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 谯王
王悅坐在案前翻了一陣子, 沒翻出什麽東西, 一擡頭正好瞧見謝景在打量自己,他索性扔了書走了過去。
他太喜歡謝景的眼神了,謝景的眼睛裏頭仿佛有楊花春水, 這世道風霜太多, 溫柔的人太少, 撞上這麽一雙眼, 心也不由得跟着化了。
王悅待不了多久,他過一會兒就得走,這些日子風聲正緊, 他也不敢多往謝家跑, 這一走說不定又是小半月見不上一面, 他忍不住盯着謝景瞧, 想趁着這人還在自己眼前多看他兩眼。
謝景靜坐在案前,任由王悅抓着他的袖子, 眼中瞧不出情緒。
王悅瞧着謝景這副無欲無求的淡漠樣子,想到剛才發生的事,存了些讨好的心思,他笑道:“還生氣呢?”
謝景望着他沒說話。
“我這不是知錯了嗎?這都要走了, 你給我個好臉色,笑一個?”他伸手抓住了謝景的手,湊了上去。
謝景沒理會。
真這麽不待見他?王悅盯着他看了會兒,忽然起身繞過桌案,一把緊緊地抱住了謝景的腰, 坐在了他的懷中,仰頭吻上他的側頸。
謝景有片刻的詫異,感覺王悅要從他懷中摔下去了,下意識抱住了他。
王悅感覺到那只放在他腰間的手,忽然笑了下,他湊在謝景的耳邊低聲道:“不是不搭理我嗎?行,你繼續,你用不着搭理我。”
謝景忽然就頓住了,他垂眸掃了眼王悅,脖頸處微微一熱,王悅仰着頭輕輕親着他的耳垂,熱氣噴在了他的脖頸中。謝景微微一僵,抱着王悅沒說話。
王悅忍住了想笑的沖動,仰着頭細碎地吻着謝景的側臉,一點點往下,謝景感覺上去倒是沒什麽反應,最後反倒是他自己的氣息先亂了,臉上陣陣發熱,他抱住了謝景的脖頸,忽然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眼中幽暗一片。
他抓着謝景青色的發帶,壓着聲音裏頭的顫抖,笑着低聲問道:“想不想要我?”他瞧不見謝景的臉,也聽不見謝景的呼吸聲,他頓了下,抓着謝景冰涼的手緩緩地伸入了自己朱紅色的衣襟裏頭。
他打了個寒顫,“手這麽冰?”他忽然笑了下,“我替你暖暖?”
謝景一點點抱緊了王悅,将吻着自己脖頸的少年壓在了懷中,他淡漠地擡頭看去,門外雨中立了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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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景沒說話,與年輕的皇族太子對望了一眼。
一無所知的王悅緊緊地抱着謝景,深深地吸了口氣,他壓低聲音一字一句顫抖道:“我想要了。”
謝景明顯沒想到王悅會說這麽一句,低頭詫異地看了他一眼,下一刻,他一把抓住了王悅脫衣服的手,将他的外衫重新扯回了肩上。
王悅不解地望着謝景,順着他的視線看了眼門外。
腦海中轟的一聲。
“司馬紹?”
年輕的皇族太子望着難掩震驚的神色,一股極為強烈的惡心感泛上喉嚨,他臉色發白,說了兩個字,“出來!”他轉身往外走。
王悅不可置信地看着雨中那道背影,聞聲下意識慌忙起身,司馬紹怎麽會在謝家?瞧他那臉色,他不是找地方吐去了吧?王悅剛要起來,腰上忽然一緊,他又跌了回去,他回頭看去,猝不及防地撞上了謝景的視線。
謝景垂眸望着王悅,他什麽都沒說,也沒松開手。
謝家多竹,一院子的郁郁蒼蒼。
司馬紹負手立在廊下,聽見腳步聲在耳邊響起時,他扭頭看了眼,看清來人的臉,他的眼神冷了下去。
王悅把謝景一個人留在了屋子裏,記起自己離開時謝景的眼神,總覺得有什麽地方不對頭,他擡頭看了眼立在廊下渾身濕透的司馬紹,心裏不由得想罵人,這人在雨裏看了多久啊?
王悅略有些尴尬地問道:“你找我有事?”
司馬紹将盒子抛了過去。
王悅接過來一看,發現是盒五石散,他心中頓時明了,将東西收下了。他擡眸看向一言不發的司馬紹,好半天才道:“行了!別裝了!想吐就去吐,你看我做什麽?”王悅心裏挺無奈,“講道理,也沒人把刀架在你脖子上逼你看啊,我瞧你看得還挺興起?我還沒動怒呢!”
