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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的奢侈宴會,一個個裝容靜止的妃子,一個個浮誇體面的官員,我已經沒有享用就酒菜的胃口。
我的位置就正在父皇的近前,他今日似乎很高興,喝了很多酒,看着一個個像模像樣的皇子,也許那種喜悅可以理解。
“歡兒,再陪我喝杯。”他醉醺醺地舉起酒杯對我說。
“父皇,我實在喝不下了,您就饒了我吧。”
“最後一杯。”
“父皇,兒臣有些不适,現告退了。”
“好吧,你先去休息下。”
我有些頭皮發麻,不過現在先逃走緊要,乖巧地點了點頭,我匆匆忙忙地離開了。
我像是逃一樣地離開那壽筵,前面是一片梅花林,已經是初冬,梅花打着朵兒,在寒風中,我靠着一棵梅花樹喘息着,那窒息的郁悶壓得我心底難受,想要找一個讓我逃脫的出口,可哪裏才是出口?
“絕歡。”一個清亮的男聲從身後響起,帶着親昵。
我轉過頭,只見一個高挑的男子站在梅花樹下,白色的長衫不染纖塵,在梅花樹下更是顯得飄逸絕俗,眼光如同雨後的天空一樣清新。
那男人俊俏的臉龐,麥色的皮膚,清朗的氣息本來已經讓我有些心折,只是他頭上的皇子金冠讓我的心思黯淡了下來,又是一個皇子,也許是近日來的遭遇,我對這些皇子們帶着一種厭惡。
“絕歡!”那一襲白衣的皇子看見我沒有回應又喚了一聲。
絕歡?是在叫我嗎?我皺了皺眉頭,這麽久了,原來連自己的名字都沒有搞清楚。
“絕歡,你今天臉色有些不太好,莫不是父皇又給你難堪,還是誰又欺負你了。”那白衣人眼中的關懷那樣地真切,我竟然有些不知所措了。
“絕歡……”那聲音綿綿地說不出的舒服,白衣皇子伸出細長的手指撫摸着我的臉頰:“可憐的絕歡,受苦了。”那眼中的憐惜和心疼讓我有些顫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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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推開他,問道:“絕歡是我的名字?”曾聽過父皇覺我歡兒,難道其實應該是絕歡,絕歡呀,沒有歡樂,還真恰當。
“你沒事吧。”他的手指撫摸着我的額頭,有些冰,有些濕,但是很舒服的觸感。
“沒,只是不小心摔着,撞着頭,有些糊塗了。”我找話搪塞着。
“哎~”白衣皇子長嘆了一口氣:“你總是這樣,明明是受了欺負,卻總是自己在心裏擔着,一個人難過,也不肯讓別人知道,我又不是別人,我是你的二皇兄呀,這麽多年了,你還是這樣。”
靜靜地對望了半晌,我們誰也沒有再說話,他眼中的那種溫柔與溫暖正是我所渴望的呀,原來這皇宮中也不僅僅是那些禽獸。
時間的流仿佛靜止了,我們在彼此凝視的眼光中激越着。
就在這時,一支泛着寒光的長劍架在了他的脖子上,我恍然如大夢初醒,擡頭去看,是鳳翔。
鳳翔一定是将他當成是想要輕薄我的那些皇宮敗類了。
“住手!不得輕慢。”我對鳳翔說。
鳳翔詫異地看着我,還是放下了手中的劍。
“這是我的侍從,名喚鳳翔。”我對對面站着的二皇兄說。
