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7)
魔教。這次不如借這個機會召集江湖中人将那老匹夫和二皇子黨的人殺個落花流水。到時候執掌了朝廷,再來對付一個小小的魔教還不是輕而易舉之事。”
“此舉不可行,朝廷不比武林,誰功夫高誰說了算,左思卿身為大司馬,雖然沒有虎符,調動不了幾十萬西陵大軍,但要派幾萬人剿滅我們這些武林人卻是完全不成問題的。”一直在旁邊沉默不語的鷹突然說到:“難道你要這些血肉之軀跟他的大軍相拼嗎?”
“藍大哥說的是。”我低聲沉吟了一下對他們說:“我到有一個計策”
舞驚四座
我命人做了一只大鼓,長有五十尺之多,高七尺,需百人才可合抱,鼓面用最好的羊皮,四周朱漆,打着閃亮的銅釘,只是鼓的下面卻不是皮的,用的是鐵皮,上面镂空拳頭大的孔有幾十個。
我一面讓白慕風答應左思卿的婚事,一面讓他透露風聲,說請了中午第一歌舞班子來為婚禮助興。還讓他聯系了些平素關系不錯的江湖中人,禦劍山莊與明月山莊,栖霞山莊素有交情,慕容世家和南宮世家也都來援手。
“白老二,你說找來了什麽中原第一歌舞班子來,人呢?”
白翩翩怒道:“搞什麽,神神秘秘,莫不是你跟我老哥合夥哄着我嫁給左老頭的那混帳兒子。”
“怎麽沒有人,就是我們呀。”
“誰?”
“慕容兄吹笛子,藍老大彈琴……”
“誰跳舞?”
“我呀。”
“笑死你,你一個男人!”小丫頭恁不給我面子。 八月初八,日子真好,我們號稱中原第一的歌舞樂團浩浩蕩蕩地向大司馬府出發,大司馬府果然戒備森嚴,本來熱熱鬧鬧一個婚禮搞得跟個政變似的。
我穿着一套很像波斯樣式的紅色衣服,燈籠似的寬寬大大褲子在腳踝上束起來,光着腳,腳上帶着一串銀鈴铛。手上拿了條長長的紅色絲帶,手腕上也帶着呤呤做響的銀鈴。樂師八個,藍大哥占了一個,慕容公子,南宮公子,這些個都在裏面,伴舞的也個個都是武林高手,都挑輕功好的,當然,胖子不要。
數十個人将這面前所未見的大鼓擡進大司馬府,個個都是腕力過人,也擡得青筋暴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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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思卿坐在正位,看着這個奇奇怪怪頗費了一番功夫才擡進的大鼓,不知道白慕風那個家夥要搞什麽鬼。不管他搞什麽,這次他就是個孫猴子,也翻不出他的手掌心。
大鼓已經擺到了廣場的正中央。
只見一個紅衣少年輕盈地躍于鼓面之上,輕盈的腰身一旋,紅色的紗衣在風中飄揚如雲似霧,反身回首輕笑比花嬌,揮袖流轉月華尚不如。纖纖細腰,盈盈紫眸,一時間所有的人看得都癡了。只有絲竹聲聲入扣。配着動人的舞姿,讓晚春的風也陶醉。
突然鐘磬聲嘎然而止,寂靜。
只聽一陣琴聲揚揚而起,先是悠揚,然後是豪邁之聲铮铮大作,簫聲也加了進來。
那少年立于大鼓之上,放聲而歌:
“滄海一聲笑
滔滔兩岸潮
浮沉随浪只記今朝
蒼天笑
紛紛世上潮
誰負誰勝出天知曉”
我的腳尖輕點鼓面,咚咚作響,從鼓的一面躍到另外一面,用腳擊出鼓點,敲擊着鼓沿,連帶着腳上的銀玲叮叮作響。
“江山笑
煙雨遙
濤浪淘盡紅塵俗事幾多驕
清風笑
竟惹寂寥
豪情還剩了
一襟晚照”
我看那老匹夫看得正入神,從腰中抽出一支軟劍,銀光晃晃,在空中劃過一道銀線。
鷹擊長空
碧水漾清波,紅蓮争日暖,雨後的天分外晴朗,陽光下,一池紅蓮嬌豔奪目。
九曲回廊建于水上。中有一亭,如蜻蜓淩于水,輕靈自在,出于天然。
一個年輕的公子,頭戴皇子金冠,身穿黃色錦袍,雍容華貴,二十出頭的樣子,修身如玉樹,輪廓深刻如刀刻,長長的劍眉斜飛入鬓,輕抿的薄唇。
他白淨細長如同玉石一般的手指上輕輕撚着一支盛夏的紅蓮。
蓮花,多麽高潔挺秀,都說它可遠觀而不可亵玩,他卻喜歡把這蓮花玩于指掌之上。
看着手中豔麗的紅蓮,他的腦中浮現出那個人的天人之姿。
一年零九個月了,那個人說不定已經死了。
他當然想他死,因為這樣就沒有可以和他争了,那個他恨透的老家夥不行,他那些沒用的兄弟不行,就是他,也不行!
