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嗤笑:“特殊情愫這點我同意。你這麽賣命的查你大姐的死因,還不知道吧,你大姐到底是個什麽樣的人。”蘇牧說罷,一瘸一拐的做起來,從掀開褥子,從床頭的暗格裏取出一張紙條。
紙條上頭寫着一行隽秀的字:碧雲亭見輕。
最後一個字“輕”,自然是指蘇大姑娘的名諱蘇燕輕。看內容似乎是蘇大姑娘用來約見什麽人的,筆跡也确實是她的。
“大家閨秀會寫這個麽?”蘇牧嘲諷。
蘇燕容拿着紙仔細看了看,激動地問蘇牧從哪兒得到的。
“那時候,地上撿的。”蘇牧皺眉道,接着他又斷言,“我猜大妹妹必然是偷偷會情郎,對方因愛生恨,下藥殺她。所以說,三妹妹真的是無辜的,我幫她一把有何錯?”
“你錯了,我大姐是無辜的。碧雲亭見輕,這幾個字距離相當,若是從一首藏頭詩上頭裁下來,也可以。”
蘇牧輕笑,覺得蘇燕容在強詞奪理。蘇燕容叫人拿了紙,回首就在上頭寫了一首藏頭詩。
“碧絲籠細不成煙,
雲木蒼蒼但閉關。
亭亭獨立青蓮下,
見說新經待爾翻。
輕舟短棹任斜橫。”①
蘇牧看得目瞪口呆,說不出話了。
蘇燕容将紙晾給蘇牧看,口氣陰測測道:“蘇侯府早有人想陷害我大姐,是誰你心裏清楚。”
蘇牧張大眼瞪着蘇燕容,原來她早就懷疑大太太和三妹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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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燕容側頭,審視蘇牧:“你還知道什麽麽?”半晌,蘇燕容見蘇牧不說話,笑了笑,“有沒有你,我也能查清楚她再三害人的目的。不過你,要想清楚以後了。”
蘇牧打了個冷顫:“我什麽都不知道。有些事兒太太叫我去做,我就做,我沒問原因。”
“你傻麽?”
蘇牧瞥一眼蘇燕容,抖了抖唇,欲言又止。默了會兒,他最終感慨:“你們嫡出的,又怎會明白庶出的苦。同在府中住,同樣被叫姑娘和爺,卻是雲泥之別。”
蘇燕容嗤笑:“可你并沒有被流放。”
蘇牧同情的看一眼蘇燕容,“你是個特例。”
“別因為身份的問題擺出一副無害的模樣來,誰沒苦過,整日就知道埋怨別人,自怨自艾自己的身世才可笑。”蘇燕容冷笑一聲,不欲再和蘇牧多說。臨走前,蘇燕容故意威脅道,“早點想明白站在我這邊,別等人再給你下次□□才後悔,那就晚了。”
蘇牧聞言,心裏哆嗦了下。
蘇燕容剛走,蘇洛靈就進門了。她一見蘇牧,就露出失望的神色:“大哥,剛才二姐來看你了?她還真是關心你啊。”
蘇牧皺眉,慌忙拉住蘇洛靈要解釋。蘇洛靈才不聽,甩開蘇牧,冷言冷語的叫他以後別來找她,轉身就跑了。
到底有十幾年的感情,而且蘇燕容所謂的那些事兒,還都只是懷疑,沒有證據。蘇牧打心眼裏,是不想放棄大太太和三妹妹的。
傍晚,蘇牧屁股疼得厲害,琢磨是該上藥的時候了,叫人來丫鬟伺候。
翡翠取來藥瓶,倒了半晌,竟沒有半點藥膏滴出來。“真奇怪了,上午給爺上藥的時候,還有大半瓶,這會子怎麽一點都沒了?難不成我記錯了?”
