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尾巴,一雙紅色的眸子帶着一絲兇光,眼神不善的看着他,“他是本蛇的主人,你叫他帝尊就好,主人是本蛇才可以叫的稱呼。”

說罷,他似乎是想證明自己的話很有說服力,又轉過頭看向重華,兩只手緊緊的抓着他的手臂,語氣驀然就放軟了,“主人……”

重華:“……”

被一條長得很漂亮的,上半身是人,下半身是蛇的……蛇人,用期待的眼神看着,再用期待的語氣求着……

怕是任誰都會心軟吧?

然而帝尊大人只覺得……滿身雞皮疙瘩都要站起來了!

驀然就想起九萬年前的一副畫面。

當時,一貫喜歡黏在他身邊的鳳歌莫名其妙的消失了三天。

當重華好不容易找到他的時候,是在一只紅狐貍開的醉夢樓裏。

他永遠都忘不了那個畫面。

一群紅狐貍化成的紅衣美人衣衫半解,一疊聲的圍着鳳歌“公子”“公子”的叫着,場面說不出的旖旎纏綿,鳳歌拿着一壺酒一邊喝的醉醺醺的,還和其中一個女子說的津津有味,不時還低笑出聲,看起來極為要好。

重華看的生氣極了,那感覺就像是自己好不容易辛辛苦苦養大的好白菜卻被豬給拱了,自家孩子,怎麽也不該配這麽些不思進取,整日裏指望着攀附大人物而流連風流場所的狐貍!

一揮袖,怒道:“給本尊滾出去!”

姑娘們看到他,頓時就驚叫了一聲,誰不知聖尊和公子鳳歌關系之親密,如今被抓到現行,這可不得丢了命嗎?

自然是紛紛跑路了,有多遠跑多遠,“嗖嗖嗖”的化成一只只紅狐貍就鑽回了自家狐貍洞。

鳳歌喝的醉醺醺的,還不知危機即将到來,一看到他,眉眼一彎,頓時就勾起唇角笑了出來,“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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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華:“……”

鳳歌站起身子,晃晃悠悠走到他身前,身子一歪就靠在了他身上,口中一疊聲的叫着:“主人,主人,主人!”

重華:“……你叫我什麽?”

鳳歌癡癡的擡頭看着他,眼裏的笑意明顯更深了,“我叫你主人啊,呵呵……那些狐貍們教我的啊,你看,我每天都和你睡一張床,可你總也不見得抱我一下,化成本體還可以,化成人形,你每次都趕我下床,上一次更是不準我進房了,狐貍們說了,我們之間是缺少一點情趣,我叫你主人,再做一點事,你就不會趕我下床了。”

重華莫名有些不好的預感,“什麽事?”

鳳歌沖着他露出一個癡癡的笑,旋身一轉,紅衣飄飛,靈光翩然,絲絲火色靈光化成一只只美麗的蝴蝶翩翩飛舞,鳳歌輕輕一個旋身,衣袂飛揚,帶動衣服之上的金色鳳凰鈎織成一幅美麗的圖案,說不出的動人心魄。

重華剛剛露出一個笑,“撕拉”一聲響,這件漂亮的衣服掉下來了。

鳳歌朝着他露出一個笑,再一個旋身,又一件衣服掉下來了。

再旋,再掉。

再旋,再掉。

這是一支很漂亮的舞。

嗯……

脫衣舞。

狐貍們說的,只要把衣服脫光,再叫幾聲主人,聖尊就不會趕我下床了。

好開森,終于可以和聖尊抱一起睡了!

然而他的開森并沒有持續多久。

當他終于把重重繁瑣的衣物脫到貼身裏衣的時候,重華的臉色已經黑的不能再黑了。

這死熊孩子!

果然是和狐貍學壞了!

你到底知不知道,本尊是不能……

不能動欲念的!

每天費盡心思把你趕下床,你這倒好,直接脫起衣服來了!

