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色不大好,似乎對于蘇牧的遭遇十分愧疚。
蘇燕容暗自白一眼她,眼裏閃過恨意。得虧她們娘倆‘聰明’,竟敢想出親兄妹茍合的招數來對付她。可恨自己當時逃得急,根本來不及檢查是哪兒出了問題。事後再回去,蘇燕容檢查了那個最可疑的木盒,根本就不是先前那一只。雖然兩個盒子長得十分相似,是同一材料制成的。但兩只木盒盒蓋的紋理走向卻不同,先前的那個木紋的弧度朝東,後來的那個是朝西。
蘇燕容也算是第一次見識到這位大太太害人的手段,真是高深的厲害。難不得當年她母親左防右防都沒防住,最終還是在生了弟弟之後,疏于防範,喪了命。
蘇燕容想起去世的母親,心情斷然沉重起來。都怪她沒用,沒能兌現對母親的承諾,更沒能好好保護性子嬌柔的嫡姐。
大老爺撒完火氣,稍緩和了些,瞧見二女兒眼角竟然有淚。以為她見大哥受罰,吓着了,忙勸慰她別害怕。
蘇燕容沖父親苦笑,點頭。
“他就是個孩子,老爺着實罰的重了些,一時犯錯罷了,瞧着真叫人心疼。”大太太捂着胸口痛心道。
蘇洛靈點頭附和,眼裏卻沒有半點哀傷之意。
“不孝子,打死了倒幹淨!”大老爺絲毫不心疼,左右是個擡不上門面的庶子,不聽話就該打。
蘇燕容有些心涼,草草的與衆人告辭,踱步往回走。
醉蝶早氣的手發抖,罵大太太道:“剛才見她,真想一刀捅死她!”
蘇燕容輕笑:“你還當這是白雲山,直來直去,想說什麽說什麽?”
醉蝶噎住,傻愣愣的看着自家主子說不出話,在這裏呆着真覺得憋屈。
蘇燕容踱步到碧雲亭,走到塘水邊:“這個家猶如這池塘,表面上波瀾不驚,內裏早被爛泥臭蝦污濁個透了。”
“姑娘,我們現在怎麽辦?為什麽不戳穿那個女人的惡毒行徑?”醉蝶咬牙恨道。
“你有證據麽?”蘇燕容側頭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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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蝶又噎住了,搖搖頭。
“沒證據那便是誣陷了,屆時挨板子的可就不止大哥一人了。”蘇燕容嘆了句,接着道,“人張狂也要适度,折騰大了,屁股上可是會憑添幾道疤。”
“姑娘,您怕什麽,你不是還有皇後皇上給您撐腰麽,她們哪敢對你如何!”醉蝶掐腰,氣道。
“傻丫頭,聽過天高皇帝遠這話麽,更何況我又不似母親,我沒受冊封沒品級。長輩們真較真要罰我,我能說什麽?”蘇燕容伸手點了點醉蝶的腦袋瓜兒,囑咐道,“萬事聽我吩咐,你不用帶腦子,更不要沖動。”
“奴婢省得!”醉蝶乖巧的福身作行禮狀。
蘇燕容被逗樂了,笑了笑。她拉住醉蝶的手,一起往回走。默默一路,眼看咬到了,蘇燕容突然感慨。
“真想念在白雲山的日子。”
“啊,對了!”醉蝶突然打個激靈,瞪大眼跟自家主子道,“姑娘,您知道麽,如今的國師大人是墨——”
蘇燕容垂目,淡淡道:“我知道。”
