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1)

書名:被我殺死的前任回來了

作者:卞九歡

文案:

日記:

2018.3.4

在殺死他之前,我以為我是很愛他的。

畢竟他救過我的命,每天管我吃管我穿,每次我被人欺負的時候都會拼了命地保護我。

可是他不該背叛我。

所以我殺了他。

2023.9.1

他回來了。

我還得再殺死他一次。

就算他跪着說他愛我也沒有用。

內容标簽:強強 年下

搜索關鍵字:主角:溫銳 ┃ 配角: ┃ 其它:

☆、黑貓篇

Advertisement

1.

我曾經有兩次都差點死掉了,但是我命好,每次都被溫銳撿回來了。

第一次他撿我回來的時候我以為我一定死球了,因為我腿斷了,手也斷了,肚子上還特麽插着一把刀,那德行我自己看見都害怕。

當時溫銳看見我真是吓壞了,我以為我能把他吓跑,誰知道這傻子傻呵呵抱着我去了醫院,花光了積蓄給我做手術。

那時候我都不認得他。

真是給我撞見一個人傻錢多的冤大頭。

2.

事後我問他,你不怕我訛你?訛到死榨幹錢的那種。

溫銳就望着我腼腆地笑,和我說:“好啊,你來訛吧。”

其實剛開始的時候,我不喜歡他,明明是他天天像狗一樣地纏着我。我不想和這傻大頭産生長久的聯系,畢竟我已經向他保證了我一定會還他錢——

我不想虧欠一個人什麽,更不想找什麽朋友。我不需要朋友。

我甩了他一次、兩次、三次,最後一次甩他的時候把他從兩層樓上推下去了,他摔下去的時候我終于松了一口氣:麻蛋,他死了我就不用還他錢了。

結果天不從人願,他沒死。

他拄着一條斷了的腿來找我,我還以為他要送我去警察局關個幾年,沒想到他說他喜歡我。

那時候我想,這人真特麽有病。

從那天開始,我就盤算着什麽時候不聲不響地殺了他,然後找個陰溝丢進去,我好脫身。

2.

溫銳腦子裏總有一些亂七八糟的幻想。

一開始我們在一起的時候——其實只是他單方面地認為我們在一起了。我每天睡醒了打包走人,他就在外面轉一整天,找到我,又把我撿回去,逼着我睡在他家的床上。

他家只有一張床,我睡床上,他睡地上。

他總和我說,做殺手不好,他要我當個好人,他養我。

可是我那時候全心全意想着怎麽謀殺他,沒怎麽搭理他說的這些傻話。

我被他纏着無事可做,只能每天發呆。

他就喜歡蹭在我身邊煩我,煩我煩的我不耐煩,他就哈哈笑,笑起來特別傻。他問我在想什麽,我不說話,他就很煩人地一直問,我這個人不說謊,就實話實說:“我在想着怎麽殺了你。”

刀要先從哪裏割下去,然後從哪裏抽出來,怎麽擦幹淨地上蔓延的血跡,怎麽拖着他的身子将他丢進寒冷的陰溝。我很認真地給他講這些,還告訴他第一刀過後會很冷,讓他不要害怕,因為他很快就會死了。

溫銳聽了以後哈哈大笑,摸着我的頭誇我可愛。

這人腦子是不是有泡?

3.

後來,溫銳開始越來越煩人,我每天都想拿把刀切了他,但是奇怪的是我每天都在家裏找不着刀。

我就去問他:你家刀呢?

溫銳很警惕地問我,找刀幹什麽。

我說我先一刀剁了你,然後直接自殺好了,你特麽每天好煩啊。

溫銳又以為我在開玩笑,這傻帽又開始哈哈笑。

真是啊,這家夥每天好煩啊。

好想他趕緊死啊。

他要是再不死……我可能就不煩他了。

4.

我很讨厭住在他家裏。

一開始的時候,他每天都在家裏煩我,這讓我很生氣。但是後來他去工作了,把我一個人鎖在家裏,我更生氣了。

不知道什麽時候,他也開始睡在那張床上。總之我每天都得把這傻子一腳踹下去,可是我醒的時候,這傻子又不知道什麽時候爬上來了,很讨人厭。

他起初睡在床沿上,每天扒着床邊兒上睡覺,生怕礙着我。我想着天冷了,就勉為其難給他留個小地方。

人不能心軟,人一心軟就要被人欺負。那個家夥起初是睡在床沿上,後來睡在我枕頭上,再後來,我醒來的時候,明白過來他抱着我。

真的很煩啊。

什麽時候殺了他吧,這樣我就能自己睡一張大床了。

5.