“你還知道自己是誰嗎?”
王悅忍不住擡手揉了下太陽穴,不知怎麽地竟然笑了出來,“你沒必要吧?”
司馬紹忽然冷笑了聲,“你以為我想管你的破事?同窗一場,奉勸你一句,謝陳郡沒那麽簡單!你小心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王悅無所謂地笑開了,“還真把我當你兒子了?行了,太子殿下,我惡心着你了,我給你賠不是,我的錯,成了吧?說正事,我有件事同你商量。”
司馬紹轉開了視線看向院中的幾叢竹,“說。”
“我想與淳于嫣見一面,放心,我對你的紅顏知己沒別的意思,我不過是與她敘敘舊。”
“敘舊?”司馬紹扭頭看了眼王悅,嘲弄之意相當之濃。
王悅不緊不慢道:“你要是不答應,我回頭就去跟太子妃敘敘舊,太子在外頭養了個紅顏知己,那還是個罪臣之女,過兩日兩人怕是連孩子都有了!”
“王長豫!”
王悅笑道:“別急,我這不是和你商量着嗎?放心,我就與淳于嫣見一面,我要是算計她,我天打雷劈。”
司馬紹盯着王悅看。
王悅一臉坦然。
司馬紹看着王悅這副泰然自若的樣子,腦子裏忽然就浮現出剛才王悅在謝景懷中的模樣,根本不像是同一人,他盯着王悅看了許久,眼神漸漸冷了下來,“你真想見淳于嫣?”
王悅點了下頭,“望殿下成全。”
司馬紹轉身往雨中走,步入庭院越過竹叢直接就朝門口走去。
王悅忙喊道:“話還沒說完呢!你上哪兒啊?”
“出來!我送你回王家。”
王悅皺了下眉,“什麽?”
司馬紹步出了庭院,神色有幾分淡漠。
王悅站在廊下懵了會兒,眼見着司馬紹走出去了,他心裏将人罵了個狗血淋頭,大踏步地跟了上去,走出大門前,他一把抓住了那門僮的手,“轉告你家大公子,我這裏忽然有些急事,我先走了,我過兩日再來見他,我、司馬紹你趕着去投胎啊!”王悅餘光瞥見司馬紹翻身上了馬車就走,脫口吼了一句。
那門僮給王悅吼得吓了一跳,“這、這句也要轉告嗎?”
“不不不,就前頭的。”王悅來不及多說,拍了下那門僮的肩,轉身朝着司馬紹的馬車追了過去。
司馬紹看着躍上馬車的王悅,不知為何,忽然冷冷笑了下,“以前看不出來,沒想到王家世子還是個癡情的?”
王悅氣還沒喘勻,聞聲猛地擡頭看向他,片刻後他又低下了頭,“看我笑話,你就這麽有興致?”他忽然有些喘不上氣,手撐着馬車門連站都站不起來,渾身輕輕顫抖起來。
司馬紹忽然皺了下眉,“你怎麽了?”
王悅沒應聲,從袖中掏出裝着五石散的盒子,手顫抖着,最終還是啪一聲輕輕打開了盒子,他忽然有些慶幸,幸好離開謝家了,這副不人不鬼的樣子給謝景看見,他收不了場。
司馬紹看着在他眼前服用五石散的王悅,忽然有種極為厭惡的感覺,他說不上來那種感覺,王悅像是變了個人。
司馬紹之前認定王悅在裝,可這一刻,他忽然就不确定了。
“你下車。”
王悅擡頭看向司馬紹,他現在昏昏沉沉的,差點沒聽懂司馬紹在說什麽,好不容易反應過來了,他又差點沒敢相信,他現在連站起來的力氣都沒有。
司馬紹一雙眼淡漠地看着他。
王悅一番争辯的話忽然全卡在了喉嚨中,下車的時候,他膝蓋一軟差點沒跪下,那馬夫眼疾手快扶了他一把,他才沒摔下去。
王悅回頭對着那馬夫道了句謝,馬車中傳來一句“明天一早來城西別院見你想見的人”,接着他就看着那輛馬車漸行漸遠。
他氣不打一處來,他今天算是知道了一句話,什麽叫天威難測,你永遠猜不到皇家的人下一刻會幹出什麽事來,他們想幹什麽便幹什麽,想什麽時候發瘋便什麽時候發瘋,王悅的臉有些微微扭曲。
天知道王悅有多不想在這時上街,王敦在北邊叛亂,他如今的身份極為尴尬,司馬紹這時候把他扔大街上,王悅的感覺就像是被兜頭澆了盆狗血。
他在心裏把司馬紹祖宗十八代問候了個遍,你他娘的好歹給我留把傘啊!