然而另一個聲音在告訴他,他的心中無時不刻不想着那個出塵絕世的人,他想他,渴望看見他,渴望擁他入懷。
“主子!”一個黑衣的暗衛單膝跪在他的面前。
“事情都辦好了嗎?”
“出了一些狀況。”
“哦?”那個白慕風只是頑固些,他就不信能耍出什麽花樣。
“那個人出現了!
冥歌一下子站了起來,那個人真的還活着!
“主子不是說一有他的消息就立即通知您嗎?那個人今天大鬧喜宴,嚣張無比。”
“好的,你下去吧。”
你終于回來了!絕歡,我等這天等了很久了,你是回來同我争奪皇位的對吧!
我到要看看你還有什麽籌碼。
冥歌的嘴邊泛起淡淡的笑容,眼中閃爍着興奮又殘忍的光芒。
絕歡,我等着你!
* * *
“有刺客!”
我的軟劍還沒有刺到左思卿那老匹夫的時候,一群全副武裝的黑衣護衛就已經将我團團圍住,看來大司馬府的防衛果然不容小觑。
所有黑衣護衛的刀和長槍全只指向我。
就在這一時間,我帶來的樂師和伴舞也全部抄家夥,帶的全是各自順手的兵器。
那老匹夫果然已經有所防備,只輕輕一揮手,四邊的屋沿上站滿了弓箭手。個個拉滿了弓,都對着我這邊了,只要一動,我就會被射成篩子。
我笑了,他料到我有這一招,我就不會料到他也有這一手?我吹了一聲口哨,房頂上的弓箭手一個個慘叫着摔下了房檐,一群服裝招式各異的武林人越上的房檐。
我又吹了一聲口哨,只聽“噗”地一聲,那個巨大的鼓被利刃從裏面劃開,百來個手持刀劍的武林高手從鼓裏面跳出來,一時間殺聲不斷,仍然有數十個黑衣侍衛将我圍着。
我看那老匹夫神色有異,似乎是想要去搬救兵了,時不我待,我“嗖”地一聲旋轉着拔地而起,直直地騰空蹿到距離地面十數米,所有圍着我的人都驚訝不已,這是我所練羽渡術第三重“鷹擊長空”。
不等他們有時間反應,我已經着準那老匹夫,軟劍在他的頸上劃過一道細痕,紅色的血珠已經沁出。
“叫他們都停手。”我的劍仍然架在他的脖子上不信他不從。
“太子殿下”左思卿貼在我耳朵邊說:“有什麽事情好說,何必動刀動槍的,多吓人。”
我挑了挑眉毛,原來是只老狐貍呀。“你什麽時候看出來的?”
“太子殿下剛一進府門老臣就注意到了,以太子殿下的豐姿,絕代風華,天下不做第二人想。”那老狐貍貌為謙恭,心裏恐怕實是不屑:“可是太子殿下是我西陵未來的國主。來小犬的喜宴一舞,下臣實在擔待不起呀。”
這個老狐貍刀架在脖子上還能說這麽多話,有點膽色呀。
不過他這麽多廢話,我還不知道他耍什麽把戲。
“大司馬大人拖延這麽長時間,難道在等什麽人麽?”
我笑着看着他,就見老狐貍的額頭上都冒出了冷汗。
“帶上來!”
幾個黑衣影衛被捉了上來,推到他面前,我早就知道他會派人搬救兵。
“你是在等他們嗎?”