我醒來的時候,意識到溫銳在摸我。他的手一路往下,弄得我很難受。

真是的,什麽時候弄死他啊。

我很不耐煩地問他,他是不是活膩了想死,他卻抓着我不肯放手。

溫銳說,我不做什麽,我幫你撸射了就松手。

不該信他的。

真的不該信他的。

信任是道深淵,摔進去以後,跌到底之前永遠不會發現,這深淵裏空空蕩蕩什麽都沒有。

他是從什麽時候開始吻我的來着?我記不清了,大概是一周後的早晨?我原先從來不肯同時閉上兩只眼睛睡覺,後來被他撿回來以後,因為懶惰開始信賴,又因為信賴,開始一步一步城池失守。

我對他這種傻子沒什麽興趣,但是到了冬天,那具溫熱的身體倒是個挺好的取暖的地方,每到了那時候,我便假裝已經睡去,任由他作為。那雙手會在身上游走,而滾燙的唇會纏着我不肯松開。

我就知道這世上沒有人會平白無故地對另一個人好。他缺個能做的人,我缺個暖爐,我才不信他說的什麽喜歡我。

等春天來了,我就殺了他。

6.

春天來了。

我們試着做過幾次,被人幹的滋味很不好,但是那傻子又死活不肯讓我幹他。

我只能耐心地等到他死了之後。

我早就想好了,我只是留着他過冬,等天氣一轉暖,我就殺了他。

可是我不知道那刀應該從什麽地方穿進去了。我習慣了抱着他睡覺,縮在他懷裏,如果刀從胸口穿出去,會留下一個巨大的傷口,我再抱着他的時候,就會漏風了。

我想過從他的喉嚨那裏割開,但是我舔過那溫熱的脖子,咬過他的喉結,要是那塊兒斷了,我就要舔到刀繡一樣的血腥味兒。

事情好像變得有點危險了。

我有點不想殺死他了。

7.

溫銳攢了一個冬天的錢,想到在開春的時候帶我出去玩。

我不想去。

他又開始給我買各種各樣的衣服,像個傻子一樣拿着衣服在我身上比劃,我也不想穿。

溫銳開始浪費很多時間去買菜,他說他想給我做好吃的,可是我什麽都不想吃。

他試了很多種方法讓我高興,但是都失敗了。

溫銳開始難過,他現在學會撒嬌了,會賴在我身上問我為什麽不開心。

我說:“你好煩啊,你真的好煩啊。”

我好想殺了他,可是我開始舍不得。

我不喜歡自己現在的樣子,我不想有軟肋。

軟肋是個很危險的東西,我開始因為一個傻子有了危險的地方,這讓我很不安。

他夜裏入睡以後,我拿着刀在他身上比劃,我想殺了他,可是我舍不得讓他疼。

有好幾次我馬上就能殺了他了,可是他動了動,翻過身,我又開始舍不得。我想看見那雙緊閉的眼睛在清晨睜開眼來,露出那雙帶着點傻氣的眸子來。

該死的,這樣下去我遲早要被他害死。

8.

我不喜歡他舔我。

那種令人戰栗的癢只是開始,然而持續不了多少時間,他總有法子讓我接受他。

我覺得這樣很危險——打開身體是第一步,打開心是遲早的事情。一旦我真的接受了他,我就不能殺了他了。

我不能讓一個殺不了的人睡在我枕畔。

可是他總有他的法子。每次我踢他的時候,他就用那種極傻極傻的神情看着我,或者是露出那種令人讨厭的傻笑,然後像只貓一樣撒嬌,耍賴,裝出一副可憐的樣子來求我。

我每次都在想,就這一次縱容他,反正我第二天就可以殺了他。

然而一次、兩次、三次,我根本不知道什麽時候履行對自己的諾言。

我不喜歡他狗一樣傻氣的眼睛,不喜歡他那種柔軟的像小獸一樣頭發,不喜歡他身體的觸感,只要是他的一切我都很讨厭。

對,都很讨厭。

9.

