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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叫你好好長長記性。來人,備家法!”

一旁坐着的太太太聞言,忙拉着老太君勸慰:“燕容這孩子在外頭野了十年了,難免缺乏教誨、不懂事,母親哪能樣樣置氣,何必跟一個孩子見識。”

蘇燕容心中嗤笑一聲,敬佩的看着大太太:你可真是一位擅長火上澆油的好手!

老太君更氣了,才不管眼前這姑娘是什麽縣主之女,也不管她跟皇帝挂着什麽樣的親戚。此時此刻,她非要教訓這個死丫頭不可。老太君當即命老嬷嬷執杖,先打了個蘇燕容二十板再說。

“老太君,天順府府尹烏祁烏大人來了!”張浦聽說表妹受罰,連忙趕過來,随口報了個信兒。他見情勢不妙,順便求情。“此事報官也好,咱們就叫官府查的清楚明白,也好免了外人的猜忌。才剛我回府,還聽人議論說,說——”

“說什麽?”老太君伸脖問。

“說蘇大表妹是個黑狗精變的!”張浦為了護住表妹,破例編瞎話。

“胡鬧!”老太君氣得直拍桌子,面容赤紅道,“我蘇府女兒的清譽豈容他們非議!”

“所以說此事報官,倒更明了些。”張浦文绉绉道。

“真奇了怪了,好端端的屍首會不見。”老太君皺眉納悶,氣消了一半,轉而責怪的瞪着蘇燕容道:“縱是如此,你也要受罰半月不許出門。”

蘇燕容垂頭,沒言語。

老太君只當她應下了,吩咐張浦同蘇牧一塊去接見烏大人。

蘇燕容同張浦、蘇牧出來後,轉身就開逃。

蘇牧立馬叫住她:“你去哪兒,給我回來!你惹得事兒你交代,随我去見烏大人去!”

“還烏大人,打小就是個跟屁蟲!”蘇燕容咂嘴道。

張浦嗔怪的看着蘇燕容:“二表妹,求個事兒,在這家你能安分點麽?姑母只剩下你和蘇雲兩顆苗了,我可不想看着你們姐弟再損折一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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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才你不救我,我也有辦法自救。”蘇燕容倔強的看着張浦,半點不服輸。她絕不會任由別人欺負的她。因為母親,因為大姐,她一定要剛強,一定要做到無堅不摧……

不過,提到自己的小弟弟蘇雲,蘇燕容的心瞬間就軟了。她回來之後就第一時間去瞧了幼弟,雖說蘇雲從沒見過她,可憑她長得跟大姐一模一樣的,蘇雲與大姐最親,也該喜歡她的。偏蘇雲跟她很生分,一見她就哭,搞得她也很無奈。

“所以你這是答應我了?”張浦見蘇燕容發愣,問道。

蘇燕容斜眼看張浦:“我不能答應,人命不是兒戲。”

張浦大驚,問蘇燕容什麽意思。蘇燕容徑直往前走,沒說話。蘇牧跟在倆人後頭,默默地聽着二人說話,眼盯着蘇燕容的背影。

“蘇、燕、容!你回來了?”候在蘇府正堂的烏祁見着蘇燕容,又驚又喜,眨眼的功夫就蹿到蘇燕容身前。烏祁不顧蘇燕容的不爽,樂呵呵的仔細觀察她,最後對張浦蘇牧道,“除了比以前黑點,五官長開點,還是那麽美麗!你長得還真是跟你大姐分毫不差,不過你放心,在我眼裏,你還是最好看的。”

蘇燕容打量眼前的烏祁。一身烏青色杭綢錦袍,腰間綁着一根藏藍色祥雲紋犀帶,身軀偉岸,當真是風流倜傥品貌非凡。前提是:只要他不張嘴!

這厮比小時候更煩!