我在他耳邊說:“還是在等你的主子來救你。你知道我二皇兄是怎麽處置辦事不利的人。”
果然老狐貍的腿都抖了。
“太子殿下就是下臣的主子,殿下要讓下臣怎麽做,盡管說,保管讓小臣往東,不敢往西。”
果然是牆頭草級的人物。
“那你兒子和白姑娘的婚事?”我笑着問他。
“小犬怎麽能配得上白大小姐蘭心慧質。”
“我要你大聲說,讓所有的人都聽到。”
“小犬配不上白家大小姐,這場婚事做罷。”
第一回合,我們贏了,但我知道二皇兄的性格,必定不會善罷甘休。
攝魂大法
天氣這麽晴朗,我換了一身青色儒衣,淡紫色的衣領和袖口印有白花,拉着鷹帶着小狐貍在陵都的大街上閑逛。
路過一個書堂,見裏面鬧轟轟,便進去湊個熱鬧,見一個青衣學士在跟衆人辯論。
“我們所生活的世界只是一個小千世界,在這世界之外還另外有數個這樣的小千世界,這些個世界總和在一起才是一個大千世界。”
嘩!這麽早就有人知道有外星球的存在,真是高明。
我擡頭看那學士,只見他三十出頭模樣,白面有須,溫文爾雅,一雙細長的丹鳳眼,神采飛揚。
“我們中原乃是四方之主,休得在這妖言惑衆。”果然書堂中衆人立馬轟笑他。
看吧,不識貨就是不識貨。
我拍拍那青衣書生的肩膀:“老兄,不用跟他們一般計較。在下對兄臺的見解深為佩服,前面有個小酒館,不若我們到那裏飲酒閑聊。”
“好。”
青鳳樓,在京城裏說不大,也不大,說不小也不小的一個酒樓。這裏我以前到是喜歡來,原因有二,一,這裏的桂花釀甜綿爽口,二,臨着浣花江,視野開闊,還有些小風吹着,感覺舒暢清朗。
我和鷹,還有那個書生坐在二樓江邊,叫了幾樣西陵的特色小菜,一壺酒,開懷暢飲。
這書生叫東方奚,自號未明,本是洛川人,先是在八皇子府上作門客,八皇子被二皇子扳倒以後仍留在京城。只是一直抱負未展。
他一直同我們聊到天色黃昏,還直呼酒逢知己千杯少。
“東方兄為什麽自號未明呢?”這個東方奚,天馬行空一般的。
“如果什麽都明白,那還有什麽活頭,自然是未明的好。”
我指天上的星星對他說:“東方兄既然有想過我們所生活這世界只是大千世界中的小千世界,那有沒有想過天空中所閃耀的星都是這小千世界中的一個?”
“哦?”他看着我,臉上有驚喜的神色閃過。“白兄弟說說果然是說未見,聞所未聞。”
“那你想過這些果子熟了這後為什麽往地上落,不往天上?”
他果然面現疑惑。
“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今天能遇到白兄弟,正是未明修來的福氣,來,我們繼續喝。”
呵呵,這種簡單的東西我們上中學就學過,拿來唬一唬他還可以,要跟別人說肯定被人說是瘋子,不過瘋子和瘋子說話自然暢快。
* * *
這兩天整日在城裏晃到也有些收獲,二皇兄那邊果然有動作,十二那天要在羽林苑狩獵,我們打探到的消息是他将要在那天動手,而更讓我驚訝的是父皇已經病得很厲害,竟然會親自騎馬赴羽林苑狩獵。
自從回京,我還沒有回皇宮一次,不單這皇宮,就是京城也已經落在二皇兄手中,但聽說父皇會親赴羽林苑,我還是很想見他一面,哪怕遠遠地看上一眼,再說這次相當蹊跷。
我躲在羽林苑的白桦樹後面靜靜地看他們,不知道二皇兄這次又耍什麽,以他現在在京城一手遮天,如果想要刺殺父皇,恐怕都不用去羽林苑,在皇宮都可以做得漂漂亮亮。
我看見他們幾個人騎着馬奔過來,跑在最前面騎白馬的是二皇兄冥歌,他的俊朗潇灑不輸往日,而且在他輕抿的薄唇上帶着一抹冷淡的笑容,更比以前多個一種執掌天下的自信和霸氣,父皇騎着一匹棗紅馬,消瘦非常,這是在意料中的,出乎意料的是他的雙目炯炯有神,精神很好,不像是久病的樣子。這又是怎麽一回事?
“有沒有什麽藥能讓久病的人喝了之後精力旺盛?”我問樹後藏在我身邊的鷹。
“五石散。”
“五石散?!”我一陣心悸,二皇兄連這個也用上了,那不跟吸毒一樣?
