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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你看,把她忘了,她也是老太太身邊的。”
蘇牧黑着臉,已經無言以對了。
樊嬷嬷已經往這邊走了,聽見了二姑娘的話,憨憨的笑起來,就當沒聽見,本分的彙報她送點心的情況。
“老太君誇您心靈手巧,說那一心酥比正經廚子做的都好吃。她老人家聽說你還備了一盤子給大太太,笑得合不攏嘴,誇您越來越懂事了。”
“嗯,”蘇燕容回應道。
蘇牧驚訝的打量蘇燕容:“沒想到你還會做點心!”
“我哪會做,醉蝶做的,你想要?”蘇燕容吩咐人端一小碟來,上頭就放了三個。
“當然你可以當成是我做的,高興地吃下去。”蘇燕容眯眼笑。
蘇牧:“……”他還是緩緩地擡手,放進嘴裏一個,意外的好吃。
“不錯吧?麻煩大哥幫我把這些點心親自送到烏府去。”蘇燕容話音剛落,便有丫鬟提着一個大食盒放在桌上。
蘇牧猜測二妹妹這是要犒勞烏祁,畢竟烏祁為了這件事,可是被他家老爺子揍得不輕。蘇牧心裏不禁一暖,心想自己這個二妹妹雖然調皮了些,但是還是很有人情味兒的。
這是好事兒,蘇牧當然要幫蘇燕容,幹脆地點頭應承下來。
“裏面裝的什麽?”
“也是點心,有六盤,最上頭的一盤是烏祁的,其餘的都送給烏家老爺子。也不知道他老人家現在是不是和從前一樣,胃口大如牛,真有些怕這點東西不夠他老人家吃的。”蘇燕容提起烏家老太爺,倒是滿滿的關心。
蘇牧蹙眉為難的看着蘇燕容:“你這到底是犒勞烏祁還是烏老太爺?”
蘇燕容稀奇的打量蘇牧:“當然是烏老太爺,不然你以為是誰?烏祁?誰關心他那些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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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牧語塞,無奈了。臨走前,蘇牧想想,擡頭希冀的問二妹妹,“這盒子裏的點心總該是你親手做的?”如果是烏祁的話,就算是一盤,只要是經了二妹妹的手,他應該也會很開心。
蘇燕容立在涼亭內,居高臨下的看着蘇牧,表情理所當然。
蘇牧隐忍的抖了抖眉毛:“不是你做的對不對?”
“有那麽重要麽?重點是你,你說是我做的,他們就當成是我做了的。至于到底是不是我的做的,不重要。”蘇燕容輕描淡寫道。
蘇牧咬了咬牙,心想:算你狠!
蘇牧提着盒子,轉身氣呼呼的走了。他還真想背後陰蘇燕容一把,跟烏家人實話實說,告訴烏家人他二妹妹到底有多壞!
烏祁到了烏府,說明來意,心中免不得忐忑,擔心烏家老爺子不見他。沒想到不大會兒的功夫,烏老爺子就叫他進去。
烏老爺子年過七旬,目光如炬,精神抖擻。老太爺留的山羊胡漆黑烏亮,一點都沒有發白的跡象。他身穿褐色蝙蝠祥雲暗紋便袍,随意的坐在那裏,卻已顯得富貴不凡。烏老爺子笑眯眯的招手示意蘇牧坐下,問明來意之後,老爺子豪爽的伸手拿一塊點心品嘗,大贊味道好。
