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 被風吹散了

丁一回到桌前,抑制不住憤怒對柯以難吼:“你他媽怎麽回事啊!?為什麽非要今天說這件事啊!“

“今天怎麽了?”柯以難又給自己倒了一杯酒。

“今天……”丁一硬生生把到了嘴邊的話吞了下去。“你他媽為什麽要和那個女人訂婚!?你不是說你不喜歡她嗎!而且這都多少年了,怎麽又重新接觸上了啊?”丁一收起憤怒,想要和柯以難了解事情的真相。

“我沒辦法。丁一,我沒有辦法……”蔣韻一走,柯以難仿佛卸下了盔甲,滿臉的無奈和悲傷。

“到底怎麽回事?”丁一嚴肅着問柯以難。

“公司的資金現在出現很大問題,自從我爸身體不好之後,新開的兩家商場全部處于虧損狀态,加之銀行貸款,現在公司只有兩條路,一是找到願意給我們融資的公司一起合作,二是破産。”

“這麽嚴重……”丁一一直以為柯以難家裏財大業大,沒想到卻出了什麽嚴重的問題。

“只有江淮願意給我融資。”

“代價就是讓你娶她女兒?”

柯以難沒有說話,将面前的酒一飲而盡。

“阿難,結婚是一輩子的事情,你不能把你未來的幸福和公司的發展拴在一起啊。”丁一試圖勸說柯以難改變決定。

“可是我沒有辦法看着我父母一輩子的心血就這樣灰飛煙滅!”柯以難近乎咆哮地說。“我爸現在狀态很差,我如果不能解決這件事情,他很有可能一激動就再也起不來了。”

“那阿韻呢?你真的要把她推給嚴亦嗎?”丁一幻想着用這最後的一擊來讓柯以難清醒。

“嚴亦……挺好的,至少他比我勇敢,阿韻能和他去瑞士生活也是一件好事。”柯以難在說出這句話的時候,眼前突然出現了蔣韻曾經在他面前開朗天真的模樣。

在上學的路上并排而行,在公交車的後座上一起聽MP3,在雪地裏一起看新年的煙火。

這樣的日子,再也不會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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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以難已經醉了,它分不清他的難過是因為他要娶一個不愛的女人,還是難過他到現在都沒有和蔣韻袒露他心裏的愛。

酒杯傾倒,酒灑在了桌子上,柯以難像一攤爛泥一樣趴在桌子上。他睜大眼睛盯着地面,強迫自己保持清醒,任由大滴的眼淚砸向地面。

丁一沖出飯店,不停地給蔣韻打電話,他要把柯以難訂婚的真實情況告訴她。

“接電話啊!”蔣韻的手機一直打不通,丁一就一遍又一遍地打。

外面的風很大,丁一的圍巾被風吹飛。丁一望着吹飛走的圍巾,第一次感覺,北城的這場風,要把三個人的友情吹散了。

蔣韻和嚴亦來到公寓,嚴亦是将蔣韻背回去的。

“還好嗎?”嚴亦撫摸着蔣韻的臉問。

蔣韻只是木讷地點了點頭。

“我已經和瑞士那面的醫院聯系好了,也把你現在的情況大致說了一下,咱們到瑞士就可以立刻入院治療。”嚴亦下午的時候一直在打電話,拜托瑞士的朋友在那面做足了準備。

“你不用太緊張,我沒害怕,聽說許多得了癌症的人沒病死,最後是被吓死的,我很堅強的。”蔣韻看着嚴亦眉頭緊皺,伸手撫平了他眉間的褶皺。

“阿韻,我陪你一起。”嚴亦心裏難受,緊緊地抱住了蔣韻,生怕一松手,蔣韻就會消失不見。

“喝了酒難不難受?”嚴亦讓蔣韻躺好,給她蓋緊了被子。

“不難受,就是頭有些暈。”

說話蔣韻的電話一直在響,嚴亦拿過來遞給蔣韻。

“阿一,怎麽了?”蔣韻聽見了丁一急促喘息的聲音。

“阿韻,我有話對你說!”

丁一一五一十将柯以難的情況說給了蔣韻。

“我知道了……”蔣韻心裏五味雜陳。丁一的話将她心裏僅存的希望也奪走了。她本以為柯以難是喜歡江詩語的,和她訂婚未來可以有愛的人陪在身邊,可現在丁一卻告訴她,柯以難和江詩語訂婚完全是情急所迫,是一場徹頭徹尾的交易,柯以難要一輩子和一個不愛的女人度過餘生,蔣韻覺得這太荒唐了,也太殘忍了。

嚴亦聽見了電話裏丁一說的事情,他沉默地看着蔣韻,在等待她做定奪。

嚴亦心裏很慌,他不知道蔣韻在聽到這一消息之後,還會不會選擇和他走。

“嚴亦,你陪我回一趟濱城吧,陪我做一件事,然後我們就去瑞士。”

“好。”嚴亦握住了蔣韻的手。

蔣韻在嚴亦的陪同下辦理了休學,然後兩個人一起回到了濱城,那個所有故事開始的地方。

一下飛機,蔣韻就看見了嚴亦的父母在出口處張望。

“不介意我讓他們倆來接機吧?”嚴亦牽着蔣韻的手向外走。

“當然不介意。”