剛才一把鋒利的長劍架在他的脖子上,他的眼中卻沒有絲毫的驚懼,鎮定依然,這個男人不簡單,我在心裏默默地說。
“聽說過了,皇宮裏的人都說你們形影不離的,果不其然。”二皇兄淡淡地說道,我明白他指的是什麽,臉立即紅了。
“好了,不打攪你們了。絕歡好好休息會兒吧。”二皇兄見我紅了臉,嘴角浮現出一抹淡淡地笑意,轉身離去了。
“鳳翔,替我去查清楚這個人。”等他走遠了,我對鳳翔說道。
“主人,你!”他的眼中有疑問,但還是照做了。
白日裏的喧嚣總算沉澱下來,我坐在落雲殿的軟塌上,慢慢地品茶,端起茶杯輕輕地啜了一口,金黃色中泛着淡淡的新綠,獅峰龍井的味道果然如記憶中的一樣好,而且還更加絕妙。
我在等一個人。
當夜色深沉,月半彎的時候他果然神色匆匆地回來了。
“二皇子,冥歌,是皇後所生的嫡子,性情溫和,文采卓著,在朝中多有人推崇,他的兩個舅舅, 一個是當朝宰相,一個是大權在握的定北大将軍,很多老臣都上書請改立二皇子為太子,但到現在皇上都沒有允。”
鳳翔半跪在我的腳下對我報上今天查來的消息:“但我一直懷疑這個溫吞的二皇子其實背後另有野心,他在私下有一支只聽從于他自己的人馬。”
我淡淡地笑了笑,哪個皇子沒有野心的,除了我這種不中用的廢物,還偏偏占着太子的位子,但想來意見事情似乎有些蹊跷,像這樣說來,二皇子似乎是最有希望接替我這個傀儡成為太子的人,但他今天白天在梅花林中的表現似乎與這個以前的太子交情不錯,他這樣接近他又是什麽圖謀?
“怎麽了,主人,沒事吧。”鳳翔看見我半晌不說話的樣子,有些擔心地問道。
“沒事,你坐上來吧。”我在塌上又換了幾個姿勢,始終找不到舒服的位置,于是輕聲對他說道:“扶我睡吧。”
他的臉還是紅了,麥色的臉龐漲成紫銅色。
他輕輕地将我放在床上。
“我會保護你,不讓你再受到任何傷害”他低聲地說道。
我驚了一下,保護我,他是說那種保護嗎?不僅僅是一個侍衛對主人的那種保護,雖然不覺得以他的能力可以保護了我,還是相當地感動。
那雙琥珀色的眼睛深深地看進我的,仿佛是要讓我明白他的決心。
我閉上眼睛,不論怎樣,有人如此為我,我已經很欣慰了。
原以為他只是說說而已,幾天以後我就知道他不只是說說了。遙皇子打獵的時候,摔斷了腿,現在還躺在床上,景皇子在花街過夜的時候被突然冒出來的一群蒙面人打得鼻青臉腫,好多天都不敢出門。
偏偏是這兩個人,我有一種感覺,這并不僅僅是巧合。誰會為我做這些,除了鳳翔我實在想不到其他人。而他竟然能做到,恐怕不是一個小小的皇宮侍衛那麽簡單。
* * *
“最近在宮裏呆了這麽久了,好悶,明兒我們出去走走吧。”我對鳳翔說,我們一起出宮去了京畿鳳凰山畔的煙渺湖。湖水清幽,山風淡淡,兩邊是青翠的重山,一葉小舟蕩在青山綠水之間,好不逍遙自在。
向晚的時候,如血的殘陽将湖水照成幽幽的紅色。戰在船上,山風吹來,長發飛揚在風中與他的糾纏在一起,看着那一輪紅日落入水中,那種壯麗的美讓我感動,一種純然的平靜從心中升起。
天漸漸地黑了下來,我們開始往回劃。
從湖中蕩下去,前面似乎一片歡騰熱鬧,一個個的彩燈飄在湖水上,蠟燭的燈光搖曳着一河的如星般的燦爛。照耀着幽幽的湖水,泛出一道道流金般的波浪。
那種熱絡的氣氛感染了我,覺得自己仿佛也可以如此簡單地開心起來。“今天是什麽日子?如此熱鬧。”我問身邊的鳳翔。