“這點心是那丫頭親手做的?”烏老爺子笑呵呵的揚眉問。
蘇牧愣了下,點點頭。
烏老爺子眼睛一亮,笑得更燦爛了。“他這麽大的時候,我還抱過她,這小丫頭自小就比她姐姐機靈,當時拽着我的胡子就不撒手。”
蘇牧笑着應和,當時他也在,二妹妹那會子是挺鬧騰的。
“那時候我就說這丫頭有出息,倒沒想到,唉。”烏老爺子想起當年的事,禁不住嘆氣。當年他怎麽也沒想到,蘇家最後竟是選中了她去流放。不過,這或許是最好的選擇,若是換成大丫頭,只怕是早就死在鄉野了。
蘇牧見烏老爺子不大高興,臉色也跟着沉下來。豈料,烏老爺子突然轉喜道:“這點心真好吃,還特意照顧了我的口味,做成鹹的,真是個好孩子。”烏老爺子眯眼笑起來。
蘇牧趕忙也跟着變臉,賠笑。
“去吧,把幫我這盤子東西送給祁兒。”
“是!”蘇牧沒想到自己此來竟可以見到烏祁。也不知道烏祁被老當益壯的烏老爺子打成什麽鬼德行。往日見他比同齡人高出一頭,蘇牧就禁不住嫉妒羨慕恨。這回,他總算是得了看笑話的機會了。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的更新來到,快來虎摸小魚,喵~留言吧,╭(╯3╰)╮
☆、第三十四頁 烏祁品點心
蘇牧在烏家嬷嬷的引領下,七拐八彎,到了一處偏僻的房舍。院子坐落在烏府後花園竹林的最深處,院牆一丈多高,上頭爬滿了地錦,密密麻麻綠油油的地錦,把原本的石牆變成了綠牆。若非湊近了瞧,在遠處真分辨不清綠竹林深處,尚且有一座如此幽綠的院落。
繞過北面的高強,有一處角門,直通院內。
院落不大,房舍前三後四。院內假山頑石,小橋流水,曲徑通幽,俨然一副縮小版的烏府後花園。因院子坐落在烏府最偏僻的角落,十分清幽靜谧,四周除了偶爾的蟲鳴鳥叫聲,聽不見一點別的雜音。
烏祁一進院兒,就禁不住被這精巧清幽的環境吸引住了。真不愧是烏大将軍休息的地方,鬧中取靜,環境宜人。
烏府的嬷嬷對蘇牧恭謹的點了點頭,引領他去了正房。嬷嬷立在門外靜了會兒,似乎在聽屋子裏的動靜。蘇牧也跟着安靜下來,豎着耳朵聽,靜悄悄的,沒聽什麽所以然來。
嬷嬷擡手敲了敲門,聲音很輕。
“嗯?”屋裏頭傳來男人低沉而慵懶的聲音。
“大爺,蘇大爺來瞧您了,還給您帶了好東西。”嬷嬷對着門也能笑得燦爛。
“進來。”
嬷嬷聞言,忙推開門,身子讓到一側,伸手示意蘇牧可以進了。
蘇牧驚訝的揚眉,奇怪的看一眼嬷嬷,有點明白她的意思了。這是叫他自己進去?蘇牧回身,接了身邊小厮端的盤子,進了屋。他才步進屋裏去,就聽見身後屋門關上了。蘇牧吓了一跳,驚恐的往後瞧一眼。
他心裏怎麽都莫名的覺得慎得慌,蘇牧短盤子的手一抖,謹慎的環顧四周。屋內布置的奢華精致,倒與平常富貴人家的室內布置沒什麽不同。蘇牧見外間沒人,就試探的往裏屋去。四周靜悄悄的,害得他只能聽得見自己的腳步聲。
難不成烏祁這厮被打的下不了床,還不要人伺候?
