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融化的冰棍
柯以難不敢動,摸過遙控器調小了電視的音量。他的眼睛看着電影,但始終無法專注。
蔣韻因為鼻子不通氣,微張着嘴,發出着沉重的呼吸聲。兩個人靠得很近,柯以難聞見了蔣韻身上沐浴露的香氣。蔣韻的頭發還沒幹,柯以難衣服肩膀處已經被洇濕,蔣韻的發梢還在不斷向下滴水,柯以難目光不自主地随着發梢滴落的水滴向下看。
蔣韻胸口處的衣服已經被水打濕,緊緊地貼在皮膚上,微微隆起的胸部正在随着呼吸上下起伏着。蔣韻睡衣寬松,因為身體歪斜,一側內衣的肩帶漏在了睡衣外面。柯以難看見這一幕時,臉瞬間紅了起來,整個後背都冒出了虛汗,全身感到前所未有的燥熱。可他又一動不敢動,生怕吵醒了蔣韻。
曾經的柯以難一直将蔣韻當成男孩子看待,即使兩個人同住在一個屋檐下也沒有覺得別扭,他在蔣韻面前也從不顧及形象,有時候早上起來會光着上身在客廳裏亂晃。可這一刻,柯以難的心卻撲通撲通亂跳個不停。
蔣韻面色發紅,整個人皺着眉頭,仿佛睡得不太安穩。柯以難側着頭看着蔣韻的臉,只有這樣近距離的觀察,柯以難才發現蔣韻的皮膚很好,并不像其他女孩子會長青春痘。而且她的睫毛很長,鼻尖也是翹翹的。
柯以難望着蔣韻通紅的臉頰,擡起手輕輕地戳了一下,突然感到有些燙手。柯以難趕緊把手放在額頭上,才發現蔣韻在發燒。
柯以難有些慌張,他拍了拍蔣韻的臉。
“蔣蔣。”
蔣韻依舊沒有反應。
柯以難深呼吸了一口氣,伸手将蔣韻抱進了懷裏,走上了樓。
“冷。”蔣韻呢喃着。
柯以難把蔣韻放到床上,從卧室報來兩床被子蓋在蔣韻身上,然後又翻出體溫計,然而柯以難拿着體溫計心裏犯了難。
體溫計要夾到腋下,柯以難猶豫着做這一動作合不合适。可是看着蔣韻越發變紅的臉,柯以難一不做二不休,閉上眼睛拉開了蔣韻的被子,拉開了衣服的領口,然後伸手把體溫計夾到了腋下。可是這一動作,還是觸碰到了蔣韻的胸部。
柯以難像是觸電一般,立刻把手收了回來,心髒快要從嗓子眼裏蹦出來了。他來不及鎮定,趕緊從藥箱翻出退燒藥。
拿出體溫計後,柯以難看了半天才看清上面的溫度。
三十八度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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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以難幫蔣韻蓋緊被子,拍了拍蔣韻,“蔣蔣,你先醒一下,把藥吃了。”
蔣韻睜開眼睛,眼神渙散,像是在做夢。
柯以難趕緊趁機把膠囊放進蔣韻嘴裏,拿着水杯“強迫”她喝了兩口水。
柯以難從來沒有照顧過病人,只能模仿着小時候他發燒,奶奶照顧他的方法來照顧蔣韻,一套操作下來,柯以難大汗淋漓,仿佛他才是發燒的那個人。
隔了一個小時,柯以難去摸蔣韻的額頭,發現還是很燙,便又測了一次體溫。
“怎麽溫度不降反高了呢!?”柯以難看着體溫計上的溫度百思不得其解。
藥也吃了,也蓋上了被子,好像沒有哪裏出錯啊?