“五石散用久了能控制人的心神,所以一般人都不會用,反而對身體沒有好處,即使神清氣明也是同回光返照一般。”
卻見父皇身邊還有一個人,那個人也騎着白馬,卻廣袖長袍,雪衣飄飄,如同仙人一樣,再加上這個人本來就生得極為俊美精致,面如白玉,五官清麗,發如青絲,薄薄的唇是淡淡的薔薇色,連皮膚也是半透明的白,有一種出塵脫俗的氣質。陵都什麽時候出了這樣一號出色人物,我竟是未見過。
“這是西陵國師谷之軒,聽說好是厲害,最近西陵王迷上仙道神術,對他可以說是言聽計從。”
鷹在旁邊對我說,這西陵國他似乎比我還熟。
一會功夫,二皇兄故意落後,國師谷之軒和父皇騎着馬跑在前面,看來這國師似乎也是二皇兄一派,眼看父皇向我們這邊騎馬過來,就到眼前的時候,旁邊有風聲,不對,有人放冷箭!
我來不及去想,翩然而起,接住了那冷箭。
父皇似乎也察覺到了,正要策馬向這邊來,聽見一個如冰似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陛下,我們出來的時間也不短了,不如回去吧。”父皇真的竟然停下了,只見谷之軒的眼睛看着他,父皇的神色竟然一瞬間暗淡下來,變得有些癡,調轉馬頭往回去的方向奔去。
谷之軒已經發現我了,他回身冷冷的一笑,那笑容在他白皙的臉上,如同暗夜裏開放的昙花一樣瞬間閃動着讓人迷醉的魅力。
他的眼睛!他的眼睛!
就在我将要沉溺其中的時候,鷹猛地将我拽醒。
“他竟然會用攝魂大法!”
紫金之颠
(本章純屬惡搞)
月園之夜,我和鷹坐在西陵皇宮的房頂上,一邊欣賞月光,一邊嗑瓜子,一邊欣賞號稱武林第一之間的這場轟轟烈烈的比試。
參加這場比武的一方叫裴紅羽,據說是號稱當今天下第一的劍客,本來是東海逍遙門的傳人,有人用一塊碧落令要求他為西陵國铢殺那個昏庸無能敗國禍千年的昏君,碧落令可以要求逍遙門為持有它的人做一件事情,而這件事聽起來又那麽合理,裴紅羽自然而然就接下了。
但如果是暗殺也罷,最要命的是他竟然弄得江湖中人人盡知。
另外一方是黑道第一高手——獨孤千葉,據說來自第一殺手組織:地獄門,有人花錢買他來阻止裴紅羽,于是獨孤千葉就同裴紅羽定下這場比試,還把地點選在了皇宮的頂上,這不是不要命?冷哈
一道白色的影子在夜空中飄過,一個身形高挑的人停在房檐上,月光照在他本來就蒼白如紙的臉上,讓人仿佛以為看到了一抹幽魂,讓我想起了幾日前第一次在陵都的大街上看到他時的景況。
那個時候裴紅羽大概也是第一次來陵都,他走在街上,所有的人都退避四舍,自動為他讓出一條道來。
我看見一個高挑白皙的人影,身長如玉樹臨風,修身直立,面白如美玉,瑩白如冰雪,狹長邪魅的眼睛微微向上挑起,透着股飄然如遺世獨立的出塵氣勢,細長的手指拿着一枝鮮豔欲滴的紅玫瑰,放在鼻子尖嗅着,神情潇灑飄逸,又透着股難以言喻的孤絕氣息。那男子另外一只手提着一柄長劍,劍身碩大,用半舊的藍布包着,那人似乎也看到我,嘴角帶着邪魅的笑,冷冷的眼睛一掃而過。
後來我就聽說了,原來這就是名動江湖的第一劍裴紅羽。
另外一道黑色的影子也迅速蹿了上來,光看氣勢也毫不遜色,“叮”地一聲金石聲起,兩把劍在暗夜裏撞出火光,兩個人接着騰空而起,就見那銀色的劍光在半空中交織成銀色的網,一黑一白兩道人影已經快得分不出彼此。
就劍那劍光越來越向我們這邊移過來,我們就快要被殃及池魚,看來要看高手比劍危險哪,劍光卻在要劈到我們這裏的時候停了下來。
“我這裏還有花生,要不要吃?”鷹問我,他的神情到很悠閑。
還沒等我拿到他手上的花生,“轟”地一聲,房頂被掀翻了,還正好是我們坐的那一塊,我和鷹掉了下去,還好他比我掉下去得快,我有這個肉墊,也沒有摔疼,不過姿勢到很尴尬。
我趴在他身上,看見很多道目光射來,其中不乏我熟悉的。
“抓刺客!”我們被皇宮侍衛拿刀指着。
這些是侍衛可真夠遲鈍的呵,那兩位大俠都打了那麽久,也沒有見他們去捉,怎麽一下子就沖我們這兩個倒黴鬼來了。
“誤會,絕對是誤會。”我從肉墊身上爬起來對着他們笑。
“歡兒!”有一個人走進來,是父皇,跟着他進來的還有二皇兄
“這是怎麽回事,就是不會來,也派人捎個消息。”
“父皇。”我看看他,又看看旁邊的鷹,不過鷹聽見我叫那聲父皇,臉色很難看。
“您最近身體還好?”
