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惹麻煩

二人離開珠寶展時,周瑞安手上多了個戒指。

婁朋輝走後,二人站在原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為何有點尴尬,好像這就是他的能力——攪合人。

彭天明顯心情不好了,自己對象在自己眼前被別的男人要電話號碼,甚至疑似調戲,但又不是百分百說準,搞得彭天心裏不痛快又不好發作。周瑞安也覺得這事發生的有點詭異,想開口解釋一下,可仔細一想……自己有什麽好解釋的?非要較真的話,彭天不是還在一邊特別大方的來了句;“寫吧。”

彭天應該是也想到了這一點,自己把自己給堵着了,不過他沒有發作,而是一言不發的轉過身,面向了攤位。

周瑞安不知道他幹嘛,擺着笑臉湊上去想逗他幾句,不成想彭天忽然轉過身,拽住了他的左手,拉到攤子上。

周瑞安只覺得指尖有點冰涼,等彭天挪開身子,他看見自己的中指上多了一枚戒指。

不是什麽名貴的材料,月長石做的戒指,造型是一個大張嘴的獅子,嘴裏叼着一枚橢圓形的白中透藍的石頭。

周瑞安記得,彭天是獅子座。

攤主原本在打哈欠,張嘴的同時把這二人的動作看了個滿眼,驚得哈欠都不打了,硬生生的吞下去,剛想說什麽又很有素質的閉上了嘴,只是左一眼右一眼的看這二人。

嗡的一下,血全湧上了腦袋,周瑞安快速的把手插進兜裏,警惕的看四周,還好周圍沒人注意這麽小的動作,但是同在攤位上的幾個男女都看向這二人,臉上露出奇怪的笑容。

周瑞安想嘻嘻哈哈的開個玩笑搪塞過去,但他一張嘴,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彭天比他鎮定得多,付了錢,扭頭問他;“滿意嗎?”

周瑞安結結巴巴的嗯了一聲,彭天沒有別的反應,扭身往出口走去,周瑞安緊跟着他,一路上哪也不敢看,覺得哪的人都在看他,只能攥緊手上的戒指。

二人回到出租屋後,周瑞安的緊張勁兒終于解除,随之而來的是海浪一樣的興奮。

“哎!我說你!”周瑞安指着脫外套的彭天;“你買這個給我幹嘛!”

“願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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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下改彭天話少了。

周瑞安又看了看戒指,覺得這塊石頭真好看,比什麽名貴的珠寶都好看的多。

“多少錢買的?”

“半個月房租。”

周瑞安的嘴巴張大了,第一個反應是打車回去把戒指退了……

“咱們……平分這個錢吧。”

彭天回過頭,定定的看着周瑞安;“為什麽。”

“貴呀,”周瑞安想也不想的回答。

“你什麽時候這麽小家子氣了,我記得以前吃飯經常是你請的。”

這句話要是放平時,絕對是個能引爆周瑞安的引線,但今天他手上有一顆涼冰冰的月長石給他冰敷,于是沒炸起來。

“還不許人變麽?”周瑞安回了一句,走到彭天跟前,與他面對面站着。

彭天明顯還不開心,眼睛裏都無精打采的,垂着眼皮瞧着周瑞安,他連句幹嘛也沒說。

周瑞安心裏有點雀躍,他吃醋了。這個發現給他帶來了久違的悸動。

“開心了?”彭天問。

周瑞安憋不住笑了,點點頭。

“那就乖乖的,”彭天一點周瑞安下巴。

“我怎麽不乖了?”

“你和婁總以前見過?”

周瑞安想了想,把看話劇那天的事情一五一十的敘述給彭天。彭天聽完沒有評價什麽,只是若有所思的看着別處。

“後天就不去了,”周瑞安提他下了決定。

“這沒必要,這麽多人,我還跟着,去了也沒事。”

可今天你在身邊他也把我手機號要走了啊……

“不去了,”周瑞安自作主張;“我又不幹這個,去幹嗎。”

“聽聽他扯些什麽,也可以去了就走。”

“就為出去那麽一小會兒?懶得動,”周瑞安進屋,趴在床上伸懶腰,貓一樣。

二人最後也沒讨論出去不去這個問題。

周瑞安認為彭天肯定不想去,但礙于面子覺得還是去合适,所以“不去”這句話他死活說不出口。

彭天其實是想去的,但那可是婁總,正兒八經的大富商,張教授李副院都要笑呵呵的向他敬酒,而就在今天,他表示對自己有印象。雖說商人的話不能當真,但也不能太不當回事,尤其是地位相差懸殊的時候,也許對他來說只是一句話,但對自己來說……