“你們倆可算回來了,你媽從一周前就開始念叨了。”嚴爸接過背包,拍了拍嚴亦的肩膀。

“阿姨好,叔叔好。”蔣韻覺得看見嚴亦的父母心裏很親切。

“這孩子最近是不是學習壓力太大了?怎麽看着瘦了許多。”嚴母拉着蔣韻向停車場走去。

“她以為自己是鐵打的,又是上課又是實習的,一天恨不得有二十五個小時,能不累嘛。”嚴亦還沒有和父母說蔣韻生病的事情。

“上進是好事,可還是要注意休息。”嚴母打心眼裏喜歡蔣韻,也知道自己兒子喜歡蔣韻,所以對待蔣韻也更親近了些。

“等一下一起去吃飯吧,我訂了餐廳。”嚴父啓動車子。

“午飯先不和你們兩個吃了,我們倆有些事情要處理。”嚴亦生怕蔣韻覺得冷,把空調溫度調高了兩度。

“什麽事這麽着急?”嚴父關心地問。

“正好你們倆人脈廣,阿韻想把老房子盡快買了,你們倆幫忙賣個好價錢。”

“怎麽突然要賣房子?是遇到什麽難事了嗎?”嚴母轉過身看着嚴亦問。

“阿韻打算和我去瑞士,老房子放在這裏也住不上,就想着賣掉。”

賣房子的事情是蔣韻要求的,盡管嚴亦一再勸她,可她還是決心要賣。蔣韻思考去瑞士治療一定會是一筆不小的費用,盡管嚴亦一再強調不讓她擔心費用的問題,可蔣韻還是決定先用賣房子的錢來作醫藥費。

“哎,瑞士有什麽好的,你們兩個一起回來多好。外面再好,也不如家鄉。”嚴母忍不住感嘆。

“哎呀,年輕人的事情我們不要管,他們有他們自己要做的事情,只在濱城能拍出什麽好作品,你的目光不要太狹隘。”嚴父在一旁開導嚴母。

“那好吧,等一下你們兩個先去忙,晚上有時間回來我給你們包餃子。”

蔣韻先是來到了老房子。

一踏進院子裏,蔣韻覺得十分親切。這間破舊的老房子,帶給她太多的快樂,充滿着童年最美好的回憶。

“有什麽想帶走的嗎?”嚴亦從蔣韻的神情中看出了舍不得。

蔣韻走到奶奶的卧室,拿起奶奶的照片,仔細擦拭掉了上面的灰塵,用一條舊圍巾包裹上,小心翼翼地放進了盒子裏。

看見奶奶的照片,蔣韻心裏一陣難過。她知道如果奶奶知道了她生病的消息,一定會非常傷心難過的。如果某一天她不幸去世,在天堂和奶奶相遇,奶奶一定會斥責她沒有照顧好自己,然後難過地抱着她流眼淚。

蔣韻來到卧室,望着那個柯以難送給她的大抱熊出神。這個抱熊陪她度過了無數個難捱的夜晚,像是寵物一樣,帶給她溫暖和慰藉。

“想帶走的話就拿着。”嚴亦看出了蔣韻的心思。

“太大了,會不會不方便?”

“不會,托運就可以。”

走的時候,蔣韻回頭望了一眼房子,像是在和它告別,和過去告別。而離開這裏,她只帶走了這兩樣東西,是她最在意的兩個人的東西。

“走吧。”蔣韻最後望了一眼,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确定要去嗎?”嚴亦心情沉重,眼神深沉地望着蔣韻。

蔣韻點了點頭,嘴角露出了一絲微笑。

“那我在外面等你。”嚴亦抱住了蔣韻。

蔣韻無聲地拍了拍嚴亦的背,像是在給嚴亦安慰,也是在為自己打氣。

蔣韻站在夏涼家門口,伸手敲了敲門。

“阿韻!”夏涼意外蔣韻的出現。

“我有事要和你談。”

“好好好,快進來。”夏涼滿臉笑容讓蔣韻進屋,吩咐保姆去拿水果和點心。

“我不繞彎子了,今天我來找你,是想和你做一筆交易。”蔣韻推開了夏涼遞過來的果汁。

“你說。”夏涼有些手足無措,手在腿上來回地摩擦。

“我可以答應你去做檢查,如果能配型成功,我也可以把骨髓給你兒子。”蔣韻感覺胃部一陣刺痛,忍着痛對夏涼說:“但是你得答應我一件事。”

“好好好,你說,你說。”夏涼挺直了腰板,滿眼放光地看着蔣韻,像是在看救世主。

“我要你給柯以難家的公司融資。”

夏涼一臉震驚,她以為蔣韻會開口和她要錢,卻沒想到這錢是為了柯以難家要的。

“阿韻,他們家公司的情況你知道多少?”夏涼的面色突然陰沉了下來。

“我不管他們家公司情況有多艱難,我都要你幫他渡過這個難關。”蔣韻對夏涼絲毫不客氣,渾身散發着侵略的氣勢。

“他們家公司缺口不小。”

蔣韻仿佛聽見了夏涼心裏撥弄算盤的聲音,她在賭,賭夏涼對她的兒子的愛,能不能敵得過金錢。

“那值不值你兒子的命呢?”蔣韻往夏涼的痛處去戳。

夏涼沉默着思慮了一會,擡起頭冷漠地看着蔣韻說:“好,我答應你。”

嚴亦坐在車裏,苦悶地點了一支煙,撥通了丁一的電話。

“怎麽了?”丁一接到嚴亦的電話瞬間緊張了起來。

“方便回濱城一趟嗎?”嚴亦深深地吸了一口煙。

“阿韻怎麽了?”

“她現在在做檢查,打算給他弟弟捐骨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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