晚春的時候,溫銳學會了在我身上賴着撒嬌,把頭往我懷裏蹭,要我陪他出去玩。

我一向懶得理他,他就開始咬着我的手腕不松手,不讓我做任何事情。

真是個傻子。

每天都在我面前沒完沒了的裝傻充愣。

我想,這是個好主意,我們在外地的時候我殺了他,就沒人會想到是我做的了。

于是我只能答應下來,和他一起去春游。

春天來了,外面開始暖和了,我不需要他了。

他跪在草地上舔我的時候,我在想要怎麽割下這顆煩了我整整一個冬天的頭顱,好把他挂在樹上,讓他再也找不着我。

溫銳忽然擡起頭,看着我的眼睛說:“我們結婚吧。”

我忽然笑了:“咱們在一起呆了一個冬天,你知道我的名字是什麽嗎?”

溫銳說:“我不知道,但是我愛你。我們結婚吧。”

我說了,我最讨厭他舔我。

10.

溫銳接了一個電話,讓我在這裏等他,他說他很快就會回來。

我打算趁着這個時間準備刀具,等他回來的時候就殺了他。我不能再拖下去了,再拖下去,我怕我真的會答應他。

笑話,我怎麽可能這種冤大頭結婚?

就算我有點喜歡他了,但是等他死了以後,我很快就會忘了他。對,我很快就會忘了他,我不會難過的。

反正現在冬天已經過去了,我不需要他來取暖了。

對……我不需要他了。

他死了我就能離開了。我就自由了。

我準備好了刀,準備好了塑料布,準備好了一切。

可是他卻沒有回來。

我在那裏一直等,一直等,等到晚春的冷風灌進衣服,等到天黑之後,等到黎明到來。

天亮的時候我才恍然大悟,我真是傻啊,我竟然真的在等他。

我為什麽那麽執念要殺了他?我只要這時候走掉,他就再也找不到我了。我再買一張去別處的火車票,我很快就會忘了他的名字。

我開始覺得好玩,為什麽我一定要等他回來?

後來我猛然想明白了,我給自己找了一個拙劣的借口,我不想走,等他回來以後,我會繼續告訴我自己,下個春天再殺了他。

不能這樣下去了,這樣下去太危險了。

可是我開始不甘心,是他讓我等在這裏的,明明是他像只狗一樣地纏着我,憑什麽他說扔了我就扔了我?

我不走。

我得等他回來,殺了他。

我要把他的頭顱永遠帶在身邊,因為他太煩了,太煩了,煩得我開始忘了我本來是讨厭他的。

我要找到他。

殺了他。

作者有話要說: 收藏的人多了我就日更。

就是這麽任性。

☆、溫銳篇

溫銳篇

1.

從街角把他撿回來的時候,我以為我自己撿回來了一只黑貓。

一只漂亮而又總是露出兇殘目光的小家夥。

啊啊,一只很有意思的小野貓呢。

當時看見他窩在街角的時候,我愣了一下,不是因為他的樣子太過吓人,而是他靜靜的伏在那裏等死的樣子太美了。

纖細的染了血的脖頸,微垂的漂亮的眼睛,以及那快要睜不開的眼睛裏,微微露出來的警惕的光芒。

幾乎就是在那一刻,胸膛裏如破繭一般撕裂着的聲音告訴我,我要讓他活下去,我要将他圈在我身邊,再也不放開他。

我把他翻起來,發現他腹部正在流血,上面還插着一把鋒利的刀。他微微皺了皺眉,大概是痛得狠了,從那緊閉的唇間漏出一聲伴着血的呻|吟。

好心疼。

我以為他一定要求我救他一命了,就像外面的野貓肚子餓了的時候也會讨好地舔舐人的手指撒嬌那樣,用無力的聲音求我,那樣我就可以假裝沒辦法地救他,然後假裝不情願地留他在身邊。

所以,快點求我啊,我期待地想着。

可是他好像根本就不想活,他看見我走過來,甚至還對我露出一個嘲諷的笑來。他原本已經失去力氣了動彈不得了,但是我抱起他的時候,他忽然對着我露出一個兇狠而又猙獰的表情來,然後看着我發呆的樣子哈哈大笑。

啊,他是想把我吓跑呢。

一只冷淡而又調皮的小貓,正微微斜着眼睛挑釁着我呢。

2.