本尊……

有點難受……

聖尊大人深吸一口氣,直接一擡手,一道靈光一閃而過,原地已沒了快脫光的紅衣美人,只有一只紅彤彤的小雞仔。

小雞仔還不知道自己被人變成了小雞仔,閉着眼睛把最後一件衣服丢出去,然後一臉蕩漾的靠在了重華身上,笑道:“主人,我們歇息吧?”

重華微微一笑,“好啊。”

小雞仔一高興,連忙睜開眼睛看了過去,卻看到了……

嗯……

一雙腿?

鳳歌眨巴眨巴眼,默默的仰頭望上去。

看到了重華居高臨下看下來的,似笑非笑的目光。

鳳歌:“……唧唧。”

重華:“嗯,聽到了。”

鳳歌:“……”

原來我脫了半天,沒脫成傳說中的光溜溜,脫成了現在的毛絨絨。

這世界欺騙了雞!……不,朱雀!

還我的光溜溜!

一脫失敗,于是此後一段日子,鳳歌一遇到他,就要跳一支舞。

一支轉一圈就沒一件衣服的舞。

聖尊大人頭疼極了,熊孩子不學好學會脫衣服,整天一脫就脫成個毛絨絨的小雞仔,小翅膀扇啊扇,用兩條小短爪跟在他身後主人主人的叫啊叫,再用怨念控訴的眼神整天看着他,那委屈巴巴的眼睛,看的蓮花都 ……

起雞皮疙瘩了!

天不怕地不怕,黑心蓮來了也照樣砸的帝尊大人,最最怕的一件事,就是“主人”這兩個字!

那簡直是一段恐怖的噩夢!

帝尊大人默默看着身邊的小白蛇。

流烨正用那雙盛滿了柔情的眼睛眨也不眨的望着他,似乎是因為他長久不說話的關系,那雙眼睛裏隐隐流露出一絲委屈,更深層的怨念和控訴正在凝聚中,看着很快就要和前世那雙眼睛完全重合了。

重華:“……”

帝尊大人擡起手,忍着快出來的血,一臉微笑的在流烨衣服上摸了摸,“嗯,本尊在。”

流烨于是開森了。

開森的流烨想跳一支舞。

蛇尾巴支起,身體一瞬間立了起來,身周仙氣飄飄的月華滌蕩不休,蛇尾巴轉一個圈圈,身體也跟着轉一個圈圈,一手放在衣服上,就想潇灑的抛出去一件衣服。

然而他并沒有抛出去。

衣服的結不止何時打成了死結,他拽不下來。

奇怪啊,剛剛明明還是松的。

重華默默的把剛剛摸過某條蛇衣服的爪子縮回了袖子裏。

還好本尊有先見之明。

我真是一朵聰明的蓮花……苞。

☆、不能開花的秘密

流烨一條蛇在一邊努力的解衣服, 這邊解決了某件事情的帝尊大人終于松口氣。

真是條不讓蓮花省心的蛇。

在一邊看了半天的溫牧和千語還有些莫名其妙,搞不懂這條蛇為啥好好跳個舞,跳着跳着就開始抛衣服了。

話說他到底為啥要跳舞啊?

“嗯哼!”

重華咳嗽一聲,總算把兩個想入非非的人族給吸引過了視線,“既然事情已了,該做什麽便做什麽去吧, 你們繼續抓朱雀心火, 本尊該去取天池水了。”

頓了頓, 他又淡淡的補充:“那朱雀心火是本尊的寵物, 該怎麽做,你們應該知道。”

兩人頓時心裏一跳。

傳聞九萬年前,帝尊身邊的公子鳳歌凝聚出天下第一道朱雀心火, 朱雀死後,火焰便消失不見了, 而如今朱雀心火再現于世, 莫不就是公子鳳歌?