“你還記得有我這個父皇。”
“我不是特地回來看您。”
“看我還用從屋頂下來?”父皇臉上有怒容:“不是命你去北武國,回來做什麽?”
“我路上被塞外的賊人洗劫了,連給北武國的貢品也丢失了。”
“丢了,我叫人再給你備,明天就去北武,沒有我的旨意不許回來!”
我聽了父皇的話心裏像被冷水潑了一樣。
父皇已經離去了,臨行時二皇兄冷笑着掃了我一眼。
白玉美人
跟上次的狼狽模樣不同,這次我是坐着一艘漂亮的樓船,帶着一群人浩浩蕩蕩從海路駛向北武國的雍都,船上有我的鷹,小狐貍,還要慕容瀾,白非非和東方未明,我邀請他們一起去雍都,雖然是去敵國為質子,誰說不可以當是游玩?
“歡,上次你在左思卿府上唱的那首歌很好聽。”我站在甲板上,鷹從身後摟住我的腰,金色的陽光照在我們身上,着實舒服。
“那次我沒有唱完,這次重新唱給你聽好不好?”
我敲擊着船沿,輕唱起來,頓時覺得豪氣盈胸。
“滄海一聲笑
滔滔兩岸潮
浮沉随浪只記今朝
蒼天笑
紛紛世上潮
誰負誰勝出天知曉
江山笑
煙雨遙
濤浪淘盡紅塵俗事幾多驕
清風笑
竟惹寂寥
豪情還剩了
一襟晚照”
他在我身後的朝陽裏舞了一個劍花,也跟着我的曲調唱起來:
“滄海一聲笑
滔滔兩岸潮
浮沉随浪只記今朝
蒼天笑
紛紛世上潮
誰負誰勝出天知曉
江山笑
煙雨遙
濤浪淘盡紅塵俗事幾多驕
蒼生笑
不再寂寥
豪情仍在癡癡笑笑”
我喜歡這樣痛快淋漓,即使再多的束縛,也可以放開心情。就像我喜歡塞外開闊的草原,涼爽的風,不喜歡宮廷的霏迷,也許我是在躲避那些陰暗的,讓我窒息的暧昧,我總相信自己的命運一定可以自己掌控。
我想起了那天臨行的時候,二皇兄來跟我告別時的挽留。
“歡兒,等這裏一切都弄好了,我就會接你回來。”他對我說:“到時候整個西陵國都是我們的,和我一起共享這大好河山。”
他眼中的目空一切和憧憬我不是看不到,那依依惜別的留戀和眼中流露的情我不是不明白。
我知道,我都知道。他想擁有這大好河山,同時擁有我。但何必那麽做态,我不想同他争,因為這一切本來就不是我的,而他的狠辣手段讓我瞠目結舌,他所說的弄好一切,是收拾掉父皇,雖然那個人并不是我的生父,更是我想逃避的人,但眼睜睜看着這副骨肉相殘的景象,我的心還是難過。
“你覺得你贏了對嗎?”我問他。
我看見他愣住了接着說:“你以為你贏得了一切,權勢,金錢,可是你錯了,你為這些失去了一切,殘害你的父親,兄弟,到最後你也只是金錢權利的奴隸,當你坐在那黃金雕成的寶座,你的手上沾滿了鮮血,最後你會一個親人也沒有,那個時候你就是真正的‘寡人’”
他的臉色變得發青。
“二哥,你知道在塞外大草原上奔馳的痛快感覺嗎?你知道趕着牛羊下山的時候是怎樣的景況,你知道呼侖神山的日落多麽雄偉壯麗。”我的話也許真的打動了他,我看着眼睛對他說:“我從來都沒有想過跟你争,我只想笑傲江湖,揮灑一生。”