蘇燕容聰明的選擇沉默,落座。

烏祁品級最大,坐在上首。他也忘了自己是來辦案子的,托着下巴,絲毫不知廉恥的倆眼直勾勾的盯着蘇燕容。

蘇燕容翻白眼,想起這個烏祁就頭大。蘇家與烏家是世交,倆家孩子沒少見面,六歲前,蘇燕容就一直被這個泥猴子烏祁纏着,就像屁股上長了一條尾巴一樣甩不掉。偏這個烏祁小時候就是個話唠,天天魔音繞耳,搞得蘇燕容心裏至今還有陰影。

烏家乃是兵家大族,祖上世代出将軍,到烏祁這一代更甚。前年,年少的烏祁率十萬軍大敗蠻夷二十萬,成了兵家之中以少勝多的經典。一戰成名後,少年将軍自此聲威赫赫。他名聲大的,以至于像蘇燕容這樣的躲在深山老林裏修行的‘高人’也聽說了。

張浦咳了兩聲,見烏祁稍微收起他熱烈的凝視,方笑問:“你好好地不做侯爺、大将軍,怎麽成了天順府府尹了?”

“呃,這個,說來話長。”烏祁的目光終于舍得離開蘇燕容,轉而施舍般的看了眼張浦。

張浦真想好好“謝謝”他的尊重。

“長話短說!”蘇燕容打量烏祁那張貌比潘安的臉,眉頭蹙的更甚。蘇燕容被流放之後,平日曬的太陽多了,比以前黑點,但也算是正常人的膚色。可烏祁行軍打仗、操練士兵,遭遇日曬肯定比她會更久,可如今他長得比自己還白淨。這叫她以後還怎麽理直氣壯地罵他泥猴子!

“聖上下旨的,我是昨天才剛上任就碰見你家的案子了。容妹妹,你說,咱倆是多有緣啊。”烏祁開嘴講起來。

張浦有種不好的預感,身子向後挺了挺,真想現在就逃走。

“原本呢,天順府有府尹的,今年年初才上任的,就是辛醜年那個探花郎,長得那叫一個一表人才,花容玉貌啊,”

“咳咳……那個,花容玉貌是形容女子的。”作為一個正八經的讀書人,張浦實在是忍受不了對方詞語濫用,禁不住開口糾正。

“是麽,原來是形容女子的?那我以後注意。說到哪兒了,那個探花郎,長得一表人才,如花似玉——”

張浦還想提醒,話到嘴邊硬生生的咽下去。總歸是糾正一個還會再有一個錯詞填補上,他何苦自己為難自己。

“豈料他一日上朝踩了四皇子的腳,四皇子什麽人,那心眼大的,”烏祁伸出小拇指尖示意他們,接着道,“不出一月,果不其然,可憐的探花郎因貪吃被參,抄家了。時隔一月,又上了一位新府尹,就是我的前任,才當了三天的官,就被武陵侯給揍殘了。結果這朝中就沒人敢在京城腳下當父母官了,哪個敢作死的在滿京的皇親貴胄跟前管事兒?”

蘇燕容抽了抽嘴角,彎刀眼瞪向烏祁:“泥猴子,我叫你長話短說,短,你聽得懂吧?”

“好好好,短說。總之,就是天下太平,沒仗可打,皇上看我閑着也是閑着,就把這個得罪人的活兒交給我了。左右我會功夫,後頭帶着幾十萬大軍壓陣,誰也不敢得罪我。”烏祁攤手樂呵呵道。

張浦大汗,烏祁後來說的‘短’句也夠‘長’的了。

“案子查的怎麽樣?”蘇燕容問他。

烏祁一愣:“經過我還沒搞清呢,除了那條死狗在哪兒,我什麽都不知道。等等,蘇燕容,你剛才叫我什麽,泥猴子?”

張浦拿出帕子擦了擦頭上的二茬冷汗,這位将軍的反應實在是太慢了,他真懷疑烏祁能靠着這種反應能力打勝仗。

“不知道女子閨名不可亂叫麽。”

“是麽,那我以後叫你——”烏祁笑問。

蘇燕容決定不聽烏祁的話,起身就走。烏祁忙嬉笑着追上去賠錯。趁着張浦等沒趕過來,烏祁突然壓低聲質問她:“你在懷疑你嫡姐的死因麽?難道她并非自盡而亡?”

