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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女回歸日記/嫡女行》作者:七彩魚

新文案:

十年前,蘇侯府嫡次女被流放,

三年前,蘇侯府大太太昌盛縣主亡,

三年後,蘇侯府嫡長女亦亡,

停靈次日,嫡次女回歸,突然現身靈堂。

家中再有,不如一技在手,

她,蘇燕容,憑着一技之長回來了。

【注】:脫綱随意寫的,想到哪兒寫到哪兒,介意的親們慎點,先說聲抱歉~

舊文案:

本是一對親姐妹,卻要二舍一,只留一個。

十年後,嫡長女懸梁而亡,死相蹊跷;

次女回歸,怪誕不經。

宅鬥,陰謀,死亡,真相……

蘇燕容精于揣摩,剛柔并濟,步步為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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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終,她算計到了一生的好幸福~~~(⊙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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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講述一個被迫流放的逗比,為調查嫡姐死因,得瑟的回家攪混水,順便覓得真(ke)愛(xing)的故事。

逗比女主,二貨男主,1V1,結局HE,坑品保證

宅鬥+懸疑,架空設定,民風開放,不用考據。

重要公告

1、本文金手指大開,腦洞多成馬蜂窩,所以考據什麽的親們懂的。

2、如閱讀時有任何不悅的地方,請看在小魚每天碼字到12點的份上,多多理解小魚一下,O(∩_∩)O

3、閱讀過程中發現章節打不開、系統提示有誤等等任何異常問題,不要懷疑,是晉江小受抽了,多刷新,稍後看。

內容标簽:恩怨情仇 宅鬥 布衣生活

搜索關鍵字:主角:蘇燕容 ┃ 配角:烏祁,墨言,蘇燕輕,武陵侯,傅蘭生, ┃ 其它:嫡女,宅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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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頁 回家

十六歲了,蘇燕容腦海裏有關家和親人的印象,仍停留在十年前。

那時她尚不足六歲,被逼離家。老國師的指責謾罵,父親的無奈嘆息,老太君的憎恨嫌惡……猶如一把利刃在她的心底刻下一道道痛苦地血印,清晰而殘忍。母親的歇斯底裏,大姐的淚眼婆娑,都無法挽救她被流放的命運。這一年,她過得痛苦而漫長,也是她心中最敏感最不想提及的過往。

六歲而已,她已然看清了人世間的最醜陋的東西。苦痛、悲傷和恐懼成為了她最好的朋友,她絕望氣餒,她選擇了頹廢。母親從不間斷給她寫信,總是背着家人想盡辦法偷偷地送來。就是這些躍然紙上,充滿哀傷、愁思與疼愛的字句,引她涅槃重生。