小時候,在世家子的圈裏頭,幾乎人人都知道烏祁有個怪癖,從不喜別人近身伺候。聽說打從烏祁懂事開始,每日的穿衣吃飯全是他一個人來。烏祁父親走得早,母親又失蹤了,整個家就靠着烏老太爺教誨他。烏老太爺也是個将軍出身,戎馬一生,為人不羁豪放。老太爺樂得孫兒特立獨行,不僅沒有矯正,還逢人就誇他孫兒的癖好。
這麽多年過去了,蘇牧沒想到烏祁還保持着這個習慣,即便是現在他被打的下不了床了,還能這麽□□,真叫人佩服。
蘇牧嘆口氣,對烏祁倒心生同情起來。他慢慢地掀起裏屋的簾子,走了進去。考慮到烏祁養傷,蘇牧就直奔床榻,饒過屏風,竟見榻上緞被疊整整齊齊,空空如也。
“這呢,”
蘇牧循聲望去,在北邊的窗下,看見烏祁倒在紅木嵌白玉雕五蝠的羅漢榻上。烏祁側卧在榻上,身穿蒼紫色廣陵衣,腰間綁着攢寶珠玉帶,玉面帶着倦意,慵懶的眯着眼看着蘇牧。
蘇牧愣了下,把點心送到羅漢榻邊上的四角高桌上。“二妹妹叫我帶給你的。”
“噢?甜的?”烏祁鳳目微微長大。
蘇牧再次愣住,沒想到烏祁給他的第一個反應竟是口味問題。這事兒他還真不知道,剛才烏老太爺嘗的是鹹的,還特意誇二妹妹很照顧他的口味。那這盤子是二妹妹特意留給烏祁的,應該也會照顧到烏祁的口味?誰都知道烏祁這厮喜歡吃甜食,二妹妹應該會考慮到吧。
不過,二妹妹的心思誰又猜得透?
蘇牧為難的皺眉,在肚子裏搜刮合适的詞兒回應烏祁,最終吐了一句:“應該是甜的吧。”
烏祁見蘇牧此狀,粲然一笑,伸手拿了一塊,塞進嘴裏,斯文的咀嚼兩口,眉頭微微蹙起。
蘇牧有點明白了,張大眼問烏祁:“真不是甜的?”
“嗯,鹹的。”烏祁垂下眸子,似乎有些失望。
果然她是特意送東西給烏老爺子,壓根就沒考慮過烏祁的感受!
此時此刻,此情此景,蘇牧真覺得烏祁好可憐。
“那我就先告辭了,烏大人請好生養傷。”蘇牧尴尬的告辭道。
烏祁收了臉上的笑容,目光清冷的看着蘇牧,眨了下眼皮,算是應承了蘇牧。
蘇牧後脊梁不禁發冷,顯然因為點心的問題,烏祁心情不大爽了。他還是趁早逃了,比較保險。
烏祁見蘇牧落荒而逃,冷笑了兩聲,臉色突然冷了,坐了起來。他默了會兒子,扭頭看着桌上的點心,哀怨的注視了半晌,伸手又拿起一塊,默默地吃起來。
烏祁吃到最底層,發現中央放着一塊很有厚度,而且形狀其醜無比的點心。
烏祁輕笑一聲,眸光裏終于閃爍出光芒來。他小心的用修長的手指夾住了點心,将點心擡高過頭,仔細觀察。
這點心真的是,夠醜的。
烏祁無奈地搖了搖頭,突然粲然一笑。他把點心湊到鼻子邊聞了聞,香甜的氣味撲來。烏祁嘴角的笑意似乎也跟着甜了,他輕輕咬了一口,松香軟甜的味道在他的舌尖驟然綻放。
“鬼丫頭!”烏祁眯眼看着手上的點心,臉上的笑容逐漸擴大,失而複得的驚喜襲上他的心頭。他真恨不得,現在立刻就出現在那丫頭跟前,好好跟她算這筆賬,竟敢耍他!
蘇牧快步逃離烏府,上馬車前,他悲戚的望了一眼氣派恢宏的将軍府,真心替二妹妹捏把汗。
三天後,傅尚書府低調的為傅蘭生出殡。照理說傅蘭生是案犯,又是橫死在獄中,理應忌諱免了出殡這一步。傅尚書哪會甘心讓唯一的兒子默默地入土為安,堅持要大肆操辦,甚至請空了請京城附近寺廟內上百位僧人。就算是死,傅尚書也要自己的兒子能在黃泉路上氣派的走一遭。
逝者已矣,生者再怎麽大肆操辦,也不過是慰藉他們自己的心罷了。
傅尚書就算是給他的兒子打造一副金棺,也不過是自欺欺人。
蘇燕容見傅家老爺越是這樣,越覺得他們可憐,活該可憐!