我帶着他去了醫院,找了最好的大夫給他做手術,手術的過程中我始終焦急地站在外面。

那一瞬間我産生了一種恐懼與錯覺:我将永遠失去他,我将再也見不到他那雙貓一樣靈動的眼睛,他那嬌嫩的嘴唇裏不會再流出鮮血了,那個具柔軟而又漂亮的身子像池塘一樣幹涸了,變成一具冰冷而僵硬的死屍。

那種根本不存在的假想讓我幾乎瘋了一樣地恐懼。我還沒有吻過他的唇,他頭發在我指尖的觸感還沒能被身體記住,還有那雙帶着警惕的眼睛,還沒有對我露出依賴的神色……

堕落進那種幻想裏,我開始明白,有什麽執念正在心裏生根發芽。

他從手術室裏出來的時候正安靜地睡着,有一瞬間我恍惚以為他已經死了,那個片刻我幾近瘋狂。

不過他活下來了。

所以我也活下來了。

3.

起初他拒絕和我說話。

我一邊喂他吃飯,一邊問他的名字和住址,他眼睛始終看着別處,拒絕理我,但是依舊挺乖地吃飯。

這樣的相處模式讓我很高興。

畢竟他已經不讨厭我了,還願意吃我喂他的飯呢。

他在醫院住了多久,我就在他旁邊陪了他多久。我趴在他床邊,每天看着他靜靜地睡覺,他發呆我就和他一起發呆,他睡覺我就看着他睡覺,我覺得我掉進了一個夢境裏,這夢裏他是我養的貓,溫順地睡在我給他準備的床上。

更讓我高興的是,就這樣一起呆了一陣子之後,所有人都認為他是我的情人。

這讓我感覺很驕傲。

我會耐心地給他整理頭發,擦洗身子,帶來合适的衣服,而他會像個娃娃一樣乖乖任我擺布,沒有什麽比這更美好了。

有時候我給他擦洗身子的時候,會看着他身上的疤痕發呆。我總覺得那些疤痕是一個個鮮活的文字,只要仔細讀,我就可以窺視到他的過去。

後來他出院了,我就牽着他,像牽着一個孩子那樣,把他帶回了家。

4.

他身體好了之後不再那麽頻繁地發呆了,我總是想聽聽他說話,于是就去不斷地逗他,有時候還會想想辦法欺負他,他開始煩我。

他越來越煩我了,我卻越來越開心了。

過去的時候,我和他說話的時候他從來不理我,現在他開始嫌棄我,說明我已經從他的世界外面,走到了他的世界裏面了。

這麽久了,他終于看見我了。

5.

夜深了,他睡覺的時候,我就趴在他的床頭盯着他看,看他貓一樣柔軟的頭發輕輕地垂在前額,看他低垂的睫毛。我習慣了這樣看着他,他也習慣了在我的注視下入夢,我就這樣看着他,看到我困了,我就會沉沉睡去。

他不許我和他睡在一起,我就在床底下靜靜地望着他。

有一次我困了,在半睡不醒間,看見他緩緩睜開了那雙眸子。

貓一樣靈動的眼,貓一般怯怯地窺伺着——他不知道我還醒着。

就像我在看着他一樣,他也靜靜地看着我,我不記得那天到底是什麽時候真正如睡的了,甚至分不清那到底是不是夢境,但是暗夜裏那雙溫柔的眸子卻印在了我的腦子裏。

他開始窺伺我了。

怯怯地、偷偷地,或許連他自己都沒有意識到。

好快樂啊。

6.

第二天睜開眼前,我很想看見他的那雙眼睛,很想看見他那雙正望着我的眼睛。

帶着期待,我睜開了眼,卻發現床上早就空了。我坐起來,找遍了家裏。

他不見了。

我終于明白,他看我的時候是在向我做告別,他知道我是醒着的。

我坐在空蕩蕩的床上,生活又回到了他來之前的狀态,然而我卻陷入了一種近乎可怕的幻想之中。

他會被另一個人撿到,會被另一個像我一樣的人愛着,那個人也會給他修剪指甲,打理頭發,然後牽着他的手帶他回家,而他會溫順如家貓,跟着他回去。

那一刻我被一陣近乎于窒息的痛苦攫住了,我喘不過氣,甚至發不出聲音,我甚至快要被我的假想給害死。

會有別人的手來撫摸他的頭發,會有別人的唇來吻他,會有別的目光在深夜裏注視着他——

不可以,不可以。

我要找到那個人,砍下他撫摸過那發絲的手,挖出那注視過他的眼,再也不讓別人觸碰他,再也不讓別人注視他。

我開始陷入一種迷亂的癫狂,我瘋了一樣跑出去找他,我不知道他會在那裏,但是我得找到他。

從清晨到黃昏,再從黃昏到黑衣,我都在瘋了一樣地找他。

我一定要在他被別人帶走之前找到他,抓住他,像當初我把他從醫院裏領回家的時候一樣,再把他領回去。

他一定會和我回去的,他一定會的。

那一刻,我恍然發現我連他的名字都不知道。

那又能怎麽辦?

