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3 我有一個室友
作者有話要說: 昨天忘了說了 這裏補充一下
摧玉金銷=華金=蜜桃軟軟的代練(本文所有蜜桃軟軟都為華金)
寶貝親親=幹卿底濕=秦臻
秋葬天=闵丘=秋風帶走我的思念
遠名揚=闵揚
靈劍=真·蜜桃軟軟的老公(到目前為止他都不知道老婆被掉包了)
其他涉及馬甲的問題後文會陸續展開 但是不會有新人物了~~
金, 兵戈也。
有些事看似巧合, 其實卻是天意所歸,譬如我。
在我還沒出生時就被起好的“金”這個名字,或許他們希望我堆金疊玉富貴滿堂, 卻沒想到這個字還有另一層釋義。
寓意着我将生而為兵器,大殺四方,所及之處, 片甲不留。
屏幕上的金色星光還在簌簌落下, 耳機裏傳來直播解說員不停重複的話語:“風傷戰隊!又是風傷戰隊!風傷戰隊第五次奪取年賽冠軍!摧玉金銷在最後一分鐘內完成了三殺!三殺!”
“難以置信, 如果不是我親眼看到, 我絕對不會相信這個結果!哪怕在比賽第九分鐘的時候,戰況都是朝宿命戰隊一邊倒的!”
“是的,讓我們再看一遍最後一分鐘的上帝視角回放——”
這裏是專為年賽而開辟的全服數據互通服務器,按照賽前提醒, 我必須在比賽結束後等到服務器關閉, 自動把角色送回原服才能領取年賽獎勵。
當然, 就算我下次上線也可以領到, 但是打了五年, 我的號只差最後一塊軒轅石換護手了,我很想第一時間親自為我的游戲角色換上。
摧玉金銷, 這個承載了我五年青春的ID, 讓我為你拼上最後一塊拼圖。
仙仙上,風傷給我發來一個聊天窗口:“游戲策劃聯系你了嗎?配合他們宣傳、搞直播什麽的,簽三年約, 七位數的年薪。”
我:“聯系了,我不去。”
風傷:“為什麽?”
互通服務器恰在此時關閉,漫天的金輝和我的號一起回到了熙熙攘攘的天都。
站在川流不息的雲滄大街上,我耳機裏的私聊提示音從“滴”的一聲開始,逐漸越來越多,越來越密集,很快就連成了不分彼此的“滴”聲長鳴,同時,私聊頻道信息滾屏得比證券交易所大屏幕還快,聊天氣泡一個個在我屏幕中間排列開來,覆蓋了我整個游戲界面,并且仍在繼續增長,毫無就此停歇的趨勢。
糟糕,剛才的互通服務器裏只有參加決賽的選手和游戲監督員,大家或是彼此熟悉,不需多言,或是手下敗将,和我不共戴天,所以密聊我的人不太多,導致我忘了提前打開信息過濾。眼下再想打開已經來不及,客戶端因為窗口太多而完全卡住不動,看來今天可能換不了護手了。
那些窗口和私聊,我不用看也能想到其中的內容:大部分新人是想對我表達崇拜的,膽子大點的可能會詢問我有沒有收徒的意向;一些社會人士常常問我是哪個城市的人,邀約要帶我一起發財;至于一些老“粉絲”,他們知道我開了信息過濾,所以明目張膽地在我很可能看不到的地方對我瘋狂示愛,非我不娶或者非我不嫁,不管我是男是女都要跟我私定終身,甚至有人直接問我賬號,要先付錢表達誠意來包養我……
每到這個時候,我的心就空落落的,感覺自己的雙腳沒有踏在地面上,眼前的一切是如此的虛幻,不真實。
風傷又問了一遍:“你真不去嗎?為什麽不去?”
我回複他:“想做普通人。”
利用別人的崇拜和喜愛來賺取和自己付出勞動不成正比的錢确實很爽,也不存在道德不道德,可那讓我心裏不踏實,隐隐有種看別人臉色心情吃飯、跟着潮流走的感覺,一旦外面的世界變了天,我的生活也将随潮汐傾覆,在這樣的食物鏈裏,我只能做讨人喜歡的事,永遠不可能做真實的我。
我想踏實、平凡地生活,像路對面的年糕鋪阿伯一樣,有一份不會被時代淘汰的手藝,每天做年糕,拿出來賣,錢貨兩清,賺的每一分錢都能追根溯源,每一個晚上都能獲得好眠。
我等了一會兒,确定游戲客戶端是真的卡住不動了,只好嘆口氣關掉。
至于年賽獎勵,我和策劃有直接的聯系方式,不管什麽時候領都可以。
風傷又吐槽了幾句,大概是說策劃和他商議了哪些簽約細節。我對那些商業活動并不在行,也給不出什麽好的建議,只能靜靜地看着。末了,風傷問我:“對了,脆脆,我準備跟小雨結婚,不過她還沒到年齡,我就先求婚吧,你覺得怎麽樣?”
我:“……”
風傷在游戲裏運籌帷幄,其實他比我們幾個大不了幾歲,心急火燎地發了一排問號給我:“你別光打省略號啊!到底怎麽樣?你覺得她會答應嗎?”