傅蘭生的出殡在淩晨天亮前,數百位僧人在前開路念經超度。緊接着便是百餘名衣着白衣白裙的丫鬟,左右各兩排,一人提着白燈籠照亮前路,另一人則提着裝紙錢的籃子,四處揮撒。送葬隊伍浩浩蕩蕩,鋪白了整條街面。
蘇牧照着蘇燕容的吩咐,帶着兩個小厮偷偷地守在客棧二樓。出殡隊伍必經次條路,蘇牧開着窗,帶着人眯眼挨個找尋送葬丫鬟,尋找其中那個熟悉的臉龐。
“大爺,你看,棺材西邊的那個。”
蘇牧順勢望過去,果然見棺材西邊有個一身白衣頭戴白花的丫鬟,那張臉分明就是踏雪。
蘇牧盯準了人,當即叫人備車,跟上送葬的隊伍。
在車上,倆小厮暫且換了跟傅府送葬隊伍一樣的白衣,半路混了進去。傅蘭生的墓塚就在京郊的坤岚山下,下葬之後,管家便張羅丫鬟小厮們搬運陪葬品。
倆小厮就趁此混亂時機,将踏雪連騙帶拽的,扯到了大爺蘇牧跟前。
踏雪一見是蘇牧,吓得大驚,要呼救。蘇牧立馬堵住了她的嘴,将其扯進車裏,乘車而去。
最後馬車停在一處偏僻之地,蘇牧兇狠的扯出踏雪,問她是不是大太太的細作。
踏雪眼珠子動了動,慌張的搖頭。
蘇牧直接打了她一巴掌,“這荒郊野嶺的可沒人救你,說!”
踏雪吓得直哭,噗通一聲跪地,哭訴自己也是被逼無奈。“奴婢若不從了大太太,她就要毀了奴婢的清白,叫奴婢嫁給前院掃地的跛子劉。”
“別說那些,你就跟說,那個鴛鴦香囊是不是你放在大妹妹枕頭下的?”
踏雪哭着點頭。
“那碧春亭呢?紙條呢?也是你通風報信的?”
……
下午,蘇牧才回府見了蘇燕容。蘇牧有些疲乏,心力交瘁,他喝了兩杯茶定神,方将他審問踏雪的經過交代給了二妹妹。
踏雪自從被大太太威脅收買之後,一直暗中盯着蘇大姑娘的一舉一動。那幾日踏雪見大姑娘不大對頭,多了心眼,就問了問。蘇大姑娘身邊唯有踏雪伺候她十年,倆人從小長大,幾乎親如姊妹。大姑娘平日最信任她,一時沒忍住,也就把她的謀劃說給了踏雪。踏雪回頭就報與了大太太,大太太自然不會放過好機會,巧妙設計蘇大姑娘抄扇面,做了紙條,利用了為情癫狂的傅蘭生。而三姑娘蘇洛靈并不知情,無意中卷了進去。
整件事情确實如蘇燕容所料的那樣發展,可蘇燕容從不想事情可以發展到今天這步。
她也曾寫信提醒大姐一定要注意身邊人,防前防後,最後還是沒防住那個惡毒女人的算計。
“可惡!”蘇燕容氣得拍桌子,悔恨道,“都怪我當初沒早點回來,當初母親亡故,我就趕回來,或許這一切——”
“那你也死了。”蘇牧冷言呵斥蘇燕容,提醒她,“聖旨最後一句,‘二女相見,淩遲處死!’”
蘇燕容咬唇,眯起眼睛:“你今兒個的事兒辦得很順利,既是成功拐走了踏雪,你可把她領回來了?”
蘇牧抿起嘴角,堅定地看着蘇燕容,點頭。
作者有話要說: 大魚喜歡留言,痛快的給我打點雞血吧。╭(╯3╰)╮
話說這篇文真的好冷,我能堅持下去,都愚蠢的感覺自己萌萌噠了
☆、第三十五頁 當年
老太君午後小憩方醒,淨了臉,便聽說外頭她的二孫女等着見她。
“今兒個她倒是勤快了。”
老太君在大丫鬟西番和石榴的攙扶下,氣派的坐了下來,招呼人把蘇燕容叫進來。
老太君眯眼看着,眼見着二孫女在丫鬟婆子的簇擁之下進了門,恍若仙子下凡一般。老太君禁不住笑起來,樂呵呵的合不攏嘴。
單就樣貌來說,二孫女長得确實貌若天仙。加之她又是風塵子的徒弟,心機該是一等一的。若假以時日進行教導,讓她在那方面也通了事兒。把握男人對于她來說,還不是手到擒來的事?