我已經愛上他了。

7.

我找他的時候甚至沒認出他來。

早在見到他之前,我就陷入我自己的幻覺之中了,我起先覺得他到處都是,我每見到一個人都是他,但是我一個一個地追過去看,卻發現全都不是。

他就站在那裏,一邊抽煙一邊看着我,那一瞬間我仿佛聽見他在抱怨:你好慢,怎麽才找來?

我走過去,緊緊抓住他的手,把他抱進懷裏,求他和我回去。

我聽見他很不耐煩地說:“溫銳,你好煩啊。煩死了。”

但是他依舊和我回去了。

我牽着他的手,他跟在我身後,叼着煙,垂着頭,像一個聽話的孩子。

他還在咕哝着:“你真是煩死了。”

8.

晚上的時候,我總害怕一閉上眼睛他就會消失。我抱着他不肯松手,被他一腳踹下床去。

摔下去的時候很疼,但是我怕他丢了。

我太害怕、太害怕了。

他如果不見了,我大概會發瘋。我連他的名字還不知道。

我趴在他的床邊胡思亂想,最後不知不覺竟然睡過去了,我沒睡多久就驚醒了,然而他還躺在那裏,睡得很沉。

還是很怕,我只能悄悄躺在他身邊,抓住他衣服的一角,這才安心地睡了過去。

沒關系的,我抓着他呢。

9.

我醒來的時候他還是不見了。我找遍了屋子,又一次沒能找到他。

他還是丢下我走掉了。

我再一次地陷入那種失去他的恐慌中,我又跑出去找他,我以為我這次再也找不到他了。

讓我沒想到的是,他依舊在上次我找到他的地方,站在那裏抽着煙,擡頭看了我一眼。

他說:“溫銳,你怎麽那麽煩人啊?”

我跑過去抱緊了他,不再求他,只是強硬地拉着他和我回去。

他被我牽着,低着頭在後面走,溫順地像個孩子。

我終于安下心來——沒關系的,下次我還能在這裏找到他的。我回過頭,看見他在後面低着頭走,嘴角帶着一絲奇怪的笑意。

那一絲笑太淺了,很快就消失無形,大概連他自己都沒有注意到。

後來他又丢了好多次,每一次我都能在同樣的地方找到他。

有時候他會假裝自己正在向遠處走,可是如果我不追過去,他會放慢腳步,仿佛在等我一樣;也有的時候他會躲起來讓我找不到他,然後看着我發瘋,如果我實在找不到,他會刻意弄出點聲音來,然後做出一副“被發現真是倒黴啊”的表情不情不願地跟我回去。

他每天不斷地和我說:“溫銳,你怎麽那麽煩人?你知不知道你煩死人了?”

我不知道我還會煩人,我只知道我每天都在恐懼和崩潰的邊緣。

我太怕他丢了。

我晚上的時候不敢閉着眼睛,只能緊緊地抱着他才敢入睡,只要他動一下我就會驚醒,生怕他又要在這種時候不見。我無論做什麽的時候都要帶着他,我去做飯的時候,只有他在旁邊發呆我才會安心,我洗衣服的時候,如果看不見他的影子,恐慌就會再度襲來。

他終于不走了。

有時候我去煩他,他還會和我說他在想的事情。他說他想殺了我,然後很認真地給我描述,刀要從哪裏穿過,血會從哪裏流出來,我會怎樣地死去。可是我覺得挺好玩——他的一切都挺好玩。

我對失去他的恐懼早就超過我對死亡的恐懼,我聽着他像講故事一樣和我說這些,笑了起來。

啊,他開始想我了。

以前我坐在他旁邊,他在想別的事情。

我終于從他的眼裏,走到他的腦子裏了。

他告訴我,他每天不斷地想着要怎麽殺掉我,每當他這麽說的時候,我就會笑。

所以只要我活着,他就不會走了,對吧?

☆、溫銳篇

溫銳篇

1.