醉蝶立時憋住嘴,偷偷地打量主子的神色,似乎不大好。她識趣兒的不惹事兒,安安分分的伺候主子回房,備茶……
三日後,烏祁突然上門了。
蘇燕容犯懶,躲在房間裏眯覺。
張浦受托,再三派人前來邀請她,蘇燕容才堪堪睜開眼,去見了見烏祁。
烏祁等足了一個時辰,茶換了八次。可臉上絲毫沒有倦怠之意,他見到蘇燕容之後,反而更精神了。
“容妹妹,你大姐屍首的事兒我查出點苗頭了。嗯,至少有了懷疑的對象。”
“誰?”蘇燕容側目問。
“呃,這個,”烏祁看眼同言好奇瞧自己的張浦,笑着搖頭道,“事關機密,還不方便透露。我此來,就是為了告知容妹妹一聲,請你安心。”
“我看你是生怕我不安心。”話說一半留一半,誰聽了會舒坦?蘇燕容白一眼烏祁,态度冷淡。
烏祁勾唇低低的笑起來,似乎很喜歡蘇燕容生氣的模樣。
張浦見狀扶額,心裏罵了一聲“變态”。
烏祁心中也有不解的疑惑:“可我還是不明白兇手為什麽把屍體吊起來。”
“吊屍體的不是兇手。”蘇燕容回道,對上烏祁的眼睛,“大哥與三妹的感情素來好,你大可以問問他那日幹過什麽。順便也幫我問問,踏雪如何了。”
烏祁張浦大驚,倆人不約而同的不可思議的看着蘇燕容。二人很難理解蘇燕容是如何用平淡的語氣,說出這樣的令人震驚的言論。
“很簡單,我靠的是觀察。”蘇燕容指了指自己的眼睛,解釋道,“每當我提起大姐的死時,三妹目光總是躲躲閃閃極為害怕,這說明她肯定跟大姐的死有關聯。而大哥在這個時候總是下意識地看三妹,身子側傾,做出一種保護她的姿态。這些足以說明,大哥對三妹的保護之心有多懇切,也說明他是個知情者。
我猜那天三妹見大姐中毒而亡,她肯定慌了,将此事告訴大哥。大哥事後替其僞裝了現場,不過三妹可能并不之知情。至于踏雪,可巧那天我與丫鬟提及‘踏雪看見兇手背影’的話來,三妹在門外隐約聽到了,她必然以為是自己被看到,所以又去找了大哥;于是便有了踏雪連夜失蹤的事情發生。”
張浦點頭:“聽起來似乎很符合邏輯,我說每次提及大表妹,她倆的神情總有些奇怪呢,原來竟是這樣的緣故。”
烏祁點頭如搗蒜:“容妹妹說的話肯定都是對的,我贊同。”
蘇燕容打個哈欠:“我還要為老太君準備壽禮,恕不奉陪了。”
蘇燕容帶着一大堆丫鬟嬷嬷剛走。張浦就輕笑來,揚眉笑話烏祁:“什麽‘蓉妹妹說的話肯定都是對的’,她若說你是個女子,你也信?”
烏祁摩挲下巴:“如果真有這樣的誤會,也不能怪她。關于這方面,容妹妹可能還不夠了解我,我自然會寬衣解帶,向容妹妹展示最真實的——”
“烏祁!”張浦赤紅着臉,一拳打在他肩膀上,結果又是自己手火辣辣的疼,他跟個沒事兒人似得看着自己。“注意你的措辭!”
“少拿這個笑話我,還不是你起得頭,要罵先罵你自己!”烏祁樂呵呵的翹起二郎腿,高傲的揚起精致的鳳目,嘲諷的瞧張浦。
張浦被擊成內傷,面容苦不堪言,已無法繼續言語。
烏祁二話不說,拎起張浦,叫他帶着自己去見蘇家大爺蘇牧。
胡姨娘哭天抹淚地回避之後。烏祁同張浦一同進入蘇牧的屋子。
張浦到對這個蘇侯府的庶長子沒什麽親厚的感情,更加懶得搭理他。背着手,遠遠地坐在朝北的窗邊發呆。
不消烏祁幾句盤問,卧床的蘇牧就已經被逼的無路可走。