“今天是彩燈節,主人不知道嗎?”鳳翔對我說,我看着那湖邊一個個形态各異,生動多彩的燈籠,心想到大約跟我們的元宵節差不多了。
“想要燈籠嗎?”他也許是看出了我眼中的渴望,柔聲問道。
“嗯。”我點了點頭。
“你先在岸邊,我去買,很快就回來了,不要到處走哦。”他囑咐我道,就像是我是一個小孩子一樣不放心。
我站在那裏,看着一湖絢麗的光,身後那一片歡騰的景象變成了一幕風俗電影,想起了小時候在鄉下看戲,那戲臺上穿着戲袍的戲子咿咿呀呀的唱着,那時就愛看那穿着龍袍演皇帝的,因為離生活太遠了,我們知那是假的。
如今就像是走進了那戲中,我也是穿着戲袍唱戲的戲子,又或這只是我做的一場夢,夢醒回到現實,我仍要上班,仍要處理一疊疊的報表。
正想入非非,身後一片陰影遮住我,我感覺到背後有些發寒。
轉身一看,是遙皇子和景皇子,臉色不擅,身後還帶着一群人,黑壓壓地一片,似乎是要尋仇。
我的心咚咚地跳,往後退去,沒退幾步已經到了湖邊了。
遙皇子的腿還打着傷藥,向我逼近過來,伸手抓住我的頭發,向他扯過去。
“來游湖,太子哥哥好興致呀,你的那忠狗呢?終于讓我們抓到你落單了吧。”他向身後那一群人示意:“打,給我往死裏打,不識好歹的家夥,我們兄弟有情趣跟你玩是給你面子,你不要給臉不要臉,今天就讓你嘗嘗你種下的好果子。”
無數雙惡狠狠的眼睛緊盯着我,一個個明晃晃的大砍刀舉起在手中,棍棒刀槍簇成一道利刃的牆。一刀,一刀地砍在我的身上,痛,鮮血不停地流淌,跌倒了……
我伏在地上像動物一樣用沾滿鮮血的手和腳向前奮力地滑動着,每移動一寸就有更多的血流下來……
我不可以倒下去,在前面,有我的希望,我渴望的愛,但是我的頭好沉重,全身都是傷痕,痛,這條路無比地漫長,那一個個手執砍刀的惡煞,一雙雙惡狠狠的眼睛,這是真實的生活,也許我一直這樣痛着,只是這一刻的痛這樣的真實。
我的手臂已經被石子的路面磨得血肉模糊,我扶着地往前爬。我一定要活下去。
也許我會送命,但這對我已經無所謂了。每爬一步我都要到下去,我的眼前無數的人影在晃動着,黑色的,金色的星星閃動着,那幻境出現我的眼前。
我聽見那人群依然在歡騰着,他們看到了我被痛打的慘象,卻沒有一個人會多看一眼,因為我對于所有的人都只是別人,而別人對于我也只是別人,就是看着我也是為了欣賞我痛苦的樣子,這也許是現在我唯一可以娛樂大家的了。
刀,晃眼的銀色,血,刺目的猩紅……痛苦……沒有盡頭。
渴望一個盡頭,不管是地獄還是天堂,人間才是最痛苦,如果活着等于無盡的忍受,還祈求什麽樣的救贖?
那些冷漠,讓人窒息的冷漠,我渴望的溫暖只是一個幻象,一瞬間就消失了,就像夜裏的夢,就像早晨的霧,那些虛幻的不真實的快樂,我卻在搏命去追逐,最後得到的也只是一團煙消失得無影蹤。
也許前面就是盡頭,不論那扇門開往天堂還是地獄我都欣然接受,因為人間才是真正的地獄,我看見那些暗紅,那些血,那些刀棍,那些冷漠麻木的眼,那些人,他們要将我吞下……
突然安靜了,好安靜,我聽不見那些砍殺喊罵的聲音,聽不見霏迷淫浪的缥缈的歌聲,我的眼前閃爍着各種迷幻的色彩,我的頭腦裏只有空白。
所有的動作都放慢了,所有的聲音都停了下來,刀落了下來,血滴了下來。暗紅色的血。
伏在地上,我覺得自己的意識慢慢地抽離身體,就在這時我聽見一陣響亮的馬蹄聲,是我的幻覺嗎?
