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冬暖閣的氣氛一時之間非常微妙, 李氏話剛說完,看見四爺深邃到吓人的目光就後悔了。
她不是個笨人,想要收拾宋氏也不必非得這般大張旗鼓,有的是法子不動聲色能叫宋氏吃啞巴虧。
許是成為側福晉後四爺一直不曾在清風苑留宿, 亦或是府中下人隐約的态度變化叫她失了分寸, 安排這出鬧劇, 反而讓她自己陷入了一個進退兩難的局面。
四爺若是同意罰跪,她的面子是保住了,可必定是叫四爺不喜。
若四爺不同意……她捧着肚子臉色有些蒼白,那她以後在府裏再想有底氣可就難了。
四爺本打算出口否定的話, 在看見李氏捧着肚子不安的樣子後,硬是又咽了回去。
他雖更喜歡宋琉璃些,可到底都是他的女人, 他從不曾太過厚此薄彼過。眼下若是他否了李氏的話,她的面子且不說,以後弘昀在府裏恐怕也叫人瞧不起。
畢竟有個連格格都比不過的額娘, 從來都是拜高踩低的奴才心裏自有一杆秤。
到底更重視子嗣一些的四爺低下頭,看着仍蹲在地上的宋琉璃,頭一次覺得開口有幾分艱難。
烏雅氏就在這時站了出來, 她走到四爺身邊笑得溫婉柔和:“爺, 李姐姐有孕在身, 小心仔細些是正常的。可宋姐姐也未必是故意碰到李姐姐的不是嗎?今兒個是您的生辰,不若就讓宋姐姐跪一個時辰以儆效尤?”
四爺冷着臉坐下,再不看宋琉璃:“就這樣吧, 出去。”
宋琉璃起身後,盯着李氏靜靜看了幾眼,唇角露出一個跟她自導自演這出戲前差不多的笑容,只那笑容更多了幾分嘲諷。
李氏被她笑得心中一窒,怒火上升之餘,肚子竟是隐隐約約真有幾分疼。
等宋琉璃一出門,家宴的氣氛就變得尴尬異常。可四爺不說走,只冷着臉坐在那兒,誰也不敢先說要走的事兒。
李氏即便肚子不舒服,到底也不敢再鬧騰一番。
宋琉璃剛出暖閣,蘇寶生就趕緊攆了出來:“格格,外頭剛下過雪,您跪在廊子上便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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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寶生給她放了個火盆子在一旁,茯苓陪她跪在地上。外頭寒風漸起,火光搖曳中,宋琉璃平靜的神色中一抹譏硝始終不曾褪去。
等宋琉璃和茯苓相互攙扶着回到蘭柏軒,許福和木蓮早就準備好了熱鹽水和毛巾。
許福直接把宋琉璃給背進了屋裏,幾人都還沒來得及說什麽,蘇寶生又來了,進門打千兒時滿腦門的汗珠子。
“給宋格格請安,這是爺叫人給格格送來的紅花膏,敷在膝蓋上能散淤去寒。”蘇寶生盡量喘勻了氣,小心翼翼碰上一瓶藥膏給許福遞過去。
他不敢不小心翼翼,剛才在冬暖閣這位格格一轉身,四爺就冷着
臉吩咐他師傅仔細照顧着。
怕生日宴散了大夥兒都出來看見宋琉璃跪在那兒叫她沒面子,硬是撐到這位格格走了小半個時辰才散了席。
