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賠償

站在人牆外的高多珠與不遠處的江大頭神色不明地對視了眼，又若無其事的轉開頭。

面對衆人的氣勢洶洶，喜鵲手足無措。

“好了好了，都是巧合，沒證沒據的東西不要亂傳。”幸好村長及時開口了，他畢竟是做村長的人，事理比衆人要明白一些，而且這是上頭交給他的人，如果就這麽趕走了，他如何向上頭交待？

為了讓自己的話更有說服力，他又道：“喜鵲姑娘沒來咱們村之前不也發生了很多事？半年前高才家的牛不是得病死了嗎？還有一年前高二家的院子不是塌了半邊嗎？這也能賴到喜鵲姑娘身上？大家忙活一天了，都散了回家吃飯去吧。”

村長說的确實有理，衆人不說話了，面面相觑，卻也沒聽他的都散去。

三跳娘在的目光在喜鵲身上一掃，問道：“那這喜鵲今晚住哪兒？可不能再住曬谷場的茅屋，萬一再意外起個火，算誰的？”

“曬谷場的茅屋是肯定不能讓她住了，你們家誰有什麽柴草屋雜物屋也不能租給她，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啊。”芝麻她二嬸道。

“就是，這大腳叔的柴草屋的錢她都沒賠呢。不管火是不是她放的，可是她住了之後才着火，無論如何她都得賠這個錢。”說話是的芝麻她娘。

衆人都贊同地點頭，熱烈的讨論喜鵲應該賠多少錢，以相互說不會租地方給喜鵲住。

村長這也不好說話了，畢竟柴草屋是他作主租給喜鵲的，現在屋沒了，總得給大腳叔要個說法，至于賠不賠錢只能大腳叔說了算，可是此時大腳叔只是默着臉，卻是不知他的意思。

衆人對于賠多少錢衆說紛纭，最後一致認為至少得賠五百錢。

喜鵲白着一張臉低了頭，沒人知道她在想什麽。

衆人見她如此，說話聲愈發高了，譏笑地說她是不是不想賠錢了，有人說她沒錢，芝麻她娘說沒錢就拿她身上的衣服來賠，她的衣服值錢着呢。

有不着調的便笑，說讓她拿身上的衣服來賠，那她穿着什麽？莫不是讓她什麽都不穿？又有人笑，這什麽都不穿，豈不跟那母豬一樣了，整個都光溜溜的？

這話是越說越不堪入耳了，好些沒出嫁的姑娘都紅了臉。

“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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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聽一聲怒喝，衆人轉頭看去，卻見是喜鵲，皆愣了下。

只見喜鵲擡頭瞪着一雙眼睛，臉上紅一陣白一陣：“要賠多少錢，我賠就是了。”

她從身上拿出荷包，從裏面數了五百錢，然後遞到大腳叔面前。

衆人十分訝異地看着。

江三妹望喜鵲顫然的臉，突然覺得她有些陌生。

大腳叔遲疑地瞧着喜鵲手心的銀子，好一會兒才接過手裏去。

喜鵲把剩下的銅板收入懷裏，也不看衆人，然後轉身就走。

忽然有只手拉住她，她回頭，見是江三妹。

江三妹赤誠的雙眸瞧着她：“今晚到我家住吧。”

“好好好，那就這麽定了，大家都散了吧。”喜鵲尚在怔忡間，村長已經一錘定音了，那樣子仿佛怕誰反悔似的，“這事總算完美解決了，大家都回去，回去。”他擺手讓衆人離去，衆人也覺得沒什麽可看了，都陸續散開。

三妹她娘即時就罵了過來：“三妹你是不是瘋了？你問過老娘沒有？誰準你讓她住我家的？要是家裏起火了老娘我就得陪你一起死了。”

“娘，村長已經說了讓喜鵲今晚住咱家了，我先帶她去了。”江三妹不敢看她老娘，帶拉喜鵲就跑。

她老娘氣得在後面日天日地的咒罵。

喜鵲終究還是膽小的，剛才那凜然的氣勢不過是因為一瞬間的怒沖，此時只得跟着江三妹拼命地走。

等兩人走出了老遠，看不見三妹她娘，二人才慢下腳步。

“三妹，你娘那麽生氣，我去你家好像不是好吧。”喜鵲回頭看了眼。

“沒事，我娘那個人只是嘴上厲害，其實她還是挺熱心的。”江三妹尴尬地說。

聽她的語氣就知道她娘其實不只嘴上厲害。

喜鵲轉頭問：“三妹，你就不怕我真如其他人說的一樣是個不祥的人嗎？萬一真給你家帶來災難怎麽辦？”

江三妹笑笑：“我雖然沒讀過幾天書，但是非還是能分得清楚的。什麽相沖不祥，只有那些愚昧的人才會相信。”

喜鵲沒想到江三妹如此信任自己，心裏不由一暖。

三妹她娘回家自然是把江三妹臭罵了一頓，對着喜鵲又不敢下手，只得掐了江三妹幾下，江三妹悶聲的受着。

驚險的一晚總算在黑夜中過去，聽着江三妹均勻的呼吸聲，喜鵲躺在床上卻睡不着。

幸好她出門前留了個心眼把剩下的錢及貴重的東西都帶身上，不然真不知道拿什麽賠給大腳叔。只是賠了錢她也沒剩多少錢了！

明天也不能住這裏了，她總不能讓江三妹難做。村裏是沒人敢借地方給她住了，難道又要去山裏住？

還有，自己的田還沒翻完呢，而且還沒插秧。

喜鵲想着這些事，輾轉反側，終于迷迷糊糊的睡了。

第二天天亮江三妹起來做飯，喜鵲也跟着起來幫忙。江三妹不讓她插手，她還是堅持幫着打下手，畢竟總不能白住。

粥熟時江三妹給喜鵲裝了粥，讓她坐下來吃，三妹她娘把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三妹她弟江小弟卻睜着一雙圓溜溜的眼睛看着喜鵲。

“咱家的米也不是水流來的，做多少活吃多少粥，不幹活還吃粥，也不知倒了什麽黴家裏才來了個吃白飯的。”三妹他妹瞅了喜鵲一眼忿忿地罵道。

喜鵲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

江三妹皺眉：“娘。”

她娘扭頭瞪向她道：“叫什麽叫，你把粥給了她，你中午別就吃了。”

江三妹剛要說什麽，喜鵲偷偷拉了下她的衣角，對她搖了下頭，江三妹感覺十分不好意思。

四個人圍在一起吃着腌菜白粥，三妹她娘時不時陰陽怪氣地罵幾句，喜鵲垂着頭，感覺自己在吃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