仰起頭來看去,只見一群黑衣騎士騎着黑馬向我這邊奔過來,為首的黑衣人在火光中發絲飄揚,俊美無比。
他策馬奔到我的身邊,将我血肉模糊的身體抱在他寬厚強健的懷裏,溫暖将我包圍。
遠處的刀光劍影仍然在繼續,我卻只看到他溫柔的眼睛,他将我緊緊抱在懷中,仿佛周圍的一切都已經與我們不相幹,仿佛這天地間就只剩下我們。
鳳翔,你來救我了,我微笑着看着他,這一刻的他似乎分外俊美偉岸,透着那樣一股王者一般的霸氣。
鳳翔,你真的僅僅是一個侍衛,僅僅甘心作一個侍衛嗎?我看你也不是那麽簡單吧。能在片刻的功夫帶這麽大隊的自己的人馬過來,這樣的勢力想必超過一般人的想象吧。翔于九天的鳳凰嗎?你的真實身份又是什麽人?
我昏昏沉沉地被鳳翔帶回去以後再記不得什麽,那兩個皇子最後怎麽樣了,我也不想知道,我的心思一直懸在鳳翔身上,他到底是什麽人?這樣隐匿在我的身邊又是期望着什麽?
他能夠保護我,這一點我現在一點也不會懷疑,但心中的不安卻一步步地擴大,我不喜歡自己是在陷阱中被利用的那個人,這種感覺讓我心裏很悶。而我最不想去想的就是鳳翔是那個利用我的人,如果這樣的溫情也是假的,那真是太可怕了。
也許是傷得太深了,這些天我一直昏迷着,但我一直能感覺到一雙灼熱的眼睛在盯着我,一雙溫柔的手在撫摸着我,我像是飄浮在雲端,睡在一團一團柔軟的棉絮裏,意識有些模糊。
有人在親吻我的身體,開始是像蝴蝶一樣地輕啄,漸漸地變成了又濕又熱的深吻。
我皺着眉頭,勉強地睜開眼,視線有些模糊,但我已經能清楚地感覺到熟悉的氣息,在他的溫存背後還想要得到的究竟是什麽?
我還是勉力地睜開眼睛,看進那雙琥珀色的眸子,那樣地澄清卻那樣地熾熱,我迷惑了,為什麽他可以有那樣澄澈的眸子,我像是陷入了一團桃花般的迷障,走不出,分不清,像瘋了一樣四處探尋着出口,我瘋狂地奔跑着,卻沒有人告訴我出去的路在何方,就像沒有人能告訴我什麽是真的,什麽是假的。
頹然地倒在床上,感受着他的火熱,一種深刻而又真切地堕落在我心中升起。
“主人~~”
“不要叫我主人!”我扭過臉,不想看他那雙澄澈的眼睛,明明是假的卻能這樣火熱澄澈,讓我難受。
“那……歡兒。”他的聲音很好聽。
“不要叫我歡兒!”
迷霧疑雲
“你怎麽了?”鳳翔捧起我的臉,強迫我看着他的眼睛,那雙眼寫滿了真實的關切。
“我的感受能改變什麽嗎?這樣一個卑微的我。”我的嘴裏溢出淡淡的嘲諷。他明白我的意思。
“怎麽可以這麽說。”他詫異地看着我。
“你到底還要瞞我多久,當我想傻子一樣玩弄嗎?”