宋格格如何委屈他是不知道,可在主子爺那兒,這位主兒可是委屈壞了。
“爺還叫奴才給格格送一千兩銀子過來,讓您留着打賞下人用。膳房那邊奴才也派人過去叮囑了,絕不敢怠慢了格格。”想起剛才林達升小跑着攆上他說的話,他身子躬得更深了些:“爺叫奴才給格格帶句話,爺從沒懷疑過今日這事兒是格格所為,一切都是為了小阿哥,還望格格心裏別多想。”
宋琉璃面無表情點了點頭,說話還算和緩:“我知道了,多謝蘇公公跑一趟。”
蘇寶生趕緊讨巧地笑:“格格折煞奴才了,那您先上藥,奴才先告退了。”
等蘇寶生出門後,宋琉璃坐在軟塌上好一會兒,突然捏着那藥膏瓶子狠狠砸了出去。
瓷瓶四分五裂在地上,木蓮下意識站在她身前擋了擋,幾個人被這巨大的聲響吓得噤若寒蟬,一句話都不敢說。
蘇寶生偷偷站在門口伸長耳朵聽了會兒,聽見這動靜整個人都沒忍住哆嗦了一下。
這位格格……怎麽就想不明白呢?眼下爺是愧疚的,可她這麽一鬧,說不準就叫爺厭棄了,真是……他本以為宋格格是個聰明人來着。
搖着頭,蘇寶生趕緊出了蘭柏軒。
四爺生辰自是要宿在正院裏的,福晉見他臉色不好看,心裏知道是因為宋氏的緣故,也沒有多說,甚至都沒什麽心思上手伺候,只叫下人動手。
瞧四爺這樣子,倒是對那宋氏真動了些心思,可即便這般,他依然能當着衆人下她的面子,只為了給李氏做臉面。
這才是最叫烏拉那拉氏最難受的,她自是知道四爺未必真那麽在乎李氏,無非是為了弘昀多思量幾分罷了。
那就是個庶子,可在四爺心裏,除了把弘晖帶在外院親自教養外,對弘晖和弘昀幾乎是一視同仁,甚至還隐隐多寵着弘昀幾分,這如何叫她心裏不恨!
剛才四爺的吩咐她和李氏都聽見了,即便李氏那後悔的表情叫她心裏舒服了點,可今晚這事兒實在是叫她如鲠在喉。
她洗漱完,索性只在一旁捧着賬本看,半點理會四爺的心思也無。
當然,四爺這會子也沒什麽心情跟她說話。
其實宋琉璃一轉身他就後悔了,只話已出口,不管是因為李氏還是弘昀,他如何都不能收回來。
坐在那裏的一個時辰,他心裏又是郁悶又是煩躁,說不出的難受,才會不管其他人還在,就吩咐蘇培盛安排人照顧宋琉璃。
可那樣一個小小的人兒,在這寒冷的夜裏跪上一個時辰,如何都不能好過的了,他坐在軟榻上,茶都喝不下去,只等着蘭柏
軒那邊的消息。
過了好一會兒,蘇培盛才踮着腳尖兒進來了,先是低着頭掃了福晉一眼,才湊到四爺耳邊輕聲禀報了些什麽。
四爺聽完眉頭直接皺成了疙瘩,他起身在屋內轉悠了兩圈,才又冷着臉坐下來,只字不提就寝的事兒。
這會兒時辰也不早,烏拉那拉氏早就困倦極了,她起身給四爺蹲了蹲:“爺,今日這事兒到底如何還是兩說。臣妾即便再不中用,也沒有叫人一次次在正院裏放肆的道理,宋妹妹今日說不得是委屈了。正好臣妾身子不适,也沒法子伺候爺,不如爺過去看看宋妹妹?”
她本是不欲替宋琉璃說話的,可眼下瞧着四爺這樣子,她改了主意。
若是叫李氏知道剛宋氏剛被禁足蘭柏軒,四爺就去了,即便在家宴上四爺給了她臉面,這何嘗又不算打臉呢?