作者有話要說: 每次寫新文都好忐忑,怕沒有人喜歡,(*@ο@*)~

☆、第四頁 奇怪

蘇家未免被人非議,關于蘇大姑娘的死,對外宣稱是得病暴斃。

烏祁一個外人,竟知蘇大姑娘死于自盡,怎不叫人奇怪。

蘇燕容疑惑的瞪着烏祁,因張浦、蘇牧已趕來,她不好多問,只好幾番狐疑的打量烏祁。

烏祁勾嘴,微微得意的笑:“好了,廢話不多說,趕緊叫帶我去靈堂,順便叫全這三日守靈的奴才們,我要問話。”

蘇牧得命,先去安排。

張浦問烏祁心中是否有數。

“嗳,張兄弟,我才當上府尹一天,查案經驗為零,零,零啊!所以,請不要逼我太緊!”烏祁無賴道。

張浦見他又玩這套,無奈笑着搖頭,不再多問。

蘇燕容煩躁的瞪一眼烏祁,露出一臉失算的表情。早知道是這個泥猴子來查案,她就不報官了,麻煩真是越來越多。

三人剛到,蘇牧早已召集好所有的管事和奴才來配合。問了一圈兒話之後,唯有丫鬟尋梅在停靈第二日有空當。那日與尋梅一起守夜的丫鬟踏雪暈倒了,次日尋梅才回報管事婆子添人。也就是說當天晚上守靈的只有她一人,後來半夜她出去找吃食的空當,靈堂裏是沒人的。賊人在段時間是有可趁之機的。

蘇燕容在靈堂內溜達了幾步,腳步停在一扇朝北的窗前。烏祁也湊過來,在窗臺上發現一些泥土。北窗對着的牆邊長着一顆粗大的梧桐樹。

“那只死黑狗是養在庫房門口的,昨兒早上就不見了。”張浦得了消息,小聲對蘇燕容和烏祁道。

烏祁摩挲着下巴,看眼蘇燕容。蘇燕容也看他。

烏祁眯起眼睛,二話不說,撩起袍子跳到窗外,運輕功當即跳到院子的北牆頭,而後跳下來。

“牆上有腳印。”

“偷屍的人必然身強力壯,功夫了得。否則怎麽能扛得動屍體,動作麻利的跳上跳下的。”張浦分析完,又疑惑,“可他偷屍做什麽?”

蘇燕容瞥他一眼。

“或許是想引起什麽恐慌。”家長裏短鬥來鬥去的事兒,烏祁可見識過的。有時候後宅裏的争鬥,可比戰場上的厲害多了。

蘇燕容意外的沉默,不說話。

烏祁帶人走前,深沉地瞧蘇燕容一眼。

蘇燕容沒理他,轉而繼續環顧靈堂。

待人走了,醉蝶湊到蘇燕容身邊,警惕道:“主子何不去瞧瞧?”

“醉蝶,我們這下麻煩可大了。”蘇燕容終于展露出焦急的神情,雙眼含淚的看着醉蝶。

“主子,那我能做什麽?”醉蝶慌忙用帕子拭去主子眼角的淚,焦急地問道。

蘇燕容搖搖頭,失落的坐下來,看着原本放棺材的地方發呆。“沒辦法了,如果沒有屍體,我根本沒辦法證明什麽。”

須臾之間,蘇燕容迅速整理了自己的失落情緒,臉上恢複了往日笑顏。

蘇燕容想起案發時,應該有丫鬟在場,或許會詢問到什麽。蘇燕容當即就去找了大姐跟前最得力的倆丫鬟,踏雪和尋梅。

“那天,”尋梅皺眉,似乎極不願意會意那天的情形,“那天大姑娘突然決定去碧春亭飲茶,後來姑娘說想一人靜靜,打發我倆各自去玩。我跟踏雪回來拾掇兩下針線,就回了。半路上,我碰見林保祿家的,便說倆句話,踏雪先去了亭子。跟着,我和林保祿家的就聽見踏雪大叫,趕去時已見大姑娘懸梁身亡了。”

“可有可疑之處?”蘇燕容報着一線希望。

尋梅又搖搖頭:“不過自大姑娘去了那日起,踏雪就變得靜悄悄的,很容易害怕。那天二姑娘那麽一吓,着實驚着她了,至今精神都不大好,說話有些瘋癫。”

