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 告別
蔣韻化好了妝,嚴亦拿着相機給蔣韻留下了一張照片,丁一站在一旁也拿起手機拍了下來。
“我美嗎?”蔣韻俏皮地問。
“美!特別美!”丁一勉強擠出一個笑容。
“走吧,去醫院。”
在丁一和嚴亦的陪同下,醫生采集了蔣韻的造血幹細胞。夏涼站在門外,自始至終也沒有說一句話。
采完血後,蔣韻在觀察室休息了一會兒,感到有些頭暈。從采血室出來的時候面色發白,嘴唇沒有了血色。
“阿韻,你還好吧?”夏涼上前想要攙扶蔣韻,卻被嚴亦一把攔了下來。
“我沒事,我只希望你能盡快兌現你的諾言。”蔣韻虛弱地說。
“放心吧,我已經安排人着手去辦了。阿韻……你是要回北城嗎?”夏涼不舍地看着蔣韻。
“我要去國外了,你也不用再想盡辦法找我。現在開始,我也沒有什麽你可以利用的價值了,你別來找我了。”這是蔣韻想和夏涼說的最後一句話。
“好,我不打擾你。”夏涼失落地看着蔣韻離開的背影,“阿韻,要健健康康的。”
蔣韻聽見了這句話,卻再也沒有回頭。
嚴亦把車開到了酒店門口,“我就不進去了,在外面等你,結束後咱們就出發。”嚴亦知道蔣韻對柯以難的心思,不想打擾他們的相聚。
“好。”蔣韻朝嚴亦笑了一下。
嚴亦這幾天始終不能安心,他發現在這幾天他對蔣韻的占有欲格外的強烈。他總是感覺蔣韻可能随時會改變主意不和他去瑞士。無論是為了蔣韻的病情還是嚴亦自己的私心,他都強烈地想把蔣韻帶走。
蔣韻的一個笑容,讓嚴亦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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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準備好了嗎?”丁一伸出手臂讓蔣韻挽上。
“準備好了。”蔣韻整理了情緒,她不想讓柯以難發現他生病的事情,她想把最好的一面留在今夜,留在柯以難的記憶裏。
“阿韻,你真不打算告訴阿難你生病和去瑞士的事情?我覺得你還是別瞞着他了。兩件事沒有一件事是小事。咱們三個從小長大,人生各個階段彼此都參與了,你讓他現在缺席,他知道非要爆炸不可!”丁一邊走邊同蔣韻說。
“去瑞士的事情會告訴他,生病的事……我就別給他添堵了,我會和他說是去瑞士工作,我不想讓他傷心。”蔣韻心情沉重地說。
“哎……你們兩個……”丁一滿心遺憾,想要勸說蔣韻,但想着她現在生病,即将要離開,許多話卻也說不出口。
“還有,我讓夏涼給他公司融資的事情,別告訴他。他好強要面子,如果他知道一定不肯。至于拿到了融資,他還要不要和江詩語結婚,就讓他自己定奪吧。”
“好吧。”丁一心裏還是忐忑不安,一想到要替蔣韻瞞着事情就止不住的心慌。
蔣韻突然駐足,深吸了一口氣,她不斷鼓勵自己,等一下一定要以最好的狀态去面對柯以難。
丁一挽着蔣韻向前走,在宴會廳的門口就看見了站在門口迎接客人的柯以難的和江詩語。
蔣韻看着一身紅色連衣裙、臉上洋溢着幸福的江詩語,突然有些自卑,還有些羨慕。
“阿難。”丁一迎了上去。
“你們倆來了。”柯以難眼睛緊緊地盯着蔣韻,看着裝扮華麗的蔣韻,柯以難感到驚喜和意外,但也覺得幾天不見,蔣韻似乎哪裏變得不一樣了。
“蔣韻。”江詩語走過來挽住柯以難,滿面春風地看着蔣韻。
“好久不見,恭喜啊,祝你們倆永遠幸福。”蔣韻笑着送上祝福。
話輕易說出口,可為什麽心會這麽痛呢?