“蘇侯府這般大,人多眼雜,蘇大爺只要是正大光明的做事,總歸有個一兩個人證的。你越是支支吾吾的說不清楚,嫌疑越大。”烏祁輕笑道,态度意外的十分好。
蘇牧垂眸,沉默。
“不如這樣,我們做個交易,你承認你該承認的,我可以考慮不把此事告知蘇大老爺。你要知道,以你現在的情形,若是錯上加罪,蘇大老爺會如何對你,用我說麽?”烏祁口氣悠悠道。
蘇牧閉上眼,默了會兒。他最終下決心,抿起嘴角,認命的沖烏祁點點頭。
一切果然如蘇燕容預料的那樣,蘇牧的作用就是給蘇洛靈收拾爛攤子的。至于踏雪的去處,蘇牧得早就将踏雪賣給了蒙古人做小妾,此刻恐怕已在去蒙古的路上了。
烏祁冷冷的瞟一眼蘇牧,幽幽的嘆了一聲:“果然是個沒用的,難不得蘇大老爺瞧不上你。”
蘇牧大受刺激,驚訝的盯着烏祁,又恐懼又害怕。立時吐出一口血來,暈死過去。
再睜開眼時,蘇牧嗅到一股極其好聞的幽香。恍惚間看見床前立着一個身影,蘇牧凝聚精神,看清了此人,竟是二妹妹蘇燕容。
蘇燕容見蘇牧醒了,立時笑顏如花,她手拿一根針直接紮到蘇牧的勞宮穴上。蘇牧立時疼的叫娘,眼淚不住的往下流。他想掙紮,撥掉手上那根引起他劇痛的銀針,卻怎麽也動不了。
“痛麽,痛了好,痛了你才會長記性住。蘇牧,好好瞧我這張臉,想想她死前你是怎麽對她的!”所有傷害她大姐的人都不可原諒!
蘇牧更加害怕,奈何全身動不了,驚恐的張大眼,恐懼的看着蘇燕容,吓得倆眼淚水橫流。
蘇燕容嗤笑,将一個半舊的繡着鴛鴦的荷包丢到蘇牧面前。
蘇牧大驚,抖着唇發音道:“你怎麽會有這個?”
作者有話要說: 我感覺沒人看這文了o(︶︿︶)o
☆、第十六頁 下餌
蘇燕容淡淡的笑了,伸出食指慢慢地将蘇牧手上的銀針按下去。勞宮穴是人身體上痛感最為強烈的穴位之一。蘇燕容這一按,鑽心的疼痛從蘇牧的手掌蔓延至周身,疼的他咬破了唇。
蘇燕容冷眼看着床上因疼痛而抽搐的’可憐人‘,心裏卻一點都不覺得他可憐。蘇燕容再次拾起那荷包,低頭擺弄的一會兒。
蘇牧疼得嘴唇發抖,額頭上滲出一層細汗,奈何他動不了,只得用極其憎恨的眼神瞪着蘇燕容。
蘇燕容笑着舉起荷包,在蘇牧眼前晃了晃。“繡功一般,緞料質地稍次些,該是世家裏庶子用的東西。這上頭還繡着一對野鴛鴦,可見這厮是個好色之流,喜歡玩弄女人。咱們家是清流之輩,斷不會出這種東西。叫我猜猜,大哥是從別人那兒偷來的,而這個人保不齊還是個姓傅的。”
蘇牧也忘了疼了,驚詫的瞪大眼半張着血紅的嘴看着蘇燕容。這件事除了那個人知道外,根本沒人知情,她怎麽會知道的這麽清楚?
蘇燕容勾嘴:“看大哥的表情,真的對這個荷包很熟啊。”蘇燕容料定自己的推測沒錯。那個繼室太太想害她嫡姐,但礙于女子的身份,她根本沒法子從爺們身上偷到這種東西,能幫她幹這個活的,唯有愚忠于她的蘇牧了。蘇牧是男子,有機會接觸其它的世家子弟。
蘇燕容随即冷冷的盯着蘇牧,厲聲問,“那你倒跟我說說,一年前,這東西怎麽會跑到我大姐的枕頭底下?”
蘇牧身子突然一震,看蘇燕容的眼神愈加恐懼了。
蘇燕容挑眉,伸手拔掉了銀針。
蘇牧頓時閉上眼,解脫地松口氣。
“再不說,還有更好的對付你!”蘇燕容說罷,就将銀針靠近了蘇牧的眼睛。
蘇牧吓得再次閉眼,忙道:“我說,說,你想知道什麽?”
