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 往事

“阿婆。”高雲城喚了聲，陳奶奶見到他才展顏笑了下，“發生什麽事了？是不是又不舒服了？”

靈芝聞言，扭頭過去看了他一眼。

陳奶奶搖搖頭：“沒什麽事，老毛病了，不犯才不正常。”

如果只是老毛病犯了她也不會眉頭不展，看來得找靈芝問問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才行，高雲城正想着，大門“呀”一下開了，就見喜鵲低頭從外面走了進來，她合上門才擡頭，見到高雲城愣了下，高雲城看見她的臉，也怔住了。

“回來啦。”喜鵲淡淡地笑笑，一面說一面走進來。

“你的臉怎麽了？”高雲城的目光鎖在她臉上。

“不小心劃了一下。”喜鵲若無其事的說，然後進了屋內。

靈芝轉身看着喜鵲的背影，欲言又止，高雲城瞧了眼靈芝，又看看陳奶奶，似乎她的臉色更沉了，高雲城蹙了下眉頭。

晚飯吃得十分安靜，連平時最多話的靈芝也很少說話，不知是不是有什麽顧慮。陳奶奶的臉色還是很些沉，連胃口也比平時差了很多。而喜鵲則是面色淡然，高雲城總感覺她好像有些不對勁。

趁家裏人都安歇了，靈芝知道高雲城一定會找自己問話，所以沒有進屋，坐在出院子裏看月亮。

果然沒一會兒，高雲城就出來了，靈芝也不等他問，就把今天發現的事從頭到尾的說了。

靈芝說完，瞧着高雲城，不知是不是月色暗沉瞧不清楚，他的臉色好像沒什麽變化，又好像眸色深沉了許多，神色好像也冷了。

她說完之後就回房去了，臨進屋前還回頭瞧了一眼，高雲城站在那裏像塊石頭般，一動不動。

陳奶奶夜裏睡不好，第二天喘氣也比往日頻繁了些，高雲城讓靈芝好好照顧她便去了書院，喜鵲見此，又去煮了蓮子桂圓粥。

陳奶奶吃了粥又吃了藥之後和靈芝到外面走動去了，喜鵲想了想，也出了門準備去江三妹家去，哪知剛出到門外，就見到江三妹走過來，二人都十分驚喜，只是江三妹見到喜鵲的臉呆了下。

“進屋吧。”喜鵲拉着江三妹，哪知她搖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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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咱們還是在外面說吧。”江三妹道，她和高家人不熟悉，所以也不大好意思進去，如果不是剛好在門口遇到喜鵲，她可能還得在門外徘徊許久。

江三妹不願進屋，喜鵲只得帶她到屋子後面去了，兩人在屋檐下坐着。

“喜鵲，你的臉怎麽傷得這麽嚴重？這要是留言疤可如何是好？芝麻她二嬸下手也太狠了。”江三妹擔憂地說道，接着又道，“不過我也佩服你，像芝麻她二嬸那種人一般人都不敢惹，你居然敢跟她打架，真是太出乎我意料了，這事村裏都傳遍了，以後看誰還敢欺負你。”

昨天她們打那一架村裏傳得可精彩了，只讓對喜鵲來說有利有弊，都說她之前是扮豬吃老虎。

喜鵲這才不好意思地道：“她說話太聽難了，我當時也沒想那麽多就沖過去了。”

江三妹點頭：“芝麻她二嬸那張嘴是很令人讨厭，還有三跳娘，村裏好多人都不喜歡她們，她們就是唯恐天下不亂，聽不得一點風吹草動，否則準會誇張的四處亂傳。”

“她原本就不喜歡我，再加上芝麻是因為我才會被抓的，所以就更加讨厭我了。”喜鵲道，“怨已經結了，以後我就見機行事，不會再忍讓了。”

江三妹由衷地替她感到高興，也羨慕她勇于反抗，要是自己也能有喜鵲一半的勇氣就好了。

“三妹，你知道關于高家的事嗎？”喜鵲問道，她今天找江三妹就是想了解高家的事，“我想知道關于雲城母親的事。”

江三妹怔了下，沒想到她會問起這件事。有些猶豫地瞧了下兩邊，又聽得附近沒人聲，思索了下才細細道來。

高雲城母親的事在村裏可以說是公開的秘密了，村裏人都知道，卻誰也不會随便地張口就說。

據說二十多年前村裏來了個年輕的富家少爺，他家有一處田莊就在關公村旁邊，他就是來檢察田莊情況的。

有天他到葡萄園裏去，見到旁邊的地瓜地上坐着個正在擦汗的少女，因日頭及勞作的的關系她的臉粉紅白嫩，頗有柔美之感。富家少爺動了恻隐之心，摘了串鮮美的葡萄遞了過去。

少女見是個風流俊美的公子哥，一時紅了臉，本不欲接那葡萄，後來經不留公子哥的勸說，只得接下了。

這少女便是高雲城的母親高慧，那公子哥則是高雲城的父親。

也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後來他們又見了幾次面，一往二往，兩人便好上了，并私訂了終身，于是向高家人公開了這件事。高家人自然強烈反對的，像公子哥那樣的門第和家世肯定不會娶一個農家女子為正室，即便跟了他也只能做妾。

高家雖是貧苦農家，卻十分有骨氣，寧願女兒嫁給平凡的農人也不願意女兒給別人做妾換富貴。但公子哥信誓旦旦聲稱高慧嫁給自己一定是唯一的妻子，當然高家人是不信的，無論如何也不肯答應高慧嫁給公子哥。

但兩人情意正濃如何舍得分開，于是在公子哥回家那天高慧便跟着他跑了。高家人又痛又恨，也不去追，發誓當沒生過高慧這個女兒。

高家人果然是對的，幾個月後高慧黯然銷魂的回來了，高家自然沒有接納這個女兒，心如鐵石的把她關在門外。

高慧跟父母認了錯之後再也沒說一句話，一直在門外跪了一天最後暈倒，到底是親生女兒，高家人心軟了，把她擡了回去又去鎮上請了大夫醫治，這一治才知道她已有三月身孕。

高家人讓高慧藥掉孩子，高慧死活不肯，據說高父因此還打了她一巴掌。高慧無論如何也不肯藥掉孩子，說自己反正是破鞋，以後也沒人要了，留着防老，讓孩子以後給她養老送終。

可是高慧沒等到孩子給她養老送終就自盡去了，像她所行的事是千夫所指人人唾棄的，從她回來那天村裏人見到她都會往地上吐唾沫，罵她不知羞恥之類的，是只無人要的破鞋，後來高雲城出生就罵得更難聽了，說她不知道在路上跟哪個野漢子生的野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