“謝謝,等結婚的那天你可一定得來啊。”
“好。”蔣韻笑着答應。
“那你們聊,我去那面接待客人。”江詩語識趣地離開了。
“你今天真漂亮。“柯以難的眼睛在蔣韻的身上離不開。這幾天他無數次地想去取消訂婚,可看着滿頭白發的柯景安,卻怎麽也狠不下心來。
“現在不覺得我像男孩子了?”蔣韻此刻很想回到小時候,回到十歲的那天,那個下着雪的冬日。
“你那個時候可不是現在這樣子,那時候短頭發,黑外套,和男孩沒兩樣。”柯以難擡手在蔣韻的頭頂上摸了摸。
“給。”蔣韻把準備好的禮物遞給柯以難,“送你的新婚禮物。”
“是什麽?”相冊被包裝得很精美,柯以難猜不到裏面是什麽。
“等宴會結束了你再看。”蔣韻故作神秘地說。
“阿韻,謝謝你。”柯以難上前抱住了蔣韻。
謝謝你出現在我的青春裏,謝謝你無條件地喜歡了我這麽多年。
可是我們終究是沒能走都一起,是我不配。
懦弱的我,不配擁有你的喜歡,也不配擁有幸福的生活。
“兄弟,你自己做的選擇,我們當朋友的不再勸你,但是我們兩個都希望你能幸福。”丁一也上前抱住柯以難和蔣韻。
從那年三個小孩在桃樹下“結義”,他們相伴一起走過了十一年,可是在這個擁抱過後,便意味着分離。
儀式很快就開始了,蔣韻坐在臺下,看着柯以難和江詩語成雙入對地和賓客敬酒,蔣韻突然覺得不能呼吸。
她所有的笑容和堅強都是裝的,在看到江詩語滿臉幸福挽着柯以難的時候,她建設好的所有心理防線全部坍塌。
在這個充滿幸福和甜蜜的宴會廳,蔣韻不敢流眼淚,她拿起香槟仰頭幹了下去。
“不能再喝了。”在蔣韻拿起第五杯香槟的時候,丁一按住了他的手。
“阿一,我想走了……”蔣韻用幾乎乞求的語氣對丁一說。
丁一這才發現蔣韻在大口地呼吸,呼吸急促,全然一副已經崩潰的狀态。
“阿韻!阿韻!你還好吧?”丁一突然覺得蔣韻的狀态不對。
“咱們走吧,我想離開了。”蔣韻背對着柯以難的方向,生怕自己窘迫的樣子會被發現。
“好,好……”丁一拉着蔣韻離開了宴會廳。
走出酒店的那一刻,蔣韻再也抑制不住地哭了出來,哭得天昏地暗。
蔣韻突然覺得胸口像是有東西堵住,突然感到不能呼吸,眼前一片黑,她咳嗽了兩下,想要順過氣來。
就在這時,一口鮮血從口腔中噴湧而出,随即整個人倒下。
“阿韻!阿韻!”丁一抱起暈倒的蔣韻奔向嚴亦的車。
嚴亦看見丁一懷裏垂着手的蔣韻,立刻沖上來從丁一手臂裏接過蔣韻,将她安置在後排座椅,用最快的速度開向了醫院。
搶救室外,嚴亦和丁一身上沾着血跡,兩個人一言不發地盯着急救室的指示燈。
“怎麽樣師哥?”在指示燈熄滅的一剎那,丁一和嚴亦沖到了搶救室門口。
“狀态還算穩定,但是有惡化的跡象。”醫生摘下口罩。“你們打算去瑞士治療?”
“嗯,已經聯系好了當地的醫院。”嚴亦整個人都在不住地顫抖。
“今天晚上先觀察一下,情況穩定的話,盡快去瑞士吧,盡早治療才能提高存活的率。”
一整晚,嚴亦都守在蔣韻的身邊。
“醒了?”