蘇牧看見蘇燕容晃了晃手裏的荷包,會意,猶豫了一會兒,才緩緩地開口解釋道:“這荷包是我從傅家三爺身上偷來的。”
“沒了?”
蘇牧心虛的看一眼蘇燕容,口氣堅定道:“沒了,其餘的不是我幹的。我當時并不知情,後來聽到些風聲,才猜出個大概。”
“你那麽聰明,會不知偷着東西的用處?”蘇燕容冷冷的瞥一眼蘇牧,冷笑道,“你有沒有想過,一個未嫁的女子,閨房內的枕頭下面藏着一個男人用舊了的荷包,繡的又是這圖案,一旦別人瞧見了會怎麽想?得虧那天大姐臨時有事突然回屋,及時發現這荷包,才躲過一劫。可又有什麽用呢,這一劫是躲過去了,可她還是死了。”
蘇燕容與大姐是孿生,倆人自小就好像心靈相通一般。盡管她二人相隔千裏,蘇燕容仍舊可以感受到大姐身處蘇侯府的恐懼和驚慌無助。母親死了,父親對大姐又不甚關心,她只能孤零零的呆在後宅,拼力保護幼弟蘇雲。大姐事眼铮铮的看着危險降臨在她身上,卻無力反抗。
蘇燕容太了解大姐身陷恐懼的那種孤獨和無助,她好恨,恨自己沒能有機會出手幫她。
蘇牧驚恐的搖頭,表示他當時真的沒有考慮那麽多。随即,他反應過來什麽,驚訝的瞪着蘇燕容,“你人不在這,怎麽會知道的這麽清楚?”
蘇燕容目光清冷,冷笑一聲。
蘇牧恍然大悟:“原來如此,你們姊妹早就私下偷摸通信了。”
“我與自己的親姐姐聯系,天經地義。”
蘇牧輕笑:“照常理可以,可二妹妹你別忘了,你因為什麽被流放。蘇家唯恐避你不及,你竟然還敢私下通信聯系。你要知道,既然當初父親選擇留下了大姐,你就注定是被遺棄的那個!”
“呵呵,”蘇燕容輕笑,目光柔和下來,用可憐的眼神兒盯着蘇牧,“那大哥有沒有想過,或許有一天你會比我更慘,你也會成為被遺棄的那個。比如說,父親知道是你害死了我大姐。”
“我沒有殺她,我去的時候她已然斷氣死了。我也挺可憐她的,不過她都已經死了,我只是吊起她的屍體而已。”蘇牧哭喊道。
“我猜父親是不會聽你這些理由的。三妹妹是嫡尚且可以舍,你,一個庶子,呵呵……”
“蘇燕容,你不能告訴父親!烏祁已經答應我,不會說——”
“他是他,我是我。”
蘇牧恨得咬牙,若非此刻他身子動不了,他真想瘋狂的抓住蘇燕容,狠狠地掐住她的脖頸。
“你無路可選。”蘇燕容回身在桌邊坐下來,為自己斟了一杯茶。即便茶涼了,極為難喝,她仍可以優雅的慢悠悠的品着。
蘇牧紅了眼,狠勁兒的瞪着蘇燕容。
半晌,蘇牧敗下陣來,眯眼打量蘇燕容。“你想怎麽樣?”
“大哥難道不奇怪,那日你開了盒子,一陣風刮過,整個人都奇怪了。”蘇燕容沒有回答蘇牧的問題,反而扯向另一件事兒,而這件事才是她此來找蘇牧的目的。
蘇牧蹙眉:“我知道你的意思,你是想說我被下了□□。”其實蘇牧事後是有懷疑過的,他也曾偷偷請大夫驗查那盒子,根本沒有下藥的痕跡。蘇牧甚至為此還自責自己,竟然把嫡母和三妹妹往壞處想了。她倆對自己從來都十分好的,怎麽可能陷害自己?
“你就沒想過,汪氏既然能爬上正妻之位,必會有些手段的。下藥這種事兒,對她來說,做的不留痕跡,太容易了,你說呢?”蘇燕容說罷,手上變出一只精致的盒子來,丢到蘇牧的眼前。
蘇牧一瞧,竟跟大太太送他的那個一模一樣。“你怎麽會?”