王悅轉身往街道的另一邊走去,走了一陣子,實在有些頭暈眼花,他一吃五石散就渾身發軟,根本走不動路,他放棄了,他打算抓個壯丁去王家報個信讓王有容來接自己。
王悅囑咐完随手拉的壯丁,目送着他離開,忽然,他耳邊響起一陣急促的馬蹄聲。
“讓開!”
年輕的世家公子朱衣快馬,帶着一隊人馬在建康街頭卷過,王悅好死不死地回頭看了眼,正好對上領頭那年輕世家子的陰鸷眼神。
王悅心裏頭咯噔一下,他側了下身,堪堪避過馬蹄。
雨中縱馬的世家公子忽然狠狠勒住了馬缰,一聲急促馬嘶,烈馬如弓,鮮紅衣袍的世家子騎在馬上回頭看了眼,頭發甩濺出一圈水珠。
王悅看着這位仁兄熟悉的刻薄面相,拔腿就想走。
“王長豫?”
被點名的王悅定住了,他打量騎着高頭大馬的陶家二公子,沒應聲。
還有什麽好說的?
來人是廣州刺史的二兒子,姓陶名瞻,字道真,建康城呼風喚雨的纨绔人物。這一位的來頭有些特殊,大晉朝看中門第,在大名鼎鼎的九品中正制下,寒門子弟平步青雲的屈指可數,而這位的親爹便是其中之一,他爹陶侃是手掌兵權的一方将軍,一路白手起家摸爬滾打上來,老子英雄兒好漢,陶瞻縱橫建康城,一不巴結權貴,二不拉幫結派,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一身的俠匪之氣。
王悅與他的全部交情便是那年開春,陶家二公子把他套上麻袋拖到巷子打了一夜。
陶家有個小女兒,長得不賴,眼光不好,喜歡上了王悅這個花裏胡哨的草包,無奈落花有情流水無意,陶家小女兒傷心欲絕,在某一個月黑風高的深夜,陶家二公子聽完了自家小妹的心裏話,他把王悅給綁了。
陶家二公子是個人才,先把王悅打了一頓,然後問他,喜歡我小妹嗎?王悅搖搖頭,陶家二公子又把王悅打了一頓,然後他又問,喜歡我小妹嗎?王悅繼續搖頭,他套上麻袋接着打,就這樣活生生地打了一夜。陶家那位小女兒也是個人才,與他二哥一看就是同一個娘胎裏出來的,眼見着王悅要給他二哥打死了,哭着喊着說她已經是王悅的人了,求二哥不要打了。
王悅本來只是被打得半死,因為她那一句話,他差點被陶瞻拖去沉河。
兩人的梁子就此結下了,王悅是個吃不得虧的人,陶瞻打了他,他必然如數奉還,俗話說得好,冤冤相報何時了,兩人梁子越結越深,到最後,兩人但凡見面必然見血。
幸而王悅住在烏衣巷,而陶家二公子住在建康城另一頭,而陶家二公子也不在太學念書,兩人不是經常碰面。
王悅此時此刻,望着對面春風得意馬蹄疾的陶家二公子,一遍由衷地感慨冤家路窄,一邊在心裏把司馬紹罵了個狗血淋頭。
陶瞻居高臨下地望着王悅,握着馬鞭笑了起來,“王長豫,許久不見呀,我聽說你伯父造反了?”
王悅看着他身後的一隊侍衛,他負手立在雨中,沒說話。
“你竟然還有臉出門?”陶瞻上下掃了王悅一圈,“沒聽說過一句話嗎?亂臣賊子,人人得而誅之,你真不怕死?”
“陛下說了,叛臣一事,與王家無關,斷無連坐之理。”
“擱在哪朝哪代,造反不是誅九族的大罪?你王家花樣倒是多得很。”陶瞻與身後一衆侍衛一齊笑起來,動靜不小。
王悅看了眼漸漸圍在他身邊的建康百姓,沉默了一會兒,他看向陶瞻,清晰地瞧見陶瞻對他輕輕挑了下眉,十足的挑釁。
痛打落水狗,你服嗎?陶瞻好整以暇地望着王悅。
“琅玡王家自信無愧于大晉百姓。”王悅望着陶瞻,緩緩道:“王家人究竟如何,人心自有評斷,輪得到你一個游手好閑的纨绔指手畫腳?你陶家若是真的忠義,為何各州勤王兵馬皆列陣以待,獨獨不見你陶家人?”