蔣韻以為自己再也醒不過來了,睜開眼睛發現嚴亦牽着她的手坐在一旁,知道自己死裏逃生逃過了一劫。
“我是不是又搞砸了?飛機是不是已經飛走?”蔣韻看見嚴亦一臉疲憊,心疼地摸了摸他的頭發。
“沒關系,我已經改簽了。醫生說你的狀态還不錯,你睡覺休息一下,等醒來我們就去蘇黎世。”嚴亦撫摸着蔣韻的臉。這一夜,嚴亦都緊緊地握着蔣韻的手,生怕她就這樣丢下他走進了。
“好,醒了我們就一起走。”
柯以難在宴會上尋找不到蔣韻和丁一的身影,打幾通電話兩個人誰也沒接。柯以難本想着去宴會廳外面找一下兩個人,轉身就被柯景安拉着去敬酒,等到散場的時候,早已醉得不省人事。
“以難。”江詩語攙扶着柯以難來到酒店門口,看見許多人圍在門口議論紛紛,保潔員正在清理着門口的臺階。
“這是怎麽了?”江詩語問保潔人員。
“剛才有個客人在這裏暈倒了,吐了很多血。”
江詩語看着血跡,嫌棄地皺了皺眉頭。在工作人員的幫助下,江詩語終于把柯以難弄上了車。
看着柯以難手裏緊抱着一個禮物盒子,江詩語的心狠狠地沉了下來。她想把盒子拿過來,可柯以難就是緊緊抱着不松手。
“阿韻……阿韻……”柯以難整個人倒在座位上,不住地呢喃着。
“原諒我……求求你原諒我……”
柯以難第二天醒來時候,懷裏還抱着禮物盒子。他艱難地坐起來,打開了盒子。他翻看着影集,看着這些見證者他們成長的照片,柯以難突然笑了出來。
有些照片都是柯以難曾經用手機拍下來的,雖然蔣韻已經盡量做了清晰化處理,可照片依舊是模模糊糊。可是柯以難卻看見這些照片裏他們開心、幸福的表情,他忘不掉那些快樂、無憂無慮的日子。
翻看到最後一頁時,一張紙從影集裏落了出來。
阿難,原諒我用這種方式來和你告別。我懦弱且膽小,生怕分別會讓我們傷心難過,我沒有勇氣當着你的面告訴你我離開的決定,我怕看見你的眼睛我就會心軟。嚴亦曾對我說過,老天奪走了父母對我的愛會用另外的感情來彌補我,現在我明白了,我們三個人的友情就是老天對我的補償和恩賜。在十歲那年遇見你們兩個人,是我這一生中遇到過的最美好的事情。可是我們終究要長大,要過不一樣的生活,要奔向不同的未來。從來我都很聽你的話,甚至做許多決定時都考慮着你的感受,這一次你讓我和嚴亦一起離開,我也照做了。
阿難,這些年我一個人努力生活讓我明白了一個道理,我們每做的一個選擇都在決定着我們未來的生活。作為朋友,我最大的心願就是希望你可以幸福。人生苦短,我不在你身邊,所以我希望你未來的生活能有一個愛你的、你愛的人陪你度過餘生。
阿難,也許我的不告而別會讓你難過,但是我已經準備迎接全新的生活了,所以別難過,為我高興吧。
阿難,我走了之後可能會不經常聯系你,那我一定是在世界的某一個角落拍照片,我想親眼去看看這些風景,去看看這個世界的全貌。
阿難,還記得我曾經唱的那首《最佳損友》嗎?當時我改了歌詞,希望我們可以永遠是密不可分的朋友,可現在回頭看,舊知己到最後還是沒能變成老友。
阿難,我走了,很高興青春有你和阿一的陪伴,我永遠記得那些快樂、閃着光的日子。——蔣韻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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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首《我不配》送給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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