蘇燕容去瞧了瞧踏雪,其精神果然如尋梅所說,有些不大正常。

蘇燕容花重金請了最好的大夫為踏雪看病,快速施針、下藥,終于有了起色。

蘇燕容免了踏雪的感恩客套,連忙詢問她大姐死亡當日的情形。

踏雪仔細想了想:“我進亭子前,瞧見遠方有個男人的身影,穿着月牙色的錦袍,很高貴的,眨眼的功夫就拐進小路不見了。”

因是遠遠地一瞥,踏雪始終沒有分辨出那男人到底是誰。

蘇燕容溜達到碧雲亭,剛巧亭子裏也有人,正是新上任的無能府尹大人,烏祁是也。

烏祁正摩挲着下巴想什麽,見着蘇燕容來了,頓時異常興奮。他剛要張嘴叫名字,忽然想起蘇燕容先前的警告,話音一轉,甜兮兮的叫:“容兒妹妹真的好巧,我們竟不約而同的都到這裏來。你說,這算不算是緣分,一種難以用言語來形容的緣分?”

“那你還用言語來形容?”蘇燕容邊反擊烏祁邊觀察碧春亭的環境。

“因為除了語言,我不知道該怎麽表達自己的想法。”烏祁嘿嘿笑道,目光跟着蘇燕容的目光游走,最終落在棚頂的橫梁上。

蘇燕容:“你的想法真多!”

烏祁:“……”這是變相嫌棄他話多麽?

“烏大人閑來無事,大可以去酒樓講段子,一準能掙不少錢,保不準比做府尹來錢快。”蘇燕容顯然不喜歡烏祁在這礙事。

“啊,那你會聽麽?”烏祁一臉認真地問。

蘇燕容無奈的嘆口氣,轉身帶人走了。

烏祁望着蘇燕容離去的背影,淡淡的勾起嘴角。蘇燕容,你終于回來了!

烏祁面帶桃花,一路輕快地飄到轎子裏。

這些跟随的衙差們大部分第一次見新府尹,險些被吓死。這位爺憑着這麽一張英俊的小白臉就能上場殺敵?這世道詭異的真叫人心碎啊!

蘇燕容回屋,不一會兒子,丫鬟尋梅過來傳話。

“踏雪說她雖沒看清那人的正臉是誰,卻覺得有些眼熟,名字在嘴邊了,可怎麽都想不起來。踏雪叫我來給姑娘說一聲,請姑娘別急,她一想到了必定會第一時間來知會姑娘。”

蘇燕容點頭,吩咐丫鬟拿銀子買些安神藥給踏雪送去。

醉蝶立在門後,聽出不對,迅速打開門,一個粉色的身影撲了進來,正中醉蝶的懷裏。

蘇洛靈穩住了自己的身子,發現抱着自己的是醉蝶,當即推開她,嫌髒的拍了拍自己的衣裳。

蘇燕容彎起嘴角,看她。

蘇洛靈感覺自己被一雙刀子眼逼迫着,方慢慢擡首,心虛的看着蘇燕容,腦子飛度旋轉,嘿嘿笑道:“二姐姐,我來看你了!”

蘇燕容淺笑道:“三妹妹的出現方式可真特別,我的房裏人也都瞎了,不會通報一聲。”果然大太太安排進來的人,沒幾個可靠的。

蘇洛靈臉色立即黑了下來,尴尬的不知道如何是好,只好磕巴的賠笑。“可巧看門的丫鬟在說笑,沒瞧見我。”

“那也是她疏忽怠慢,醉蝶,回頭把看門的打發出去。。”蘇燕容揮手制止了蘇洛靈的勸說,問她找自己有何事。

“老太君剛賞了我一罐子的佛茶,新采摘下來的,好喝着呢。我不敢獨享,來找姐姐一同品嘗。”蘇洛靈略顯尴尬的笑道。

蘇燕容沒想到蘇洛靈還在用這麽拙劣的借口,反正她正覺得口渴,索性就跟着她去喝杯水。

次日,天剛亮,蘇燕容突然被丫鬟醉蝶叫醒。蘇燕容謹慎的擡頭看她,意料有大事情發生了。

醉蝶瞪着會說話的眼睛,眸中閃爍着恐懼:“主子,踏雪不見了!”