蘇牧想起今日房裏來過的人,無奈地嗤笑幾聲。
翡翠忙跟主子賠錯,轉身再去大太太那邊支銀子取藥,卻被攔了回來。甄婆子跟她說什麽各房有各房的份例,不能破規矩。翡翠料知大太太故意要冷落大爺,她能有什麽法子,識趣兒的告退了。倒是苦了大爺,忍着痛悶聲哼唧了一晚上。
次日一早,蘇牧忍不了疼,叫翡翠去求蘇燕容。他昨兒個白天硬挺着傷去給老太太拜壽,傷口已經有些撕裂,加之昨日上火煩躁,傷口又沒了藥止痛,這一晚上着實難熬受不住。
不一會兒,翡翠拿回了一瓶創傷藥回來,學話給大爺:“二姑娘說,您想好了就可以用這瓶藥。”
蘇牧接過瓶子聞了聞,一股異樣的清香撲鼻,他見都沒見過。回頭藥塗上了,冰冰涼的,傷口瞬間就不疼了。
“還真是好東西。”蘇牧失聲感慨,心情複雜。
翡翠在瓶口使勁兒嗅了嗅,感慨:“到底是風塵子大師的徒弟,藥都不一樣。”
蘇牧猛然想起昨日大太太領着那尼姑給蘇燕容的難堪,如今仔細想,這一切有極大的可能是大太太有意安排的。蘇牧一直以為大太太是因為單純善良,才會得父親看中被扶正的。雖說大太太的父親做了個小官,娘家尚可。但畢竟在蘇家這樣的書香世家,續弦比扶正要來的名正言順的多。父親卻還是不怕麻煩的特意上報了戶部,得了批準,堅持将她扶正了,可見這其中使了多少手段。
他怎麽那麽傻,這麽多明擺着的事兒他看不透,到底要糊塗到什麽時候。蘇牧突然覺得大太太可怕起來。小時候那個給他留好吃的,對他百般溫柔和善的汪姨娘不複存在了。
……
一大早兒,蘇燕容就被醉蝶吵醒,迷迷糊糊的穿衣洗臉,到老太君哪裏交代經過。
老太君大喜,大老爺也是樂得合不攏嘴,争相詢問蘇燕容拜師風塵子的經過。
“被師傅救了之後,我偶然聽到他的身份,自然不會放過這麽好的機會,死纏爛打,跪到他肯答應為止。”蘇燕容回道。
老太君蹙眉,心疼的把二孫女兒摟在懷裏。“我的心肝寶貝喲,可叫你受苦了。”
“不過倒是值得,畢竟那是風塵子。”蘇大老爺滿臉笑意。
大太太也笑:“我昨兒個聽你妹妹胡說,還說你只學了一樣東西,叫觀心,其它的不會?詩也不會做?”
蘇大老爺斂住笑,驚訝的看着蘇燕容:“可是真的?”
“兩位師兄都很厲害,而我則一事無成,誰叫師父師娘最疼我了。”蘇燕容半開玩笑道。
如今世人也只知道風塵子的徒弟有兩名,一名是國師墨言,一名是蘇燕容。老太君好奇地問:“那你的令一位師兄是?”
蘇燕容微愣,搖搖頭:“我也不知道,在白雲山十年,從未見過他,倒是師傅經常提及他,說他如何聰慧過人,才華出衆。”
衆人心中對風塵子這位二徒弟更添一份好奇。
蘇大老爺沉吟了會兒,擡頭跟蘇燕容道:“你出身在蘇家,不會詩詞未免有些不好,這樣,我回頭給你請個女先生。”
說話間,大爺蘇牧來了,走路相較于昨日倒是順暢了許多。
大太太眯眼笑着,目光緊鎖蘇牧的兩條腿。奇怪,這厮不上藥反而好的更快了?