叫李氏不痛快,她心裏就痛快了。再加上宋琉璃一直謹小慎微懂規矩,她也不介意宋氏受寵些。
四爺板着臉站起身:“既然你身體不舒服,那你就早些歇着。今日這事兒爺也覺得蹊跷,你不妨查查正院的奴才,府裏不安生的事兒太多了些。”
烏拉那拉氏垂着眸子眼神冷漠:“臣妾知道了,恭送爺。”
等四爺到蘭柏軒時,宋琉璃剛熱敷完膝蓋沒多久,多少的委屈和難受都被疼沖散了。
她差點沒咬破嘴唇,等好不容易熱敷完,身上早就出了一層細密的汗珠子。
等收拾完躺在床上時,她才捂着臉深深吸了幾口氣,帳子蓋得嚴嚴實實,也給了她一點脆弱的勇氣。
她知道四爺重規矩,可其實很多時候他并不是個嚴苛的人,對待府中女眷更沒有想象中那般無情,只要是他的女人他都盡量給予她們最大的縱容。
其他不說,只說她這裏,四爺一開始明顯是瞧不上她,可後來也是一直縱着她。
她愛吃,四爺便總在用膳前過來,她稱呼上不注意,四爺也從不曾計較過。
甚至她偶爾會有種錯覺,四爺倒像是養閨女那般寵着她。
心裏極度缺愛的宋琉璃哪怕一直提醒自己,保命小技巧的核心是想要活得久,只把男人當條狗。
可……狗陪伴久了也會有感情啊。
直到今日,她蹲在地上擡着頭,四爺垂着眼眸,二人四目相對之際,四爺眸中的考量和遲疑像是一桶冰水兜頭而下,徹底澆醒了她。
她總在自己告訴自己她是明白的,一定要不惜一切努力往上爬,卻依然對人沒有什麽警戒心。明知道家宴那種地方是非多,卻連個反轉符都沒帶。
難受完她開始嘲笑自己,被家人傷害過還不夠,非得跟個傻子一樣再摔一回跟頭才算完。
靜靜盯着帳子頂端,她眼神逐漸冷漠下來。
從沒有一刻,她的頭腦比現在更清楚,心裏的難
受漸漸遠去,那道開了縫隙的門‘嘭’一聲緊緊關上,再無任何波動。
就在這時,四爺掀開了她的帳子,冷着臉坐在了床邊。
“婢妾現在身體不适,就不給爺行禮了。”宋琉璃一動不動道。
雖然她嗓音依舊嬌美酥軟,可四爺卻覺得其中多了股子冷意,聽得他心都跟着不舒服了一下。
“在怨爺?”他想着掀開被子看看宋琉璃的膝蓋,卻被宋琉璃直接握住了手。
“不。”宋琉璃特別冷靜,“婢妾不怨爺,但婢妾記仇。”
四爺皺了皺眉,她過去一直是嬌媚柔軟的樣子,這一冷下來,倒是叫他心裏頗有幾分不适。
“你這是打算報複爺?”他也不強行去看,只輕輕反握住她的手淡聲問。
宋琉璃轉過頭認真看着他:“婢妾是打算報複李氏!”
“宋氏!”四爺聲音冷了下來,握住宋琉璃手的力氣也大了點,“爺看你還是沒記住今晚的教訓。”
宋琉璃使勁兒抽出手,坐起身來:“爺不是說相信婢妾嗎?”
不等四爺回答,她面上是止不住的憤怒:“婢妾要是撞她,那肯定是直接将她撞倒在地上,才不白擔那陷害的名聲!可婢妾是個傻子嗎?要陷害李氏,婢妾才不會選這麽小兒科的手段,不動聲色叫她小産的法子看都看了不知道多少,叫人用相生相克的食物,叫人給她院子裏放些有毒的植物,又或是收買清風苑的人……”
“放肆!”四爺起身,臉色冷得如同寒冬臘月的天氣,“爺看你是不想活了!”
宋琉璃擡起頭一臉狠色:“我想好好活,她偏不讓,那就試試看!我就是跟她勢不兩立!若是爺指望着我還能跟她好好相處,那不如直接把我賜死!”
聽完宋琉璃的話,四爺臉色鐵青地拂袖而去:“爺看你這是失心瘋了!”
“爺,可要回正院?”蘇培盛小心翼翼跟在四爺身後問。
四爺煩躁地踹了他一腳:“爺要去哪兒還要你個狗奴才說?”
蘇培盛捂着被踹的屁股,趕緊躬着身子跟在後頭不說話了。
這小宋格格惹起來的火氣,怎麽就偏發在他身上了呢?眼瞧着爺這倒不像是厭棄了那位,更像是……苦惱?
喲呵……想到這兒,他也不覺得被踹委屈了。
其實四爺是被宋琉璃臉上的狠色吓了一跳,怒火倒是不見多少,畢竟不是傻子,誰會把自個兒要如何陷害別人的話都毫無顧忌說出來呢?
