22 乖乖跟我走
“你是誰?”夏涼看着範文芳以為走錯了屋,退出去擡頭看了一眼門牌號發現并沒有錯後,質問範文芳:“蔣韻呢?”
“您是……”
“我是她媽。”夏涼無視範文芳,走進了屋裏,“咳咳咳……這兒什麽味兒啊!”夏涼伸手在鼻子前扇了扇,走進了蔣韻的卧室。
“你收拾收拾東西跟我回家。”夏涼看見蔣韻蓬頭垢面的樣子,忍不住皺了皺眉頭。
“我不去。”蔣韻對于夏涼的出現有些意外。
“不去你住哪?這鬼屋子滿屋的黑煙,我站着兩分鐘都感覺會得塵肺。我在外面車裏等你,你收拾一下東西,不用帶太多。”夏涼一分鐘都不想再待着這裏。
夏涼走後,範文芳來到蔣韻的床邊,“阿韻,這房子現在真的沒辦法住,你看看是來阿姨家住還是去你媽媽家。”
蔣韻覺得今天已經夠麻煩範文芳的了,她不想再打擾她,而範文芳更沒有義務照顧她。
“阿姨,你放心吧,我和她走。”蔣韻強打着精神朝着範文芳擠出了一個笑容。
“那好,阿姨幫你一起收拾東西。”範文芳看着夏涼的模樣,心裏有些放心不下。
蔣韻在背包裏塞了兩件衣服之後,來到了奶奶房間。床上的被子整齊地擺放着,屋子裏還殘留着奶奶身上特有的味道,可是也只有這空蕩蕩的屋子裏。
蔣韻搬過來椅子放在衣櫃前,站在上面踮着腳從櫃子上面拿下來一個鐵皮餅幹盒子。
她知道,奶奶會把照片和一些重要的東西放在裏面,蔣韻想找一張奶奶的照片帶在身上。
翻看着這些記錄着她從小到大的照片,蔣韻的眼淚又忍不住地流了下來。突然間,蔣韻看見了奶奶的存折,存折的封面上用鉛筆寫着“給阿韻上大學”,蔣韻一下子哭出了聲來。
十五萬,蔣韻不知道楊叢清是從什麽時候開始攢的這筆錢,也不知道她是從哪裏攢了這麽多錢。蔣韻抱着存折和照片,覺得心裏像是被刀割過一樣疼。
“這是什麽?”蔣韻看見房産證下面有一個信封,她打開信封,小心翼翼地展開了裏面的信紙,信紙的擡頭寫着“遺囑”二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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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叢清早早就立好了遺囑,上面寫着她去世後房産和積蓄,都留給孫女蔣韻,在簽名上,還按着鮮紅的指印。遺囑的格式很正規,看起來應該是楊叢清找專業人士拟的。信封裏面足足有十封遺囑,每一封的內容都一樣,只是時間不同,每一封遺囑相差一年,最近的日期是去年的九月八日。
那一天正是蔣韻的生日。
蔣韻不可置信地看着手裏的遺囑,大滴的眼淚落在紙上,泛起了一圈漣漪。
突然電話鈴響了,是夏涼打來的,“收拾好了沒?”夏涼不耐煩地催促着。
蔣韻把東西放回到盒子裏,蓋上蓋子裝進了書包裏。
“阿姨,今天辛苦您了。”蔣韻禮貌地和範文芳道別。
“和阿姨就別客氣了,有什麽困難就來找阿姨,等心情好一點了,讓阿一帶你來店裏吃奶油包。”範文芳心疼地看着蔣韻。
蔣韻拉開了車門,坐在了夏涼的身邊。
“開車。”夏涼吩咐司機。
蔣韻從窗外看着院子,心裏充滿着不舍。這個小小的房子承載了太多回憶,這間房子裏,她和奶奶一起度過了美好的日子。院子裏的一草一木都是奶奶親手種下的,可現在它們已經失去了生機,奄奄一息地倒在地裏。
很快,車子開到了一個別墅區。
“走吧。”夏涼拎着蔣韻的書包。
如果有第二個選擇,蔣韻絕不想踏進這間屋子。
“太太。”一開門,保姆接過了夏涼手裏的東西,夏涼踢掉高跟鞋慵懶地走進屋裏。
保姆遞給蔣韻一雙拖鞋,蔣韻看着自己沾滿泥巴的小白鞋覺得無所适從。
“來了。”一個嚴肅的聲音從樓上傳來。
蔣韻擡頭,看見賀之松站在樓上居高臨下地看着她。
“這是你孫叔叔。”夏涼朝着蔣韻說。
“孫叔叔。”蔣韻此刻能夠理解,什麽叫做“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
“嗯。”孫遠山并沒有想和蔣韻寒暄的意思。