蘇牧手握一卷宣紙,給衆長輩請安之後,遞向蘇燕容。“二妹妹,你昨日瞧我時,落在我那裏的詩。”
“詩?”蘇大老爺聞言,忙接了過來,随口讀了讀上頭的詩句,高興地抿了抿胡子,大贊好。
衆人萬分驚訝,紛紛誇贊蘇燕容的才學,并責怪她剛才過于謙虛了。唯獨大太太看到那首詩時,笑得尴尬。她特意剜了一眼蘇牧,眼底閃過嫌惡之色。
蘇大老爺笑個不停:“我兒有如此才學,已是不錯,不用請女先生了。容兒,以後可不許再這般謙虛了。”
蘇燕容點點頭。她正愁怎麽拒絕女先生的問題,蘇牧就來幫了她一把。只不過這一幫,之後可能會有更多的麻煩來了。
“二姑娘倒和我們講講,你學的觀心到底為何?”大太太探究地詢問。
“不過是略微通曉心理揣摩之術。”蘇燕容簡短的回答道。
衆人半懂,更覺得厲害,紛紛贊美蘇燕容。
大太太有些明白了,難不得蘇燕容一回來,院裏頭的人選的那樣準。原來她真的能堪破人心!若是如此,以後萬事必要加倍小心了。
不大會兒,皇後傳口谕,宣蘇燕容進宮觐見。
蘇府衆人更加高看蘇燕容一頭,好似早把老國師當年的‘斷言’忘到腦後了。
皇後已年過五十,兩鬓已微有些發白,笑起來眼睛眯成一條縫,在金絲鳳袍的襯托下顯得尤為高貴慈祥。
蘇燕容剛下跪,皇後就笑着起身親自把她扶起來,拉着她在自己的身邊坐下來。蘇燕容哪敢,就選擇坐在了皇後的腳邊。皇後笑眯眯的拍了拍蘇燕容的腦袋,問題一個接着一個,詳細詢問了所有關于蘇燕容學藝的事。
作者有話要說: ①五句詩,出處來自古詩詞。《重玄寺雙矮桧》皮日休《送靈澈上人還越中》劉長卿等的選句。
我知道這篇文可能不太受喜歡,這幾天我也挺上火的。但我仔細考慮了下,既然我寫出來了,就一要負責的完結他。我會好好珍惜為數不多的喜歡這篇文的讀者們,超愛你們,麽麽噠!
☆、第二十二頁 求親搶肥鴨
皇後聽說蘇燕容學得也不是什麽文韬武略,表情顯然安心了不少,她也更高興了,随手賞賜了蘇燕容金銀等物。
四皇子硬拉着國師墨言一遭兒來給皇後請安。他掐的時間段果然準,正巧見着了想見的人。皇後也累了,就打發她們年輕人随意。
蘇燕容同四皇子、墨言從殿裏走出來,便恭敬地要告辭。
四皇子略有些失望,但人家女孩子不想留,他強留也不好,轉而跟墨言暗示道:“你就沒什麽想跟你三師妹說的?”
墨言瞟了眼蘇燕容,只說一句:“水至清則無魚。”
蘇燕容笑了笑,明白墨言這是在警告她不要再查下去。奈何她主意已定,也沒有多說的必要,福身告退。
四皇子初見傾國之色,意猶未盡,摩挲着下巴,轉為後悔的跟墨言道:“國師,本皇子覺得自己大婚早了,該等等的。”
墨言冷臉轉頭:“蘇二姑娘與蘇大姑娘是孿生,四皇子當初大可以提早定下。”
四皇子微微勾起嘴角:“那可不同,這位傾城佳人可是風塵子的徒弟,我相信風塵子大師是不會教出廢柴的,是不是?”
墨言眼色一黯,不語。
……
蘇大老爺不甘心女兒扣上“無才”的頭銜,暗中囑咐幾個人極力宣揚二女兒的才華。果然不出幾日,蘇燕容的名字在京城貴族圈內如雷貫耳。大家也都明白了,原來那日蘇二姑娘聲稱不會作詩,不過是內斂低調,想掩飾自己過人的才華。一時間蘇燕容又搶手了,來提親的世家子絡繹不絕。
烏祁正專注于調查蘇大姑娘的死,幾經重複核查那日情況。烏祁發現當日蘇侯府擺宴,除了國師墨言中途離開之後,便只有傅蘭生離開過一段時間不知所蹤。
烏祁到了蘇府,屬下去叫門,門還未開,就聽見裏頭的小厮開口大聲詢問:“又是來求親的?”
看門的小厮打開門一見是烏大人,吓得夠嗆,忙跪地賠罪。
烏祁眯眼笑了笑,彎腰,陰暗的身影整個壓在了小厮的頭頂,吓得那小厮腰都直不起來,直接趴地上了。烏祁輕笑了一聲,問他:“什麽求親?”
