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走水

喜鵲忙辯解：“沒有，我只是想來這裏洗頭的，我什麽都沒聽到。”她搖頭連連。

高多珠冷笑：“你見過做賊的人承認自個是賊嗎？”

“我真的不知道你們在這裏，若真要偷聽我便不會走出來了。”喜鵲還不算太笨，知道分析。

高多珠和江大頭冷冷地掃視着她，仿佛在辨別她話裏的真假。

喜鵲繃緊神經伫立着，卻沒有低頭，倘若低頭他們就會認為她心虛了。

過了會兒，高多珠才道：“我暫且信你一回。也請你收回你腦子裏面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我與大頭只是在這裏談論他家賒賬之事，所以不便讓人看見。今天我就當沒有見過你，但若是你敢把現在的事傳出來，我不會放過你。”

江大頭聽到高多珠如是說，神色略黯。

“我不會說出去的。”喜鵲連忙舉起三根手指。

“不會就最好。”高多珠再度瞥了她一眼，便往小道走去，喜鵲忙讓開路。

江大頭也跟着高多珠出去，經過喜鵲身邊時眼神陰冷地瞧了她一眼，令她渾身都涼飕飕的。

等二人走開，喜鵲終于松了口氣。

高多珠的話不知真假，不過她始終覺得高多珠多少有些此地無銀三百兩之疑。她跟自己說這些便是在側面解釋她和江大頭之間沒事，可即便她沒叮囑自己不要說出去，自己也是不會說出去的。

然而出去之後的江大頭卻有些擔憂，心裏很是沒底，生怕自己說那些話被聽去了。

“多珠，你說，她會不會說謊？萬一她真把我們說的話聽去了怎麽辦？”

高多珠鄙夷地瞧了他一眼：“你害怕了？”

江大頭立即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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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她說的，若真聽到了她跑還來不及呢，又怎麽會堂而皇之的走進去？你莫要連她都不如。”高多珠扔下這句話就走了。

江大頭望着她的背影，面上露出一絲傷感之情。

高多珠是村裏最漂亮的女孩兒，他也像村裏一些年輕小夥一樣喜歡她，只是她家境良好，性情高傲，對村中的年輕小夥都很不屑。

然而喜歡是一種很奇妙的東西，不管她會不會回應自己，他都依然心甘情願的為她忙前忙後，只要能守着她就可以了。

他知道高多珠讨厭喜鵲是因為她的容貌對高多珠的地位造成了威脅，在他心中高多珠是世上最漂亮的人，喜鵲當然是不能跟她比的，所以總安慰她。現在因為江二牛的事，他也對喜鵲多了一份恨意，算是和高多珠有共同的敵人了。

她讓自己莫要連喜鵲都不如，那他就證明給她看，他是能成事的人。

腳趾受了傷，喜鵲也就沒有去鋤田了，餓了也沒有去村長家吃飯，只是在附近尋了些能吃的野果子充饑。

把髒了的衣服洗了之後在柴草屋前坐，她覺得她得考慮下鋤田的事，憑她自己是鋤不完那一畝田。她記得江賢說過公家牛的人是全村人輪流用的，那自己也算村裏的一份子了，應該也享有用牛的權利吧！

她得找村長去說一下才行。

就這麽坐坐想想，便已到了傍晚。

天邊的陽只剩下一個模糊不清的臉，把整個村莊籠罩在一片昏黃之下。遠處蠕動的人影向村裏緩緩而行，表示着一天将要結束了。

喜鵲把剩下的野果子吃了，搶在天黑之前端水回來洗漱，之後便百無聊賴又坐在門口。

柴草屋後面的村路上傳來“咚”一聲響，她扭頭去看看，卻見有個人影停在那裏，肩上挑着擔東西，好像是什麽東西掉地上了。

她眯眼一看，隐約可辨出那是江三妹，于是扶了棍子走了過去。

江三妹本挑着滿滿一擔豬草，還得拿着個鋤頭，一路走得磕磕碰碰的，到了這裏鋤頭便掉了，她幹脆坐下歇息一會兒，聞得腳步聲，擡頭望去卻見是喜鵲。

“喜鵲，你怎麽在這兒？”她問，目光落在她的腳和手上的棍子上，“你怎麽了？”

喜鵲臉一紅，幸好夜色昏暗看不分明，她笑笑：“我今天不小心踢到石頭了。你怎麽挑那麽多東西啊？還能提鋤頭？”她瞧了瞧她挑的東西及地上的鋤頭，很是驚訝。

江三妹倒習以為常：“這也沒什麽，莊稼人都這樣，不挑也沒人挑了。”

喜鵲暗地嘆息一聲，道：“我幫你背鋤頭吧。”

江三妹連說不用，喜鵲說反正自己閑着也沒事做，不由分說地拾起地上的鋤頭，江三妹瞧瞧天也黑了，只好随她了。

路上喜鵲向江三妹詢問用公家牛之事，倘若同村長說他會不會同意。江三妹卻告訴她，公家的牛是村中人集資買回來的，沒出資的人是沒有權利用的。不過，出銀錢公家倒是可以借去用，只是如今正值農忙，恐怕是借不到的，但也不妨先去問一問村長。

江三妹還告訴她，如果借到牛了自己不會使牛可以出錢給三叔公或大腳叔幫忙使牛。

兩人邊說邊走，不知不覺便已到了江三妹家。

因為天色暗，江三妹家也看不分明，但在模糊地看出她家與關公村一般的房子無異，是典型的農村屋子。

喜鵲把鋤頭放在了門口一要走，江三妹讓她先等會兒，喜鵲問她何事她卻不答，待她進了家沒一會兒，便見她拿着兩個玉米出來，說今天煮的，晚上了也沒人吃了，便拿給她吃。

喜鵲拿着玉米，心裏十分感激，低聲說了幾遍謝謝。

她不過是幫她拿個鋤頭，她卻贈自己兩個玉米。

她一面吃着玉米，一面往柴草屋走去。

月亮被雲遮着，像蒙上了面紗一般，朦朦胧胧的，許是又快要下雨了。不過柴草屋比她原來的茅草屋結實多了，即使刮風下雨也不會倒。

她正想着，忽然聞得前頭一陣嚷嚷之聲，而且有村民從屋裏奔了出去。她疑惑，這是怎麽了？

還未出到村口的巷子，便見一片光亮映過來，那嚷嚷之聲也随之清晰：“救火啊，走水了。”

走水了？誰家那麽倒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