他的眼中滿是心痛:“不是這樣的,真的,我也有不得已不說的。”
“夠了!”我推開他坐起身來。
他沒有再說什麽話,伏在我地腳邊,恭順地為我着衣,為我系好衣帶,穿上鞋子,那雙琥珀般的眼睛時時擡起來,端倪着我的神情,似乎生怕我再說出什麽氣話。
走出門才發現自己在一處從來沒有到過的青山綠水之間,小溪瀑布,青山深澗,很美的景色。我走在山崖上懸空的廊中,山風吹着我單薄的身形,有些嗖嗖地涼,還沒有說什麽,鳳翔就快步追出來,為我披上那件保暖的狐皮披風,作一個侍衛他倒是很盡職嘛。
“我們明天回宮裏。”我站在山風中對身後的鳳翔說。
那是一個深黑的幽穴,我卻寧可回到那看不到底的幽深之中。在這裏讓我更加的緊張不安,我不明白那座如同墳墓一樣的宮殿能不能被稱作是“我的家”
“是。”沒有更多的質疑,他只是恭順地點頭。
* * *
回到皇宮才知道我不在的這幾天,宮裏發生了很大的變故,遙皇子和景皇子都中毒身亡,屍體被人從煙渺湖裏撈起來,浮腫難辨,父皇也被被氣得吐血。
我去看時,他們的屍體被擺在白亭的靈堂裏,腐朽難聞,我學過醫,壓着鼻子,張開他們的手看了下,手背上都有一些黃豆大的白班,其餘的皮膚呈現一種幽暗的黑紫色,應該是中的同一種毒。
我問過皇宮的太監總管,說是他們在煙渺湖教訓我的第二天就被人從湖裏被人把屍體撈上來,已經泡得不成樣子,說明那天夜裏他們就已經遭了毒手。
我轉過身,狠狠地瞪着鳳翔,眼中充滿責備,鳳翔卻像是一副什麽都不知道的樣子。
你在裝什麽?
你救了我不錯,我要你保護我,卻沒有讓你殺了他們。
你恨他們沒有錯,但還在裝什麽無辜?!
“太子殿下,不好了!”
一個宮女驚慌地來到我的面前:“陛下身重奇毒昏迷不醒,您快去看看吧。”
我的心“撲通”猛跳了一下,一股不祥的預感在心中升起。
我轉過身,看了一眼鳳翔,急匆匆地到了祥龍殿。
祥龍殿裏,那個男人虛弱地躺在床上,本來就蒼白的臉如今更是死灰一片,生命如此脆弱,就如同風中的殘燭,一吹,就會熄滅。
雖然他那樣待我,畢竟他是我的親人,我是我僅知道的最親密的親人,我的手有些顫抖,執起他皮膚有些松散起皺的手,那是我的父親,我覺得濕潤的東西在我的臉上滑下。
“你哭了”那男人睜開眼,艱難地舉起手臂,抹去我臉上的淚水。
他在笑,雖然虛弱至此,仍然在勉強地對我笑着。
“爹!”一股異樣的暖流突然蹿過我的心頭,我有些激動地将他布滿皺紋的手貼在我的臉上,喊出這句對我來說最親密的話。
“沒事的,爹沒事的。”他勉強地笑着,似乎很喜歡我叫他爹。
我執起他的手,那雙布滿皺紋的,皮膚松弛的,幹柴一樣的手,黃豆大的白班,幽暗的紫黑色,我驚訝地擡起頭,轉頭看着守候在大殿門口的鳳翔,他一動不動地站在那裏。
是你嗎?你竟然如此狠心!
父皇虛弱地閉上眼睛,倒在床上。
“陛下累了,該休息了。” 太醫從一旁拉開我:“殿下還是先出去吧。”
又在下雨了,初冬的雨帶着一粒粒細微的冰粒,打在臉上有些微微的痛,我站在那雨中,已經半個時辰,像一尊雕像,鳳翔仍然緊緊地跟随在我的身後。
不能相信,我仰頭看着這幽暗的陰雨霏霏的天,雨水流進我的眼,有些模糊,心裏好難過,失落,更是失望,我不能相信這樣我最信任的人竟然欺騙了我。
“你走!”我閉上眼睛,任雨水順着我濕漉漉的臉和頭發淋下去。
身後依然沒有聲音,他還沒有動。
“走!聽見沒有,我以後再也不想見到你。”
“你不相信我嗎?”鳳翔的聲音帶着深深的受傷的感覺。
“走!”我大聲地吼道“我讓你走,以後再也不要讓我見到你!”