想起他們剛剛當着帝尊之面談論朱雀心火的事, 甚至他曾經還邀請他一起抓捕朱雀心火……

溫牧的臉色一瞬間慘白如紙。

誰人不知紫宸帝尊與公子鳳歌關系之親密, 如今竟然被自己肆意當着他的面抓捕……

他現在還能留着一條命,已經是帝尊寬宏大量了。

于是趕緊拉着千語,又鄭重的行了一禮, “帝尊放心,我們知道該怎麽做。”

重華淡淡應了一聲,伸出一指輕輕一彈,一枚花瓣飄飄揚揚的落在了溫牧面前, “念你如今身份處境,本尊賜你一物,危急之時,用靈力灌注到花瓣之上,可救你一命,現在,走吧。”

溫牧擡起雙手激動的接過花瓣,心裏剛剛那點子憂桑早就不知被抛到了哪裏。

有什麽寶物能比得過保命之物?

命都沒了,又拿什麽去玩呢?

再次磕頭謝過,拉着千語一臉激動的走了。

在一邊看了全程的流烨不由的眼睛一亮。

不動聲色就收服了兩顆人心,這手賞罰分明,恩威并施,自然而然而沒有絲毫做作,不愧是在那個位子上坐了九萬年的紫宸帝尊。

平日裏看着懶懶散散心不在焉的,甚至還經常鬧一些挺尴尬的事,當真正做起事來,卻從不會失手。

他心裏有一個度,知道哪些是能無所謂,而哪些,卻又必須嚴謹去做的。

想真正從他手上讨一些便宜,妄想蒙混過去的,無異于自尋死路。

重華一手撚了顆葡萄繼續吃吃吃,察覺到一邊投來的視線,晃眼看過去,就看到流烨定定看着他的眼睛。

重華眉一挑,饒有興趣的笑了,“怎麽?本尊有那麽好看?”

流烨呆了一下,臉上莫名有點紅,他其實很想說一句,“你就是那麽好看啊”,然而這句話實在有點羞恥,他嗫嚅半天都說不出口,左看右看,眼睛慌亂的轉了一圈,沒找到什麽好的話題,低眼一看手上被扯成兩半的衣帶……

流烨的眼睛一瞬間亮了一下,“衣帶解開了,我給你跳支舞吧!”

重華:“……”

不,本尊不需要你跳舞!

流烨一點都沒發覺帝尊大人的僵硬,興致沖沖的把尾巴支起來,想了想好像缺了點什麽,晃眼看到暗搓搓飄過來的金蓮花苞,眼睛亮了一下,擡手招了招,道:“跳舞怎麽能沒有歌呢,金蓮你過來,給我唱首歌吧!”

金蓮一瞬間高興了,“嗖”的一下就化成一道金光飛了過來,“流烨哥哥我來了!”

重華:“……”

現在逃跑還來不來得及?

流烨早就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了,壓根沒有發覺重華的神色,一手放在衣服上,下巴一擡,眼睛一閉,朝着金蓮示意了一下,“可以開始了!”

圓咕隆咚的金花苞在半空滾一圈,興奮道:“好的!”

于是一首魔音正式開始。

“從前有朵金蓮,它被包成苞苞!”

“撕拉!”

腰帶飛了出去。

“從前有條大魚,它被咬尾巴巴!”

“撕拉!”

外套飛了出去。

“從前有條白蛇,它被脫成光光!”

“撕拉!”

裏衣飛了出去。

“從前有只爹爹,它被吓跑啦啦!”

“撕拉!”

蝴蝶結飛了出去。

飛出去之後驀然一僵,等等,好像有什麽不對的地方啊?

猛地一睜眼,“金蓮,你說吓跑了是什麽意思?”

圓咕隆咚的金花苞晃啊晃,“就是吓跑了呀!爹他不在了。”

流烨四處一掃,果然沒發現某朵蓮花苞的蹤跡了。

原地留下一張紙條,上書幾個大字,“天池有變,本尊去查看一番,此處有結界守護,切莫妄動。”

流烨松出一口氣,“幸好只是有事。”

而不是我跳的太難看。

下次有機會,一定再跳給你看。

啊,我真是一條善解蓮意的蛇。

某條蛇暗搓搓的樂了。

湖裏的大白魚:“……”

請問誰能幫它把眼睛上的綢帶給解開了?