柯以難實在不知道怎麽辦,撥通了丁一的電話。
“阿難,你是豬嗎?你物理是不是都白學了!你把阿韻捂在被子裏,溫度散不出去,當然不會退燒啊!你這樣,先把被子掀開,然後用酒精塗在她的額頭,手腕,腳腕這些地方,然後蓋一層薄薄的被子就可以了,找一個冰袋敷在額頭上!”丁一聽柯以難說完他剛剛一系列的操作,懷疑柯以難可能是要“謀殺”蔣韻。
“知道了!”柯以難撂下電話就開始按照丁一所說的操作做了起來。
塗酒精的時候,柯以難想着為了能讓蔣韻快點退燒,幹脆把露在外面的皮膚都塗上了酒精。去冰箱裏翻了半天,也沒有找到冰袋,拿出一根冰棍放在了蔣韻的額頭上。
蔣韻醒來的時候,感覺到頭昏腦脹,全身都是汗,聞見了屋子裏濃郁的酒精味。蔣韻擡手去擦額頭上的汗,結果卻弄得一手黏膩的液體,還聞到了一股桃子味,回頭一看枕頭旁躺着一個冰棍袋子。蔣韻疑惑地看着這一切,想着自己不是在沙發上看電影,怎麽會跑到卧室來。
突然間,蔣韻看見了坐在地上,趴在床沿上熟睡的柯以難。他的手邊還放着藥盒和體溫計,蔣韻這才意識到原來是自己發燒了。蔣韻看着周圍有些荒唐的場景,不禁笑了出來,她能想象到柯以難在做這一切的時候是多麽的慌亂。
這時,蔣韻突然意識到一個問題:我是怎麽從沙發上來到卧室的?
蔣韻深沉地看向了熟睡的柯以難。
之前,每當蔣韻生病發燒的時候,都是奶奶陪在她左右悉心照料,而現在,她還有柯以難。即使柯以難是笨拙的,但還是會盡所有努力照顧她,陪伴她。
蔣韻鼻子一酸,眼淚掉了下來。
蔣韻擔心柯以難這樣姿勢睡一宿會落枕,輕輕推了推柯以難。
柯以難仿佛受到了驚吓,一下子從原地跳了起來。
“蔣蔣!你還好嗎?”柯以難上前用手試探蔣韻的額頭,一下子摸到了蔣韻額頭上的糖水,“你的汗怎麽這麽黏啊?”柯以難此刻像一個二傻子,仿佛這一切事情都不是出自他的手。
“你在我頭上放冰棍幹嘛?”蔣韻白了柯以難一眼。
“冰棍!?哦!我放你頭上的冰棍化了吧!我睡過去了!”柯以難這才恍然大悟。
“沒事了,我不難受了,你回去睡吧。”蔣韻看着柯以難的樣子有些心疼。
“還燒嗎?”
“可能還稍微有些低燒,睡一覺就沒事了。”
“你這床上都這樣了,怎麽睡啊?”柯以難看着留了滿枕頭的糖水忍不住自責。
“沒事的,将就一晚上,我去洗把臉。”蔣韻一站起來感覺頭發懵,緩了一會才邁開步子。
“不行,你晚上不能睡這裏,本來就難受,床上現在這樣子怎麽睡啊!你去睡我床,我睡這裏。”柯以難對着正在洗臉的蔣韻說。
“真不用了,我沒事了。”
“不行,你趕緊去我房間!”柯以難拉着蔣韻去了自己的房間,一把将她按在床上,“你就安心地睡!我去處理床單。”
蔣韻拗不過柯以難,腦袋也暈沉得厲害,便沒有在拒絕,躺在了柯以難的被子裏。
關上燈之後,蔣韻有一種很抽離的感覺。柯以難的被子裏有他身上特有的味道,每次靠近柯以難蔣韻都會聞到這股味道。以前聞到這股味道蔣韻沒覺得有什麽心理波動,可現在這個味道讓她覺得安心,讓她開始依賴。并且想到自己躺在柯以難的床上,蔣韻忍不住臉紅心跳。
這是怎麽了?蔣韻覺得自己應該是發燒把腦子燒壞了。
第二天一早,索性柯以難的父母在國外出差,沒有被“抓包”的風險,蔣韻賴在床上昏昏沉沉地睡着沒有起來。
保姆已經來了,柯以難治讓她在廚房做飯,不讓她打掃樓上衛生,還交代保姆煲了一鍋粥,做了兩張蔣韻喜歡的香腸蛋餅。