半晌沒有聲音,一陣腳步聲接下來是寂靜,只有那雨點落下的聲音。
我一個人站在雨中,雨越下越大,打在我的身上,我抱着自己的頭跪倒在地上,那滿是泥污雨水的地上。
那些陰雨蒙蒙的天,我一直躲在宮裏,遙皇子和景皇子下葬的那天,我沒有去,也沒有人再多說什麽責備我的話,但我心裏一直沒有辦法釋懷,雖然還沒有辦法證明,總覺得他們的死跟我或多或少有些關系,心裏像卡了魚刺一樣,難受。
常常來看我的是二皇子冥歌,帶着鮮果,補品,還有酒,天氣晴朗的夜裏,我們常常在夜裏通宵達旦的喝,也許都有些堕落了吧,但我常常能感覺到他那雙灼熱的眼睛在盯着我,常常不經意間,與我的身體有些若有若無的碰觸,要麽是拿酒的時候碰到我的手指,要麽是俯身的時候碰到我的肩膀,之後又是靜默的尴尬。
也曾有兩個人這樣灼然地看着我,一個已經被我遣走,如今不知在何方,那個人是鳳翔,一個我曾經喜歡過的人,那日在雨中他走時深深受到傷害的心碎的眼睛仍然在我心裏,像是一個烙印,我沒有辦法忘記,常常在午夜夢回的時候,想到那些有他陪伴的時候,如今想來都成了奢侈的夢。
另一個是我的父皇,到現在他還躺在床榻上,只是偶爾才睜開眼睛。
“殿下,陛下醒過來了,想要見您呢。”一個宮女匆匆忙忙地跑到我的近前。他每次睜開眼睛的時候,一定要看到我,這已經是宮裏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情。
走進了祥龍殿,宮女在身後關上了大殿的門,大殿裏僅點着一盞如豆的油燈,灰黃的燈光下,那個蒼白的男人虛弱地躺在床上,我在他的床邊坐下,執起他幹枯松弛的手。
“歡兒”昏黃的光照在他的臉上,那雙眼睛突然睜開了,在那張蒼白的臉上,那雙眼睛顯得突兀地閃亮。
“你過來了。”那雙幹枯如同木柴的手指伸出來,像是想要抓緊我,我俯下身子,湊過去,他拉住我倒在他身上,我的臉貼在他的胸前,我能聽見他虛弱的心跳聲。
“我知道自己的日子不久了。”那蒼老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其實父皇這一輩子沒有什麽遺憾了,榮耀,權力,江山,美人,我什麽都有了,這人間該享受的一切也享受了。”
他的聲音很低沉:“到現在只是放心不下你呀。”
“我的孩子,我最疼愛的歡兒,我知道你這些年過得一直都不開心。即使身為太子,以你懦弱的性格也是常常被皇兄皇帝們欺負,以後怎麽去作一朝天子呀。”
我低下頭沒有說話,沒有想到他會為我想那麽多,我一直以為他只是一個昏庸好色的男人。他迷留前眼中那樣真實的疼惜和關愛,還有對我的期望都讓我的心裏一陣發酸。
“你的母妃曾經是我這生最愛的女人。”他的眼光突然飄得好遠,像是沉浸在那昨日玫瑰色的回憶中。“那個來自南國心細較弱如同水仙一般的女人,從我見到他的第一眼就被她吸走了魂魄。”
他從來沒有跟我談起過我的母妃,我坐起身子豎着耳朵聽他講。
“她是一個很美麗的女人,不僅僅是因為那張傾國傾城的臉蛋,更是因為他溫柔如水的性格,她只要一笑,連春天裏的桃花都失色了。”父皇露出罕見的溫柔神态:“她本來只是南朱國進獻來求和的美人,從她入宮以後我就專寵她一個。”
“那後來呢,母妃為什麽會投井自盡,如果您真如所說的那樣愛她?”