老太君想到此,笑得更開心了,挺直了腰杆子,招呼蘇燕容到她身邊來坐。順便還誇了誇她最近懂事,沒惹什麽麻煩。
“別怪祖母以前狠心教訓你。你一回來,全京城多少雙眼睛盯着着呢,不能添事兒叫人拿了話柄,知道麽?”
蘇燕容點點頭,有點覺得老太君的話莫名其妙。
“祖母知道你當年委屈,可你想想,我和你爹也是有苦難言。誰家的血脈,誰不心疼?雙生子本就預示不吉,狠心的人家早就選一個溺死了。咱們都是書香懂禮之家,自不好做那些缺德喪良心的事。
唉,當年的事兒本該悄悄地在家裏頭了結的,奈何你母親不願意,堅持保一對。你父親也是無可奈何,才去請了旨。”
蘇燕容沒想到老太君會突然提起當年的事情,面上裝平靜,裏頭早已透骨酸心,肝腸寸斷。
老太君抓住蘇燕容的手,流淚道:“外頭有那麽一兩個混賬人,嫉妒你父親的才華,非說什麽你父親的爵位是買女兒換回來的,真真是居心叵測!”
“當年的事太複雜了,隐情頗多,根本不是一兩句解釋的清的。好孩子,你只管記住,我們也是被逼無奈,都是想你好的,最後真是沒辦法了,才會走到那一步。”老太君接了大丫鬟西番遞來的帕子,哭天抹淚起來。
呵呵……
蘇燕容緩緩地深吸一口氣,極力平複自己激動的情緒。她真怕自己下一刻忍不住,直接伸手大逆不道的掐死老太君。
老太君突然發現蘇燕容有些反常,她都傷心的掉了一大把眼淚了,這孩子怎麽一滴淚都沒流下?
老太君心中突然緊了一下,雙手握住蘇燕容的手,緊張的看着她。
“好孩子,當年的事兒,你是不是真的有什麽誤會?是不是有什麽不識相的混賬,在你跟前說了什麽?”
蘇燕容擡頭看老太君,一雙眼眸深不見底,“沒有,只不過當年的事隔得太久遠,我又年紀不大,不大能記得清了。”
老太君眯起眼睛,遲疑的問了一句,“是麽”。她不是傻子,好歹也活了六十年,吃的鹽比她吃的飯多,怎會看不穿她的心思。
縱是小,那樣的經歷恐怕也會記一輩子。
老太君蹙眉,倒是有些後悔當年對蘇燕容的疏漏。可是,誰又能想到她能有機會回來?當年聖旨一下,被打發出京的蘇燕容跟死人一樣了,沒什麽分別。
老太君甚至還打發了随行的奴仆,每人一百兩,叫他們送走了蘇燕容之後,就各自散了尋找歸處。
人一送走,侯府就不會再有任何關于她的消息了。
當年,老太君就是這兒肅清了府中所有的涉事知情者。時間久了,果然再沒有人談及此事。
老太君忌諱的,不是蘇燕容,更不是蘇侯府雙生姊妹二舍一的事。她是怕有人談論他兒子,說他賣女求榮。蘇家書香滿代,清流雅望,自該不惜一切代價力保名聲。
老太君追根溯源,一招斬斷謠言的源頭,自然力保住了兒子和蘇家的富貴清名。
是錯是對,不管別人口裏說什麽,人心深處最明了。
蘇燕容反應越平淡,老太君越是心虛,想要解釋的更多了。
“當初你母親有孕的時候,太醫診斷為雙子。我當時便就跟你父親商量好了,切不可因此薄待了孩子。怎料你娘生産之時天降異象,接着連年大旱。
我和你父親覺得這其中有事,萬不敢因己欲而置天下人不顧,這才去求了老國師批命。順着他的吩咐做,貼了解符咒,次年果然就風調雨順了。偏你母親不信這個,不願舍你們其中一個,萬般無奈之下,才有你父親請旨的後話。”