以前的女朋友來找過我幾次,我都沒在。

我回去的時候,他已經走了,我以為他只是像過去那樣吓唬我一下就會好,但是我去那個找到他很多次的地方找他,沒有找到。

我在那裏站了很久,我等着他出聲,我等着他一臉懊惱地跟着我回去,可是他沒有。

我想,他可能是生氣了,所以不理我也沒關系,他遲早會出聲提醒我的。

所以我坐在那裏等他,一直等,等了好久,我才明白過來他真的走了。

我怎麽這麽笨呢?我怎麽能把他一個人丢在家裏?

現在好了,他生我氣了。我一開始還高興了一會兒,因為他也會生我氣了。他以前不會因為我生氣,他只會煩我,只會想着怎麽殺了我。

我以為他會生氣是因為他喜歡我,所以我等着他出聲來提醒我,可是他沒有。

他不在這裏了。

我又一次陷入那種瘋狂之中。我好不容易讓他記住我,我就把他弄丢了,而且我可能再也找不到他。

只要一想到我再也見不到他,我就會陷入不可抑制的恐懼之中,我找了他很多天,到處去找,我都找不到他。

我明白了——

以前我能找到他,只是因為他在等着我去找他,然而他現在不想讓我找他了,我就找不到他了。

那他現在怎麽樣了?住在哪裏,吃的好嗎?我放在櫃子裏的錢他也沒有拿,我留給他急用的錢也沒有動,他要怎麽生活?受傷了怎麽辦,生病了怎麽辦?

我不敢想,我一旦這麽想就會再次陷入癫狂之中。

我去問過幾個做警察的朋友,有個人和我開玩笑說他可能死了,我差點殺了他。

我變得更加恐慌起來。

但是萬幸,我還是在一個廢棄的樓層裏找到他了,我從那個暗黑的地方走過去的時候,看見頭頂有一閃而過的火花。

2.

我實在是太激動了,我甚至忘了他還在生氣。我跑上去抱住他,求他跟我回去,他始終沒有擡頭看我。

最後,他和我說:“回頭把做手術的錢還你,你走吧。”

他不想和我回去了。

以前不管他怎麽煩我,最後都會和我回去的。他不讓我抓他,也不讓抱他,更不聽我說話。我的貓生氣了,他開始真的讨厭我,可是我好不容易才讓他記住我。

我說了很多話,連我自己都記不住說了什麽,直到他猛地站起來把我拎起來,拉到臨空的地方,對我說:“你好煩啊,你去死吧。”

他把我推下去了。

那一瞬間,我從樓上跌下去,忘了對死亡的恐懼,只是眼睜睜看着他離我越來越遠。

他嘴邊有一息微弱的火光,我明白過來他在從容地抽煙。

也許我該恨他的,可是我腦袋裏只有一個聲音:

“怎麽辦呢?我再也找不到他了。”

後來的事情我不記得了,但是有人幫我叫了救護車,我醒來的時候在醫院。

3.

躺在醫院的床上養傷的時候,我發現我自己根本沒有辦法養傷。

我開始明白,我不只是單純地愛他,我對他的占有欲遠超過了我起初對他的憐憫。我不再希望他快樂,我只想占有他,我想吻他,想上他,想永遠地将他囚禁起來。

我從來不知道在我的世界裏還有這這樣瘋狂而又黑暗的執念,在遇見他之前,我以為我只是一個平庸的人,做着和所有人一樣的善良的事。

所以我會救他,将他帶去醫院,而不是把傷重的他鎖進家裏。

所以我會求他,會哄他,而不是強硬地要了他。

但是我現在開始後悔了。

我那麽愛他,我根本不允許自己有失去他的一天。我要去找他——等我一下地我就要去找他,我得想個辦法把他鎖起來,藏起來,不能讓居心叵測的人找到他。

4.