小厮忙告知如今各府求親蘇二姑娘的盛況。
烏祁冷笑一聲:“我查案,她倒悠閑了。”烏祁眸子驟然冷卻,轉身對屬下道,“回去跟老爺子說,這就去聖上跟前請旨,我要娶蘇二姑娘。”
侍衛應了一聲,忙轉身騎馬匆匆而去。速度之快,令那看門的小厮都無從反應。
半晌,那小厮抖了抖,驚恐的看着烏祁:“烏大人,您這樣不大合适吧?”不提前知會蘇老爺一聲,直接就去求聖旨指婚?
烏祁笑着揚眉:“若不趁早,便被別人搶了先。”
蘇牧領着烏祁到的時候,蘇燕容正在後花園裏賞花。她身穿一件淡紅色提花葫蘆雙喜紋鳳仙裙,青絲绾成随雲髻,窈窕腰身的彎下,芙蓉面正對着一朵含苞待放的牡丹花。整個人可謂是燦如春華,桃羞李讓。
烏祁眯眼看着她,笑話道:“那花欠你錢了?”
蘇燕容挺直身子,瞥一眼烏祁,從牡丹花從中走了出來,恍若花仙子下凡。
烏祁微笑着眨眨眼,淡定如常。
“說吧,什麽事?”蘇燕容道。
烏祁看眼蘇牧,猶疑該不該當面說。蘇燕容沖他點點頭。烏祁便把他查到的疑點告知蘇燕容。“我問過在場所有人,他們都不知道傅蘭生去哪兒了。”
蘇燕容絲毫不意外,她瞥一眼烏祁笑道:“傅蘭生?你是不是發現自己破綻百出了,才故意拉着傅蘭生做你的墊背的?其實,真正的兇手就是你!我早問過了,那天傅蘭生穿的是青衣,只有你穿着踏雪所謂的月牙白。”
烏祁皺眉:“就一件衣服,你為何要糾結?或許真有別人穿了也未可知,又或者兇手殺完人換了衣服。”
“謬論。下毒又不會髒衣服,何必換,再說傅公子回去的時候仍穿着青衣,難不成又換了一遍?兇手就是你。”蘇燕容一口咬定,指着烏祁。
烏祁嗤笑,揚眉挑釁得看着蘇燕容:“是我吧,看你怎麽抓我?”
“等着!”蘇燕容白一眼烏祁,轉身帶人走了。蘇牧忙追過去勸慰,則把烏祁一人留了下來。
烏祁蹙眉默了會兒,回身吩咐屬下:“把人截回來,不求親了。”
……
“二妹妹,你真懷疑他是兇手?”蘇牧不敢相信。
蘇燕容停住腳,搖了搖頭。半晌,她突然回身,手上不知道什麽時候變出一個小紙包。“還記得我剛才聞得是哪朵花麽?”
蘇牧愣了下,點點頭。
蘇燕容笑着将藥包塞進蘇牧的手裏,口氣緩緩道:“以牙還牙的時候到了。”
次日一早兒,大太太房裏的丫鬟秋煙照例拿着剪刀去花園裏采花。尋梅端着兩碗銀耳蓮子粥過來,就放在小路邊,喊秋煙過來一起吃。
秋煙正餓着,趕忙笑嘻嘻的湊過來喝了一碗。“好表姐,謝謝你!”