我站在甲板上,靠在鷹溫暖的懷抱裏,現在我覺得自己是幸福的,跟我喜歡的人在一起,潇灑快樂地生活,不管明天是不是風雨兼程,不管這幸福如同夢幻泡影,鏡花水月。
我們在海上遇到一個島嶼,那裏沙子細軟,椰樹濃綠,天很藍,雲很白,很美麗,我給它起名‘天堂島’。
“等我們從北武國回來後,來這裏長住好嗎?”我拉着鷹問他。
“當然好。”他的臉上帶着寵膩的笑容,我喜歡他的笑,陽光一樣,讓我溫暖,只要有他在身邊,一切都那樣美好。
“我們在這裏。”我指着沙灘旁邊的濃綠的椰林“建造一個小屋,像霧影湖邊那樣簡陋的竹屋就好哦。還有這裏,建造一個臺子,這裏建亭子。”
我拉着他這裏跑,那裏蹿,幻想着這些美麗時光。
船行使了近一個月的功夫,我們終于到達了北武國的雍都,
“北武雍京府令楚傑拜見西陵太子殿下!”他的聲音冷淡而踞傲,北武皇帝果然欺人太甚,竟然派出七品府令前來迎接西陵太子,顯然沒有把西陵放在眼裏。
楚傑引我上了左側的馬車,從車輛的标記來看,應該是皇族專用,可是車廂的內飾異常樸素和西陵皇族崇尚豪華奢糜的風氣全然不同,北武的務實由此可見一斑。
楚傑道:“我皇為質子安排好了府邸,質子所帶的禮物行裝,我已經着人先行運往質子府。”他把我的稱呼已經從太子改換成了質子,這不但是像我示威,還在提醒我現在真正的身份。
我努力做出一幅畢恭畢敬的模樣,在人屋檐下,不得不低頭,身為一個敵國的質子顯露出太多的鋒芒,一定讨不到任何的好處。在北武國我的身份僅僅是質子,地位甚至趕不上一個普通的北武百姓。
一個時辰以後,馬車終于抵達了質子府,這是一座陳舊的府邸,從圍牆上的萋萋荒草來看,這裏應該很長時間都沒有人居住。
等楚傑走後,白非非已經隐藏不住忿忿之色:“他們這樣招待,也太過分!”
我笑着去整理那些帶來的物品,說:“他們越是這樣輕視我們,對我們越有好處。輕視可以降低敵人的戒心。我們行事反而方便。”
“白兄弟有什麽打算嗎?”雖然知道了我的身份,他們仍然不打算改口。
“我要找一個人報仇。”我仿佛看到拓拔龍傲倨傲銳利的眼睛。
北武國有三個皇子,太子是大皇子拓拔天傲,實力最強的确是三皇子拓拔龍傲,他征戰沙場多年,戰功赫赫,乃是有目共睹,最不被看好的就是二皇子拓拔羽傲,拓拔羽傲好文不好武,琴棋書畫樣樣皆精,可是北武是個尚武的國家,這方面再好,都派不上用。
晚上我一個人溜出了質子府,換了身衣服,大搖大擺地走進了雍都最紅的妓院望春樓,當然是一個人出來,做這種事情怎麽能讓鷹知道,讓他捉到不就慘了。
試問雍都什麽地方消息最靈通,當然是望春樓,我本來以為已經溜得神不知,鬼不覺,可是剛到了望春樓的門口就看見了慕容瀾。
“慕容兄好興致。”我臉上堆上了笑容。
“白兄興致也不差呀。”慕容瀾仍然拿着他那把扇子晃呀晃:“你不怕被你家那個藍老鷹抓包呀。”
“呵呵。怕呀,所以還請慕容兄……”
“好說,好說。”他拍拍我的肩膀。
“不知道今天能不能見到傳說中的白玉美人。”我們一起走進望春樓的時候聽到慕容瀾念叨。
“白玉美人?”