彭天記得今天晚上他們畫室的幾人要聚餐,談論開畫廊的問題。

想到這,彭天又望向卧室,他唯一擔心的,就是打心眼兒裏不希望周瑞安與婁總見面……

周瑞安趴在床上,正津津有味的研究那枚戒指,中指戴完無名指戴,左手戴完右手戴,美滋滋的想,彭天眼神真尖,居然挺合适。

演講當天,階梯教室人滿為患,全是青春年少的大學生,聞訊而來的記者把階梯教室的前後門堵了個嚴實,争搶一手新聞,搶不到的就采訪沒擠進去的學生。

婁朋輝擡着頭,讓随行的化妝師擦了點粉,打了點高光,又随意翻了翻手上的演講稿,漫不經心的從後臺往觀衆席偷望。

“緊張了?”充當司儀的年輕女老師微笑着問。

“不會,”婁朋輝搖搖頭,在這一幫生瓜蛋子面前講成功學,講華人企業,還是很容易得到認同,他只是有一點意外,期待的身影并沒有出現。

今天中午,婁朋輝就特別囑咐學校保安、助理,還有自己的随行保镖,注意一個戴吊牌的高個青年,因為沒有他的照片,婁朋輝在見面時想到了個絕佳的辦法,就是發給周瑞安一個吊牌,看上去好像是說他獲得了和工作人員一樣的權利,其實所有工作人員,沒有一人帶吊牌,只有三個人帶,發言的院長,女司儀,還有婁朋輝。

婁朋輝還對自己這個主意沾沾自喜,覺得只要他帶着吊牌,這些工作人員不會注意不到他,更何況當時他身邊的那個……叫……彭天的人,事後絕對會和他科普自己的事情,婁朋輝覺得他不可能不來。

演講開始了,院長和司儀先到臺前講話,你一言我一語的,慢慢引出婁朋輝的名字,然後在震天的掌聲中,穿着白襯衣黑西褲的婁朋輝微笑着走到了大家面前。

“大家下午好,首先謝謝我們的校長,還有美麗的司儀老師,用這麽動聽的聲音把我引出來,再要謝謝犧牲自己午睡來到這裏的各位同學,謝謝,感謝大家,”婁朋輝向大家微微額首,引起大家的笑聲,然後又是一陣鼓掌。

婁朋輝快速的向臺下掃了一遍,他沒來。

“今天我站在這裏,能從各位的眼中看到很多東西,有希望,有期待,還有煩躁,為什麽會有這樣的注視呢?因為各位肯定這麽想,我這個人站在這裏,宣揚的一定是成功學,有人很茫然需要指引,所以期待,有人覺得這玩意兒純屬忽悠,所以煩躁,還有人想讓我對他留下印象,所以滿含希望,但是我告訴你們,錯了,我今天不是來說這個的,我所說的,要從失敗開始講起……”

婁朋輝手拿麥克風,滿面春光,在講臺上滔滔不絕起來,同時眼睛不斷往門口的方向瞟去。

“已經開始了,不能進去!”保安擋在門口,不耐煩的驅趕着不知道第幾批湧上來的學生。

幾個穿着個性的女生垂頭喪的離開了,互相埋怨化妝時間太長導致遲到,接着又叽叽喳喳的讨論,決定從後門進去。

周瑞安抱着胳膊,目送這幾個女生手拉手一路小跑的走遠。

“走吧,不讓進了,”周瑞安拉了拉彭天的袖子。

彭天剛剛也被驅趕,郁悶的表情不亞于剛才那幾個女生。

“你為什麽就不能不賴床!?”彭天沖周瑞安抱怨。

周瑞安摸着手裏的月長石,沒有辯解。

前天晚上,彭天和朋友吃完飯回來後,興致不大高,似乎是談的結果不理想,總之跟畫廊的啓動資金有關,周瑞安為了安慰他,晚上吃了不少苦頭,第二天連坐下都覺得疼,然而第二天晚上彭天還是沒放過他,他似乎用這種方法發洩一樣,往死裏幹周瑞安,最後周瑞安叫的聲音都岔氣兒了,不斷求饒,還是被折騰到了後半夜,今早一起來,睜開眼就11點了,彭天一個人在客廳畫畫,周瑞安這兩天精神不好,吃完午飯又回去躺着,等他再被彭天叫起來的時候,已經2點半多了。

“你要是動作快點,也不至于進不去。”

“那你早點叫我啊……”周瑞安喃喃道。

“我不是畫畫嗎,你平時都不睡午覺,怎麽就趕在今天睡了!?”