尋梅笑了笑,伸手點秋煙的腦瓜兒:“你和舅母救了我的命呢,還和我道謝。”
秋煙調皮的對尋梅吐了吐舌頭,轉身拿着剪刀去剪花。尋梅眼看着她挑選最大的牡丹花采撷,方笑着跟她道別。
秋煙一共剪了六枝花拿回大太太房裏,換掉花瓶裏原本插着的昨天的花。其實昨天采的花也還開的很好,不見一點打蔫,但大太太就不喜歡隔夜的鮮花。所以秋煙每日早晨第一個活計,便是去花園裏采最新鮮的鮮花。
秋煙剛把花插好,就聽裏間的大丫鬟輕喊了一聲“太太起了。”十幾個端着洗漱用具的丫鬟排着隊一次進入伺候。秋煙等在最後,差不多等太太穿戴好的時候,她就捧着花進屋。
大太太剛施粉,對着銅鏡瞅瞅眼角的細紋,轉即嘆了口氣。
大丫鬟翠藍笑道:“太太,昨兒個晚上老爺還贊您美貌如初,不曾有一點變化呢。您看看,真不是我平日胡謅您,老爺也這麽瞧得。”
平常丫鬟哪有敢用這樣語氣跟大太太講話的,翠藍是第一人,也是唯一的一個。
大太太聞言笑得開心,她轉頭看見捧花的秋煙,忙問:“新采得?拿來我聞聞。”
秋煙忙恭謹的捧着花過去。
大太太選了一朵最大最漂亮的,湊到鼻子邊,輕輕地吸氣。“嗯,真新鮮,花瓣還帶着露水呢。”
秋煙得了大太太的贊美,松口氣,轉身将花端正的擺放到桌子中央。
大太太又瞧了一眼花,心情莫名的好。“走吧,去給老太太請安。”
大太太帶着女兒蘇洛靈到的時候,已見蘇燕容和蘇牧在了。大太太一瞧蘇牧,心裏就煩得慌。真是晦氣!自己好容易養肥的豬,最後竟跳到了別人家的圈裏頭。
蘇燕容起身,笑着對大太太點點頭:“才聽老太君說了件大喜事兒,太太的父親升了四品?”
太太的父親?大太太聽這稱呼就別扭至極,蘇燕容分明在跟她顯擺她是縣主之女!
大太太咬牙笑着點頭。
蘇洛靈急忙解釋道:“外祖父勤政一輩子,這是他該得的。”
蘇燕容喜眉笑眼:“有道理。”
大太太瞪一眼女兒,她這不是此地無銀三百兩麽?屋裏頭這幾個人,有哪個不知道他父親升官是靠老爺的幫襯。
老太君瞟一眼蘇洛靈,勉強笑了笑,突然覺得這丫頭心思不單純。
“老太君,”來人躬身道。
老太君問:“說吧。”
傳話嬷嬷看眼蘇燕容,低頭小聲道:“又有人來求親了。”
蘇洛靈蹙眉,轉頭看着蘇燕容,八成又是來求娶她的!
“這回又是哪家?”老太君拉住蘇燕容的手。
“回老太君的話,這回是是武陵侯府上的媒人。”
“武陵侯?”大太太驚訝的看向老太君,“這可不好得罪。”
老太君點頭,打發走蘇燕容、蘇洛靈等幾個小輩,招呼大太太去見一見那媒人。豈料大太太剛起身,腦子一陣迷糊,暈倒了。
衆丫鬟七手八腳的扶住大太太,不大會兒,卻見大太太臉上起了小紅疙瘩。衆人臉色瞬間煞白起來,看向老太太。
老太君臉上早沒了血色,驚訝道:“這紅疹,會不會是?快,扶你們家太太回去。”老太太說罷,便急急忙忙的躲開,帶人走了。
大太太剛被搬回了屋子,便有十幾個嬷嬷端着石灰過來,在院中屋裏到處灑,最後将院門封死了,責命任何人不許出入。
老太君這邊也請了大夫,先診治了自己,才叫大夫去瞧瞧大太太的病情。
大太太已經醒了,聽說自己院裏的光景,吓得嘴唇發抖,真怕自己是得了什麽疫症被隔離了。
老大夫診過脈,對老太君道:“邪病入體,濕毒難洩。無礙的,回頭吃幾副方劑排一排毒便會痊愈。”
“要多久?她怎麽會突然這樣?”
老大夫皺眉琢磨:“許是碰了什麽不該碰的東西,濕毒不好祛除,怎麽也得個把月的。”
老太太不欲再細問,她還得親自見一見那武陵侯派來的媒人,不好怠慢了人家。至于大太太那邊,老太太還是不放心,暫且就叫她那麽養着,等好了再出來也不遲。
傍晚,老太太拉着剛回來的兒子商議蘇燕容的親事。“我看這丫頭也到歲數了,有幾個求親的家世還不錯。不如趁機早點定親,叫女婿家給你添些助力。”
大老爺笑着點頭:“今日在宮裏,四皇子還問起她來……”
與此同時,蘇燕容得了醉蝶報信兒,得知大太太‘中毒’,卻怎麽也高興不起來。
醉蝶納悶:“主子,您這是怎麽了?”