剛剛流烨一開始跳舞脫衣,它就被一條綢帶給蒙住了眼睛。

雖然這歌的确……神奇了點,可……

他也是條雄魚,小叔叔也是條雄蛇,脫衣舞而已,有什麽不能看的!

真是朵奇怪的蓮花苞!

而逃之夭夭的重華,其實也是真的有事。

天池水出事了。

剛剛在金蓮唱歌的時候,天池水附近的空間突然劇烈動蕩起來,很像是往常天池水要出來的那一刻。

而按理來說,距離天池水現,至少還有三天的時間。

是有人提前擾亂空間,強行凝聚天池水!

重華直接一揮袖,一道紫色靈力在半空閃過,刀刃一般的鋒利,直接劈開一條黑洞洞的洞口,洞口之內電閃雷鳴,那閃電直接是最恐怖的白色,一眼看去就給人一種頭皮發麻的感覺,普通人若挨上一丁點就足以神魂俱滅,他卻只是淡淡看了一眼,面不改色就一步踏了進去。

劈開的洞口在他步入之後緩緩的合上,眼前一如既往平靜安然,神奇的歌聲依舊在回蕩,仿佛什麽也不曾發生過。

重華一步踏入,望着眼前密密麻麻的白色閃電,視線一掃而過,在其間一處閃電最密集之地頓了下來。

這裏是空間的夾層,那白色閃電便是令人聞風喪膽的空間閃電,是空間與空間劇烈動蕩,相互碰撞之時摩擦出來的閃電,只要一星半點,就足以毀滅一小方世界。

而這樣的閃電,只有在空間急劇動蕩之時才會出現。

譬如,天池水現。

天池水,位于天之巅的池水裏,天之巅每到五年會降臨一次,時間只有一刻鐘,天空會聚集濃郁的靈氣形成特殊的靈水,也就是天池水。

濃郁的天池水會随意倒映出上九天某一地的存在,看起來就像天空塌陷下來,和傳說中的海市蜃樓有幾分相像,而在天池水現的那一刻,天之巅的空間會扭曲動蕩到極點,一個不查就可能被随意傳送到世界的某一處,而錯過取天池水的機會。

也就是說,空間閃電最濃郁之處,就是天池水現之地。

而那裏,此刻正有着一個人。

一個一身白衣的人。

他一手負背站在那裏,一頭白發長長披散在身後,看起來頗有一股閑适之感,與這爆裂而窒息的空間形成鮮明的對比,仿佛一灘黑水之上一朵綻放的皎月白蓮,出淤泥而不染,令人一望便生卻步之心。

重華微微一蹙眉,邁步走上前去。

白色的閃電一道一道劈了下來,卻在臨近身之時蕩起一圈輕輕的漣漪,看似是打在了他身上,實則卻早在近身之時便化為了虛無。

神之身,又豈是凡物可以近的?

這世上能傷了神的,唯有神而已。

除非他自願,無人可以傷得了他。

譬如,朱雀心火。

他一步一步踏步而來,看似緩慢,晃眼之間早已邁過重重空間,一步頓在白衣人身後,他淡聲道:“白蓮?”

白衣人緩緩的轉過身來,依舊是白眉白眸,白膚白衣,就連嘴唇都是淡而幾近無色,一身晃瞎人眼的白,身上連一點簡單的裝飾都沒有,就像是有某種可怕的潔癖,一雙手都牢牢包裹在白色的手套裏。

他的容顏也是淡而無味的,可能是因為那詭異的白眉白眸,明明那五官算得上俊秀而精致,卻給人一種很素淡的感覺,然而也正因為那身白色,卻偏偏最容易讓人記住。

他靜靜看着重華,唇角微微勾起,露出一個淡淡的笑,“重華,你來了。”

重華雙手環胸看着他,饒有興趣的挑了下眉,“看樣子,你是在等本尊。”

白衣人微微笑了起來,“你能一口叫出我的身份,看來也是早有猜測了。”

重華淡淡一笑,“那麽,你可以告訴本尊,是該叫你墨蓮的影子,或是……”

頓了頓,他微微彎了唇角,漆黑的眸底卻漾起一抹,彷如九天寒地一般,刺骨冰冷的殺機。

“黑白并蒂雙生蓮之……白蓮?”