可他心裏特別的不舒服,從小他見多了宮裏女人的争鬥,不管是什麽女人,無一不是溫柔婉約談笑風生,叫人不知不覺中了算計都不知道怎麽回事兒。
這還是他長這麽大來,頭一次有女人在他面前露出這種狠辣之色,要不是因着宋琉璃那嬌媚的小臉兒還蒼白,眼眶還紅的厲害,四爺說不
定就真要當場發作出來了。
可當場沒發作,出來被冷風一吹,他就再沒了發作的念頭,想着那嬌氣的小狐貍會香消玉損,他……舍不得。
這一舍不得,他心裏便止不住多了些許燥郁,甚至都有些氣李氏不知道天高地厚,以後府裏……想必是要更熱鬧。
他只恨不得将宋琉璃揉成個小團子天天裝在荷包裏帶在身上,省得她想着惹是生非!
等四爺離開蘭柏軒後,許福和木蓮就過來了,甚至已經歇下的茯苓都忍着痛進了她卧房。
“格格……”許福輕喊了一聲,心裏很有幾分惶恐,卻一時不知該說些什麽。
宋琉璃倒是很平靜,剛剛算是小小出了口惡氣,她心裏舒服了許多。雖然她也害怕,但看剛才四爺的反應,她覺得還有轉圜餘地。
想法子拉回四爺的心是一定要的,可想讓她繼續受李氏的氣?門兒都沒有!
她兩輩子都沒受過這麽大委屈,這真是不咬到自己身上不知道疼。而她這個人平時該慫就慫,但誰要是真以為她可以躺平任踩,那她就算是躺了,也定要咬下對方一塊肉下來!
她閉上眼語氣特別頹廢:“左右要禁足半年,你們家格格我算是徹底被爺厭棄了,你們若是有什麽好去處,我也不耽誤你們前途,想走就走吧。”
該動的就動起來,也好叫她看看有沒有心大的,她心慈手軟太久了!
許福拉住着急着想要上前的茯苓,輕聲道:“格格別多想,還是好好休息,先把膝蓋養好,奴才和木蓮就在門外盯着。”
只過了兩日功夫,四爺從正院去蘭柏軒,然後怒氣沖沖離開的事兒就滿府皆知了。
本來李氏知道四爺去蘭柏軒心裏還有些難受,聽見這消息,總算是舒服了些。
“主子您且安心養胎,府醫說您這懷相不算好,到底得精心細養着些。宋格格那邊咱們也算是警告過了,她又被禁足,也不值當您費心不是?”春巧端着熱氣騰騰的藥碗進門後,輕聲安撫道。
李氏皺着眉喝完才開口:“以前倒是知道爺時不時要去蘭柏軒,只前幾日才發現,爺倒是真寵她。其他的都好說,若是以後她有了身孕……”
看起來也不比烏雅氏威脅小。
春巧笑了笑:“瞧您這話兒說的,十月懷胎畢竟不是件容易的事兒,撫養子嗣更是辛苦,就這位小宋格格……她未必有這個福分。”
能毫無戒備被人算計了的女人,在後院能活着那就有賴主子爺多寵幾分。眼下她又惹惱了主子爺,想要生孩子……做夢比較快一點。
李氏臉色好看了些:“你說的也是,叫人再從府外買些安胎藥回來,府裏頭的無論是什麽都不準碰。”
說到這兒她又想起烏雅氏:“這幾日凝松堂那邊有動靜嗎?”
一旁伺候的春桃
趕忙回話:“凝松堂沒有咱們的人,內裏的事兒不清楚,只瞧着确實沒什麽動靜,咱們的人在外頭盯着呢。”
李氏點頭:“別懈怠了,我這一胎一定要平安生産,若是再生個小阿哥……哼,別說宋氏,就是福晉也得忍着。”
即便弘晖做了世子,可有兩個弟弟受四爺重視的話,他也未必能安穩,畢竟這世子換人的事兒也不是沒有。
春桃點頭:“奴婢記下了,定叫人不錯眼的盯着。”
四爺心情煩躁,便多用了些心思在差事上。這一日,他剛出戶部大門,就碰到已經升了禮部侍郎的宋逸之。
宋逸之知道自己能坐上禮部侍郎的位子,雖說他自己也争氣,可若是四爺沒說話,定沒那麽容易。
這會兒看見四爺,他立馬笑得特別喜慶地就快步過來了,直笑得清隽都不見了蹤影。
“臣給雍郡王請安,多謝郡王提拔之恩!”
四爺本就煩着,眼下看見宋逸之更是不順眼,他冷着臉輕哼:“宋大人不必客氣,你養了個好女兒!”