“照着你那樣式,去找工匠現打的。”蘇燕容揚眉道,眸子在昏暗的夜色中閃閃發亮。
蘇牧眼珠子一轉,自是想通了蘇燕容話中的道理。既然蘇燕容可以憑着印象,再找工匠打出一模一樣的。當初大太太做盒子的時候,完全可以叫人打成兩個一模一樣的。他當時魂不附體,一心想着瀉火,哪還會顧及那盒子是不是被人換了……難道,自己真的被算計了?
“我的好大哥,你根本不用懷疑你的價值,你就是個随時可棄的棋子!”
蘇燕容一句話,令蘇牧猶如五雷轟頂。事實證據擺在眼前,蘇牧不得不選擇相信了蘇燕容的話。自小到大,他是那樣愛護三妹妹,甚至不惜自己的前途去保護她。沒想到到頭來,竟落得這樣的下場。
蘇牧感覺自己心上的肉被一片片割下來,傷的血淋淋的,痛的要命。
蘇燕容深沉的看着他,默了會兒,語氣幽幽:“你有沒有想過,兄妹——茍合的下場是什麽?”
蘇牧大駭,身子也不知道什麽時候能動了,整個人縮進床裏,成了一團。他嘴唇發抖,眼珠子不停的動着,腦海裏似乎已然上演那假設後的情景。
待蘇牧理清了思路,擡頭欲問蘇燕容時,屋中卻早已不見她的身影。唯有半開的門,正往屋裏吹得冷風,證明了她曾來過。
……
醉蝶捏着那枚繡着野鴛鴦的荷包,轉頭納悶的瞧自家主子:“姑娘怎麽曉得這荷包是姓傅的呢?”
“你忘了我們進京前,我曾花大價錢賣了各世家的消息。這兵部尚書府傅家與烏家、裘家,和咱們蘇家都是世代交好的。這幾家子弟之中,唯有傅家家風靡靡,子女疏于管教,多是纨绔之輩。大哥是庶子,跟他親近結交的人物也多是庶子,他想弄這種風流之物,多半是從風流的傅家庶子身上偷。”
“原來如此。”醉蝶明了的點頭。
蘇燕容蹙眉,當初大姐若真被人算計成了,只怕此刻早已成了傅家的三奶奶。堂堂侯府尊貴的長女千金,竟要配給不學無術風流成性的傅家庶子。得虧那個惡毒的汪氏想得出來!
不過又有什麽稀奇,比起這個女人玩得兄妹茍合的招數,簡直是小巫見大巫。
蘇燕容想想就恨得不行。她根本無法想象這三年來,大姐是怎麽在繼室太太的陰險算計下過日子的。太難了,大姐過得太艱難了!
蘇燕容想到此,心中就更加恨當年的老國師。就因他一句鬼話,她至死都不能跟大姐、母親相見了。
“姑娘,您別再傷心了。”
醉蝶每次見自家姑娘在深夜裏被噩夢驚醒,獨自垂淚,醉蝶就難受的喘不過氣來,心揪扯般的疼。姑娘還以為她不知道這些,其實她早就發現了。當年先太太對她千叮咛萬囑咐,叫她一定要照顧好姑娘,讓姑娘每天都可以開開心心的活着。可是醉蝶并沒有做到這些,姑娘因沒了家人的陪伴,沒了先太太的寵溺和大姑娘的關愛,就再也沒快樂起來過。
蘇燕容收起思緒,轉頭問醉蝶她的畫裱的如何了。
“過兩日就能拿回來了。提起這事兒,還要多虧烏大人的幫忙。”醉蝶笑道。
“提他做什麽。”蘇燕容微微蹙眉,轉即道,“跟這個人還是要分清楚的好,既是他介紹的工匠,該給的好處錢要給。”
醉蝶愣住,為難道:“姑娘,烏大人哪是差錢的,您這麽客氣的給他錢,豈不是有點瞧不起他?”