白衣人唇角笑容更深,“我與墨蓮是一魂兩身,我便是他,他便是我,便和你那朱雀與白龍,随你如何叫都是可以的。”

說到這裏,他眉眼一挑,唇角笑容變得有絲調侃,“說起來,我的另一半可還在你身體裏,重華,若論親密,這世間,誰又能比得過我們?”

重華微微眯了下眼睛,卻是不怒反笑,“你若是想,本尊也可以将你這一半收入體內,帝心蓮的花苞裏,能裝得下的,可不止一朵墨蓮,送你進去,正好也讓你們團聚一番。”

帝心蓮本就是為封印墨蓮而出世的,蓮心花苞之內自成一片世界。

婆娑天世界。

那也是并蒂雙生蓮所創之界——傳說中足以毀天下的魔界。

帝蓮花開翻日月。

帝心蓮若開花,婆娑天世界解封,血染天下,民不聊生。

那是世界的末日。

作者有話要說: he結尾,放心放心~~~~~

至于如何在一起的問題……

劇情到了會出現滴!(*^▽^*)

☆、屬于慕白的記憶

就在這邊重華與白蓮對峙的時候, 天池森林裏也來了一位不速之客。

一位身着藍衣的中年男子。

他的容貌與溫牧有些相似,同樣的溫潤儒雅,只是看上去更為年長,有一種歲月沉澱下來的成熟穩重。

然而,這只是一眼看去。

流烨卻怎麽看他,都覺得有些別扭, 具體讓他說哪裏別扭, 他又說不出來, 只是一種妖獸天性上的直覺。

男子走到他們身邊不遠, 便停下了步子,一臉微笑道:“在下是溫家家主溫棋笙,請問可有看到一個穿着蓮瓣紫衣, 約莫二十多歲的男子?”

流烨早在他過來之前就已經穿上了衣服,聞聽他此言, 悄然眯了下眼睛, “溫家家主?”

莫不就是被那條蛟龍占據了身體的溫家家主?

此時竟然會來這裏, 而且一開口找的就是重華?

他嗅到了一股陰謀的味道。

不着痕跡的把一邊圓咕隆咚的金花苞抱在了懷裏, 一片一片解開它被包在一起的花瓣,流烨斜斜朝他看過一眼,淡淡道:“見是見過, 但你不把來意說清楚,本蛇又怎麽可能把蹤跡洩露給你?”

溫棋笙微微笑了一下,雙手作揖行了個禮,“這倒是我的不是了, 其實是這樣的,在下府上有一位來自上九天的客人,這位客人曾對我說過,這幾天城裏會來一位着蓮瓣紫衣的貴客,此人自上九天而來,身份尊貴,不可失了禮數,千叮咛萬囑咐讓我好生招待了,我在城主府裏等了這許多天也不見來人,出門一打聽才知曉,這位貴客竟然沒有入了城,便直奔天池森林而去了,我便想着來這裏尋找一番,看是否能尋到蹤跡了。”

流烨點了點頭,“哦,原來如此。”

溫棋笙笑了,“那,這位閣下,能否……”

流烨把解開花瓣重新綻放的金蓮抛飛出去,淡淡道:“這個理由很好,好到本蛇不說出他的蹤跡,都是辜負了你一片好心。”

溫棋笙剛要謙虛兩句,流烨卻又話音一轉,“但是!”