“多虧父親‘正名’,我從灰耗子變成了肥鴨子了,誰見了都想搶。”
作者有話要說:
☆、第二十三頁 瘋狂的大太太
醉蝶有點明白主子的意思了,幹替其着急,也不知道自己能幹什麽。
“傅蘭生那邊有什麽消息?”蘇燕容問。
醉蝶頓時精神了:“主子,傅二爺院裏的西廂是書房,從不許人靠近,熏香很重。”
“傅家,”蘇燕容嘀咕了一句,轉身去見老太君。
蘇大老爺正與老太君商議蘇燕容的親事,蘇家二太太作陪。三人一見蘇燕容來了,笑着招呼她過去。
老太君琢磨了下,索性坦白給蘇燕容:“你也老大不小了,也該通曉人事。我們也不瞞着你,我和你父親、二嬸子正商議你的親事呢。”
蘇燕容笑着低頭,象征性的害羞一下。
蘇大老爺擺弄手裏的名單,樂呵道:“還真不知道選哪家合适。”
“自該是挑最優秀的,最好能合着咱們二姑娘的性兒,門當戶對,夫妻琴瑟和鳴是最好的了。”二太太挑着丹鳳眼笑道,轉而伸手拉住蘇燕容,囑咐她不必害羞,喜歡哪家不妨直說。
老太君也笑:“是呢,你倒說說。”
蘇燕容哪能真正表态,只得客氣的說老太太做主。
老太君笑道:“這些世家子之中,我最滿意的是武陵侯,模樣俊,一表人才,家世也好。細論起來,咱們燕容跟他還連着親,挺合适的。”
蘇大老爺點點頭,武陵侯的外祖父乃是當今聖上,實打實的皇親國戚,算是不錯。不過他心裏最滿意的歸屬,還是四皇子妃那個位置,還可惜了……對了,還有一個人選,烏祁。蘇大老爺皺眉從所有的提親者名單裏搜尋,偏偏沒找到烏府的,心裏頗有些失望。看來這個烏祁只把燕容當做兒時的玩伴了,沒那個心思。
老太君見衆人都沒意見了,心想就這麽定了。在外頭活了十年的野丫頭,如今能聯姻一個大家族,她已覺得萬分滿足了。
老太君打算蘇燕容一走,就把這門親事跟大兒子敲定。
“父親,我聽說大太太突然病了,您去瞧過沒有?”蘇燕容突然關切的問到。
“呃……還沒。”蘇大老爺遲疑了下。
老太君想起大兒媳那副模樣,蹙眉道:“不瞧也罷,免得晦氣上身,耽誤正事。”
“我聽大夫說要個把月的功夫,大太太一人養病,可憐的緊。父親不妨去瞧瞧她,也好叫她安心些。”蘇燕容勸道。
“你這孩子,什麽時候知道孝順了。剛回來那會兒,我瞧你跟她可不對付。”大老爺驚奇道。
蘇燕容溫柔的笑了笑:“那會兒子女兒不懂事,再說近來太太待我真是萬般好,女兒哪有不感激的道理?”