“因為我愛上了另一個人。”父皇的神色突然變得怪怪的,似乎更加的蒼白,眼睛卻是那樣地灼熱,仿佛像風中的火焰,搖曳着,微弱卻明亮地讓人心裏發寒。
“另一個人?是什麽樣的女人能讓你舍棄那樣溫柔美麗的母妃,致使她悲傷到自決。”
我有些悲憤不平,為那個我從來沒有見過的女人,僅僅是她凄慘的命運和那種若有若無的牽連就讓我對她充滿了好奇和感傷,一個作為禮物一樣送給敵國的女人,怎樣地柔韌才在異鄉的土地上存活,将一生奉獻給這樣的男人,最後卻慘遭抛棄。
“那不是一個女人。”
“不是女人,難道是男人,父皇,你!”還是不能接受父皇為了一個男人逼死了溫柔的母妃。
“連男人也算不上,只是一個孩子。”
他的眼光灼熱地盯着我:“那孩子從他出生的時候就異于常人,別人都說他是妖魔轉世,我卻覺得他的樣子真的好美,我抱着剛剛出生的他,那雙紫色水晶一般的眼睛滴溜溜地看着我,我就已經陷入了那團漩渦。”
“不,不可能,這不是真的!”
我從床上坐起來,一步步地往後退過去。
“不可能,這不可能是真的!”我捂着自己的臉沖出了祥龍殿,原來自己就是那個害母妃投井而死的人。祥龍殿外,正下着傾盆大雨,雨水如注般打在我身上,為什麽會這樣,這個陷人的魔沼我什麽時候才可以出去。
夜,漆黑,無邊的深黑。
雨,傾盆,不停的落下。
我的衣服被打濕了,濕漉漉地貼在身上,我張開手臂,仰頭看着這深黑的雨夜,卻什麽也看不見,為什麽一直在下雨?我的路究竟在何處?
在一片潔白的雲霧之中,一個無比美麗的女人緩緩地向我走過來,臉上帶着溫柔如水的笑容。
“歡兒”她在呼喚我,張開雙臂想要擁抱我。
她柔軟的手撫摸着我的臉頰:“我可憐的孩子,受苦了。”
“娘,我好難過,告訴我怎麽活下去,這個世界太可怕了,漆黑的,什麽也看不見,艱險的,如同踩在刀刃上。”
“歡兒,我的孩子。”她俯下身來對我說:“你要知道對于我們這樣處于弱勢的人,存活的方法就是像水一樣。”
“像水一樣?”我不解地看着她。
“上善若水,水善利萬物而不争,以其不争,故天下莫能與之争。”
“就是以柔克剛的道理嗎?”我問她。
“對,歡兒好聰明,你小的時候,我不讓你學武,讓你學文也是這個道理。”
“父皇的事情你不怪我嗎?”我突然想起那男人在祥龍殿中說的那些話,至今仍像噩夢一般纏繞着我。
“傻孩子,我怎麽會怪你!”她撫摸着我的額頭和落在額頭的發絲:“我只怪自己保護不了你,還是被你父皇得逞,我的孩子啊,可憐的歡兒。”她那雙美麗的大眼睛的淚水泫然欲滴。
她的臉上突然露出焦急的神色:“我不能陪你了,你自己小心。”
“娘親,不要走!”我奮力地拉住她的衣袖,卻是一片空,從床上坐起來,頭上還冒着冷汗,急促地喘息着,原來是做了一場夢。
* * *
“殿下,起來喝碗雪耳燕窩粥吧。”我的貼身侍女小颦扶起我,柔聲說道。
喝完雪耳燕窩粥,我又一次倒在床上,小颦在我的床邊坐下,用冰毛巾一遍遍覆在我灼燙的額頭。她的手指很膩,很滑,如同鵝脂一般,在冰水中泡過的冰涼手指摸在我的額頭上很舒服。
“小颦。”我昏昏沉沉中輕輕地喚着她。
“殿下,好些了嗎?”她體貼地問我,那聲音很軟,很溫柔,就像是春天裏落下來的花瓣。
我閉着眼睛拉起她的手覆在我發燙的臉上,嘴裏嘟嘟囔囔念着一首詩。
