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 邊界感

中午放學，蔣韻來到奶茶店和丁一一起吃午飯。今天店裏承包了一個開業典禮，所有員工都在為典禮上所需要的點心忙碌着，沒時間做午飯，兩個人只得煮泡面充饑。

“阿韻，告訴你一個好消息。”丁一把凳子挪到了蔣韻身旁，緊緊地貼着她。

“不聽不聽，準沒好事。”蔣韻低頭吃面，不去理會丁一。

“阿難真的分手啦！”丁一扯着嗓子朝蔣韻說。

“哦。”蔣韻神情淡然。

“你的機會來啦！”

“哦。”

“你怎麽沒反應啊！你得振作起來啊！你的愛情要來了！“丁一晃動着蔣韻的肩膀，蔣韻的腦袋不受力地來回擺動，像撥浪鼓一樣。

“丁一，我謝謝你了，但是……我沒打算和阿難坦白。”蔣韻有氣無力地說。

“誰讓你坦白了啊！你看啊，前幾天家裏進小偷，阿難對你特別緊張！又是修窗戶，又是拉着我去陪你的，瞎子都能看得出來他在乎你。現在你猶豫不敢和他坦白，不就是怕他對你沒有那個意思嗎，我們現在要做的不是告白，是讓他明白，他對你的在乎，已經超出了友情的範圍，讓他喜歡上你！這樣不就水到渠成了嗎！”

蔣韻沉默着沒有說話。

“我給你分析一下，你們兩個之所以到現在沒能成為情侶，最主要的就是你們兩個之間的相處缺少邊界感。”

“邊界感？什麽意思？”蔣韻聽丁一分析得頭頭是道，一時間來了興趣。

“邊界感就是有些事情只有情侶可以做，而朋友不能做。你們兩個就是太熟了，很多時候把情侶應該做的事情都做了，卻認為朋友之間也可以做這些事情，模糊了邊界感，才導致現在的情況。就比如說，你們兩個每天一起上下學，天天膩在一起，甚至那段時間還住在了一起。再比如，他對你身邊的男性充滿了敵意，初中是和你一起唱歌的主唱，現在是嚴亦，他看他們倆都不順眼。再再比如，一遇到你的事情，他就特別緊張，總是擔心你，生怕你會遇到危險，總是照顧你，連書包都不讓你自己背！這些事情我都做不到，你說他對你不是喜歡是什麽。”

“那我現在應該怎麽做？”看着丁一神情激昂，蔣韻瑟瑟發抖地請教“戀愛大師”。

“你知道欲擒故縱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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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

“笨死了！就是那些親密的舉動，你不能讓他做！要讓他知道如果你們只做朋友的話，這些事情不能做。如果想做這些事情，就必須變成情侶才可以。”

“……”

“還有，适當給他一點‘誘惑’。”

“誘惑！？”蔣韻覺得畫風越來越不對了。

“你看你啊，從上到下的造型這麽多年一成不變，我都看膩了，一點驚喜感都沒有。還有性格，大大咧咧的，看見就想和你做兄弟，讓你做女朋友的話，分分鐘感覺小命不保。”

“那我應該怎麽做？”

“稍微柔和一點，再打扮打扮，保證沒問題！讓阿難迅速淪陷到你的溫柔鄉中！”

“丁一，你承認吧。”蔣韻一本正經地對丁一說。

“承認什麽！？”丁一不明所以。

“你是不是天天背着我們看言情小說！？”