他擡眼看過來,眉眼之間驀然鑄起一道冰牆,“本蛇也不知他去了哪裏,愛莫能助。”

溫棋笙一瞬間被他的眼神駭了一跳,眼瞳中間一瞬間豎起一條豎紋,看起來很像是蛇類特有的眼睛,然而只那麽一瞬便消失不見了,快的都以為是錯覺。

他閉了閉眼睛,緩和了下情緒,繼續端起笑臉道:“我沒有惡意,就是想邀請你們去我府上做客一番,順便把那位貴客委托給我的東西交給你們……”

他掌心向上托起,靈光凝聚,竟然漸漸化成了一只白色的龍角。

流烨本來還不太在意的神色頓時就變了,溫棋笙卻還在那裏繼續說着,“那位客人委托我,一定要親自将此物交給來此的貴客,我現在找不到人……”

他還沒說完,驀然一條水龍向他襲了過來,溫棋笙似乎是早有預料,側身一避閃了過去,有些驚疑道:“閣下這是何意?”

白色靈光一閃,原地已沒了半人半蛇的白衣少年,只剩一條水桶粗細的大白蛇。

流烨“嘶嘶”的吐了吐蛇信子,目光不離那通體晶瑩玉潤的白色龍角,蛇嘴一瞬間張開,露出四顆尖銳的獠牙,紅色的眼瞳裏竟然現出一抹妖獸特有的,殘虐的兇光。

好想要!

好想好想要!

那是我的東西!

好想好想殺了眼前這個人!

本蛇的東西,豈是其他人随意可以碰的?

尤其還是這麽重要的龍角!

腦海裏的聲音一遍一遍的徘徊咆哮着,催促着它盡快上前去将龍角拿下去,就像是開啓了記憶長流的一把鎖,一些隐約的畫面斷斷續續在腦海裏閃過。

一個穿着紅衣的男子把一條剛出生的小白龍抱在懷裏,臉上滿是驚喜,“好漂亮的龍,不愧是那個人的轉世。”

“噓!酒觞,慎言!”

身邊一個青衣男子皺眉冷喝了一聲,“它現在已有了神智,你再如此妄言,當心會被他記住!”

酒觞将小龍托在掌心裏,有些猶疑道:“爹,你當真要這麽做?它畢竟是以龍胎為生轉世的,是你的親生兒子,我的親弟弟!”

青衣人嘆了口氣,微微側過了頭,“你以為我想?他是妖族的英雄,論理我該尊他一聲公子,可不這麽做,我就無法坐上妖皇的位子,龍族和朱雀族一向不合,若是被那只朱雀做了妖皇,龍族會有什麽下場,你難道會不知道?”

酒觞皺了下眉,“可不是還有帝尊嗎?有他在,朱雀族不敢太過分的。”

“你懂什麽?”

青衣人有些生氣了,“帝尊他畢竟只是一朵蓮花,如若妖皇當真出世,足以與帝尊之位比肩,他那花瓣再怎麽大,都不一定能伸到妖族,又能管得了什麽?”

他看着躺在酒觞懷裏的小龍,目光微微有些複雜,最後只輕嘆了口氣,“這件事便就如此做吧,我們悉心培養他,盡量給他一個好一點的龍生,也算是補償了。”

酒觞抱緊了懷裏看似熟睡的小龍,垂頭應了一聲,“是,爹。”

青衣人伸出一指,輕輕在小龍額心上一彈,一點青色靈光閃過,小龍驀然睜開紅色的眼瞳看向他,眸光兇狠之中又帶着一點不甘混亂,似乎在極力挽留着什麽東西。

青衣人微微側眸避開他的視線,淡淡道:“我知道你能聽懂我們的話,你為朱雀,我為青龍,我們只是各為其主,誰也怨不了誰,我将你記憶封印,願你能平平安安在龍族長大。”

小龍即使再不甘願,也只得在青龍靈力之下被封印了記憶,成為一條剛剛在龍族出生的,懵懂的小龍。

場景驀然一變,一條紅色的龍将一條白色的小白龍團團圍在中間,龍息一吞一吐之間,濃郁的龍氣一點一點注入小白龍的身體裏。

過了好半天,小白龍緩緩的睜開了眼睛。

紅龍用龍頭輕輕在它身上蹭了一下,“感覺如何?”