“我沒瞧不起誰,我只是不想欠他人情。”蘇燕容垂目,似乎在猶豫什麽,語氣卻還是幹脆的徹底。
醉蝶老實的點頭,在心裏替主子叫苦。其實以前在白雲山,主子可沒少回憶與烏大人小時候的事兒。主子肯定是不讨厭烏大人的,這回回來,主子身負血海深仇,必是怕連累了烏大人,這才對其冷冷淡淡的。
唉,自家姑娘真的是太不容易了。
尋梅接了老太太屋裏送來的小壽桃,笑嘻嘻的端了進來。“廚子試做的,先給老太君嘗了鮮,她說好吃,便叫人往姑娘屋子裏送了一盤子來。”
蘇燕容笑了笑,随手拿起一個咬一口,勾唇道:“還真是好吃。”
“那是自然,聽說這是宮裏頭出來的廚子,做法特別講究,每鍋出數特別少。聽說這桃子是給最尊貴的坐上賓吃的,我猜國師大人、烏大人必在其中了。”
蘇燕容聽見‘國師’二字一愣,停嘴了。
醉蝶擔憂的看向自家主子。
蘇燕容眯起眼,着嘆:“他竟要來給我祖母祝壽!”
醉蝶眨眨眼,心中不自覺的給自家主子豎起大拇指:主子不愧是主子,真淡定!
蘇燕容嘆息完,默了一會兒,蹭的站起身,丢了手裏的桃子,着忙的在屋子裏打轉。“完了完了,這回可怎麽辦啊!”
作者有話要說: 打滾兒求留言~我好久都沒有看到新留言了,喵~~
☆、第十七頁 碰見麻煩了
老太君六十大壽這日,蘇侯府府門大開,廣宴賓客。
趕早兒,兩房人便在老太太的花廳之內湊齊了,獻壽禮。從蘇大老爺開始,皆是些什麽金樽玉佛之類的富貴吉祥物件,到夫人們這裏,就變成金釵首飾之類,再到小輩,多是獻上有關學業的字畫、女紅之類。蘇燕容自然也要落俗套,她沒打算出風頭,但因她是最年長的嫡女,又是多年不歸家的,多少也要冒個頭兒,跟衆人顯擺一下,她還是懂規矩禮節的。
蘇燕容準備了一副兩丈長的畫,用富貴的黃梨木為框裝裱,畫的是千年老松樹、仙鶴以及南山石,上頭題字“壽比南山松,石上松鶴慶甲子”。
一大幅畫搬進來,占了半個廳。蘇大老爺最先驚訝的站起身,摩挲着下巴觀瞻一番,而後驚奇地打量自己的二女兒,詢問是否為親手之作。
“既是祖母的生日,哪有叫別人動手的道理,自然是女兒的畫作。”蘇燕容淡淡的笑道。
蘇大老爺哈哈笑起來,贊許的看着女兒,滿意的點點頭。他踱步走到老太君跟前,指着畫笑道,“筆走龍蛇,不同凡響。特別是那幾只仙鶴畫的,惟妙惟肖,頗具風骨。”
老太君也滿意這畫,贊許的點點頭,笑得合不攏嘴。“不錯不錯,可見這孩子是用心了。”
蘇燕容眨眨眼,對老太君笑了笑。她确實用心畫了三天,不過三天而已,別人閑短她嫌長。
蘇洛靈忙笑着稱贊:“二姐姐畫技精巧,堪稱一絕,它日可容妹妹讨教一番?”
老太君不等蘇燕容回答,先攬住了蘇洛靈到身邊坐下。“好孩子,你繡的海棠圖亦是頗為精巧,沒少花費功夫吧?”