我把他跟我的這幾句對話截圖下來,貼到了與另一人的聊天窗口。
那個窗口對面的人回複我:“我靠,他有病啊?我都跟他說我今年16了,他還想結婚?腦子裏進軒轅石了吧!算了算了,你別管,我把號上東西清一清走人了。”
我:“……”
對面:“你就假裝不知道,好吧?什麽都別說,下線吧朋友,再見。”
身邊有這樣的兄弟,這也是我總覺得游戲不切實際的原因之一。
我關了電腦,起身走向門口的男人。
他逆光而立,看不清面容,但我知道,我逃不過他的眼睛。
從我很小的時候開始,到現在,乃至永遠。
事實上,沒有人能逃得過他的眼睛。除非有一天,我能比他強大,比他高,比他壯,能用拳頭和他說話……但如果我真的能長成那樣,那時必将有更重要的事等着我去做,何必還因為這種小事和他過不去呢?
“七塊五。”男人說,“不辦個卡嗎?辦卡兩塊,不辦卡兩塊五,現在暑假活動,辦卡充50送30還送一箱□□礦泉水,存在這什麽時候來了都能喝……”
……不是我不想辦卡,是我沒有身份證。
我媽怕我跑到網吧玩而把我的身份證沒收,一直以來我只能用每天買牛奶的錢支付這個不平等的價格,不過這樣的狀況很快就要結束了,因為我已經收到了通知書,馬上就要去讀大學,那是一個遙遠的地方,我身邊從未有人到達過那麽靠北的北方,在那裏,我将每天都和我的身份證在一起。
我們班裏很多人都趁着去讀大學的契機跟家裏要一臺筆記本電腦,家裏人看孩子考上大學了一高興也就給買了,可我不能,我只要一開口提這件事,馬上就會被我媽反駁得體無完膚,說我如果買了電腦肯定會拿來玩游戲,不停地玩,不停地玩。
我媽是生下我、親手養育了我十幾年的人啊,她在說這些話的時候我只能屈辱地咬着嘴唇承受,默默地搖頭,一句話也說不出——她是怎麽知道的?我心裏的想法居然被我媽猜中了?她每一個字都說在我的心坎坎上啊!
話說回來……一臺性能達到我理想中标準的筆記本電腦還是挺貴的,而我媽每個月能收入多少錢我很清楚,對于我們這個兩口之家來說,确實是一筆不小的數字,再加上我的專業學費比普通專業每年多出近3000元,學校所在地又是大城市,生活費必定水漲船高。
我也不忍心給她造成太大的負擔。
火車隆隆,一路北上。
躺在封閉的車廂內,感覺不到外界的氣溫變化,我蓋着毛毯閉着眼,悄悄聽左鄰右舍高談闊論。他們的口音和我老家的人差不多,恍惚中我像是回到了很小的年紀,和小夥伴并肩坐在門前的石階上,聽路過的大人說着我們聽不懂的話題……
下了火車,出了車站。
……這是哪?
這裏天高地遠,人群比肩接踵,建築氣勢恢宏,街道車水馬龍……和我上車時的那個簡陋的小車站天差地別。
我這才驚覺,我是真的被火車帶到了一個完全陌生的世界,離家很遠,很遠。
我回頭望去,目光掃過沸沸揚揚的站前廣場,掃過十車并行的寬闊道路,掃過紅磚白沿的車站樓,掃過牆體完全透明的高架候車廳……将我送至這裏的那趟列車,早已在我看不到的地方轟然駛離。
這裏不會再有人追着我喂飯,不再有我媽無微不至的關照,不再有人跟在我身後收拾我弄亂的衛生,不會有人幫我洗衣、刷鞋、準備換季的服裝……轉回頭的一瞬間,迎着耀眼的陽光,我仿佛突然長大。
我,一個有手有腳、頂天立地的二十歲男兒,我媽,一個辛苦了半輩子、現在年近五十還在工廠做工的女人,究竟哪一個更該承擔起家庭的重擔,答案不言自明。是打工也好,去創業也好,我不但不該給她造成負擔,更不能再讓我媽節衣縮食,把微薄的工資都傾注在我的身上。
我要自己賺錢。
車站有公交車,直達學校,一路上有師兄師姐的指引,我順利完成了報到,拿到了寝室的鑰匙。
我們這棟宿舍樓并不太新,據我目測,這裏至少有兩撥人住過整個本科生涯,床和鐵櫃都有些許不影響正常使用的鏽跡,唯一看起來嶄新的是門後訂挂的一塊亞克力板,上面畫着疏散逃生圖。
寝室裏其他已報到的人都沒在屋內,我閑來無聊,上前細看疏散路線——像宿舍這種人員密集的地方,掌握逃生路線是非常有必要的,畢竟我不違規用電,不代表別人不會突發奇想,何況我們的學校竟然閑得沒事建在山上,萬一哪天震一震,肯定比平地要多了幾分危險。
我現在所在的地方是1號樓的五樓,所以如果發生火災,那麽最佳逃生路線應當是……
“砰——”
我正伸長了脖子擡頭看亞克力板,房門突然從外面朝裏被人猛地推開,迎面打在了我的臉上。
媽的,哪個不長眼的拿門撞老子?!老子是剛打算不當金枝玉葉了沒錯,但老子沒打算破相啊!
我氣勢洶洶地從門後扶着額頭走出來:“哎呀,好痛噢。”
——忘了說了,我家鄉的方言被人稱作吳侬軟語。
不過我覺得這并不影響我成為一條硬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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