小白龍不冷不熱的看了它一眼,淡淡道:“死不了。”

紅龍微微垂了下頭,輕嘆口氣,“抱歉,不讓你見他,自有理由,我不想騙你,待你日後有機會了,自可知曉。”

小白龍一甩尾巴,身上靈光一閃,化成了一個白衣少年,紅色的眼眸冷淡的看了眼地上盤卷的紅龍,“你們到底瞞了我什麽?”

紅龍靜靜的看着他,眸光微微的有一絲複雜,半響,它像是下了什麽決心,定定道:“待你突破聖品,我給你一次機會,如若你能到達一個地方,你會知道所有的真相。”

“什麽地方?”

“待你突破聖品,我會告知于你。”

“好!一言為定!”

場景驀然又一變。

一條白龍直沖九霄,越過重重白雲,越過鋒銳罡風,目标直達九天之上天外天。

耳邊隐約還回蕩着紅龍的話。

“那個地方,是上九天之上的紫宸帝宮,你若能到達那裏,便能知曉所有的事情,父親我會幫你盡力攔下,但二哥求你一件事,如若你記起所有,念在龍族對你的養育之恩,在帝尊面前,為龍族求個情吧。”

他們……到底隐瞞了什麽?

紅龍說,去了紫宸帝宮就能知曉一切。

紫宸帝宮,是那個人住的地方。

它所迷失的過去,果然和他有關嗎?

“慕白!”

驀然一道青光疾射而來,只是一眨眼的功夫便已到了眼前,一條龐大的青龍牢牢攔在它面前,青光濛濛,威壓沉沉,龐大的龍威一瞬間就将它完全控制在掌心。

“你果然來了這裏,紫宸帝宮不是你該去的地方,随我回去!”

白龍在它龐大的爪下掙紮不休,怒吼一聲:“你們果然瞞了我什麽東西!”

青龍卻不容它掙脫掌控,龍尾一擺便向一個方向飛了過去,沉沉的聲音淡淡的傳下,帶着一絲微微的複雜。

“現在說抱歉也只會太虛僞,慕白,的确是我對不起你,但這件事我必須去做,為了龍族,我別無選擇,酒觞太過優柔寡斷,竟放你來了這裏,既然你很好奇,好,随我去梵金天一躺,你會知曉所有的事情。”

那是所有的終點,也是一切的開始。

它被青龍帶走,送去了梵金天見到了金钺與金钰,通過傳送陣被傳送到了聚靈陣所在之地。

而那時候,紅龍子與黑龍子雙雙出事,青龍迫不得已,只能先行趕去救龍子。

金家的人逼迫它用朱雀心火解開聚靈陣結界,它抵死不從,掙紮之時一頭撞上了結界。

之後……

又發生了什麽?

它記不太清了。

唯一記在心中的,只有那深入靈魂一般,撕心裂肺刻骨銘心的疼。

它被碎了龍身,封印了記憶,扔在了澤林裏,成為了一條沒有記憶的小蛇。

而踏月麒麟收養了它,允許它在澤林深處,作為一只妖獸慢慢的成長。

之後,它遇到了來此隐居的重華,不小心咬了它一口,從此留在了他身邊。

他想起來了。

即使只是一點一滴,即使只是斷斷續續徐。

他知道,他有一個屬于白龍子的前世。

一個很凄慘,也很屈辱的前世。

“昂!”

一聲悠揚的龍吟聲震天般響起,悠悠回蕩在重重森林裏,龐大的龍威随之散發,激起一層塵土漫天飛揚。

森冷的紅瞳看着面前男人手中的龍角,含着威壓的聲音一字一頓,自喉中吐出:

“那是本龍的龍角,還給我!”

☆、小蛇化龍

空間夾層裏, 白色閃電最密集之處。

與白蓮對峙的重華驀然一眯眼睛。

“流烨?”