周瑞安長嘆了口氣,望向周圍的人。

這些人或站或蹲,要麽是失望,要麽是跟彭天一樣滿臉焦躁,還有幾人手裏捧着花。

周瑞安百無聊賴的把手叉進口袋裏,摸到了一點冰涼順滑的東西。

是那個吊牌,周瑞安沒換外套,吊牌就塞在口袋裏。

“你拿這個進去吧,”周瑞安把吊牌抵到彭天手裏。

彭天眼前一亮,心說這是個好辦法!我怎麽把這個忘了?自己不僅能進去,還不用讓周瑞安和婁總見面!

“那你呢?”彭天接過吊牌挂在自己脖子上。

周瑞安沖着身後的圖書館一指;“去上網,有事手機聯系。”

彭天又往裏走,保安開始還攔着,但一看見吊牌,表情立刻變了,二話不說把他放了進去,引起了外面的小騷動。

“為什麽他能進去我們不能啊!”幾個人氣的和保安理論。

“他是嘉賓!”保安回答。

“啊!?嘉賓!?”幾個學生面面相觑。

“他是誰啊?”

“不知道,沒見過,是設計師嗎?”

“他等會兒也要演講?”

周瑞安站在他們旁邊,心想這不是工作證麽?怎麽變成嘉賓了?算了反正能送他進去就行。

周瑞安背着手哼着歌,進了圖書館的電子閱覽室,一手托着下巴開始看美劇。

看着看着,一雙手蒙住了他的眼睛,同時帶着笑聲;“猜猜我是誰。”

“朱萌貞你小點聲……”周瑞安連動作都不帶換的,沒想到在這居然能遇見她……

朱萌貞興奮地蹦到他面前,雖然是壓着嗓音,但聲音還是偏大了;“你怎麽來啦!怎麽也不說一聲!走喝咖啡去!”

周圍的學生立刻投來了厭惡的神情。

“小點聲……”周瑞安對她很是頭疼,她一高興起來就有點神經質,而且跟自己很沒有規矩,沒事就抹脖子露胳膊,讓他很受不了。

“快點快點,”朱萌貞雙手拉着周瑞安的胳膊,一個勁兒往外拽。

她是真拽,周瑞安差點被拽倒,又不好在這安靜的地方發作,只好跟着出了電子閱覽室。

“你來這幹嘛?”周瑞安走到門口,不願意動了。

“我跟我朋友玩的,”朱萌貞指着不遠處一個長發女生;“你呢?你一個人啊?跟彭天分手了?”

“沒有,他來聽演講。”

“怎麽還沒分!?不是我說你呀小安安,早斷早安心!”

周瑞安做了個無力的動作;“我請你喝飲料好不好,別這麽大聲了……”

“好!”接着沖遠處的長發女生一招手;“帶上她!”

三人一起去了學校裏的水吧,喝着飲料聊了起來。

朱萌貞唠叨極了,幾句不離讓小安安分手,周瑞安左耳朵進右耳朵出,眯着眼睛點頭,長發女生很驚訝的打量周瑞安,對他充滿了好奇。

周瑞安像是全程打瞌睡,聽着兩個女生來回交談,心裏很是想念嚴克寒和陳露露,還有經常來他們宿舍看嚴克寒打游戲的一哥們兒,記得他酷愛給游戲人物配音,經常煩的嚴克寒要把他趕走。

不知道聊了多久,喝了幾杯飲料,大概過去了2個多小時,周瑞安正想着大概演講應該結束時,他的手機響了。

應該是彭天。

周瑞安看也不看,掏出手機就接了電話;“喂,我在水吧,你完事兒了?”

“嗯,完了,我等下過去找你。”

周瑞安愣了一下,話說的沒毛病,但說話的人不對……這不是彭天!?

周瑞安拿開手機看了眼,是未知號碼……

“喂……?你是哪位?”

手機那邊傳來了低低的笑聲;“你耍我?”

這句話聽不出是什麽意思,但讓周瑞安不由得繃緊了神經。

“你在水吧是吧,行,我過去找你,你別跑!”話說完,電話就挂斷了。

“誰啊,是彭天?”朱萌貞問。

周瑞安愣愣的搖搖頭;“是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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