蘇洛靈羞紅了臉,面露愧疚的跟老太君道:“孫女不孝,只用了一年了時間給老太君準備壽禮。”
“一年?那可夠長的喽,好孩子,你已經很厲害了,別自責。”老太君樂得淚花都翻出來了,心疼的将蘇洛靈摟在懷裏,好一頓稀罕。
随後,老太君收了畫,象征性的贊美蘇燕容一通,最後小聲跟蘇大老爺感慨了一句:“畫雖好,只可惜太大了,屋子裏沒有合适的地方挂着。”
蘇大老爺忙笑道:“母親,這孩子也就是表一表心意,您高興的收着也是一樣的。”
蘇燕容聞言,揚揚眉,正和她意!她可從沒打算叫自己的畫挂在這地方。
“老太君、大老爺、二老爺,國師大人要到了!”來人通報道。
蘇燕容驚悚的睜大眼,轉頭看醉蝶。醉蝶忙咬嘴,無辜的搖頭。
“國師大人有心,趕早就來給您賀壽,可見咱們蘇府在國師大人心中的分量了。”蘇洛靈一聽墨言來了,整個人都歡快起來,聲音都有些輕飄飄的。
老太君聽此說法,自是高興,忙招呼人把這幅巨畫搬下去。衆人趁此機會都忙着恭維老太太,二太太尤為賣力,一張巧嘴發揮的淋漓盡致,哄得老太君合不攏嘴。一般這時候,大太太也會不甘落後,與二太太不分上下的去吹捧老太太。今天,大太太倒是異常安靜,眼盯着那幅巨畫發呆。
蘇洛靈覺得母親奇怪,忙偷偷碰了母親胳膊一下,詢問母親怎麽了。
大太太汪氏眯着眼,最後瞧了瞧那幅巨畫的畫框,那上面的雕紋,竟然與那日她給蘇牧下藥的木盒子花紋一模一樣。雖說木頭上雕刻靈芝蝠紋極為常見,但這未免也太巧合了,難道蘇燕容這丫頭知道了什麽?
大太太探究地望向蘇燕容,卻見她正捂着肚子,一臉難堪之色。
大太太愣了下,方開口問:“你怎麽了?”聲音有些大,衆人的目光全被吸引了過來。
蘇燕容一臉的不好意思,賊愧疚的看着大太太,為難道:“肚子有點不舒服。”
“這是怎麽了?”老太君揚眉驚訝的問。
蘇燕容賠笑:“昨兒個一時貪嘴,吃太多了。”
老太君只當她孩子性情,笑了笑,揮手示意她離開。
蘇燕容如臨大赦,忙起身要走,大太太突然出聲叫住了她。
“呃?”
“別急,見一個重要的人,你再走。”大太太溫和的笑道。
“重要的人?”蘇燕容目光警惕的打量大太太,她那笑怎麽那麽詭異?蘇燕容有種不好的預感……
大太太轉而笑着跟老太君道:“媳婦兒月前給峨眉捐了三千銀子,原因有二,一則母親大壽将即,聊為祈福;二則咱家二姑娘叨擾人家十年,也該好生感激師太們。”大太太說道這裏,轉而看向蘇燕容,果然見她臉色有變,略顯慌張。
大太太繼續笑道:“那師太聽說老太君大壽,必要前來為老太君祝壽。再者,他聽說咱們姑娘曾入過俗家弟子,也要來見一見。”
且說那日,大太太得了那和尚的真言,特意派人快馬加鞭,不遠千裏跑去峨眉求證。果然如那和尚所言,峨眉如今收蘇家弟子的唯有三清師太,細查之後,果然沒有符合蘇燕容情況的俗家弟子。大太太哪能放過這麽好的機會,當即請來了那老尼姑。大壽前,大太太還曾叫親信甄婆子領着三清師太偷偷地見一見蘇燕容,以确定萬無一失。那三清師太一見二姑娘,果然搖頭又搖頭。
老太君樂呵的點頭:“行,那就叫她進來,我正好要感謝她照顧我們二丫頭一遭兒。”
蘇燕容捂着肚子,揚頭冷冷的看着門口。果然,在甄婆子的帶領下,有一位五十多歲的老尼姑進了門。
三清師太穩穩地立在廳中央,沖衆人以及老太君行禮,多謝老太君行善捐錢給峨眉。
老太君樂得合不攏嘴,笑道:“麻煩師太不遠千裏為我賀壽,我這老婆子真有些過意不去。這十年來,我家二丫頭沒少麻煩你照顧。”老太君說罷,将目光落在蘇燕容身上,示意她給自己的師傅行禮。
三清師太疑惑的望向蘇燕容,闡述道:“老太君,貧尼覺得這其中必有什麽誤會,貧尼從沒收過這位姑娘為徒。”
衆人大駭,沒想到大太太随意挑出個尼姑賀壽的事兒,後頭竟然接着這麽叫人驚駭的真相。
蘇大老爺皺眉,瞪眼三清師太問:“您可看清楚了?又或者,你們那兒還有別的師太收弟子呢?”