作者有話要說: O(∩_∩)O哈哈~

感謝親們扔的地雷,愛你們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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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頁 大姐的來信

蘇燕容驚訝道:“什麽叫不見了?”

“今早尋梅起床就不見她,後來四下找也沒找見。”

昨天,她還說那個可疑人的名字就在嘴邊,呼之欲出,今天她就莫名其妙的失蹤了!

林保祿家的聽說之後跑來瞧。帶人幾經尋找之下,确認踏雪确實真的不見了,轉身去回複大太太

烏祁趕早兒來的,一聽說有丫鬟失蹤,忙過來探查情況。他見蘇燕容也在,聽說了蘇燕容的懷疑,笑嘻嘻道:“你說的對,我現在也懷疑踏雪的失蹤與你大姐的死有關系。踏雪口中這個突然出現的神秘人,很有可能是殺死你大姐的兇手。當然,如果你大姐真如你所懷疑的那樣,是被謀殺。”

蘇燕容不滿地看着他,他還真是說的一口的好廢話!

這功夫,張浦聞訊趕過來。張浦瞧着滿屋子陪同的下人,癟癟嘴,抖着手指了指着蘇燕容。

“我跟你說過什麽,叫你安分點!剛回家就這麽嚣張,得罪了全府人,你真當還是姑母活着的時候,有人給你撐腰?等着瞧,一會兒少不得有人火上澆油,告你一狀。”

烏祁同情的看想蘇燕容:“容妹妹,你現在日子過得已經這樣艱難了?”

“尚好,比流放的日子稍艱難些。”蘇燕容絲毫不在乎張浦的指責,口氣輕松地回道。

烏祁悲傷春秋,感同身受:“那得多艱難啊!”

張浦無奈的搖頭,拿這倆人沒辦法了。

蘇燕容突然追問烏祁是怎麽知道她大姐是自殺的。

烏祁一愣:“我一提蘇大姑娘,你家仆人的神情就畏畏縮縮,似有難言之隐。怎料我随便一猜,就中了。”

蘇燕容冷笑:“呵!”自盡?她大姐絕不會自己去尋死!

“正好,我也有個問題問你。”烏祁嘴快,說完才想起張浦也在,猶豫了下,嘻嘻笑道:“你到底喜不喜歡我?”

“烏祁,休得胡言!”張浦大怒,一拳打在烏祁胸膛上,自己的手臂卻震得生疼。烏祁那小子倒沒什麽反應,依舊嘿嘿的笑,像是被撓了癢一般。張浦這才想起來眼前這個俊俏少年是個功夫了得的将軍,身上的肉簡直比石頭還硬三分。張浦忍着火辣辣疼痛的手背,氣得咬牙警告烏祁。“你再敢亂說話,看我怎麽收拾你!”

“我沒亂說,我心裏就是這麽想的,從小就是!”烏祁梗着脖子不服道。

張浦皺眉,與烏祁對視,最落敗,嘆氣道:“喜歡的話,麻煩烏大人正經來提親,別當面說這些話叫我二表妹難堪。”

“二姑娘,老太君請您過去一趟!”丫鬟來催。

烏祁、張浦皆擔憂的望向蘇燕容。

蘇燕容不語,沉默的跟着丫鬟走。張浦不放心,也跟着去。烏祁更不放心,必要跟着。

老太君花廳裏坐滿了人,連素來忙碌的大老爺也在。蘇燕容一進門,老太君的眼就跟盯着獵物的鷹似得,目光直勾勾的鎖住了蘇燕容。

蘇燕容笑了笑,規矩的給老太君行禮。

烏祁替蘇燕容捏把汗,也同時敬佩她臨陣不亂的本事。

“啪!”老太君揮臂重重的拍桌,聲音幾乎可以響徹雲際,連坐在她身邊的大老爺都被吓得一哆嗦。

“孽障!大清早的,我就聽見你不安生。家裏丢人死人的已經夠晦氣的,你還招來官府找添麻煩。”老太君狠罵道。

蘇燕容跟沒事兒人似得,轉頭看烏祁。

烏祁連忙笑着拱手對老太君解釋道:“是晚輩主動上門的。”