他在那裏設的結界,竟然被人觸動了!

他轉身便要回去,白蓮卻腳步一踏,白影一瞬模糊,下一刻已擋在了他身前,淡淡然一笑, “無用的, 那蛟龍身上的白龍角被我下了一層法訣, 一旦看到, 便會解開它被封印的記憶,你現在回去已經來不及了,它該恢複的記憶, 差不多已經恢複了。”

重華眯了眯眼睛,“這件事, 本尊自會去做, 何用你們插手?”

“你雖然一直想恢複它的記憶, 卻又怕那記憶太過痛苦, 它又難以承受,所以一直在猶豫。”

白蓮一步一步走到他身前,帶着白手套的手指輕輕擡起, 一指點在他心髒的方向,唇角的笑容有些意味深長,“這世上如你這般溫柔的人,可是不多了呢。”

重華冷哼一聲, 身上紫色靈光一閃,白蓮觸在他身上的手指驀然便化為了虛無,一只手就這麽自手腕之處,憑空消失了。

“不過一道靈光虛影,竟也敢妄動本尊?”

他冷冷的看着白蓮,那眼神高高在上漠視塵埃,宛如在看着一個死人,“白蓮,莫要以為本尊尋不到你本體所在,你便可肆意猖狂,這九天十地乃是本尊的天下,尋你一朵白蓮,不過費些時間罷了,你碎它龍身之仇,誘他以身祭陣之殇,本尊會一筆一筆的,找你算回來!”

白蓮漠然的看了眼消失的右手,絲絲靈光凝聚,轉眼又幻化出一只帶着白手套的手,聞聽此言,他有些訝異的挑眉,繼而又一笑,“不愧是帝尊,只是我有點好奇,你是怎麽猜到的?”

重華淡淡笑了,只是這笑容很冷很冷,冷的都有點滲人,他豎起一根手指,一字一句,淡淡道:

“那嗜魔誅心陣,唯有混沌蓮與帝心蓮的傳承記憶才有所提及,從不曾為外人知曉,鳳歌卻偏偏能瞞過我們找到陣法所在,且以身祭陣,找準方式一次開啓,這是其一。”

“嗜魔誅心陣太過霸道,以致被天地規則所隐藏,就連我們都尋不到蹤跡,除非是在陣法之上做過手腳,方能憑借感應找到陣法所在,那金钺與龍溟之所以會發現誅心陣所轉換的聚靈陣,怕是有人專程領他們前去尋找,這是其二。”

“種種跡象,不難猜出,一切都是有人在背後預謀策劃,就連九萬年前的人妖大戰,怕也是在那人預謀之中,目的只為開啓那嗜魔誅心陣,強制轉換聚靈陣,集天下靈氣造一方福地,而鳳歌,只是你們用來實現目的的工具。”

“啪啪啪!”

白蓮忍不住為他鼓起了掌,“差不多都中了,那麽,重華,你到底是何時,知曉這一切的呢?”

重華淡淡然一笑,“也不太久,聚靈陣之事一暴露出來,你們想瞞的,可就瞞不住了,只是本尊多少有些好奇,你們為何要将流烨的龍身殘片,散落四處?”

“當然是……”

白蓮挑起眉眼微微笑了,“……為了你啊。”

重華一蹙眉,“白蓮,本尊不喜聽無用的廢話,一刻鐘,若你再不如實告知,這具化身也沒有存在的必要了,這時間,自然也用不着你來拖延了。”

白蓮笑容一斂,眸中一瞬間多了一股冷凝,“告知你也無妨,這本來就是一個陽謀,就算你知道是陷阱,還會自己往下跳!“

他微微眯了眼睛,勾動唇角,帶起一抹笑,“那些殘片上,被我利用貪欲之心下了一層法訣,貪欲不滅,法訣不除,只要它在你身邊待一天,每搜集一塊,婆娑天的封印就會減弱一分,那麽,重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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