“記得小颦初見,兩重心字羅衣,琵琶弦上說相思,當時明月在,曾照彩雲歸。”
“殿下在嘟囔什麽呢。”我擡起頭看見小颦的臉都紅了,白皙細膩的臉上浮現出薔薇般的粉色,煞是可愛。
“在念一首詩,寫小颦的。”我笑着對她說。
“殿下都病成這個樣子了,還有心思取笑人家。”她輕嗔道。
我俯下身又是一陣咳嗽。
“殿下!”小颦關切地扶住我。
“沒事的。”我伸出手臂攔下她正要貼上我額頭的手。
小颦剛剛扶我躺下,就有宮女在外面進來禀報:“二殿下來看望太子殿下您了。”
“讓他進來吧。”我對那宮女說道,如今父皇和我都病倒了,朝中的大事就二皇兄一個人在撐着。
那個白皙高挑,斯文優雅的男子在我的床邊坐下,關切地看着我,那雙眼睛好溫柔,像是能化成水一樣。
“二皇兄”我低低地喚了他一聲。
“絕歡,聽說你又淋了雨。”他的聲音裏充滿疼惜:“怎麽這麽不小心呢,現下皇宮裏這麽多的變故,幾個皇弟都出了事,連父皇也昏迷不醒,你是父皇最愛的兒子,也是我最愛的弟弟,你要是出了三長兩短,往後……”說着,他琥珀色的眼睛裏含着水汽,氤氲得讓我的心顫動。
“以後不會了。”我不忍看着他這個樣子,這宮裏的諸多皇子之中就數他對我最好了,我不忍心他為了我擔心,朝中的事已經夠讓他操勞了,我這個樣子又幫不上什麽忙。
“你呀,總是這樣虐待自己的身體,讓人心疼。”他伸出纖細白皙的手指撫摸着我的額頭:“要學着善待自己呀。”
“二皇兄!”聽他這麽說我更是心裏發酸,這宮裏從來都沒有人跟我說過這樣的話,那久違的溫暖霎那充盈在我的心間,我伸出手來握住他覆在我臉上的手。
“好了,不多說了,我還有些事情要處理,這朝中……”他長嘆了一口氣:“不說也罷。”
二皇兄走的時候,眼中盡是戀戀不舍的神情,他說忙完就再來看我,向晚的時候還吩咐人送來了我愛吃的鮮果和點心。
我又在床上躺了幾天,二皇兄有時候來看我,跟我聊到很晚,那天傍晚我懶洋洋地躺在金絲的錦被中,看着窗邊的晚霞,小颦來跟我說:“陛下要見您。”
宮闱陰謀
我又在床上躺了幾天,二皇兄有時候來看我,跟我聊到很晚,那天傍晚我懶洋洋地躺在金絲的錦被中,看着窗邊的晚霞,小颦來跟我說:“陛下要見您。”
我的心“咚”地沉到了谷底,有的時候想躲都躲不過。
我慢慢地坐起身來,小颦半坐在我的床邊,為我着衣,冰涼細滑的手指從我的肌膚上滑過,裏衫,外衣,一件件細心地為我穿戴好,我看着她認真的臉,這樣好的姑娘,一生就浪費在這宮中服侍我這個沒有什麽實權的廢人,可憐呀,就這樣耽誤一生。
我自己都自身難保了,還淨為別人想這些,我不禁輕嘆了一聲。
走進那我今生都不原意踏進的祥龍殿,昏黃的油燈下,看見那個躺在床上蒼白消瘦的人影,我一陣頭皮發麻。
“歡兒,你來了。”
他虛弱地睜開眼睛,我走到他的床邊坐下來,他幹枯如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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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