老太君眯眼笑了,自是不信:“你這孩子還如當年一樣,燕容小時候沒少犯錯挨訓,每次你都把事兒攬到自己身上。我記得有次燕容把什麽帶毛的蟲子丢進她三妹的被窩裏,害她三妹哭了三天。當時她不肯認,也是你認下了。好孩子,我怎麽也算是你的長輩,聽我一句勸,人犯錯了受教是好事兒,免得下次再犯,可不能總這樣包庇縱容她。!”

蘇燕容驚悚的瞪大眼看着老太君:“祖母,要我解釋多少次,三妹被窩那蟲子不是我放的。”

“對,不是她放的。”烏祁附議。

老太君無奈地笑了,冷眼看蘇燕容:“以前事不提,就說當下,你別再想叫他給你頂罪。”

“老太君一雙慧眼,明白是非,孫女兒佩服之至。”反正解釋了她也不信,蘇燕容索性破罐破摔。

老太君聽出她話裏的叛逆,氣得手發抖。可還沒有什麽小輩敢這樣的态度跟她說話!可她又不能說蘇燕容的“贊美”不對,她一否定,無異于她自己先前的話否決。老太君憋得臉色赤紅,她咬牙,轉頭惡狠狠地看向大兒子。

大老爺蹙眉,責怪蘇燕容:“燕容,你祖母訓你,也是為你好,态度端正些!”

大太太插話道:“我記得昨兒個母親說不許你出門,你怎麽今兒一大早兒就出來了?”

老太君聽這話,再次拍桌罵道:“你怎麽解釋?我老婆子說話不中用了?”

張浦、烏祁同情的看向蘇燕容,這回連他倆也沒法幫了。

“我沒出門。”蘇燕容認真地看着大太太。

“怎麽沒出門,沒出門你會在這?”大太太受不了蘇燕容敢直視自己,有個死了的縣主娘親就能嚣張?大太太貌美的杏仁臉籠上一層薄怒,氣得花枝亂顫,轉而跟老太太道,“這孩子真真是在外頭野慣了,沒規矩。”

“你們也沒說清是大門還是小門,我以為不能出大門呢。”蘇燕容抽了抽鼻子,垂目小聲嘟囔,“我也不懂家裏這個那個的規矩,我想學,也沒個人教我,我能怎麽辦。”

蘇燕容的一句話,所有的矛頭都指向了大太太汪氏。蘇燕容自小生活在府外,不懂規矩可以理解,但身為蘇府主母的汪氏卻沒有及時擔起教誨蘇燕容的責任,那就是失責。

大老爺率先不滿,呵斥汪氏:“枉你平日被人稱贊響快,怎麽到容兒的事兒上,你‘慢’了?”

一個‘慢’字,無異于将‘苛責先太太子女的帽子’扣在了汪氏頭上。

老太君怒火随即轉嫁到汪氏身上。

汪氏惶恐,自知多說無益,趕緊跪地裝孫子,可勁兒的給老太太和大老爺認錯。

老太君消了一半的火,另一半留着繼續對付蘇燕容。“總歸自家事兒,你麻煩官府就是不對!”老太君還是執着的認為是蘇燕容的錯。

烏祁開口意欲解釋清楚。

老太君立即擡手阻止烏祁,放軟語道:“好孩子,這是我們蘇家的家事,你就別摻和了。”

大老爺點頭:“浦兒,你帶賢侄去飲茶吧。”

烏家雖與蘇家世代交好,可再怎麽親始終不是一家人。再說烏祁是個小輩,怎麽要尊重長輩,如今也沒辦法,只能心裏幹着急地被張浦請走了。

“你說說你,從回來那天起鬧了多少烏龍,我沒一天睡過安穩覺的。趴棺,開棺,報官……你要把我這老婆子鬧死了,你才開心?”老太君氣得咳嗽起來,大老爺忙去攙扶,他轉而對蘇燕容嚴厲道:“還不快跪下認錯。”

蘇燕容跪下,磕了個頭:“老祖宗別生氣,孫女兒不孝,惹您生氣了!”

