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問合派上下五百餘人,下設四院一堂,掌門季休,有一入室大弟子盛凜,還直管盧見柏和祝休雲所在的問心堂。
祝休雲四歲進問合派,在大合院裏待了三年,被選入了問心堂。那時盛凜十來歲,劍法已初成,三戰成名,問合派上下震動。祝休雲和盛凜住得近,常替人給盛凜帶信,自認是盛凜最為交好的一個同門。
他與盛師兄已經兩年未見,寄給盛凜的信都有去無回,今日忽而得見,心中甚是喜悅,祝休雲跨下馬,站在湖邊抻着頭張望,只見盛凜撐着船篙,小舟微微左右擺着,徐徐向岸邊靠過來。
祝休雲眉頭一蹙,剛想點着盧見柏罵他竟讓師兄撐船,又發現船裏還坐着一個人。
那人像個富家小少爺,唇紅齒白,眼睛很大。
祝休雲隔了這麽遠,都看得見他又長又密的睫毛,他眨一下眼,就好像在看客心裏輕輕刷了一下似的,叫人移不開眼睛。小少爺手裏拿着一本書,待盛凜停好船,就不疾不徐地向盛凜伸手,盛凜便松了船篙,将他拉了起來。
“小雲,”盧見柏一個健步跳上岸,拍了一下祝休雲的肩,對他道,“你的玉笛可找着了?”
“找着了,”祝休雲對盧見柏道,又轉向盛凜,道,“盛師兄怎麽也在朱玄湖?”
“師兄要護送小謝公子去蘇州,”盧見柏說,“我方才已經同師兄講了寒冰玉失竊一事,師兄說願意随我們一起去蘇州察看。”
“噢。”祝休雲看着盛凜攙着謝西槐的手臂,将他半抱上岸。
謝西槐聽見了盧見柏的話,糾正他道:“不是護送我去蘇州。”
“你們不是要去蘇州嗎?”盧見柏奇怪地問。
謝西槐不好意思地說:“我們是去阜城,我從沒去過蘇州,便想順道先去游玩一番。”
盧見柏點了點頭,對盛凜提議:“師兄,既然小雲也來了,我們不如出發,夜宿揚州,如何?”
盛凜看了看謝西槐,對盧見柏道:“今日太晚了,明日再走。兩位師弟若是着急,可先行一步。”
盧見柏呆了呆,心說這大白天的,哪裏晚了,便開口詢問:“盛師兄和謝公子今夜留在朱玄鎮,是還有什麽事嗎?”
“事倒是沒有,”盛凜低頭看了謝西槐一眼,才道,“他睡得早。”
祝休雲和盧見柏皆是一愣,對視了一眼。
謝西槐聽了立刻推脫:“我睡得可不早,見柏不是着急嘛,不如現在就走吧。”
“現在是申時,我們要騎三個多時辰的馬,才能在子時到揚州。”盛凜提醒謝西槐。
謝西槐撇撇嘴,拖長了調子對盛凜道:“知道啦。”
謝西槐最近跟着盛凜東奔西走,身體變好了,騎馬也不怕了,和追雲關系好得很,一走近追雲,追雲就高興得直蹬腿。謝西槐走過去摸了摸追雲的鬃毛,對它說:“追雲追雲,今天你可得跑快些,小爺還想早些到客棧的床上舒舒服服地睡覺呢。”
追雲低頭用鼻子頂了謝西槐一下,謝西槐怕癢,咯咯笑了兩聲。盛凜也走了過來,将謝西槐托上馬,然後自己騎了上來,緊緊環着謝西槐,一拉缰繩,追雲乖乖地往祝休雲和盧見柏那裏小跑過去。
祝休雲見盛凜和謝西槐共乘一騎,有些詫異,但也沒說什麽,四人駕馬出城,往揚州疾馳而去。
從朱玄鎮到揚州,說近不近,說遠不遠,謝西槐很久未曾騎這麽久的馬,待到了揚州城裏,他的腿都麻了,趴在追雲身上,腰軟軟地匍着。
城裏已經沒什麽人家亮着燈火,街上空落落的。只有零星幾家客棧門口,還點着一盞夜燈。
盛凜挑了家大些的客棧,停了下來,低頭靠在謝西槐的耳邊,問他:“還能下馬麽?”
謝西槐按着追雲的鬃毛,擡起一點身子,轉頭剛要對盛凜說話,嘴唇不小心擦到了盛凜的臉。謝西槐的嘴唇很軟,客棧門匾下的夜燈斜斜地照在他的臉上,謝西槐眼裏因為困意有些濕潤,嘴唇微張着,有些不自知的活色生香。盛凜按着他腰的手登時緊了緊,謝西槐也有些面熱,小聲對盛凜說:“你怎麽總是靠得這麽近啊。”
盛凜的二位師弟也追上來了。盧見柏見盛凜停着馬不動,剛想問一問,就見盛凜先下馬了。盛凜站在馬邊,牽住謝西槐的手輕輕一拉,謝西槐俯身抱住了盛凜的脖子。
盛凜将謝西槐抱下了馬,打橫抱在懷裏,對師弟道:“今夜先住這裏。”
接着便進了客棧,要了一間上房。
謝西槐被盛凜放在床上,就松開了手,半躺在床上對盛凜似真似假地撒嬌:“盛大俠,我好累呀。”
“不是你自找的?”盛凜俯視着謝西槐,低聲問。
“那我也想來看你們抓小賊,”謝西槐說,又加了一句,“你走得那樣慢,每天夜裏我都更累了。”
盛凜輕輕笑了笑,擡手壓着謝西槐的肩胛,謝西槐伸手摟住了盛凜的脖子,眨着眼睛,嘴唇微微翹着,盛凜也沒等多久,他就湊上來咬盛凜的嘴唇,又說:“我現在親親你,你今晚就不許弄我了。”
盛大俠心安理得地承受了謝西槐的讨好,卻并沒有同意謝西槐的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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