她什麽都可以忘記,什麽都可以放棄。唯有不離不棄她的母親和大姐,是她這輩子舍不得也放不下的珍貴。

蘇燕容曾在腦海裏勾勒出無數種可能,無數種歸家與至親團聚的情形,卻怎麽也沒有想到會是這樣的結果。

身在千裏之外,卻見證了血脈至親的先後枉死。

十年美好的期盼,一朝被勾勒成痛苦的夢魇。

每日每夜,她都在噩夢中驚醒。在綿長無盡的黑夜中,蘇燕容喜歡捧着母親寫給她的那些信,苦澀的享受着對逝者的思念,默默垂淚。

思念愈多,她就愈發地孤獨寂寥,遍體鱗傷。

母親死了,大姐也死了。

她,回歸了。

…… ……

太陽西斜,薄暮冥冥。

蘇侯府後門的參天古槐長勢茂盛,正值花期。陰沉降臨,串串白花也蒙了上了陰影。

紅日沉于天際,西邊的天空徒留一片血色。

尋梅望天悲嘆,半晌,方低下頭,合上院門。此時的踏雪頂着一張慘白的臉,手拿白燭,點亮了回廊上挂着的每一盞白燈籠。

倆丫鬟聚首後,各自拿了一根蠟燭,互看一眼,不約而同的望向正房,也便是靈堂的所在。

今天是蘇大姑娘停靈的第二日。

世事無常,倆丫鬟昨日清晨還伺候蘇大姑娘起床,轉眼間,她已陳屍于棺中。

踏雪顯然還在驚吓之中,看着緊閉的門,手抖的不停。尋梅同情的看着她,抓住她的手腕,給踏雪壯膽也給自己壯膽。尋梅用腳輕輕地朝前踢了一下,門“吱呀”一聲開了。靈堂裏一直點着長明燈,不算太暗。尋梅将手中的燭臺放下,吩咐踏雪為大姑娘燒紙,自己則拿着另一根蠟燭去點燃屋子裏的其它蠟燭。

踏雪利索跪地,一邊燒紙一邊哭。

還差點燃棺材後那最後一盞燈了。

尋梅徑直走去,用手撥開棺材周遭挂的白绫。

突然,人影閃過,一陣陰風襲來,白绫晃蕩不停。

尋梅吓得退後一步,大呼:“誰?”

影子又動了。

尋梅手抖了抖,連退了幾步,險些跌倒在地。“誰?到底是誰?快出來!”

踏雪聞聲趕了過來,一臉驚恐的抱住尋梅的胳膊,抖着音害怕道:“莫不是大姑娘回魂了?”

尋梅瞪眼踏雪,後脊梁莫名的發冷,罵她別瞎說。“必是府裏哪個粗使貪吃,想來偷貢品。”

踏雪害怕的咽口唾沫,不大相信會有人有膽子偷吃死人的東西。

尋梅有踏雪伴着,膽子大些,拉着她一起往裏走,一邊走一邊口裏吓唬:“快出來!別躲躲藏藏的見不得人,此刻你若站出來,我和你踏雪姑奶奶尚可饒你一條活路!”

話音剛落,一個白影飄過來……

“啊——鬼啊!”尋梅一聲大喊,丢了手裏的燭臺,甩開身邊的踏雪,撒丫子的往門外跑。

踏雪被尋梅刺耳的尖叫震懵了,愣了半晌,定睛看清了白影的長相,竟和死去的大姑娘一模一樣!

“鬼鬼鬼鬼啊!” 踏雪吓得目瞪舌彊,倆眼一翻,暈死過去。

倆丫鬟的驚叫引來了不少院裏院外的人,大小管事嬷嬷沖了進來,瞧着踉跄倒底的尋梅臉色煞白,心裏不禁也怕起鬼來。不大會兒,甄婆子扶着大太太汪氏進門,緊接着大老爺、二太太、三姑娘等等,一家子人基本全在院子裏聚齊了,這時候沒一人敢進靈堂的。

大姑娘吊死于亭中,那是橫死!變鬼那就是厲鬼,不能惹啊!

大老爺作為一家主子,心中雖有懼意,但面上可不能退縮。他一手扒拉開黏在他身上的汪氏,率先邁步往靈堂奔,其它人也壯膽子跟着走。大老爺叫剛踏過門檻子,就聽屋裏頭傳來“咚,咚……”響聲。衆人聞言吓得四下哄散,有幾個年小的女眷和丫鬟們吓得直打顫。

大老爺面露懼色,收回了腳,使眼色給甄婆子等,吩咐她們先進。

甄婆子不得不從命,與其餘嬷嬷們互相依偎着,低着頭試探着一點點進屋。三人環顧四周,除了倒地的踏雪、燭臺,靜悄悄地沒什麽其它。甄婆子忙喊話:“屋裏沒什麽!剛才必是燭臺被風吹倒了。”

衆人方松口氣,依次進來。

大太太汪氏順眼擡首瞧了瞧蘇大姑娘的棺材,突然,棺材蓋上放着的那朵雪緞紮制的大白花動了。汪氏以為自己眼花,又怕鬼神詐屍之類的說道,心提到嗓子眼,眨眼的功夫,棺材上竟坐着一人,白衣,披頭散發……