陶瞻懶洋洋道:“有人叛亂,有人平叛,還有人得去堵漏子,若是全圍着你家幾個亂臣賊子轉悠,誰去給大晉守國門?”
“廣州也算大晉國門?”王悅把自己給說笑了,“陶道真,怕死便直說,又沒人笑話你陶家人。”
陶瞻坐在馬上微微低下身看着王悅,眯了下眼。
王悅豁出去了,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你有能耐你就上來打我,要是敢當衆打死我,我敬你有血性。
陶瞻打量了他一圈,下一刻,一鞭子直接朝着王悅的臉劈了下來。王悅瞳孔驟縮。
陶瞻也沒反應過來,下意識便伸手去擋那道鞭子,手上刷一道血痕,他抓着鞭子皺着眉回頭看去。
那是個十三四歲的少年,穿着皇族的衣裳,面無表情地望着王悅,“他不敢打你,我敢,打你便打你,即便是今日當衆打死你,你能如何?”他用力從陶瞻地手裏頭将鞭子拽了回來。
“殿下?”陶瞻微微詫異了一瞬。
王悅一瞧見那少年的臉,瞬間沒了聲音。
司馬承之子,谯王世子司馬無忌。這少年的父親奉旨剿滅叛臣,此時此刻正與王敦在湘州治所長沙僵持不下,前線戰訊傳來,他父親的境況很是危急。王悅望着這少年的臉,一下子說不出話來,良久才拱手行了一禮,“殿下。”
司馬無忌長得很清秀,平日裏斯斯文文的,此時此刻他抓着馬鞭,滿臉的陰郁,他一字一句道:“皇伯父就該殺光你王家人。”
陶瞻似乎沒想到來這麽一出,站在原地觀望了一會兒,擦了下手心的血,并不打算說什麽。
王悅正想說什麽,那少年忽然迎頭朝着他又甩了一鞭子,他下意識側了下身,接着便聽見一聲怒喝,“不許躲!”
王悅看向那滿臉猙獰的皇族少年,身形頓住了,鞭子堪堪擦過他的衣襟。
陶瞻若有所思地看了眼王悅,接着便看見司馬無忌擡手揚鞭,他正打算說句什麽,還沒說出口,司馬無忌就已經對着王悅揚起鞭子抽了過去。
暗中跟着的謝家青衣劍侍身形動了下。
正在這時,一個人影忽然沖上前來,一把攔在了王悅的面前。
王悅猛地睜大了眼,“王有容?”
王有容被抽得悶哼了一聲,他緩過神來,忙問道:“世子,你有沒有受傷?”他伸手就去摸王悅的胳膊。
司馬無忌瞧見這忽然冒出來的人徹底怒了,“讓開!”
王有容忙回過頭去,對着司馬無忌道:“參見殿下,殿下你消消氣,我們家世子哪裏說錯話了,哪裏得罪了殿下,我替我家世子給你賠個不是!你若是想出氣,你抽我便是,殿下你消消氣。”
司馬無忌吼道:“滾開!”
“殿下……”
“王家的一條狗你也敢攔我?”暴怒的司馬無忌對着王有容的臉一鞭子就抽了過去。
王悅眼疾手快,手迅速地拉了把傻愣愣的王有容,那鞭子擦着王有容的臉狠狠劃下,落在地上啪的一聲脆響。王有容臉色刷得一白,心有餘悸,卻仍是執拗地擋在了王悅的面前。
司馬無忌自從父親危在旦夕,他日夜都想殺光王家人,此時此刻瞧見王有容避開了,心頭的怒火再也壓制不住,他沖上前去,“讓你躲!讓你攔!滾開!”他沒有絲毫的章法,鞭子呼嘯着便抽了過去。
眼見着躲不過,王悅刷一把拉開了王有容,那鞭子啪一聲重重地抽在了他脖頸處,瞬間留下一道指頭粗細的血痕。王悅猛地攥緊了手。
“世子!”王有容驚恐地叫出了聲。
一旁看戲的陶瞻終于頓了下,扭過頭吩咐手底下人把這條街清了,不到片刻,街上便沒了圍觀的平頭百姓。
王有容猛地撲了過去,“世子!世子你沒事吧?”他帶過來的王家侍衛同時撥了下拇指,刀出鞘三分。
王悅忽然擡了下手,所有人都沒了動作。
他望着司馬無忌,沉聲道:“對于你父親的事,我很抱歉。”
“假惺惺!”司馬無忌冷笑了一聲,抖了下鞭子,忽然沒有任何預兆地又抽了一鞭子過去。
就在這時,不知所措的王有容忽然猛地朝着司馬無忌撲了過去,兩人重重地摔在了地上,鞭子也被甩了出去,王有容愣住了,看着被他撞飛的谯王世子,慌忙爬起來去扶他,“殿、殿下!我、我……”
“你敢撞我?”司馬無忌看了眼手上的擦傷,滿臉的不敢置信,他的臉瞬間扭曲。他猛地起身從陶瞻的手中一把奪過鞭子,對着王有容的臉就狠狠抽了過去,“一條狗你也敢撞我?”