老太君氣息稍舒緩些。

蘇燕容垂目,長而濃密的睫毛不停抖動,接着淚珠兒滾了下來,哽咽道:“老祖宗,其實我做這些是有原因的。”

蘇燕容突然從強勢轉為弱勢,毫無征兆,且哭得淚如雨下,可見傷心之至。衆人見狀忍不住疼惜,突然想起她畢竟是個被流放十年的可憐孩子。

大老爺心揪扯的疼,轉而軟語和老太君商量道:“母親,您就饒了她這一遭兒吧。”

老太君念及她在外受苦十年,嘆口氣:“起來說話。”

蘇燕容因突然想到死去的大姐,情感一爆發,眼淚收不住了。待漸漸地緩和了些,她用沙啞的嗓子清晰地吐字道:“大姐她死前,曾偷偷寫信給我。”

衆人驚訝。老太君驚得瞪大眼看着蘇燕容,整個身體莫名的陷入緊張的狀态。送信,這事兒她怎麽不知道?老太太餘光随即掃向自己身邊的婆子,那婆子吓直縮頭。

老太太氣得眯起眼睛:真是個廢物!早叫她看緊了大丫頭,竟連她往外傳信的事兒都不知道。

“一月前,我收到大姐給我的信,她說她發現了一個天大的秘密,性命受到威脅,還說每日有人暗中監視她。她告訴我,若有天她遇意外,必死于非命。”蘇燕容頓了頓,命醉蝶交出那封信給大老爺和老太君看。“我其實是擔心大姐有事,匆忙趕回來的,卻還是晚了一步。”

“竟有這事兒?”大老爺皺眉,不敢相信,他接了信,一目十行,驚嘆:“這确實是燕輕的筆跡。”

老太君嘴唇抖得厲害,顫抖地接過信,萬分恐懼的仔仔細細的閱讀上面的內容,耗時許久。

衆人等得不耐煩了,大老爺率先叫了聲“母親”。

老太君哆嗦了一下,用帕子擦了擦冷汗直冒的額頭。“我累了,你們都散了吧。”

衆人詫異,目送老太君離去。大老爺急于上朝,匆匆離去。于是教訓蘇燕容的事兒也就不了了之,衆人各自散開。三姑娘蘇洛靈好像什麽秘密被人發現了一樣,縮着脖子帶人匆匆往外走,她身後跟着個翠衣丫鬟,路過蘇燕容身邊的時候,總有意無意的瞟她一眼。突然腳底慌亂,那丫鬟噗通一聲摔倒,引起了衆人的注意。

“藕片!”蘇洛靈恨恨的喊,怨她不争氣。

這個叫藕片的丫鬟,起身前恐懼的看眼蘇燕容,好似見了鬼一樣,連滾帶爬的跑了出去。

烏祁根本沒有随張浦去喝茶,就在老太太院外不遠之處等着。

蘇燕容看見“麻煩”,轉身就走。

烏祁看着離去的蘇燕容背影,喊話道:“豬油!”

蘇燕容立即頓住腳,轉頭驚詫的看着烏祁,眸裏帶着濃濃的警告意味。

作者有話要說:

☆、第六頁 兒時小夥伴

烏祁立在原地,看着蘇燕容一步一步的走過來,薄唇得意的勾起。如果這樣能吸引她的注意,他不介意以後多幹些這樣的事兒。

蘇燕容目光深沉的看着烏祁。“有話快說,雖有嬷嬷在,但你我不好這麽見面,曉得不?”

烏祁直奔主題道:“我發現你大姐的棺材底下被抹了豬油,很滑,以致出殡時的‘意外’。容妹妹,你跟這事兒沒關系吧?”

“就是我,你想怎樣?抓我回去?抹豬油犯法啊?”蘇燕容無賴道。

蘇燕容高傲地揚起下巴,目光挑釁地看着烏祁,似乎在說:“有能耐你抓我啊,烏大人!”