“啊——鬼啊!”大太太一聲尖叫,倆腿一軟,坐地上去了。

蘇三姑娘蘇洛靈也擡首,正瞧見着蘇大姑娘那張面孔,嗷嗷大叫,後退了幾步,也翻白眼暈了。

屋子裏亂作一團,四下逃散。

“你是,燕容麽?”表少爺張浦摩挲着下巴,端詳棺材上的人兒。模樣與死去的蘇大表妹很相像,但蘇大表妹膚白勝雪,而這位相比之下,膚色與普通人無二。再瞧她那雙眸子裏透着的鬼機靈勁兒,張浦立即想到了十年前被迫送走的蘇二表妹,蘇燕容。

衆人愣住,齊刷刷的望向棺材上的人,果然與蘇大姑娘有些不同。蘇大姑娘娴靜優雅,溫柔如水,而這一位,活潑靈動,眼裏頭透着詭異的痞氣。

大老爺仔細觀察那女子,驚訝的睜大眼問:“你真的是燕容?”

說話間,坐在棺材上的女子已一躍而下,猛然跳到蘇大老爺跟前,一把抱住了他。“老爹,我回來了!”

老爹……

蘇大老爺百轉千回,最終遲疑的擡起手,摟住女兒。“是了,你必是燕容,只有你這個調皮的丫頭叫我‘老爹’。可是你怎麽會回來?還躺在你姐姐的棺材上?”

“聽說大姐去世,來見她最後一面,順便行個見面禮。”蘇燕容勾嘴,口氣似乎很輕松。

汪氏緩過氣兒來,目光不滿的掃向蘇燕容,怪聲怪氣道:“虧你是蘇家二姑娘,回來不知會一聲也罷了,怎突然跑靈堂來作妖。今兒個幸好若老太君不在,若是被你吓出個好歹來——”

“你也說了,祖母不在,你大可不必假設了。”蘇燕容瞟一眼汪氏,轉而拉着父親一同坐了下來。

衆人也跟着坐下來,紛紛态度疏離的與蘇燕容見禮。蘇洛靈也被丫鬟們掐虎口弄醒了,得知那厮是蘇燕容,又氣又恨的咬着唇,委屈的站在汪氏身後。

大太太忙拍着她手背,把她攬入懷裏,不滿的對蘇燕容嘟囔:“瞧把你妹妹吓得。”

蘇燕容随意扯了扯嘴角,打量眼前的蘇洛靈。這丫頭已然從當年的鼻涕鬼出落成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模樣美豔漂亮,跟她母親幾乎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就是不知道她的心是不是也跟一樣是黑的。蘇燕容眼睛眯成一條縫,起身蘇洛靈跟前。

蘇洛靈板着臉,做好了接受道歉的準備。怎料,蘇燕容不過湊近了譏笑她。

“不做虧心事,不怕鬼叫門。你那麽怕,心裏有鬼?”

蘇洛靈本以為會聽到道歉的話,腦子來不及轉換思路。她這會兒緩過來,不知作何反應,氣得幹跺腳,轉身對大太太和大老爺告狀。

蘇大老爺也覺得二女兒有些過分了,訓斥她一句。

大太太汪氏早迫不及待的責問蘇燕容,接話道:“當年怎麽說的,你怎麽敢回來?你知不知道你回來會帶來什麽後果,你擔得起麽!”

蘇燕容好奇的打量眼前的汪氏,轉而看眼屋中央的棺材,目光詭異地落在汪氏身上:“我擔得起,怎麽擔不起。”

“你——你真自私,竟打算置我們蘇家幾百條人命于不顧?好一個蘇家的孝順女兒!”大太太十分不滿蘇燕容的态度,氣道。

蘇大老爺想起當年的事兒,萬般無奈。思及自己這十年來對女兒的不聞不問,心裏倒有幾分愧疚。

蘇燕容毫不客氣的反駁汪氏:“誰說我不能回來了,當年那個老不死的國師怎麽說的,我和姐姐,二舍一就行。現在死了一個了,我怎麽就不能回來?”

