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 我們錯過了

柯以難的一句話,蔣韻聽見後心裏“轟”的一聲,一瞬間上下嘴唇開始打架,止不住地顫抖。

太遲了,一切都太遲了。

“愛我……”蔣韻呢喃自語,“你和江詩語快要結婚了吧?”蔣韻勉強從嘴角擠出一絲笑容。

“我……很早就取消訂婚了。”

蔣韻從來不知道這個消息。

“可是阿難,太遲了,一切都太遲了,我們錯過了。”蔣韻滾燙的眼淚順着眼角留在枕頭上。

蔣韻擡手拭去眼角淚水,無名指上的鑽石璀璨的光芒映入柯以難的眼簾。

一瞬間,柯以難的手離開了蔣韻的臉。

“阿難,我要和嚴亦結婚了。”蔣韻哽咽着将這句話說出口。

柯以難苦澀地笑了出來。

突然,門鎖轉動,丁一拎着大包小裹地走了進來。

“你們倆……”丁一走進卧室看見柯以難和蔣韻,心裏突然緊張了起來,“阿難,你怎麽……突然來了?”

“我不來,怎麽知道蔣蔣已經回來了。”柯以難隐藏起情緒,輕松地說。

蔣韻也整理了一下頭發,從卧室走了出來。

“沒打算瞞着你,阿韻想休息,我正好去學校,又買了點晚餐,正想給你打電話呢。”丁一敏銳感覺到兩個人之間好像發生了什麽事情,否則蔣韻的眼角不會通紅。

“我正好買了炸雞,一起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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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個人圍坐在地毯上,像從前小時候那樣一起吃晚飯。

“阿韻,攝影展的工作什麽時候能結束啊?”丁一見蔣韻吃得很少,心裏隐隐地擔憂起來。

“一周吧。”

“阿難,等阿韻結束這面工作,咱們一起回濱城玩幾天吧。”

“好啊。”

柯以難看蔣韻吃了一塊炸雞就不怎麽吃東西,忍不住關心她:“怎麽吃得這麽少?不餓嗎?”

“我一次吃不了太多東西,有些不好消化,經常需要少食多餐,最多時候一天會吃六頓飯,我經常會覺得自己是一頭豬。”蔣韻沒說切除胃的事情,而是輕松一句帶過。

可是柯以難和丁一怎麽會不清楚他的狀況。

“多吃點行,你看你現在瘦得,出門都應該揣兩斤秤砣,否則一股風都能把你吹回瑞士去。”柯以難像曾經一樣吐槽蔣韻。

“我都胖了,嚴亦天天讓我吃巧克力、奶酪這些高熱量的東西,我之前的褲子都穿下了。”蔣韻試圖再吃點東西,“對了,給你們帶了巧克力。”蔣韻起身去行李箱裏翻找。

“你們倆……剛才見面還好嗎?”丁一趁蔣韻不住,悄悄問柯以難。

“還好,她告訴我她要結婚了。”

丁一從柯以難的表情中讀不出他的想法。

“那你……要不要再試試?阿韻這個時間點回來,很明白是在等你的态度啊!”丁一有些焦急,他不忍心再看兩個本就相互惦念的人就這樣錯過。雖然這樣對嚴亦來說很不公平,可是丁一已經顧不得那麽多了。

柯以難若有所思,沉默着沒有說話。

“來啦來啦。”蔣韻捧着好幾盒巧克力走了過來。

“嘗嘗。”蔣韻剝了兩顆,塞進兩個人嘴裏。

“唔……好甜。”丁一咀嚼着說。

柯以難感覺到口腔裏被甜蜜充滿,但心裏只覺得苦澀。

這一晚,三個人靠着沙發聊了很久,蔣韻覺得心裏輕松愉快,喝了兩瓶啤酒。

他們熱絡地聊天,像是要把彼此缺失這兩年發生的事情都讓對方知曉。蔣韻只聊工作的事情,回避着自己治療的情況,丁一也興奮地聊着學業上的事情。

只有柯以難,多半在聽兩個人說,更多的時候是沉默。

這兩年他過得并不好,沒有蔣韻在的日子,心裏像是被掏空,沒有了情緒,亦沒有了喜悅。他每天做着不喜歡的工作,處理着公司各項問題,不喜歡的專業也讓他提不起興趣。

仿佛全世界,都變成了黑白譯制片。沒有了色彩,只剩下黑暗。

蔣韻感覺頭有些暈,靠在丁一的肩膀上聽他講述夜盲症應該如何預防和治療。突然手機鈴聲響起,拿起來一看是嚴亦發來的視頻通話。

蔣韻接起了電話。

“老婆,你幹嘛呢?”

嚴亦的一句話,讓有些醉酒的柯以難瞬間清醒。他再一次意識到,他愛的女孩,如今已經是別人的了。

“我在丁一家裏,我們三個剛吃完晚飯。”蔣韻沒有和嚴亦隐瞞柯以難也在的事情。

“喝酒了?”嚴亦見蔣韻臉色紅潤,眼神也有些迷離。

“喝了一點點啤酒。”蔣韻不想讓嚴亦擔心,開啓撒嬌模式。

“睡覺了嗎?”

