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萬歲爺過了正月屁股一拍去南巡了, 眼看着馬上就要回銮,輔助太子監國的四爺這些時日非常忙碌,好不容易抽出時間才過來的。
聽了宋琉璃這大聲到有些憤慨的話後,他心情很有幾分微妙, 難不成他好久沒留宿, 這小狐貍不滿了?
他剛想開口說陪着宋琉璃歇晌兒, 蘇寶生就來蘭柏軒禀報:“爺,宮裏頭來人了,說是太子殿下請您入宮商議要事。”
四爺皺了皺眉,萬歲爺應該是六月十三到達京郊, 到時候他和太子都要去京郊大營附近恭迎聖駕,将萬歲爺送進暢春園。
聞言他也不耽擱,起身讓蘇培盛伺候着他回正院換衣服。
“等爺忙完這陣子, 給你機會生。”走之前他捏了捏宋琉璃軟乎乎的小手低聲安撫她。
宋琉璃:“……”就很迷茫。
她還帶着聚陰符,他跟鬼生嗎?
宋琉璃是想着滿了十六歲再想生孩子的事兒,可是明年又不是什麽好年頭。
她大概知道歷史上弘晖殁的年份, 因為什麽、具體什麽時間她一無所知。若是她明年生孩子,估計福晉不吞了她也得算計她的孩子。
那就還得等等,等到有了出頭羊再說, 在這方面她倒是跟李氏有那麽點子共通之處, 渾水好摸魚嘛。
她本以為還要且等一段時日才會有出頭羊, 沒想到她曾經腦補過的李氏真就在夏末時分診出了兩個月的身孕。
這下子正院坐不住了,福晉捏着帕子差點兒一撕兩半,等着等着倒是等到她有了身孕。
劉嬷嬷才是着急:“主子, 可不能叫她生出個小阿哥來,不然以後李氏身邊兩個小阿哥傍身,大阿哥可就勢單力孤了。”
福晉皺眉:“我讓你把是李氏下手的消息透給凝松堂,辦得如何了?”
劉嬷嬷點頭:“已經叫膳房迎來送往的小太監偷偷透過信兒了,只是凝松堂沒什麽動靜,看着整日還是舞弄着那些筆墨物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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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晉閉上眼睛深吸了口氣才定下神:“再等等。”
她不相信烏雅氏是那種孩子都被人害死還無動于衷的人,正院現在形勢并不算好,這幾個月裏四爺一次都沒來過,若非管家權在那其嬷嬷手裏,估計底下的奴才都要鎮不住了。
劉嬷嬷眼含憂愁,可也不敢過于勸說福晉,自打上次在外院暈倒後,福晉瞧着就比過往更有主意了些。
烏雅氏當然不會無動于衷,甚至在得知李氏懷孕的消息後,忍不住笑了出來。
“所以到底還是我猜對了。”她捏着一抹白玉棋子輕輕放在棋盤上,整個人經過這幾個月的補養,臉蛋兒早就恢複了往昔的光澤,白裏透着紅分外好看。
鄭嬷嬷替她倒了杯清茶:“咱們現在就動手?”
烏雅氏搖搖頭:“不,等她
坐穩胎再說。側福晉又不止一個,我眼下不跟她争,叫她得到自己想要的,才能知道從高處摔落的滋味兒。”
鄭嬷嬷不再說話,自家格格心機不缺,耐心不缺,唯獨只欠了點子運道罷了。
這陣子四爺來凝松堂也少,只德妃娘娘派人送了許多補養品過來,好歹後院也沒人敢欺負了凝松堂。
可最叫人發愁的便是四爺不怎麽過來,只她看着格格倒是不着急,那她也沉得住氣,左右格格還年輕,翻過年去不過也才将将十八。
四爺在李氏懷胎滿三個月後,七月初一這天,時隔三個多月後又來了正院,正院裏所有奴才都激動的緊,包括劉嬷嬷都喜出望外。
烏拉那拉氏心裏自也泛着歡喜,只她比較端得住,規規矩矩給四爺行禮後,才服侍着他坐下。
“爺怎麽趁着大日頭就過來了,小心中了暑氣。您可用過午膳了?”雖然語氣依然溫和,可也不難聽得出她話裏的歡快。
四爺因此沉默了一會兒,他在扶香院用過午膳才過來的。
他喝了口溫茶才點頭:“用過了,你午膳現在可用得好些了?”
他們兩口子都有些苦夏,膳食總是進得不多,不然福晉也不能身子骨這麽弱。
烏拉那拉氏點點頭,臉上笑意更濃了些:“膳房進了些苦菊,臣妾倒是用着有些滋味兒,午膳用了不少。”
四爺臉色和緩了些:“那就好,你瞧着還是有些清減了。”
烏拉那拉氏心裏酸酸的,可她臉上笑容不變:“是針線房按着去歲的尺寸做的新衣,有些大了,才看着人瘦些。”
說完她起身拿着劉嬷嬷投好的棉帕子給四爺擦汗:“爺可要換身兒衣裳歇個晌兒?”
四爺握住她的手,微微擡起下巴看着福晉:“你先坐下,爺想跟你商量件事兒。”
烏拉那拉氏掙紮了下,四爺握得并不算緊,因此她動作不停繼續伺候,笑容也仍挂在臉上:“不妨事兒,您說,我聽着。”
四爺內心嘆了口氣:“爺想要給李氏請封側福晉,這事兒爺跟福晉說過。”
烏拉那拉氏手中的帕子一下子落在地上,整個人都僵住了,好半天才回過神來。
她不可置信地看着四爺:“您來正院就是要跟臣妾說這事兒?”