“過來。”夏涼在前面走着,蔣韻抱着書包跟在後面,“你先住這間屋子吧,上學的話,你自己走着去吧。”
“知道了。”蔣韻本就沒有讓夏涼送的打算。
“那你先收拾收拾洗洗澡吧。”
夏涼離開後,保姆拿了一身睡衣給蔣韻。蔣韻環視整個房間,屋子裏除了一張床,一個書桌和一個簡易衣架,其他什麽都沒。在房間的角落裏堆放着幾個大箱子,裏面全都是各種各樣的玩具。蔣韻覺得前所未有的壓抑,在這個房間裏,她覺得難以呼吸。
“怎麽樣了?”柯以難給蔣韻發來了短信。
“一切都好,明天學校見。”蔣韻只短短地回了一句話。
丁一放學之後來到面包店,和範文芳詢問蔣韻的情況。
“媽,能不能讓阿韻來咱們家裏住啊,你不知道她那個媽,她根本就不心疼阿韻,肯定會對她不好的。”丁一一天沒見到蔣韻,心裏總是惦記她。
“我也問阿韻了,可是她不願意來。咱們對她來說畢竟不是親人,她一個女孩子,不願意來也是正常的。”範文芳也很擔心蔣韻,但是她能做的很有限。
“那怎麽辦啊?”丁一煩躁地直抓頭發。
“你先別急,這幾天你多關心一下阿韻,看她住在那裏有沒有什麽不便的,然後咱們再想辦法。
丁一覺得也只能先這樣了,垂喪着頭幫忙收錢。
蔣韻洗完澡掏出一套卷子坐在桌子前寫了起來,只有專注在學習上,才能夠讓她暫時忘記奶奶去世的痛苦,忽略待在這棟房子裏的不适。
突然間,門外傳來了一陣小孩的哭聲。
“我不要姐姐!我要我的玩具!”男孩一把将蔣韻房間的門推開了。
“你是誰啊?為什麽要住在我的玩具房裏。”男孩紅着臉指着蔣韻朝夏涼問。
蔣韻這才知道,她住的房間,竟是專門給弟弟放玩具的房間。
“你玩具沒人動,想玩的話可以拿到客廳裏玩。”夏涼對蹲下來溫柔地對小男孩說。
蔣韻看見夏涼溫柔的神情,感到頭皮發麻,身上的雞皮疙瘩瞬間遍布全身。原來她不是對誰都那樣冷漠,只是對自己這樣,她把所有的溫柔都留給了她的另一個孩子。
“我不要在客廳裏玩,媽媽你把她趕出去。”男孩開始苦惱。
蔣韻手足無措地看着眼前一幕,她覺得男孩歇斯底裏地喊叫聲吵得她頭疼。蔣韻抓起書包向門外走去。
“馬上吃飯了你去哪?”夏涼收起笑容,聲音冷漠地對蔣韻說。
“不吃了,給你兒子倒地方。”蔣韻拉上帽子,逃離般地離開了這棟“監獄”。
走在路上,蔣韻做了一個決定,無論如何也不要住在這裏,心裏計劃着明天去學校申請住校。蔣韻走着走着來到了校門口的面館,走進去點了一碗牛肉面。
手機一直在口袋裏震動,蔣韻看了一眼來電顯示,毅然決然地按下了關機鍵。
“你這是無家可歸了?”
嚴亦剛收完租金,準備來吃一碗牛肉面再走,一轉身就看了蔣韻。今天他給蔣韻發了好幾條信息蔣韻都沒有回,又去了蔣韻的家裏,發現家裏也沒有人。
蔣韻有些驚訝地看向嚴亦。
“老板,一碗牛肉面,一碟牛肉,兩個鹵蛋。”嚴亦朝着後廚喊。
“你現在住哪呢?”嚴亦看見蔣韻身旁的書包,皺了一下眉。
“這兩天謝謝你了。”蔣韻覺得如果沒有嚴亦幫忙打理奶奶的後事,她一定會弄得一團亂麻。
“跟我還客氣個屁,你要是真想謝我的話,就當我女朋友吧。”嚴亦嬉皮笑臉地說。
面正好端了上來,蔣韻低頭吃面沒有說話。嚴亦坐在對面,伸手把盤子裏的牛肉全都倒進了蔣韻的面碗裏。
“我問你的話你還沒回答呢,你現在住哪呢?”嚴亦挑起面條吃了一大口。
蔣韻包裏有三百塊現金,她想着晚上找個賓館住一宿。
“賓館。”
“那你跟我走吧。”嚴亦對蔣韻住賓館并不感覺到意外。
“不用了。”嚴亦對于蔣韻來說和陌生人沒什麽區別,蔣韻不想和他有太多的瓜葛,也不想平白無故接受他那麽多的幫助。
“不用個屁啊,你未成年,沒有賓館能讓你住,只能找‘三無’小旅店,你一個小姑娘,不怕半夜有變态敲門啊。”
嚴亦的話讓蔣韻更加煩躁,但是又不無道理。
要不?幹脆睡大街吧。蔣韻先下覺得疲憊不堪,什麽也不想思考。
“乖乖跟我走。”嚴亦見蔣韻吃完了,一把抓着她向外面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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