我的腿還沒有好,但是我已經不能再躺下去了。起初的時候我扶着輪椅在城市裏找他,到了後來,我支着拐杖去找他。

我不敢去那個我找到他很多次的地方,我得把那個地方留到最後。如果我再去一次那個地方,看不見他的話,我可能就真的瘋了。

我在城市裏找了一個多月,日日夜夜地找他,找不到,找不到。

最後我還是去了那個地方。我想我要是瘋了,大概就能從幻覺裏看見他了。

那時候已經接近黃昏——我看見黑暗裏有一星火光,是他在從容的抽煙。

他看見我就轉身走了,我瘸了腿,追不上他,追他追得摔在地上。

就那麽一瞬間,他走遠了,我找不到他了。

剛才看見的那一星火花到底是不是幻覺,我分不清。

我爬起來之後,沿着他走過的路吃力地走去,我幻想自己還能追上他,雖然我明知道不可能。

但是我沒想到的是,我轉過彎,看見他在那裏從容地點煙。我扔掉了拐杖撲過去抓住他,聽見他說:“啊,真倒黴,點個煙的功夫而已。”

我抱着他開始笑,我知道他就是在等我,他一定是在等我。

他看着我,說:“靠,你特麽哭着笑的樣子真醜。溫銳,你怎麽就能那麽煩人?”

我抱着他,嗅着他身上的氣息,心滿意足地看着他慌忙躲開的樣子。

如果我靠近他的脖子,他會緊張,他甚至并不知道他會臉紅,然後他會裝出惡心我的樣子,遠遠躲開。

我很清楚他是個殺手,靠着殺人為生。我給他擦洗身子的時候看見過他身上精瘦的肌肉,我知道憑借我的力氣一定打不過他,可是我每次抱住他的時候,他一定會掙紮,但是絕對不會掙紮開。

這種特殊的待遇讓我欣喜。

我知道今後他一定還會一次又一次地推開我,但是我開始确認——他不會真的推開我。

真像一只冷淡的貓咪啊,欲迎還拒的模樣讓人心動。

我又一次地把他帶回去了。

這一次我告訴他,我喜歡他。

他說:“溫銳,我從來沒有見過你這麽惡心的人。”

但是在那微弱而又暗沉的夜裏,我看見他那張蒼白的臉上染了紅暈,宛如一朵冷淡的花束終于綻放,在寂靜的夜裏撒發出誘人的芬芳。

他被我牽着跟我回去的時候,低着頭喃喃自語:“不行,我得盡快殺了你。”

5.

等春天來了,他就會殺了我。

這句話他對我說了一遍又一遍。

他很認真地給我描述殺死我的場景,将他冰涼的手指觸在我的脖子上,然後從那裏劃過,在指着我的胸口,說這裏會有一個洞,一個貫穿心髒的洞。

他說血會失控地噴出來,然後溫熱的身子将慢慢涼透,那時候他就會把我扔進随便什麽陰溝,讓我沉在污泥裏死去。

他一遍遍地說着,仿佛要逼着自己記住,不斷地重複着。

有時候在夜裏,他會突然坐起來,壓在我身上,用刀抵在我的下颌上。我一開始的時候并不敢動,很害怕他真的下手,可是漸漸地,就算是那把刀抵在喉嚨我也能安然入睡,因為我明白過來他根本舍不得下手。

于是他說,等春天來了,他就殺了我。

如果春天的時候我沒死,我希望他可以和我結婚。那時候我也許就能知道他的名字,也許不能,但是這都沒有關系。

6.

春天來了,他依舊沒有動手。

日子還像往常一樣繼續着,他溫順如貓咪,會任由我照顧他。我可以帶他洗澡,給他梳理頭發,為他挑選新衣。

我還可以吻他,碰他,逼着他發出濕潤的聲音。

他每天都在小聲說着要殺了我,卻遲遲沒有動手。

或許是這樣的日子過得太過快樂,或許是那雙因為隐忍而帶着眼淚眸子太過誘人,我犯了一個致命的錯誤。

我把他帶出去了。我帶着他去春游,去野餐,在抽出新芽的草地上吻他,甚至一時失控向他求婚。

也許是他笑起來的樣子太好看,讓我放松了警惕。

我接到電話,母親已經病危了,我得

同類推薦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神話原生種

神話原生種

科學的盡頭是否就是神話?當人族已然如同神族,那是否代表已經探索到了宇宙的盡頭?
人已如神,然神話永無止境。
我們需要的不僅僅是資源,更是文明本身。
封林晩:什麽假?誰敢說我假?我這一生純白無瑕。
裝完哔就跑,嘿嘿,真刺激。
另推薦本人完本精品老書《無限制神話》,想要一次看個痛快的朋友,歡迎前往。
(,,)小說關鍵詞:神話原生種無彈窗,神話原生種,神話原生種最新章節閱讀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雙男主、強制愛、病嬌偏執、雙強虐渣、甜撩寵、1V1雙潔】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

耽美 魚危
270.3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