大太太:“老爺,你看她怎麽說話的。”

“容兒,休得胡言,老國師德高望重……”蘇大老爺嗔怪。

“老爹,那你說,我說的是不是這個理兒吧?”蘇燕容問。

蘇大老爺愣住,琢磨了會兒,硬頭皮點頭:“按道理說,你現在回來不違背當初的聖旨。”

大太太被噎得說不出話來,臉轉成菜色,難看至極。

“真好!”蘇燕容冷淡的揚眉,坐下,目光充滿敵意的盯着汪氏。

大太太看她這副不服管的德行就氣得頭大。這個蘇燕容的德行怎麽跟她孿生姐姐差距這麽大!大姐兒蘇燕輕那可真是響當當的嫡出,性子溫婉可人,是一副随意讓人捏的好料子。這位,啧啧……大太太滿腦子裏都沒搜羅到合适的損詞兒來形容她!

“行了,天也大黑了,都歇着去吧。”大老爺沉臉道,萬事等明日再去計較。

大太太不甘心,拉住大老爺小聲說話,聲音卻故意恰到好處的叫蘇燕容聽見。“你就不問問,她怎麽穿這身在這突然現身吓唬人?”

蘇燕容直接回她:“我來奔喪,不穿白衣服穿什麽?再說我長得花容月貌的,怎麽吓人了?汪姨娘對我的美貌有意見,不妨直說。”蘇燕容揚眉挑釁的看着她,想了想,又道,“噢,瞧我這記性,怪我十年不回家都忘了,您早不是什麽姨娘,現在是‘大太太’了。虧我母親死得早,否則哪有你今天的位置。不妨跟我說句實話,她一走,你心裏是不是早高興地要哭了?”

蘇燕容可以選擇一種低調的方式對付她,但她無法忍受對一個仇人畢恭畢敬。她是縣主之女,有自傲的資格,怎可給死去的母親丢份兒。

大太太聽此話氣得兩頰赤紅,拽着大老爺的袖子,哭着求做主,竭力表明自己當初沒那個心思。

大老爺被倆女人鬧得煩透了,喝令都不許說。一面教育蘇燕容要尊重繼母,另一面警告妻子不要挑事兒。

“就算奔喪穿白的,你披頭散發怎麽回事兒?還有回來為何不通報一聲,突然現身于靈堂?”蘇洛靈見母親受氣,抱不平。

“我叫門了,誰想開門的小厮吓跑了,一路走來這,沒人搭理我,我能怎麽辦。至于頭發,”蘇燕容轉身,長發揚起掃過蘇洛靈的臉。蘇洛靈的驚得退了幾步,險些倒地。蘇燕容将簪了一根木釵的發髻晾給她看,“別忘了你姐姐我當年被送哪兒去了。”

蘇洛靈看着木釵,大驚,慌張退後。

衆人最終散去。

大太太憋氣的安排好蘇燕容的住所,也要走。

蘇燕容沒攔着她,起身叫上了同她一起回來的丫鬟醉蝶。“走,跟我去靈堂開棺去。”

剛邁步到門口的大太太聞得此言,一個踉跄,狠狠地摔倒在地。

大太太被丫鬟們扶起來,惱怒的看着蘇燕容,堅決道:“不行!”

“十年了,我母親死你們都不讓我回來,現在嫡姐死了,我看她一眼不算過分吧。”蘇燕容倔強的看着大太太,眸光閃爍,聲音異常平穩清冷,卻又似在刻意壓抑着什麽。

作者有話要說: 朝代架空,民風開放。只要外人在,或者在幾個丫鬟嬷嬷跟前,男女可正常健康友好的往來。這是一個民主開放的封建社會有木有。O(∩_∩)O~當然,倆人私下約會,奸/情什麽的依然還是不被允許的。

女主開始看起來會荒唐點,別急,後面會一一交代展開。

新文還是求收藏,留言~``魚寫文填坑離不開親們的支持,希望能大家可以多多冒泡

☆、第二頁 親戚們

“于情于理不合,一旦封棺後再開,亡魂不安,必會招致生者禍患之事。”大太太斜眼瞧一下蘇燕容,眼裏透着厭惡,生硬的反駁道。

蘇燕容冷笑:“又是這些鬼忌諱,本來看不看也無所謂的。聽你這話,我還必要看了。”說罷,蘇燕容就帶着自己的丫鬟醉蝶出門。倆人好似腳底生風,走的那叫一個快,大太太竟沒追上。