“原是如此,那真是情有可原。”蘇燕容拿着帕子揉紅了眼,咬牙慢慢地吐話。
“好孩子,讓你受苦了。”老太君摟住蘇燕容,哭得稀裏嘩啦。
蘇燕容由着老太君抱着她,艱難地閉着眼,想起死去的母親大姐,無力感油然而生,淚止不住了。
老太君終于見到蘇燕容流淚,自以為自己的那番話感動了她,安了心。自己擦了眼淚,也哄着蘇燕容不要哭。
大太太汪氏自生病以來,頭一次來給老太太請安,卻見了這番場景,心中五味摻雜,莫名的感覺自己嫡妻地位岌岌可危。
她中毒起疹子的事兒,到底是查不清楚,越是弄不清就說明這件事越奇怪。
“你來啦。”老太君一句話,打斷了大太太的思緒。大太太眨了眨眼,定住神,笑着給老太君請安。
老太君打眼瞧了瞧大兒媳那張臉,除了比以往少清瘦了點,沒什麽不同。她是聽說大太太滿臉起的紅疹子,挺吓人的,但她沒親眼見過,也便不覺得什麽。老太君笑着安慰了兒媳婦幾句,讓她也近身坐下。
“午飯前,大夫來診脈,說媳婦兒的濕毒全祛了。媳婦兒等不及明天,這就想來給老太太您請安。”汪氏笑着巴結道。
老太君樂呵:“難為你孝順,這一家子人,屬你最惦記我了。你病好了,是我的福氣,以後我這老婆子又能受着你這好兒媳的貼心孝敬了。”
“哎呦,瞧您說的,媳婦兒病愈,自然是仰仗老太君您的福分。”汪氏巧嘴回道。
蘇燕容拭幹淚,坐在一旁笑着不說話。
汪氏瞟一眼蘇燕容,又瞧了瞧老太君哭過的眼睛,驚訝的詢問經過。
老太君笑了笑,随口打發她道:“也沒什麽,不過是和她說說當年的往事。”
當年的事?汪氏眼睛亮起來,當年她在府中還是個不争氣的姨娘,老爺太太們的事從不屑告知它人。特別是孿生姊妹這一樁,當年具體經過如何,在蘇侯府裏頭都是個迷。如今的知情者恐怕只有老太君和大老爺兩人,可這多年來,二人只字未提。
越是被刻意掩蓋的事,便越吸引人去一探究竟。汪氏早就好奇了,今日難得有機會,自然想謀得實情。
“說說倒也好,好過日日悶在心裏頭難受。”汪氏知道老太君對當年的事敏感,不敢直接問,先試探着來。
老太君瞥她一眼,嘆氣道:“罷了,都過去了。”
汪氏按捺住心裏的沖動,壓住嘴角,安分的應和,識趣的不再多問。
老太君笑了笑,掃一眼汪氏。她就喜歡汪氏這點,識趣。為人也夠明智,什麽事兒都曉得順應着她來。不像那個縣主,自恃甚高,從不把她這個長輩放在眼裏,活該她早死!
老太君思及此,特意掃了一眼蘇燕容。不過縣主到底是身份高貴,她生的孩子理該好好培養成才才是。蘇家大房已經損失了一個女兒,可不能再有折損。老太君想到自己的小乖孫蘇雲,順嘴囑咐蘇燕容得空去瞧瞧他。
想起幼弟,蘇燕容又是一個頭兩個大了。弟弟根本不喜見她。
“您安心,雲哥兒那裏,媳婦兒必會一百個仔細地去照應。”汪氏賣好的笑道。
蘇燕容雙眸驟然發冷,眯眼打量汪氏,她來的可真巧,時機正合适。
不大會子,便有傳話的來說大爺來了。
老太君意外的揚眉:“今兒個倒熱鬧。”
蘇牧命人押着踏雪進門。
踏雪縮着脖子,驚恐不堪,一進門就腿軟的趴在地上,全身戰栗。
大太太意見那丫鬟是踏雪,心中大駭。大太太皺眉驚恐地瞪向蘇牧,他想幹什麽?踏雪又怎麽會在他的手上?
