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大老虎
劍門。
榮沩與鎮蓉站在宗廟中,榮沩開口:“鎮酩的銘牌未倒,說明人還活着,只是不知道具體哪個方位,我已經與天機閣長老蔔算子聯系,讓他為鎮酩算一卦。至于鎮苁……”他嘆了一口氣,“收斂屍骨,以叛門罪處理吧。”
“是,師父。”鎮蓉彎腰行禮。
榮沩目光溫和地看向鎮蓉:“你莫要自責,鎮酩心懷明鏡,拎得清孰是孰非。”
鎮蓉躊躇片刻,說:“弟子明白。”
東夜教。
“尊上魂燈長明,想來并無大礙。”左護法劉潛說,“大陸廣袤,不知尊上被劍門那老匹夫弄到了哪個角落,我們得趕在劍門找到尊上之前接回尊上,搶占先機。”
右護法王皓點頭同意:“我們分頭行動,早一天接回尊上,早一天安心。”
“集合教衆,運用一切手段找到尊上。”劉潛拍板,從懷中摸出一只傳音紙鶴放出去。
前塵島。
無知無覺的兩人正在研究如何造船,直接用木板造大船不現實,衛酩用木料的邊角料切成小木板,試着做幾只小船放在木盆裏,看能不能漂起來。
談長星拿了個小樹枝在地上畫圖,分析剛剛實驗中小船翻倒的原因:“我們剛剛做的榫頭和卯槽不匹配導致漏水,如果我們能做出來魚鳔膠用來堵住縫隙用來防水就好了。”
“魚鳔膠?”衛酩撓撓頭,“我聽說過,但沒有仔細研究。”
“我看過講民間工藝的書,只記得需要大黃魚的魚鳔,搗碎,熬制之類的。”談長星說,他拿着小木塊,低下頭,“是不是太難了?”
“我們有充足的時間做實驗。”衛酩安慰道,“一天不行就十天,十天不行就百天。”
談長星摸了摸胸口,他看向衛酩的雙眼,感受到了莫大的勇氣,點頭:“好。”他對自己沒有信心,但他相信衛酩。
“而且,也不一定非要自己熬制。”衛酩眨眨眼,“說不定我們運氣好,遇到了能吐膠的珍奇動物,與它做交換就行。”
鹿角狐貍咬着一只長耳灰鼠蹿出來,放在地上,它把灰鼠往前推了推,示意衛酩看過來。
“怎麽了?”衛酩問。
狐貍短促地叫了一聲,用長吻嗅嗅灰鼠鼓鼓囊囊的肚子。
“懷孕的母鼠?”衛酩放下手中的木塊,走到狐貍面前,蹲下,揪住灰鼠的耳朵,溫熱的觸感,而且在顫抖,“它沒死?”
鹿角狐貍用前爪在地上刨了個坑,黑溜溜的眼睛殷切地望着衛酩。
衛酩調動畢生所學理解鹿角狐貍的意思:“你想,挖個坑,圈養它?”
狐貍點點頭,興奮地在原地轉了個圈。
談長星樂了,說:“這家夥越來越聰明了,不愧是狐貍。”
“它講的有道理。”衛酩點頭,“長耳灰鼠擅長打洞,我們用石板給它壘個窩,像養雞養鴨一樣養它,這樣我們就不用每天發愁打獵的事情了。”
談長星盯着衛酩的側臉發呆,在衛酩轉頭看他的時候狼狽地移開視線,他沒聽清衛酩的話,滿腦子是這人長得好看,聰明又溫柔,幸好他遇見了他。
“你覺得怎麽樣?”衛酩問。
“我覺得可以。”談長星耳尖泛起一點紅,差點被正主抓到自己偷瞄的目光讓他有點不好意思,“我們先給灰鼠做個窩再研究造船吧。”
“好。”衛酩理了理鹿角狐貍雜亂的毛發,說,“你該洗澡了。”
鹿角狐貍愣了愣,意識到衛酩嫌棄它皮毛髒亂,迅速退後兩步,竄進樹叢找地方洗澡去了。
衛酩抓住灰鼠的耳朵,把它提起來,找了截麻繩綁住四肢。麻繩是一種樹垂下來的須,剝開皮,擰出汁液,分出一縷一縷,編織,晾幹,便成了可以随意彎曲的麻繩。
談長星指了指堆在後院那四五塊大石頭:“這幾個可以嗎?”