“天地良心，我數學題還做不完呢，哪有時間看小說啊！”丁一欲哭無淚。這幾天為了蔣韻的事情想破了腦筋，現在還要被冤枉。

“那你這詞怎麽一套一套的，說你是‘情聖’都是小看你了。”蔣韻忍不住笑了出來。

“我這是見不得你受相思之苦，好心幫你！哪天他又戀愛了，你又要抱着我哭。”丁一佯裝生氣的樣子。

“你讓我考慮考慮吧。”蔣韻心裏有些猶豫，對于向前邁一步，她總是缺乏一些勇氣。

“反正招是給你出了，要不要付諸行動，就看你自己喽。”丁一把泡面桶丢進垃圾桶裏，去後面休息室睡覺去了。

晚上放學的時候，柯以難招呼蔣韻去吃牛肉面。

“走了。”柯以難走到蔣韻的座位，提起書包就要走，結果書包卻被蔣韻一把抓住。

“幹什麽？”柯以難猛地回頭。

“我自己背！”蔣韻心裏想着丁一所說的“邊界感”，試圖和柯以難“劃清界限”。

“神經。”柯以難松手，皺着眉頭不去理蔣韻。

“老板，兩碗大碗牛肉面，兩個鹵蛋，兩瓶花生露。”柯以難不問蔣韻的意見，熟練地點餐。

“老板，變成一大一小。”蔣韻趕緊開口，心裏想着丁一說的“誘惑”。

丁一和柯以難不止一次吐槽蔣韻飯量大，但是嘴上吐槽，手上卻不斷地給她“投喂”，不定時發放漢堡、炸雞和比薩。蔣韻覺得自己食量比柯以難還要大，這一點太過豪放，覺得應該适當減少飯量才會看起來可愛一些。

“小碗能吃飽？”柯以難看着蔣韻，覺得她和平時比起來有些奇怪。

“當然能，我胃口可是很小的。”蔣韻嬌羞地說。

“随便你，小心晚上餓得睡不着覺。”

面端上來，柯以難和往常一樣幫蔣韻剝雞蛋。蔣韻看出了柯以難的用意，立刻搶過來一枚雞蛋磕在了桌子上。

“我自己剝！”蔣韻傲嬌地昂着頭。

“行行行，正好懶得給你剝，最好把我的也剝了。”柯以難低頭吃面，不去離蔣韻。

吃飽喝足，柯以難起身去買單，結果沒承想蔣韻跟在身後來到了吧臺。

蔣韻從口袋裏摸出十塊，“啪”的一下拍在吧臺上。

“哦呦，小姑娘，十塊錢可不夠哦，要二十哦。”蔣韻經常來這裏吃面，老板笑着和蔣韻開玩笑。

“我知道，我們倆AA！”蔣韻一本正經地說。

“拿回去。”柯以難把十塊錢塞到蔣韻衣服口袋裏，拿出二十塊錢遞給老板。

“不行！總是你付錢，我不能總白吃白喝！”蔣韻把十塊錢像踢皮球一樣塞到柯以難口袋裏。

“以前白吃得還少嗎？”柯以難覺得丢人，拖着蔣韻的胳膊向外走。

“如實招來，你犯什麽病了？”柯以難惱火地問蔣韻。

“沒有啊，我只是覺得總蹭飯不合适。”蔣韻此刻腦袋裏一直回蕩着“邊界感”三個字。

“都蹭這麽多年了，現在覺得不合适了？”

“嗯，從現在開始我決定不讓你幫我背書包，不蹭你的飯！”

“行，你最好別理我。”柯以難對于蔣韻突如其來的疏離有些惱火，郁悶地低頭向前走。

到了蔣韻家門口，柯以難忍不住提醒蔣韻：“蔣蔣，晚上記得鎖門，我走了。”

“等一下！”蔣韻叫住柯以難，“你以後和丁一一樣叫我‘阿韻’吧，或者叫蔣韻也行。”蔣韻一臉嚴肅地說。

“我叫你豬，你看行嗎！？”柯以難覺得蔣韻莫名其妙，轉身就離開了。

晚上躺在床上回想今天做的事情，覺得自己已經很好地拿捏了“邊界感”，下一步可以開啓“誘惑”環節了。

可是怎麽誘惑呢？蔣韻輾轉反側，撥通了吳楓葉的電話。

“楓葉！”蔣韻發出了急救般的呼喚。

“大姐，都幾點了你還不睡覺！”電話那頭傳來了吳楓葉充滿睡意的聲音。

“明天周末休息，你陪我去逛街買兩件衣服呗。”

“啊！？你終于知道打扮了！話說，你是不是有什麽情況啊！？”吳楓葉隐約嗅到了八卦的氣味。

“丁一總說我穿得像男生，我也想改變一下造型。”

“那好吧，那明天中午商場見吧。”

“商場衣服太貴了，我買不起，你帶我去便宜一點的地方。”