蘇牧跪地,給老太君磕頭認錯:“孫兒有件事該和您坦白。”
老太君料着了這其中有問題,命其快說。
“碧春亭之事,孫兒為了保護三妹妹,還曾幹了一件蠢事。”
“踏雪失蹤,是你抓走的?”老太君立馬反應過來。
蘇牧磕頭,認下了錯,坦白當時的經過。
老太君知道大孫子蘇牧與三孫女蘇洛靈素來要好,他能幹出這種事兒也不稀奇。“你三妹妹受過罰了,誤會也澄清了,不過一個丫鬟罷了,算了,此事我也不跟你計較。”
“謝祖母恕罪。”蘇牧連磕了三個響頭,擡首看老太君,“祖母,踏雪還認下一件事。她聲稱是大太太故意設計傅蘭生,陷害了大妹妹。”
作者有話要說:
☆、第三十六頁 大太太下馬
老太君大驚,當即轉首看汪氏。
汪氏不敢相信的看着蘇牧,回神兒的功夫就利索的跪下,痛哭流涕的給老太君磕頭,大呼:“媳婦冤枉。”
老太君眯眼,知道這是有一場大戲要唱。她先屏退了屋內無關人等,只留下了幾個親信。此事不管真假,暫時還是少些人知道為妙。老太君也沒叫多餘的人來,至于大兒子那裏,也不必他操心。是真是假等她這裏先分辨出來,再行找他定奪。
待一切準備就緒,老太君方開口對踏雪道:“說罷。”
踏雪遂将汪氏如何威脅她,又如何利用她用荷包陷害大姑娘失敗,緊接着鬧出碧春亭紙條的事件,統統說與了老太太。
汪氏哆哆嗦嗦的聽着,人雖哭得不像樣,但腦子還在快速的飛轉,顯然是不甘心。
“荷包?紙條?”這件件事都分明在侮辱她大孫女的清白!老太君突然狠厲拍桌,高聲詢問汪氏認不認。
汪氏吓得鎖頭,抱頭沖老太君磕頭。“媳婦兒冤枉!”
“你還敢說冤枉?”
汪氏眼珠子一轉,回頭用布滿血絲的紅眼睛瞪着踏雪。“你說什麽荷包、紙條,可有證據,東西呢?”
踏雪一愣,搖了搖頭。
蘇燕容從懷裏掏出了一個荷包,遞給踏雪。“可是這個?”
踏雪驚訝的瞪眼,點頭。“正是!”
“至于紙條,大哥那天在碧春亭撿了去,已交給烏大人。烏大人問詢過傅蘭生,傅蘭生起先不認,後來認下了,還未來得及做供詞就自殺了。紙條還在,只不過染了污濁的血漬,再有因此事涉及我蘇侯府閨秀的清白,自不能說。”蘇燕容條理清楚的解釋道。
汪氏驚訝的看向蘇燕容,恍然大悟,原來這一切都是她暗中策劃的!
老太君也驚訝,沒想到蘇燕容會調查到如此地步。
蘇燕容倒不介懷這倆人怪異的神色,眨眼解釋道:“你們也都說了,我是風塵子的弟子,自然是跟他老人家學了些手藝的。調查這點事兒對我來說還不是易如反掌?”
老太君聽她如此解釋,倒也覺得在理,見怪不怪了。
“紙條上頭染了那厮腌臜的血,怕沖撞了老太君,故沒有讨過來。老太君若要看,大可以叫大哥跑一趟,找烏大人取來。”蘇燕容明知道紙條被傅蘭生吞了,卻絲毫不心虛,編瞎話編的理直氣壯,不容人有任何懷疑。
老太君一聽拿東西沾了髒人的血,而且那還是個畏罪自殺的死人的血。老人家最忌諱這些東西,搖頭表示不用看了。“既是烏祁那孩子審過的,自不會有什麽差錯,我就不必過目了。而你,事到如今還有什麽好說!”