甄婆子見大太太真急了,忙大喊叫人幫忙。

蘇燕容的住處與三姑娘蘇洛靈鄰近。蘇洛靈隐約聽見外面的動靜,忙跑來打聽。

這位三小姐生的秀美可愛,平日十分文靜乖巧。今兒個也不知怎麽了,“嗖”的一下,快速地朝蘇燕容的方向奔去。

甄婆子愣住,沒想到素來文靜的三姑娘還有這麽麻利的腿腳,主子尚如此,下人怎可慢了,也拼了老命的帶人追。

“不許去!”蘇洛靈瘋一樣的捉住蘇燕容的胳膊,轉而喊她母親大太太來做主。

蘇燕容甩開她,蘇洛靈再次撲上前,用盡全身力氣死命地拽住蘇燕容的衣袖。

“我絕不許你擾了大姐的安息!”

“放肆!大半夜鬧騰什麽,傳出去豈非叫人笑話!”大太太高聲呵斥,捂着紅腫的鼻子急急地追了過來。大太太眯起她的杏仁眼,冷冷的打量蘇燕容。好可怕的一張臉!十年過去了,她怎麽還是長得與大丫頭一模一樣!大太太一見她那張臉就會想起那個死人。這對姐妹真不愧是“孽種”,一個賽一個的麻煩!

“有什麽事兒明天說,老太君早就歇着了。難道你想不孝,擾了她老人家安寧?”大太太步步緊逼。

蘇燕容笑着點點頭,無所謂道:“好啊,就明天。”

次日,蘇燕容趕早去拜見祖母。

老太君剛穿戴好,就叫蘇燕容進來。昨兒個安歇前,老太君忽然聽說了二丫頭突然回來了,早已在心裏暗暗驚訝過了。但老太君如今再見蘇燕容,眼看着那張與大孫女兒一模一樣的臉,仍是禁不住微微恐懼。她眯起眼睛,看向別處。半晌,老太君才又擡起眸子,免了蘇燕容的禮,語氣悠長道,“燕容,你回來了啊。”

“祖母,孫女兒不孝,這些年沒能承歡您的膝下,”蘇燕容笑了笑,客氣了一句。

随後,蘇燕容暗自打量老太君如今的模樣。她身穿板岩灰彩繡草天香絹長褂子,香色彈墨彩鳳紋繡裙。雖已年近六十,身姿仍舊苗條,面容保養得當,模樣沒怎麽變老,一雙鳳眼妩媚的上揚,反比當年更有韻味。出了門,若沒人叫她老太君,真以為她是個年輕貴婦了。

“老太君,孫女兒來給您請安啦!”蘇洛靈還未進門,就甜甜的開始喊話了。

老太君一樂,目光當即投向門口的位置,迎着蘇洛靈的身影一路走到自己的跟前。

“見過你二姐沒有?”

蘇洛靈不自然的看眼蘇燕容,尴尬的笑了笑:“昨兒個見過了,晚上又見了一面,二姐姐鬧着要……開大姐的棺。”

蘇燕容好像沒聽見一樣,毫無反應的坐在原處。

老太君驚訝的看着蘇燕容,詢問可是真的,蘇燕容老實的點頭。老太君見到她絲毫沒有愧疚之意,忍不住罵道:“沒教養的野猴子,這家哪是你渾來的。你才剛回來就作幺蛾子,哪有半點侯府千金姑的樣子。你啊,竟比不上你嫡姐一根手指頭!”

“老太君說得對,我自小沒人教,也沒親人養的,”蘇燕容突然擡眼眼盯着老太君,勾起嘴角,毫不畏懼,“我是比不上大姐,可你們也沒好好護着她。真可惜,她死了,我就能回來了。”

“你什麽意思,聽你這話,你為了回來,好像盼着你嫡姐死似得。”老太君嗤笑地嘲諷她。長着一副死人樣也罷了,性子竟這麽不好擺弄,性子跟她死了的娘一個熊樣!