宋逸之心下一喜,還真是枕頭風兒?回去就叫夫人給雍郡王府遞帖子。
他人逢喜事精神爽,卻也不好太張揚,只努力合攏着嘴:“郡王謬贊,謬贊了!小女自幼執拗頑劣,定是郡王府教導得好,才叫她規矩了些。”
四爺:“……”
不,郡王府沒那麽大能力!
原來這宋氏小時候便是如今這樣的性子嗎?四爺心裏煩躁少了點,只多了幾分不悅。
那她平時在自己面前都是裝的?
四爺沒跟宋逸之多說,只面無表情地回了府,也沒回外院,直直就沖着蘭柏軒去了。
這是要去算賬啊……還是終于不跟自個兒較勁了?蘇培盛一路小跑跟着還止不住在心裏猜測。
四爺這回來蘭柏軒可是有非常充分的理由,他一進門,就看見宋琉璃懶懶坐在軟榻上,旁邊卧着乖巧可愛的飽飽。
等走過去他才看見矮幾上放着一本書,自過了明路後,宋琉璃便不再用《女則》封面了,四爺定睛一瞧——《秦香蓮》!
他臉都黑了:“你好大的膽子!”
那聲音大到飽飽都吓得趕緊往宋琉璃大腿邊縮了縮。
她剛才就聽見許福大聲請安了,這會兒她也不說話,只眨巴着眼睛倔強看着四爺。
四爺黑着臉盯着她:“你真以為爺不敢……”
“嗚嗚嗚……”宋琉璃突然哭出聲兒來,吓了四爺一跳,随即盯着拱進自己懷裏的小腦袋,他是氣也不是,不氣也不是,憋得胸口都開始難受。
“宋氏!”
宋琉璃抱住四爺眼淚吧嗒吧嗒往下掉:“我以為爺不要我了……嗚嗚嗚。”
四爺頓了一下,手不自覺就摸到了那油光水滑的小腦袋上:“爺何時說過……”
“嗚嗚嗚……我腿疼,我怎
麽就不能委屈了!難不成只能她欺負我,我連不喜歡她都不行嗎?”宋琉璃才不管四爺說沒說完,仍然嗚咽哭着打斷他。
四爺這怒氣一而再再而竭,恨得他呀,忍不住緊緊擁住了這狡猾的狐貍。
飽飽:“……”汪嗚嗚,能不能先讓它出去再抱?飽飽快被抱喘不過氣了!
“你說說,前幾日你那般以下犯上,爺說你什麽了嗎?你……不許哭了,仔細傷了眼睛。”
宋琉璃聽見他冷硬的口氣,不敢出聲,只細細抽噎着淚水不斷:“就是不喜歡她,就是不喜歡她!她害我,我那麽喜歡小孩子,就是弄死她我也不可能傷孩子一個手指頭,我讨厭她!”
四爺:“……”
他很有幾分哭笑不得,聽聽這話說的,本身就還帶着孩子氣,她也真敢說。
“爺以後不叫她欺負你了,好不好?不哭了。”她出聲還好,不出聲哭反倒是更叫人心疼。
宋琉璃擡起頭,淚眼朦胧看着四爺,小嗓音直接軟到了人心上:“可爺幫着她欺負我了,我難過,爺還罵我不想活了……嗚……我好害怕!”
四爺嘴角抽了抽,害怕就放狠話,這樣兒的也是少見。
他将宋琉璃抱到腿上,掙紮了好半天的飽飽這才得以解脫,趕忙眼淚汪汪跳下軟塌去找鏟屎官,汪嗚……人類太可怕了,哭得讓狗窒息。
“是爺不對,爺叫你出去就……就後悔了。”四爺緊緊攬着宋琉璃,掩蓋自己的不好意思,“爺不是幫着她,是為了弘昀,叫你受委屈了。以後爺保證,再不叫你受委屈了可好?”
宋琉璃趴在四爺胸膛還是抽噎:“不好,爺當着那麽多人叫我出去跪着,她是有臉面了,我面子全都丢光了!除非……”
四爺無奈地替她擦着眼淚,那滾燙的淚珠兒叫他完全想不起自己來蘭柏軒的初衷。
“除非什麽?”問出這話後,四爺總算是清醒一點,略帶幾分審視看着她。
宋琉璃擡起頭,咬着唇瓣:“除非爺再不許兇我!還有,我要讨厭她!以後她要是再欺負我,我就不客氣!”