“蔣蔣,你起來了嗎?”柯以難在外面敲了敲門。自從柯以難昨天“窺探”到蔣韻開始發育的身材之後,覺得平時還是有必要注意一下言行,以免産生不必的誤會。
“起來了。”蔣韻半躺在床上感覺到渾身無力。
柯以難手裏端着粥和蛋餅,嘴裏咬着一把勺子,用腳踢開了卧室的門。
“燙燙燙……”柯以難趕緊把手裏東西放在書桌上,手指緊緊捏住耳垂降溫。
“你這是?”蔣韻覺得自己現在和古代老佛爺待遇差不多,吃飯都不需要下床。
“給你拿早飯啊。”柯以難叉着腰站在書桌前,“今天你也別去店裏了,我已經通知丁一了。”
“其實我沒什麽事了,已經不那麽難受了。”蔣韻有些心虛,生怕柯以難知道自己生病是因為前天晚上在山上睡了一夜的原因。
“沒事兒也給我休息着!”柯以難把粥端給蔣韻,“吃光了,不吃光不讓下床,等你有力氣了再和我抗争。”
蔣韻覺得自己很像是重病患者,竟然在床上吃飯,心裏覺得柯以難真是有夠誇張的了。
但還沒吃飯,蔣韻的電話就響了起來。
“阿一。”蔣韻以為丁一來找她去店裏幫忙。
“阿韻,你可能得來一下店裏。”丁一神神秘秘地說。
“怎麽了?”
“你爸來了,已經坐在店裏一個小時了,說不等到你出來就不離開。”
果然,該來的事情一件也躲不掉。
“知道了,我這就過去。”蔣韻放下碗,起床要去換衣服。
“你幹嘛去?我不是讓你待在家裏休息嗎?”丁一追了上去。
“蔣大同去店裏了,我得趕緊過去解決他。”蔣韻和柯以難說了蔣大同要争遺産的事情,柯以難聽完也氣憤得不行,告訴蔣韻堅決不可以讓步。
“我陪你去!”柯以難立刻換了衣服,和蔣韻打車來到店裏。
蔣韻本就不舒服,聽完這個消息之後頭更疼了。
推開門,蔣韻就看見了蔣大同坐在店裏抽煙。好在現在店裏沒有客人,蔣韻決定快刀斬亂麻,解決蔣大同這個麻煩。
“找我幹什麽?”蔣韻坐下那一刻眼睛發黑,用手扶了一下桌子。柯以難也不放心,和丁一站在吧臺裏觀察着情況。
“給我存款還是房子,你到底決定好了沒?我今天是過來要東西的。”
蔣大同之所以會盯着楊叢清的遺産不放,一部分是因為他後老婆的挑唆。自從後老婆知道楊叢清去世的消息,就開始給蔣大同吹枕邊風,說楊叢清的遺産理應有蔣大同的一半。并且楊叢清的房子雖然破舊,但也是學區房,後老婆想着如果能要來房子,以後自己的姑娘就可以去濱城上學,即使房子要不來,存款也夠一家人生活幾年,便慫恿蔣大同來找蔣韻要遺産。
蔣大同心裏想着蔣韻在葬禮上對他冷漠的态度,覺得這輩子也指不上蔣韻,還不如拿錢去讨好後老婆來得實在,便打起了遺産的主意。來找蔣韻之前,他甚至咨詢了律師,律師告訴他如果在沒有遺囑的前提下,按法律規定,孫女蔣韻并不是第一繼承人,他這個兒子才是。所以他斷定楊叢清死得突然
,一定沒有留下遺囑,覺得有十足的把握能夠獲得遺産。他甚至覺得自己很仁慈,沒有對蔣韻趕盡殺絕,而是讓她存款和房産二選一。
在上次找蔣韻要錢時,蔣韻态度很決絕,這讓蔣大同很是不滿,心裏想着這次如果蔣韻還是這種态度,他就撕破臉皮,絕不會心慈手軟,他要把房子和存款都奪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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