“知道啦，保證時尚又便宜！”

柯以難本想着約蔣韻一起去奶茶店，結果卻被蔣韻一口拒絕了，說有其他事情，柯以難有些疑惑，想着是不是嚴亦回來了，頓時感覺到危機四伏。

“你想買什麽樣的衣服呀？”吳楓葉帶着蔣韻來到地下步行街。

“我也不知道啊。”蔣韻看着店裏各式各樣的衣服也犯了難。

“要我說，要改變咱們就改得徹底一點。”吳楓葉拿起一件牛仔短裙朝着蔣韻比量着。

“冬天穿裙子？我是想變造型，不是瘋了！”蔣韻有些驚慌。

“哎呀，這是現在最流行的，沒看韓劇嗎？韓劇裏的女主角現在都這麽穿。”

“小姑娘，這款裙子現在賣得最好啦！你別怕冷，姐給你找一條隐形絲襪，穿上又保暖又漂亮！再搭上一件長款呢子大衣！妥妥的大美人！”服裝店老板熱情地上來招呼着。

“試一試！”老板娘把衣服往蔣韻身上披，蔣韻抵不住老板娘的熱情，硬着頭皮去試衣間換上了衣服。

“哎喲，真好看啊！這一穿上瞬間變成韓劇女主角了！我給你拿的大衣，是現在最流行的牛角扣厚呢子大衣，就是下雪都不怕冷呢！”老板娘開啓“忽悠”模式。

“這不得凍死啊！”蔣韻還沒等出去就感覺到涼飕飕的。

“哎呀！現在美眉都是要風度不要溫度！為了美，什麽都可以付出的，冷一點算什麽呢！你看看我，冬天就是皮草配絲襪，我都沒嫌冷，你這麽年輕怕什麽嘛！”老板娘是三十多歲的女人，披着一身皮草，腳踩黑色高筒皮靴，用豔麗的指甲幫蔣韻整理衣服。

“行嗎？”蔣韻沒主意，問吳楓葉的意見。

吳楓葉給蔣韻使了個眼色，“這一套多少錢啊？”

“這樣，姐看你們兩個是學生，給你打個折，裙子加大衣，一共算你九百，襪子就送給你了，就當交你這個朋友了！”

“這也太貴了吧。”蔣韻給吳楓葉比嘴形。

吳楓葉搖了搖頭，示意蔣韻別出聲，轉過頭對老板娘說：“你這也不誠心賣啊！要價這麽高，剛剛在別人家店，就這樣的牛仔裙才一百，你張口就九百，還說是打折。”說着就讓蔣韻去換衣服。

“唉唉唉唉，小妹妹你別脫啊。這質量不一樣價格肯定不一樣，你看看咱家的質量和款式，保證是整個地下最好的！”老板娘拉住蔣韻不讓她去試衣間。

“那你便宜點，價格合适我們就要。”吳楓葉提起氣勢對老板娘說。

“那你回個價吧，我看看能不能合上，能合得來就給你們搭一件。”

“三百！”吳楓葉朝着老板娘比了一個三的手勢。

“三百！？小姑娘你可真敢開口！你這相當于搶劫啊！這價格我進都進不來！”老板娘嗓音突然變得尖銳，蔣韻感覺整條地下街都回蕩着她的聲音。

蔣韻被老板娘的聲音吓到，趕緊溜進試衣間換上了自己的衣服。

“三百不行啊，不行我們走了，別人家有的是。”吳楓葉挎住蔣韻的胳膊就向外走，可是步伐卻極度緩慢。

“不買了？”蔣韻小聲問吳楓葉。

“別着急。三、二、一……”吳楓葉神秘兮兮地說。

“哎呀，回來吧，給你拿着！”老板娘走到店門口朝着兩人喊。

吳楓葉立刻拉着蔣韻回頭走回到店裏。

“出去千萬別和別人說這個價是在我們家買的！否則要虧死姐姐我了！我看着小美女穿着好看，能幫我打個樣兒，否則我肯定不能這個價格賣給你。”老板娘“氣憤”地将衣服裝進袋子裏。

蔣韻被吓得瑟瑟發抖，雙手奉上三百塊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