說罷她紅着眼眶和鼻頭可憐兮兮又耍狠:“我一定不客氣!”
四爺:“……”說得好像要咬人,一點說服力都沒有。
他眼神中已經帶上了笑意,下次……那就是說這次她便不計較了。
這小狐貍到底還是心善,一點也不像宋逸之說得那般執拗頑劣。
嗯?想起宋逸之的話,他這才想起自己來蘭柏軒是幹嘛來了,瞧着宋琉璃跟八爪魚一樣揪着他衣服一臉驕縱,他卻沒出息一退再退……
四爺臉色又黑了:“爺答應你便是,只要你不越了底限,以後爺不強求你跟李氏和睦相處。”
宋琉璃心裏繃着的那根線松了松,随即心裏哂笑。
看吧,男人就是賤骨頭
,就不能一直哄着。要時松時緊,時而鬧點小性子,卻還是依賴着他,才能叫他一步步再擺脫不了束縛。
她不是不聰明,只是以前沒将聰明用對地方罷了。
沒等她腹诽完,四爺下一句話就把她說愣了——
“你阿瑪說你自幼執拗頑劣,這次也看得出你膽子不小,感情以前都是裝給爺看的,是也不是?”
宋琉璃:“……”宋大人!你還我那些年拍過的彩虹屁和乖巧!
她撅起嘴,本來停下的眼淚又有洶湧的趨勢:“誰家的父母不謙遜,婢妾若是有那心計一直裝模作樣,還能叫李氏給算計了?”
四爺:“……”聽着也很有道理!
“爺今日來是想要質問婢妾的?”宋琉璃坐起身,一臉不可思議和難過,“婢妾還以為爺是……嗚嗚嗚……是婢妾想多了!”
說罷她就要起身,卻很快痛呼出聲,還一個勁兒流着眼淚不停掙紮。
四爺被她忍不住的痛呼吓了一跳:“你老實點兒,怎麽都幾日了還不見好?”
翻起宋琉璃褲腿兒,看見那青紫紅腫的膝蓋,在她白皙的皮膚上顯得更加觸目驚心,四爺忍不住緊緊皺起眉來。
“叫你摔了爺給的藥膏!”四爺瞪了她一眼,擡頭對着門外吩咐,“蘇培盛!去取紅花膏過來。”
宋琉璃縮了縮肩膀不說話,生氣那能忍嗎?乳腺健康很重要好嘛!君不見古代女子大部分不長壽,那都是氣多了。
等宋琉璃腿上抹了藥膏,四爺又陪着她說了會兒話,一起用了晚膳。
因着她腿不方便,四爺也沒留宿。不是為了李氏或者府裏的規矩,叫宮裏知道了不好。
等四爺走後,宋琉璃臉色才淡下來。屋裏點着火盆子,又用着取暖符,她也不冷,索性打開了一道窗戶縫兒,盯着黑乎乎的窗外看了好一會兒。
不知為何,木蓮看着她漠然的表情,突然就有些心疼。
伺候了一年多,她最知道宋琉璃是什麽樣的人。她明明有手段,也有心計,卻從不曾對別人動過手,眼下卻莫名遭了這樣的無妄之災。
“格格,您別難過,以後咱們避着些側福晉就是,有爺在,她到底不敢過分了。”木蓮沖動了一瞬,難得上前多說了幾句安慰的話。
宋琉璃對着窗外輕笑出聲,随即回頭看着木蓮:“我不難過,我要感謝她,實實在在給我上了一課。”
木蓮愣住了,剛剛宋琉璃那回眸一笑,美得驚心動魄。卻不知是不是因為還紅腫的眼眶和鼻頭,只叫人心裏酸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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毒王嗤笑道:“你別以為懷了本王的孩子,本王就會認你這個王妃,喝下這碗藥,本王與你一刀兩斷,別妨礙本王娶褚家二小 姐。”
元卿淩眉眼彎彎繼續道:“王爺真愛說笑,您有您娶,我有我帶着孩子再嫁,誰都不妨礙誰,到時候擺下滿月酒,還請王爺過來喝杯水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