“睡了一會,不難受了。”

“那你們聊吧,工作也不要太累。”

“嗯,拜拜,你乖乖去工作吧。”

“拜拜,愛你。”嚴亦朝着攝像頭親了一下。

視頻挂斷,屋子裏陷入了沉寂。

“不早了,我回學校了。”柯以難起身。

“都這麽晚了,學校宿舍早就關門了吧。”丁一追了過去。

“那我去酒店,你這裏也睡不開。”柯以難忍不住看向蔣韻的背影。

“怎麽睡不開,我這個沙發打開就是一張雙人床!阿韻睡卧室,咱們兩個睡沙發。”丁一心裏想着三個人好不容易湊在一起,不想讓柯以難離開。

柯以難猶豫了一下,“好吧。”

晚上柯以難和丁一擠在沙發上。雖然很晚了,但兩個人都心懷鬼胎沒有睡意。

“阿難,阿韻的事情你打算怎麽辦?”

“沒打算。”柯以難腦子很亂。

本來蔣韻的突然出現已經很讓他意外,然而面對蔣韻要結婚的事實,柯以難更是思緒混亂。

“你已經因為懦弱錯過阿韻一次了,難道這次還要再錯過!?你要眼睜睜地看着阿韻嫁給嚴亦?”丁一急火攻心,但又生怕蔣韻聽見,壓低了聲音在柯以難耳邊說。

“如果阿韻愛的是嚴亦,我不能因為自己的自私而做出讓她為難的事情。”柯以難在黑暗中,深沉地望向那道卧室門。

“阿韻沒答應嚴亦!嚴亦剛和她求婚,她就獨自一人回來了,她的想法這麽明顯,難道你看不出來嗎!?”

“也許她放不下的只是那份回憶。”

“那你呢?放不下的是回憶還是阿韻。”丁一質問柯以難。

“沒什麽放不下的,如果能陪在她身邊,無論是朋友還是戀人,都好。”

柯以難不知道,在那道門的背後,蔣韻正背靠着門,聽清了他們所說的一切。

蔣韻在心裏問自己,她心中放不下的,到底是柯以難,還是那份專屬于他們兩個的青春回憶。

蔣韻在北城忙完了攝影展的事情,影展将在一周以後啓動,在這段空閑的時間裏,蔣韻在丁一和柯以難的陪同下,回到了濱城。

那個一切開啓的地方。

濱城的溫度明顯比北城冷了比較少,下飛機之後蔣韻打了幾個噴嚏。

“也不知道多穿點。”柯以難脫掉外套披在蔣韻的身上。

“還好,沒覺得特別冷。”蔣韻搓了搓鼻子,将外套裹緊。

“要不先去酒店休息一下?”丁一提議。

“先去酒店吧,我已經訂好房間了。”

丁一回家住,柯以難則決定和蔣韻一起住酒店。

“你不回家嗎?”蔣韻見柯以難刷開了隔壁的門。

“不回,挺多時候回濱城我都住酒店。”

蔣韻沒想到這麽多年,柯以難和父母的關系還沒有緩和。

“我不想休息了,咱們走吧,去喝奶茶,吃奶油包!”蔣韻迫不及待地想見到範文芳。

“那走吧,估計我媽這時候也在店裏呢。”

三個人來到面包店。路過二中校門口時,蔣韻忍不住朝裏面張望。

今天是星期二,學生們都在操場上打鬧,恍惚間蔣韻覺得自己還在這裏上學,放學後會偷偷和柯以難一起回家。

蔣韻想不起是從什麽時候開始,時間竟然流逝得這樣快,一眨眼三個爬牆頭的小孩已經變成了大人模樣。

一推門,還是熟悉的風鈴聲,撲面而來的是甜點的香氣。

“阿姨!”蔣韻沖向範文芳。

“阿韻!快來,讓阿姨好好看看。”範文芳從後廚走出來,手上還粘着面粉。

範文芳看見蔣韻眼睛一紅,“瘦了。”

“那我多吃幾個奶油包,好好補一補!”蔣韻在瑞士最想念的食物就是奶油包。

“快坐,想吃什麽讓阿一給你拿。”範文芳憐惜地摸了摸蔣韻的頭發。

“先來五個奶油包!”蔣韻大手一揮,使喚丁一去取面包。

“就您這小鳥胃,還吃五個呢?”丁一一邊吐槽一邊去給蔣韻拿了一盤子面包,又從隔壁做了幾杯奶茶。

“你就等着看我是怎麽把這些都消滅掉的吧。”蔣韻咬了一大口。奶油包還是從前那般香甜綿密,可蔣韻卻覺得好像缺少了什麽味道。

“阿韻,這次回來走嗎?”範文芳和蔣韻寒暄。

“走的,瑞士那面還有工作。”

“那這次回來多待幾天,省得丁一總在我面前念叨你。”

“媽!”丁一突然有些不好意思。

“阿韻,聽說你來辦攝影展,攝影展都展出什麽樣的作品啊?有你的作品嗎?”範文芳好奇地打探着。

“有的,有一個系列是我和嚴亦一起完成的。”

“是什麽主題啊?”

“是……關于……對抗疾病的。是我在住院期間,嚴亦拍攝的一些有關治療場景。”蔣韻本不想提起這些讓人不愉快的事情,所以說得比較含蓄。

“那還挺有意義的,通過這些作品,也能鼓勵更多病人堅強地對抗病魔。”範文芳看着蔣韻十分心疼。

“等到攝影展開幕了,您可以和我們一起去北城看,其他作品也很優秀的,尤其是溫頓的,在攝影界很有市場的。”蔣韻邀請範文芳。

“唉,現在學生開學,店裏忙不開,要不真想去看看。”

“沒事兒媽,我替你去看,到時候給你拍照片。”丁一和柯以難已經收到了蔣韻送來的邀請函。

突然,範文芳看見了蔣韻手上的戒指。

“阿韻,你這是……已經結婚了嗎?”範文芳下意識地看向柯以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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