蘇燕容輕笑一聲,眨眨眼,不承認也不否認。

蘇大老爺今晨破例趕過來給老太君問安,果然見二女兒在此。昨夜,妻子汪氏已經和他吹了枕邊風。蘇大老爺對二女兒的荒唐表現也很是無奈,因念及早逝妻子的情面,特來替二女兒向老太君求情。

老太君眯起眼,輕笑道:“你也不聽聽你混賬女兒都幹了什麽事兒,說了什麽話。”

蘇洛靈附和老太君的話,點頭,眼含淚花的看着父親。

蘇大老爺嘆氣,對老太君道:“您就算看在她九泉之下的母親和大姐面子,也該饒了她這一遭。”

蘇燕容不停的眨眼,強忍住淚。随即,她荒唐的冷笑,對大老爺道:“父親,您不必為女兒求情。大姐的最後一面,我一定要見!”

“放肆!棺已封,哪有再開棺擾死人安寧的道理!”老太君聲音嘹亮,震耳欲聾。

蘇大老爺忙從中勸慰,他強硬地打發走蘇燕容和蘇洛靈姐妹,對老太君賠笑道:“小孩子罷了,又在外養了十年,這十年咱們都……”

再說大太太汪氏今晨強打着精神起床,鼻梁十分酸疼。對鏡一照,竟有些紅腫了。汪氏氣得罵爹罵娘,真恨不得把蘇燕容那小丫頭給撕碎了。

“二姑娘回來的真蹊跷!大姑娘前兒個才剛死,她遠在峨眉,傳消息也得個把月的,她怎麽能第二天就回來奔喪?”甄婆子一邊給汪氏梳頭一邊小聲嘆道。

“是這個理兒,見她的時候太驚訝,我都沒細想。昨兒晚上我一躺床,就想這些事兒,越想越覺得蹊跷。今兒個必要問清楚了,搞不好真有什麽貓膩兒。”汪氏道。

這時蘇洛靈哭着跑進屋,鑽進她懷裏。大太太忙心疼的哄着她,問她何故。

“想起她說的那些話,我心裏就有氣。母親您現在已經是父親的正妻了,她憑什麽對您對老太君可以口氣那般不敬。照道理來講,咱們該搬出家規狠狠地罰她!”

大太太聞言嘆息,拍拍女兒的後背,撫慰道:“沒法子,怪我這個做母親的不給你争氣。我哪比得過你二姐的母親,她母親可是響當當的縣主。她的外祖母平寧長公主,乃是當今聖上的嫡親姐姐!如今縱是倆人都死了,可位份還擺在那兒呢。”

蘇洛靈聽這話更賭氣,委屈的眼淚噗噗的往下掉。

母女倆相攜到了老太太出請安。一進門,就看見老太君慈祥地拉着蘇燕容的手問長問短。大太太沉下眸子,驚于老太太的轉變。先前還發火呢,眨眼的功夫,老太君的态度怎麽大逆轉了?

甄婆子趕緊把打聽的消息遞大太太耳邊。原來剛才皇後派人遞話,問候過了蘇燕容;因蘇府治喪的關系,皇後只能改日後召見她。能不能進宮觐見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人家有宮裏頭的人問候照應着。大太太思及此,就萬般恨自己父親不争氣。不行,她怎麽也要想辦法,把他父親的官位升到四品。

蘇洛靈已然笑眯眯地撲到老太太跟前乖巧的行禮,熱絡的跟二姐蘇燕容打招呼。

蘇燕容覺得她那笑刺眼,淡淡道:“三妹妹真懂禮,難不得全家上下都喜歡。不像我,在鄉野活了十年,什麽規矩禮節的早忘腦後了。”

“乖孩子,倒叫你吃苦了。”老太君拍了拍蘇燕容的臉蛋,安慰道,“規矩不怕,以後慢慢學。我話撂這,你們以後可讓着她點,寬容些。”

大太太和二太太忙起身應下,三姑娘蘇洛靈等小輩們也應承。

一切平靜祥和的,好似先前的矛盾和争吵從沒發生一般。

蘇燕容諷刺地抿起嘴角,目光淡淡的掃視在場的衆人。

大太太轉即問蘇燕容道:“昨兒個你回來的急,都沒來得及問你,你這一路回來可吃了不少的苦?你師父可好?你是怎麽得的消息,這麽快就回府奔喪?”