老太君聞言點點頭,對蘇燕容另眼相看,這孩子得虧懂事了些。
蘇大老爺也頗為欣慰,打算聽二女兒的意見,起身去瞧瞧生病的妻子。蘇燕容也跟着起身,要随他一塊去。
衆人見狀,越加贊許蘇燕容了。
蘇大老爺滿意地帶着蘇燕容一起走。大老爺不禁想起了死去的妻子和大女兒,心裏覺得有些對不起她們。當年妻子以縣主之尊,屈尊下跪求自己留下燕容,他看都不曾看她一眼,直接拂袖而去。如今想來自己是有些無情了!蘇大老爺內心被愧疚所占據,終覺得對不起二女兒,遂開口問蘇燕容:“如今就咱們父女,你也別跟我忌諱,到和我說說你中意的人家是誰,能辦到的,父親會盡量幫你辦到。”
“父親心中有最合意的人選了?”蘇燕容反問。
蘇大老爺愣了下,當即想到如今在朝中地位頗高的四皇子。只可惜了,四皇子早已大婚娶了正妃。他堂堂蘇家的嫡女怎麽可能做側妃?況且四皇子妃已育有嫡子,送蘇燕容去四皇子身側着實不是個明智的選擇。
蘇燕容垂眸嘟囔一句:“女兒是相信父親的眼光的。”
蘇大老爺聞言,心中一震,愈加覺得自己對不住二女兒。他深吸口氣,擡首拍拍蘇燕容的頭,笑道:“你放心,為父心中有數,必不會苦了你。”
父女倆來到正房,卻見倆名嬷嬷堵在門口。
“麻煩嬷嬷讓路,我同父親來瞧瞧大太太的病。”蘇燕容客氣道。
嬷嬷着急攔人道:“老爺,二姑娘,太太早吩咐過了,不想過了病氣給您們,還是——”
“父親,您看,太太病着還惦記着您呢。”
蘇大老爺點頭,心生感動。汪氏有情有義,他做丈夫的怎好負了她。蘇大老爺當即想到當年汪氏曾為自己受的苦,心中愈加心疼起來。他也不顧嬷嬷們怎麽說,厲聲呵斥一句,親自推開了門往裏屋走,焦急地想要去安慰自己的嬌妻。
嬷嬷們大驚,忙去追。
蘇燕容罵道:“有沒有半點規矩了,大老爺你們也敢攔?”
倆嬷嬷吓得一哆嗦,老實的縮脖子不敢動了。蘇燕容勾起嘴角,快步跟着大老爺進屋。
大老爺剛走到床前,撩起紗幔,面帶微笑德看向躺在榻上熟睡的妻子。目光觸及那張臉時,蘇大老爺的笑容頓時僵掉了,全身跟被雷劈了一般。蘇燕容慢慢地走過來,瞟一眼榻上的大太太,眼底暗流湧動。
“父親,她的臉……”
蘇大老爺回神兒,連忙松手将幔帳放下來,臉色仍舊是鐵青的,還沒緩過來。
“父親還有公務在身,女兒在這等着太太醒來就行。”蘇燕容微微笑道,蘇大老爺巴不得逃走,連忙點頭,快步離去。
許是蘇大老爺走的時候,關門聲大了,榻上躺着的人兒低吟了兩聲,似乎是醒了。出去換茶的大丫鬟翠藍才回來,一見二姑娘在這,吓得差點把手裏的茶壺丢到地上。
大太太如今滿臉起着紅疹,五官不清,醜陋至極。翠藍未免被太多人瞧見,都是自己帶着兩個親信嬷嬷近身伺候的。她走之前,分明叫人看好了門,二姑娘怎麽會進來?翠藍恨得咬牙,怪不得剛才進門時,門口那倆婆子支支吾吾,對自己欲言又止。她本想進屋瞧瞧太太再審問她們,原來竟是荒誕的二姑娘來了。
“二姑娘,太太病了,需靜養,不方便見人。”
榻上的大太太醒了,聞言抖了抖手臂,帳幔也随之晃動。
蘇燕容在桌邊坐了下來,看向翠藍:“來的正好,你家太太剛說渴了。”
翠藍警惕的看一眼二姑娘,倒了一杯水去床邊伺候大太太。
大太太不肯露臉,壓低聲音跟蘇燕容道:“我不用你探病,快走吧。”
“這花真漂亮,”蘇燕容突然側頭,贊美桌中央花瓶裏插着的牡丹花。
榻上的人莫名的顫抖,低聲吼道:“走!”