“我瞧這位姑娘不過二十歲,就從二十年前算起,峨眉收蘇家弟子的唯有貧尼和掌門師太。掌門師太一共收了三名俗家弟子,如今皆已剃發。而貧尼所收的弟子之中,貧尼可以确定,并沒有這位姑娘。”三清師太語氣平穩從容,絲毫沒有撒謊的嫌疑。
“這是怎麽回事?”老太君發現其中隐情,料定問題出在蘇燕容身上,淩厲的目光射向她。
“國師大人到了!”小丫鬟适時地傳話道。
老太君站起來,狠瞪蘇燕容一眼,抖着手指了指她,示意她一會兒再算賬。衆人也跟着老太君似得,看着蘇燕容的眼神兒變得怪異起來。蘇大老爺尤甚,擺出一副“我對你失望至極”的表情給蘇燕容。
場面越發難控制,蘇燕容眼珠子一轉,決定用她的一字真言,逃!
“哎呦,肚子太疼!”蘇燕容捂着肚子快嘴的喊一句,在衆人來不及反應的功夫,迅速從偏門繞到耳房再轉道抱廈,迅速從後門消失了。
老太君見狀氣得手發抖,剛要開嘴罵,卻聽見穩健的腳步聲傳來,緊接着身着一襲白衣的絕色男子降臨花廳,周遭頓時黯然失色。
張浦一邊憂心二表妹,一邊将目光落在國師墨言的身上。張浦微微癟起嘴角,冷眼看着眼前這個風華絕代的男子。京城之內恐怕唯有烏祁與其并肩,毫不遜色。憑着張浦這兩人的了解,倒可以做個形象的比喻:一位像是天神,冷漠高遠,遙不可及;另一位則像是地神,看似是人,與人親近,實則更加深藏不露,難以捉摸。
張浦腦子裏瞬間閃過烏祁那張臉,趕緊煩躁的驅走。總歸這倆人都不好惹,以後遠遠地躲着,好好防備才是。
蘇燕容像個逃難的野鴨子,跑到了後花園,見後頭沒有追兵,高興地拍拍胸脯緩氣。不過她這也是逃得了一時,逃不過一世。若是想繼續隐瞞下去,只怕受罰不會輕了,但若……
“躲誰,能叫你這麽狼狽?”低沉而磁性的男聲幽幽地飄來。
蘇燕容瞳孔一縮,心想不會這麽寸吧?她緩緩地回頭,果然見烏祁那厮背手,挺拔地立在陽光下,嘴角含笑,整個人熠熠發光。
作者有話要說: 滾~~繼續賣萌,還能求到留言咩
☆、第十八頁 生活充滿了神轉折
“你怎麽在這?”蘇燕容蹙眉問。
烏祁笑着摸摸鼻子,“趕早來給你祖母拜壽,聽說墨言也來了,不愛見他,索性就來園子裏再瞧瞧案發現場。你呢?”
蘇燕容脫口而出:“我也不愛見他!”
烏祁眯起眼,目光深沉的打量蘇燕容:“你才回京,就認識他了?”
蘇燕容後悔自己在烏祁跟前沒個防備,這厮顯然不像他平日表現的那麽簡單。
“還是,你早就認識他了?”烏祁聲音突然陰測測起來。
蘇燕容斜眼看他:“我認不認識他,跟你有關系?光天化日之下,你跑到我家後花園來截我的路,有什麽目的?還不快走!”蘇燕容迫不及待的言語諷刺,打發烏祁。
烏祁不怒反笑,用□□裸的目光打量蘇燕容:“容妹妹好一雙銳眼,我确實有目的。”
蘇燕容愣住,看一眼烏祁,料知他吐不出什麽好話來。不理會他,帶着人直接往前走。蘇燕容與其擦肩而過的時候,聽到幾乎不可聞的一聲輕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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