老太君替其回道:“才剛跟我說了一遍,這丫頭可巧陪着她師傅來京城地界游歷,得了信兒趕回來的。對了,容兒,你師父呢?”

“她老人家游歷四方,不肯在一處站腳的。”蘇燕容話說的游刃有餘,眼不眨一下。

大太太偏瞧她這樣愈加懷疑了。

“也罷了,如此你尚且能送你姐姐一程。”老太君嘆了句,再不多說。

大太太和二太太幾個聽見老太太提起大姐兒,禁不住流下眼淚。

蘇燕容面容突然冷了下來,冷冷的掃視衆人,目光最終落在了表哥張浦的身上。他一身素白,溫文爾雅的坐在那裏,靜如止水。

張浦的父母走得早,他的祖母平寧長公主養育他兩年,後來公主也去世了。蘇燕容的母親張氏便将內侄子接到身邊來養,張浦自此便在蘇府住下了。

張浦似乎感覺到有人看自己,眸光落定在蘇燕容那裏,大無謂的對上去。

蘇燕容突然轉頭,執着的問老太君:“明日就出殡了,我真不能見大姐最後一眼?”

“不能!”老太君、大太太、蘇洛靈齊聲否定。

蘇燕容揚揚眉,無奈地嘆了句“好吧”。

……

晌午的時候,甄婆子去了趟靈堂,檢查明日出殡的情況。丫鬟尋梅急急地跑來告訴甄婆子,踏雪今早剛醒,卻半癡半癫。甄婆子瞧了眼瘋癫的踏雪,随意囑咐尋梅好生看管。

甄婆子看着屋中央放着的漆木棺材,心生警惕,踱步到棺材附近查看。甄婆子眼尖的發現了棺材下的地上有細微的木屑,她用手撚了撚,轉而去禀告大太太。

大太太聞言驚得站起身:“什麽,鎮釘被拔起過?必是她幹的,昨兒個她就吵着要開棺!”

“太太,這還能輕饒了她?”甄婆子賊笑道。

大太太沖動得起身,這就要帶人去找蘇燕容算賬,路走一半,大太太突然止了步。“不對,憑着那丫頭伶牙俐齒的,我一沒物證二沒人證,她必然抵賴。”若是自己碰見這情況,她也會死命抵賴,倒打一耙的。

“喲,看見太太真是太好了。”蘇燕容徑直走過來,眼盯着大太太道,“你給我院裏預備了多少人?按道理該是四個一等,八個二等,八個嬷嬷,十二個三等,外加粗使若幹。怎麽到我這都成了一半?”

“你剛回來,沒個準備,人手一時抽不開那麽多。”大太太随口解釋。

這個女人真可笑,還想把對付大姐的老招數用在她身上?還以為她是溫柔好欺負的大姐麽!

蘇燕容冷冷地看眼大太太,撂話就走。“那我去老太太跟前求,到時候話傳到太太跟前也好看。”

大太太攥緊手帕,心裏那個恨。本想在人手上縮減,給那傻丫頭來了下馬威,如今可倒好,反被她給自己一個下馬威了。死丫頭看着單純賣傻什麽都不懂,結果懂得比誰都多。“去,安排人趕緊給二姑娘院裏補上!”