汪氏癱軟在地上,倆眼瞪得比牛眼還大,恐懼萬分地爬到老太君腳邊,不死心的扯着她的裙角,繼續哭喊自己冤枉。“老太君,媳婦兒絕沒剛過這種事兒,我是發誓我是被冤枉的!府裏頭誰不知二姑娘跟我不對付,她一回來就諷刺我,怨我搶了她母親的位置。踏雪是大姑娘身邊的心腹,我哪能收買得了?我看是二姑娘跟她合謀,陷害我!”
“事到如今你還狡辯,那紙條你怎麽解釋?還有這荷包,可是你叫大哥替你弄得,不是麽?那時候我還不在家,千裏之外的我能收買得了誰?”蘇燕容冷臉追問汪氏,揭破她每一句的漏洞。她既然決定出手,便要一擊即中,萬無一失。
汪氏,今日,你絕無可能活着走出去!
“來人,請大老爺來!”老太君大聲命令道。
蘇燕容适時地跪地,給老太君磕頭請罪。“孫女不孝,自打回來後,行為怪誕不經,不知擾了老太君多少次清幽。孫女也不瞞老太君,背地裏孫女與大姐通了不僅僅一封信。那荷包,亦是大姐當時受委屈,孫女兒叫她捎給我的。
時至今日,孫女兒也不想瞞着老太君。當初能拜師風塵子,孫女兒就是覺得委屈,要為自己平反的。師傅預算世故,通天徹地,人不能及,道法皆在老國師之上。孫女兒打算學有所成,與那老國師一較高下,倒要看看他當初如何斷算我姊妹命運的。誰曾想,我走的當年,他就得了失心瘋,孫女再沒機會為自己平反。
這十年孫女在外活得不服,更不服的,便是因那一道聖旨,孫女兒要隔着千山萬水,眼看着大姐受難而不能出手。”
蘇燕容聲淚俱下,句句似發自肺腑。
老太君聽得也哭了,拉着二孫女兒好生心疼一番,感慨她不容易。“你放心,如今這事真如你說的那樣,我必然會為你和你大姐做主,不會饒了這厮。”
“當然是事實,我這還有大姐寫的親筆信,關于那荷包的。這信足以證明踏雪所言為真,而孫女兒也根本不可能跟她合夥。至于其它的,自有老太君做主,孫女兒相信老太君慧眼如炬,自可堪破一切真相。”
老太君點點頭,拉住蘇燕容,再次撫慰了幾句。當她見大兒子來了,方打發走了蘇燕容和蘇牧,屋內只留着老太君、汪氏和大老爺三人,再有就是關鍵人物踏雪。
蘇燕容守在院外,靜靜的等着。
蘇牧站不住,背着手來回在院中徘徊,擔憂的看向蘇燕容。“大太太老奸巨猾,只怕不會就範,咱倆不在,恐她還能編出什麽奇怪的理由。”
蘇燕容輕笑,揚眉看蘇牧:“她死定了!”
蘇牧一怔,見她這麽自信,自己心裏也安了。
過了約莫半個時辰,大老爺先從屋子裏出來。他陰沉着臉,滿目憂愁和憤怒,擡首之間,看見院中的大兒子和女兒,愣了下。大老爺随即皺着眉頭,走到蘇燕容跟前。
“好孩子,倒叫你受委屈了。這件事為父必會給你和你九泉之下的母親一個交代。”
蘇燕容點頭,餘光瞥向正屋。
大老爺愣了下,特意解釋道:“你祖母還有話要罵她,你們也不必等了,回頭自有處置結果告知你們。但這件事切記,只能你二人自己個兒知曉,不能傳給第二人,任何人都不行!若亂說話,休怪父親事後苛責你們!”
蘇燕容和蘇牧颔首點頭,目送了大老爺離去。
蘇燕容眯着眼望着緊緊關閉的正門,起了心思。
蘇牧見父親的态度,八成是已經定準了大太太的罪狀,終于安了心。他面色松動下來,剛要替二妹妹慶賀,卻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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