“太太有病在身,不宜動肝火,不然病更加不容易好了。我留下也沒別的意思,就是想告訴太太一聲,父親才剛特意來瞧過您了。”蘇燕容說完,起身告辭。
翠藍下意識的縮緊身體每一寸肌膚,等待暴風雨的來臨。
“什麽,老爺來過了?”大太太瘋了一般,使勁兒揪扯掉帳幔,撕破……
翠藍忙攏起帳幔,去勸慰大太太。她一見大太太那張臉,吓得垂眸。
大太太準确的抓住了翠煙的神情,伸手捧住翠煙的臉,命令她直視自己。翠煙微微擡起眼,眼含着淚恐懼的看着大太太。大太太臉上原來芝麻大小的的紅疹變成紅豆大了,擴展到整張臉,脖頸,還有手上。臉皮變得與嘴唇同樣的顏色,好像沒長嘴一般,五官唯有漆黑的眼珠和發白的眼白瞧得見。
太可怕了!翠藍從來沒見過這麽醜陋的東西。
“鏡子,我要鏡子。”大太太堅持要照鏡子,當她看見鏡中的自己時,“不不不,這不是我,”她原本長着杏仁臉,櫻桃口,白玉般的肌膚,水汪汪的鳳眸……大老爺最喜歡她的模樣了,每次行房之後都忍不住親她,贊美她是世上最美的人兒。
大太太不敢相信的用手摸了摸自己的臉,确認了鏡中人真的是自己。“啊——”大太太瘋狂的尖叫一聲,捂着臉吓暈了。
碧雲亭內,蘇燕容坐在一盞油燈旁,手拿着一張紙條。
紙稍顯舊了些,上面寫着聊聊幾行字:“容兒,我被你父親騙了十二年。今日我才知道,汪姨娘竟是你父親養的外室。當年我懷你們姊妹時,你父親借着納妾的由頭把她弄進了府裏。”
作者有話要說: 蘇大老爺是個純正的僞君子。官路誰都不能擋他,否則六親不認。在這個前提下,他可以對女人“有情有義”,自以為娶得貴妻鞏固地位,讓妻子生子,就是對她負責了。能妥善安置小妾外室,讓所有他喜歡過的女人都能“善終”,實際這才是最狠毒的薄情寡義。表面做人裝成君子如蘭,背地暗箱操縱,不如小人,
☆、第二十四頁 大老爺入套
蘇燕容将手裏的紙條放在火苗上,眼看着它化為灰燼。當年父親敢冒險把一個外室弄回家,如今又不惜代價地将這個外室扶正。可見其用情至深,有多長情了。
不知道男女感情經不經得住容顏和歲月的考驗,她的好父親受了驚吓之後,以後還會不會繼續‘用情至深’?
傍晚,天色昏暗。外出辦公的蘇大老爺不情願的上了轎,踏上歸家之途。一想到回家,蘇大老爺就禁不住想起汪氏那張臉。太惡心了!蘇大老爺捂住胸口,險些要吐了。
“救命,救命啊!”遠處小巷突然傳來女子的呼喊聲,蘇大老爺忙叫人去瞧瞧。他也下了轎子,眯眼往街邊的小巷深處望去,只見有兩個身影消失在小巷深處。他的随從随即将那名呼救的民女帶至眼前。
女子十七八上下,木簪挽發,一身粗布麻衣,手拿着一包藥,低着頭瑟瑟發抖。
蘇大老爺心生憐憫,語氣關切的問:“這位姑娘,你沒事吧?”
女子恍然擡頭,驚恐的看一眼蘇大老爺,點點頭,跪地謝恩。
蘇大老爺怔住,叫那女子再擡頭。她的模樣竟然與汪氏年輕時神似,太巧了。蘇大老爺覺得這是緣分,遂多嘴問了問那女子的情況,方知她也是個命苦的人。家中破落,老父病重,她出門買藥卻險些被流氓調戲。
蘇大老爺心生同情,将自己的轎子讓給那姑娘坐,命人送她回家。他則信步在街上漫步,不大會兒,送人的屬下回來了。
蘇大老爺随口問:“她家中情況可好?”
屬下搖頭:“不大好,我們要走的功夫,她那老父就斷氣了。”
蘇大老爺皺眉,又叫人帶五十兩銀子給那姑娘。回府的路上,不知為何,他腦海裏總閃現那姑娘擡眸看他時楚楚可憐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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