鞭子在空中被人緊緊地抓住了,王有容驚魂未定。
王悅抓着那鞭子對着暴怒的司馬無忌淡漠道:“殿下,即便是條狗,也是條王家的狗,他錯了,我自然會領回去教訓。”
司馬無忌用力地拽了下鞭子,卻意外地沒拽動,他猛地吼道:“王長豫!你放肆!”
王悅其實并沒什麽力氣,他現在渾身虛浮,雨也不知是什麽時候停的,冷汗混着雨水一點點抽入衣襟,他猛地一用力,扯掉了司馬無忌的鞭子。
他冷冷地看了眼過去。
司馬無忌莫名被那眼神震了下,“你!”
王悅将跪在地上的王有容拉起來,“給殿下賠不是。”
腿腳發軟的王有容忙道:“殿下,全是我的錯,我不該沖撞了殿下,這全是我一人的錯。”
王悅上前一步,對着司馬無忌拱手道:“王家管教下人無方,還望殿下恕罪。”
司馬無忌還欲說話,王悅忽然開口緩緩道:“殿下。
那兩個字低沉而緩慢,帶着股壓抑的血腥意味。
王悅擡頭看着司馬無忌,一雙眼平靜而漠然,他背後站着兩列王家侍衛,所有人的手都伏在了佩刀之上。
兔子被逼急了都咬人,何況是狼?
江東的皇族受士族支配多年,司馬無忌今年十三歲,自幼長與皇庭之中,骨子裏對蔑視皇權的士族充滿了憎惡,可憎惡的深處,卻又有着一種極深的恐懼感。憤怒與暴力浮于表象,人越是恐懼,越喜歡用這些東西來掩飾。
即便琅玡王家大不如前,那種恐懼感依舊如影随形,虎死骨立,殺威猶存。
司馬無忌盯着王悅的臉,模樣像是想殺人。
王悅望着氣得發抖卻沒有再說一個字的司馬無忌,低低說了兩個字,“告辭。”他拉着王有容轉身離開。
不知過了多久,司馬無忌猛地吼了聲,“王長豫!”
陶瞻看着王悅遠去的背影,又看了眼那位忽然瘋了似的拿鞭子去抽一旁牆壁的谯王世子,聽着那一聲聲恐怖的鞭響,陶瞻沒什麽反應,只是頗為心疼自己的新買了不久的鞭子,他花了十兩銀子的。
小巷中,王悅伸出手扶住了牆,慢慢地停下了腳步。
“世子?”王有容瞧着王悅的模樣,吓得臉色刷白,他忙去扶王悅。
王悅擡眸看了他一眼,“我沒事,五石散吃多了,渾身乏力。”
“這可如何是好啊?”王有容急了,“世子你怎會一個人在街上?”
王悅想到前因後果,臉有些黑,“沒事。”待到心情平複些後,他看向王有容,“你撞上去做什麽?沖撞皇族是個什麽罪名?得虧那是司馬無忌,小孩禁不住吓唬,要是換了別人,你今天就等死吧。”
王有容頗為委屈。
“你一個老幕僚,在王家幹了這麽些年,做事不過腦?”王悅深吸了口氣,“就司馬無忌那膽子,頂多就是耍兩下威風,不敢真拿我怎麽樣,當街打死我,他要真有這出息還會混成這副樣子?”
王有容低下頭沒說話。
王悅瞧着他這副樣子,“說話啊!啞巴了?”他見王有容把頭埋得更低了,終于,他別過頭,呼了口氣,“算了,走吧!”
王有容忙點點頭。
作者有話要說: 陶二:說實話,我以為我會是全場最佳,看我華麗的出場,英俊的相貌,征服世界的妹控設定……話說我真的不是男主嗎?
司馬無忌:辣雞。
陶二:賠我鞭子,十兩銀子,賠錢。
司馬無忌:辣雞。
陶二:好吧,劇透一下王敦回來收人頭了,你爹活不過三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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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