“夠了。”衛酩拿起長劍,像切豆腐一樣把不規則的石塊切成大小差不多的長方體。
談長星把石磚壘起來,壘成半人高的牆面,四面牆加地板,解開灰鼠放進去,再放上長耳灰鼠愛吃的紫花草,一個飼養池就做好了。
衛酩放下長劍,抹了把汗,用井水洗臉洗手。
“嗷嗚。”小老虎在前院叫他們。
談長星走出去:“我看看去。”
只見小老虎今天拖來了更大的獵物,半只像野牛一樣的巨獸。
談長星覺得有問題,他蹲下,平視小老虎:“這不是你自己獵到的。”
小老虎不想回答他的問題,左顧右盼的找衛酩。
談長星不如衛酩溫和,和這些小動物相處起來完全沒有衛酩那樣親近,他拍拍小老虎的脖子:“哪來的食物?”
“怎麽了?”衛酩走出來,小老虎見到他高興地跑過去蹭他的褲腿。
“我問問它從哪弄的獵物。”談長星說。
衛酩看到了院落裏的半只巨獸,低頭問小老虎:“你朋友送的?”
小老虎垂下頭,不敢看衛酩的眼睛。
這就有點意思了,衛酩蹲下來,看着小老虎的大腦袋:“可以帶我去看看誰送給你的嗎?”
小老虎垂着腦袋,有氣無力地晃晃尾巴,翅膀披在背上,可憐兮兮的轉身,示意衛酩跟上。
衛酩和談長星跟在小老虎後面,一路走着,停在一個山洞口,小老虎奶聲奶氣地嚎叫一聲:“嗷——”
片刻,從洞口中探出一只巨大的白老虎腦袋,銅鈴大的金綠色眼珠,威風凜凜的王字花紋,虎嘯若撞鐘:“吼——”
“……原來是它爹,或者它娘?”談長星猜測道。
衛酩拔出長劍,擋在談長星身前,将他護在後方:“參見閣下。”
小老虎不滿于父親的出場方式,氣憤地跳起來扇扇翅膀,轉身要走。
大老虎見小老虎想走,急忙閉上嘴巴,露出全貌,乖巧地蹲坐在地上,兩只巨大的翅翼伸展開約有三丈長(10米),它低頭看着衛酩,眼珠中有乞求的情緒。
衛酩猜小老虎和大老虎之間的恩怨不小,感受到大老虎沒有惡意,他收起長劍,問小老虎:“你是它兒子?”他抱過無數次小老虎,自然知道小老虎的性別。
小老虎噴出一口氣,極不情願的承認。
“與大老虎交好對我們有好處。”談長星湊近衛酩咬耳朵,“它肯定認識很多成年體的巨獸。”
衛酩認同,他與談長星拉開了一點距離,談長星說話的熱氣弄得他耳朵很癢:“小老虎願意接受它的食物,說明它和大老虎的關系有轉圜的餘地。”
兩人一本正經的分析小老虎和大老虎岌岌可危的父子或者母子關系,大老虎站起來想要和小老虎親近,兩人直觀的看到了大老虎的兩個蛋蛋……哦,父子關系。
在小老虎的連嗷帶比劃的解釋中,衛酩和談長星總算搞明白了它倆的恩怨。
大老虎是小老虎的父親,大老虎粗心,和某個巨獸打架的時候忽略了小老虎,導致小老虎被巨獸打暈,然後讓那些巨型的大蝴蝶撿了便宜。如果不是衛酩救了小老虎,昏迷中的小老虎早就被蝴蝶吸成老虎幹了。所以現在大老虎非常後悔,努力打獵養小老虎和小老虎的人類,但小老虎并不想原諒它。
衛酩聽罷,認同地點頭:“那你不能輕易原諒它。”
小老虎瞪了大老虎一眼,用屁股對着它。大老虎焦躁地吐氣,呼哧呼哧不知道該怎麽辦。
談長星說:“也不是沒有辦法。”他問小老虎,“你有什麽想要的東西嗎?”
小老虎蹭蹭衛酩的腿,它想養自己的人類。
談長星看向衛酩,衛酩無奈地笑笑,說:“我想造一艘結實的船。”
聽到這個回答,談長星愣了,皇室生活養成的精明機靈全數作廢,他看着衛酩,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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