“太太,這——”

“快去,難不成你叫我在老太君跟前出醜不成。”大太太氣道。

……

次日,天剛亮。蘇府哀樂聲起,預備出殡。

蘇大姑娘剛滿十六,已不算早夭,故可酌情準備葬禮。

前有百餘名僧人念經開路,後有八人合力擡着棺材前行,再往後便是送葬隊伍。

突然一陣陰風吹過,綁縛于棺材上的雪緞突然開了,緊接着“哐當”一聲,棺材從架子上滑下,蓋體分離,裏面有一團黑物滾了出來。

擡棺材的小厮忙去查看,吓得連滾帶爬。蘇牧離得最近,忙趕過去查看,見到那團黑東西,驚得說不出話來。

蘇燕容早從轎子裏跑出來,她查看了空空的棺材,再看那條從棺材裏滾出來的死黑狗,根本不見她大姐的屍身。蘇燕容臉色陰沉異常,高聲質問蘇牧等人:“這是怎麽回事?”

作者有話要說: 公主招驸馬,不是下嫁,子女會承襲公主遺留爵位。驸馬不可再娶,屬于從妻(跟女子從夫差不多)即便公主死亡,驸馬也不能續弦,否則奪爵和財産。

女主母親是公主之女,承襲縣主(相當于郡主)爵位,身份高貴,子女肯定也高貴些。

☆、第三頁 大姐的死

蘇牧驚得說不出話,茫然應對蘇燕容的質問。其他人等見到這光景,紛紛議論起來。

“當時都是看着大小姐的屍體入棺,怎麽會轉眼間成了死狗。”

“這黑狗不會是什麽變的吧?”

“難不成大小姐是,是……”

蘇燕容聽出那人苗頭不對,眯起眼見。醉蝶二話不說,上去就扇了兩巴掌。“不要命的東西,大姑娘豈是爾等賤奴可非議的!”

那些奴才們立馬噤聲,不敢言語。

蘇燕容吩咐人封路,不許外人和百姓進出。招來所有在場的奴才們,依次叫醉蝶記下名字。

“你們管好嘴,以後若是叫我聽說什麽混話傳出去,我不會去細查是誰先開口說的,單子上寫下的所有人,一個不落,一起倒黴!”

衆奴才大駭,紛紛低頭,不敢作聲,更不敢到處亂吠。

蘇牧命人用白绫暫且蓋上死狗,随即要打發小厮回去知會大太太和大老爺,求個主意。

“不用去!”蘇燕容攔下,轉而吩咐道,“直接去官府,報官。”

蘇牧臉色微變,阻攔道:“二妹,這惹上官司不大不好吧,我看還是知會父親一聲,求他做主為好。”

“父親又不知道誰偷了屍。這時候該是官府出馬,正大光明些,也免得人背地裏嚼舌根子以為大姐怎麽樣了。”

為了大姐可以沉冤得雪,她不得不擾了大姐屍身的安寧。棺材掉地前,蘇燕容一直在不停地跟大姐忏悔,她躲在轎子裏不知道偷偷落淚了多少回。如今,她哭紅了眼,卻看見的只是一條死狗,叫她怎麽甘心?

蘇燕容紅着眼,緊緊的盯着大哥蘇牧。

蘇牧冷汗,沒想到荒唐無比的二妹嚴肅起來這樣迫人。他想辯駁,卻不知該說什麽,只得沉默。

蘇燕容上轎等人,待天順府的衙差來保護現場,她方乘轎子離去。

路上,蘇燕容與一頂青色轎子錯過,此轎子輿頂用銀,蓋帏用皂,擡轎轎夫四人,必是在京三品以上官員所坐。奇就奇在一般這等品級的官員乘轎,必是前前後後浩浩蕩蕩,而這一位倒幹淨,除了轎夫,什麽人都沒跟着。

蘇燕容剛回府,就被老太君叫去訓話。

老太君黑臉大罵:“誰叫你去報官的,家中事何時輪到你作主了?”

“有人犯法了,自然要報官,我夏朝律例又不是擺着看的。”蘇燕容道。

“混賬!”老太君氣得直喘,抖着手指着蘇燕容欲罵。蘇燕容擡眼看着她,等着。老太君見此光景更氣,“難不得當初你父母選擇把你送出去,真就是個混賬東西,你不該回來!今兒個我必要代祖宗好生教訓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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