那神情讓烏祁甚至有種在街邊被人耍流氓的感覺。關鍵是這感覺,還挺爽!

“呃……”烏祁樂呵呵的笑起來,“容妹妹千萬千萬千千萬萬別誤會我的意思,我是想說,豬油這種招數,也只有聰慧伶俐的容妹妹能想出來!太聰明了!太棒了!真棒!”

烏祁說罷,沖蘇燕容豎起大拇指。

“烏大人,去查案,辦正事。就算你身兼數職,也不能玩忽職守。大姐的事兒對我來說很重要,重要到比我的命還要重。你查不出來,別踏進蘇府!”蘇燕容受夠了烏祁這種頑劣的态度,撂下狠話,頭也不回的甩掉了“麻煩”。

烏祁的俊臉揪扯成包子,望着蘇燕容的背影,悵然若失。他怎麽就又惹他生氣了呢?

“想什麽呢!”張浦大聲一吼,本以為能吓到烏祁。豈料這厮絲毫不為之所動,身體跟木頭樁似得定在原處,直到蘇燕容的背影消失了,他才緩慢的回頭。

張浦瞧烏祁露出一副清心寡淡的冷漠樣,簡直不敢相信他前一刻還熱情奔放的追着蘇燕容。張浦眯眼打量烏祁,雖是個威名赫赫的大将軍,卻偏偏長着一副叫人稀罕的俊皮囊。沒什麽虎背熊腰,粗犷豪放,反而是修長身材,翩翩風度,冰姿玉骨。按理說他這麽優秀的人物,也不乏貌美的追求者,他怎麽就眼歪了,偏看上他這個行為怪誕的二表妹呢?

張浦以前不懂事的時候,覺得烏祁就是個跟他一樣,是個心思簡單好琢磨的。但自從他見識了那場仗,了解了烏祁的雷厲風行之後,張浦覺得這人遠非他想象的那麽簡單。羊群最該恐懼的不應是兇狠的狼,而是混跡在其中披着羊皮的狼。一旦發起進攻,根本無處可逃。張浦覺得烏祁就是一頭披着羊皮的狼,平日裏看着溫柔無害,實則城府極其深不可測。一旦出手,必然會把對手打的措手不及。

“嗳,你弄出一副不可思議的表情給誰看呢?”烏祁揚起鳳目,不爽的看着張浦。

張浦回神兒,尴尬的咳嗽幾聲。

“你說我現在提親合适不?”烏祁興奮的問。

張浦狠瞪烏祁:“你傻了,蘇大姑娘才去,你這時候提親,你說合不合适?”

烏祁蹙眉,略微失望。“我倒忘了這事兒,你說說,她死得真不是時候,不然還可以參加我和她妹妹的婚禮。”

“又傻了,她不死,燕容能回來?”

烏祁薄怒:“提起這事兒我就來氣,全怪那個老不死的老國師,害我跟燕容整整分開了十年,十年!”

“咳咳……提醒一下,你倆就從沒在一起過。”

烏祁周遭空氣驟降冰點,白一眼張浦,冷哼一聲,甩着袖子消失了。

“這都多大了,還耍小孩子脾氣。”張浦嗤笑,無奈地搖搖頭。

蘇燕容回屋,翻出她這些年攢下來的銀子,丢給醉蝶。

“弄點前院人喜歡的酒菜,叫他們聚一聚,順便探探口風,我要知道我大姐死那日,都有哪些身穿月牙白錦袍的男人進出蘇侯府。”蘇燕容的雙眸立時淩厲起來,咬牙強調道,“一定要把他找出來!”

醉蝶領命,拿着銀錢去辦事兒。她走的時候,可巧林保祿家的帶了個婦人進來。

“二姑娘,老太君怕你剛回來,住着不方便,特意賞你個人兒。”林保祿家的笑了笑,招呼那婦人過來,“樊嬷嬷,快見過二姑娘。”

那樊嬷嬷是個精靈爽利的,本來行小禮的事兒,她上來就脆生生的跪下,先給蘇燕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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