四爺耐心地上前想要拉她:“你知道的,國子監眼看着就要修繕完,萬歲爺的意思是到時候要給爺和老五、老七、老八都封郡王。眼看着明年就要選秀了,爺不想……”
“所以您這是來通知臣妾!并不是跟臣妾商量!”烏拉那拉氏并不想聽她說什麽,聲音略有點尖銳的打斷了四爺的話。
這讓他皺了皺眉:“爺是要跟你商量,可是眼下朝中局勢……”
烏拉那拉氏臉色鐵青:“臣妾不懂朝堂局勢!若是爺堅持臣妾無話可說,可若
是跟臣妾商量,臣妾不同意!”
四爺臉色也落了下來,他也知道在這個當口提這件事情福晉心裏不大好受,只是時間不等人,若是讓人引着萬歲爺起了心思,在封郡王時就定下明年的事兒,到時又是麻煩。
眼下自然是越早請封越好,畢竟明面兒上他應該還不知道自己要晉封郡王才對。
看着烏拉那拉氏本來還不錯的臉色變得蒼白,他嘴皮子動了動,眼神複雜地嘆了口氣沒再繼續說,看着福晉不好受他也不是不難受,只是這個時間趕巧了。
“你好好休息,爺先回外院,等你冷靜些咱們再談。”說罷他起身帶着蘇培盛出了門。
烏拉那拉氏站在軟塌旁邊,過了許久才一揮手打掉了矮幾上所有的茶盞。
“那個賤人……到底是要做側福晉了!”
劉嬷嬷吩咐奴才清理地面,半扶半拉着福晉坐下來:“眼下咱們可要動手?爺既是要請封,這事兒回旋餘地就不大了,可只有一個阿哥的側福晉和有兩個阿哥的側福晉可是大不一樣。”
反正側福晉總會有,不是李氏也是別人,那就不能叫李氏一個人獨大。
烏拉那拉氏眼眶通紅,心緊緊揪得發疼:“動手吧!”
只她還沒來得及叫人做什麽,就有人不動聲色給正院送了紙條,劉嬷嬷帶着紙條給烏拉那拉氏看過後,已經因為四爺那番話難受了兩天的烏拉那拉氏才算是笑了出來。
“嬷嬷,不必叫人動手了。”笑完她才一邊燒紙條一邊輕聲吩咐。
劉嬷嬷有些不解:“主子,那紙條寫了什麽?”
烏拉那拉氏唇邊露出一抹哂笑:“到時候你便知道了,咱們等着就是。”
等着四爺再來找她商量請封的事情,等着李氏得償所願,只希望這人別叫她失望,冥冥之中她帶着幾分直覺看向了凝松堂的方向。
可好幾天下來四爺都沒過來正院,倒是蘭柏軒迎來了四爺。
本來因為李氏有孕,這些時日四爺除了忙着國子監的事情就是在扶香院,蘭柏軒四爺有些時日沒來了。
大日頭的天兒,宋琉璃體恤下人,也沒叫許福他們都守着院子,只叫一個人在屋裏就着冰山伺候她便可。
這一日伺候的是茯苓,昨天她又因為腦子笨被宋琉璃罰寫字兒,寫到後半夜才算完。這會子又是下午不早不晚的空檔,見宋琉璃斜躺在軟塌上看書看得入迷,茯苓忍不住就打起盹兒來。
而木蓮今日出府探親不在蘭柏軒,巧的是許福去給那位後花園的幹爹送東西也不在蘭柏軒。
等四爺帶着渾身的暑氣進蘭柏軒後,到處都靜悄悄的,倒是讓他心頭的煩躁輕了點兒。
他沒叫蘇培盛出聲,自個兒靜悄悄路過門口打盹兒的茯苓看向軟塌——
宋琉璃正翹着二郎腿,一手捏着葡萄一手捏着
本書,靠在軟塌靠牆的矮櫃上頭看得正起勁兒。
四爺定睛一瞧,竟還是《女則》?不知道為什麽,他有些不太相信。
就這大半年看,宋琉璃看似老實膽小,實則最大膽又不愛受管教的就是她,這樣的小狐貍會看《女則》,倒不如說狐貍吃素更來得可信。
四爺輕輕咳了一聲:“在看什麽呢?”
這話一出,吓得倆人都差點兒魂飛魄散,一個是手忙腳亂藏書的某狐,一個是在門口直接從繡墩兒上跌到地上跪下的茯苓。
宋琉璃:“……”
她捏着被自己下意識塞到屁股底下的書角,說不出是尴尬還是害怕。
現在再說《女則》可信度高不?
莫名的,四爺心煩意亂了好幾日的心情又一次變好了,所以他唇角還帶上了一絲微笑:“規矩讓狗吃了?”
宋琉璃:“……”
說句實話你可能不信,真被飽飽吃了!
四爺見宋琉璃還是呆坐在軟榻上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也不管還跪着的茯苓,直接上前坐在宋琉璃身邊,一伸手:“拿出來吧!”
宋琉璃欲哭無淚:茯苓,人家都是主子坑奴才,我不就是罰你寫了幾張大字?何必互相傷害呢!我倒黴了你能好還是咋的?
作者有話要說:小宋:嗚嗚嗚……人家錯了!
四爺:你原來說什麽來着?早就看透你了!
小宋偷笑:我……吃兩天素?
四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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