“號稱雍都第一美人的望春樓花魁楚醉雨,聽說這楚醉雨膚若白玉,冷若冰雕,所以也有人稱做白玉美人。”
“楚公子今天身體不适,不能見客。兩位見諒。”
一個身着綠衣丫頭出來對我們說,頭上梳着雙髻,挽着煙色的緞子,眼睛靈動,頰上淡淡胭脂色,一個侍女已經是這樣的風華,主人可想而知。
停!停!停!楚公子?
“莫非這白玉美人是個男人?”我轉頭去看慕容瀾,見他點頭。
我突然興趣全失,正要往回走,見剛才那綠衣服的小丫頭又折了回來。
“這位着青衣的公子,主人有請。”
慕容瀾興趣盎然地看着我:“佳人眷顧呀。”
我跟着那綠衣小婢繞過彎彎曲曲的回廊,到了後面一處雅致的院落,那小婢在門前停住了,叫我自己進去,隔着門上的珠簾,我已經看見裏面依約一個慵懶的人影側躺在貴妃椅上,單就一個側面的剪影已經是風姿醉人。
“叫他進來吧。”那聲音像是在醇酒裏泡過,聽得人骨頭都酥了。
我掀開珠簾走了進去,見那楚醉雨并沒有起身,纖細修長的身體裹在淡煙一樣的紫紗裏,露在外面小半截藕白的胳膊和潔白纖修的手,一身肌膚瑩白得如同冰雪一樣,一頭緞子一般的頭發随意地披在肩膀上,他的發色并不是烏黑,而是帶着些妖豔的暗紅,仿佛夕陽落下去的霞光般動人的色彩。
他的耳上帶着一枚紅色的耳釘,銀色的邊,心裏是形狀如同火焰的紅玉。
火焰!
他仰起了頭,在那閃動如蝶翼的睫毛下,一雙邪魅的暗紅色的眼睛,單就輕輕掃過的一眼,已經是銷魂。
借刀殺人
“伊斯那爾說你近日會來雍都,果然。”
楚醉雨在貴妃椅上半支起身子,一雙媚眼如絲的妙目閃動着蒙蒙的水氣。
果然是聖火教的人,楚非凡,楚靈,楚醉雨,那還有剛來雍都時見的那個好拽的府令,汗,姓楚的不是一般地多呀,不會都聖火教的吧。
“小主來雍都有什麽需要幫忙的地方?”
楚醉雨是個開門見山的爽快人。
“你原名叫什麽?”醉雨,醉雨,在念幾便,我都快醉了。
“那加。”
也是異域的。
“神教在雍都的勢力發展得怎樣?”
我也不跟他拐彎抹角。
“不止在雍都,中原各地都有滲透,單就這裏的茶樓,酒樓,銀號,綢緞莊,青樓,糧店,官員裏也有我們的人。”
這已經超出了我的想象。
“那個府令,叫楚傑的,也是吧。”
“正是。”
我開始冒汗。
“我想你幫我查下北武的三個皇子。他們各自的強勢,弱點,和生活巨細我都想要知道。”
“大皇子是皇後嫡生,又是長子,所以他這些年穩坐太子之位,三皇子的實力最強,這所有人都能看出來,這個人骁勇善戰,但手段毒辣。”
這個我非。常。清楚。
“太子拓拔天傲這個人眼高于頂,而且剛愎自用,他又一個美妾叫綠煙,生得非常美麗,很得他的寵愛,而且極上心,太子至今未娶親,很多人都說是他獨寵綠煙之故。”
“而三皇子龍傲的母妃宛妃獨得北武皇寵愛,如今北武皇病弱,皇弟拓拔顯銘出任攝政王,獨攬朝政,但也有傳出宛飛和皇第關系暧昧,攝政王在朝中一力推捧三皇子龍傲,所以現今的情況就如你所見是三皇子坐大。但過剛則易折,以三皇子這種個性,在朝中本就數敵不少,如果再有人輕輕一推,恐怕……”
聽了那加所言,我的心裏又多了幾分勝算。
“那二皇子羽傲呢?”
“沒有長處就是最大的長處,這個人實在挑不出什麽強過人的地方,除了舞文弄墨,幾乎身無所長,但他為人随和,基本上找不出他有什麽弱點。”
“多謝那加大哥。”
“小主跟我客氣什麽。”
那支白皙修長的手撫過我的臉頰,他靠得我極近,身上那股似有若無的淡香撲入鼻中,讓我有一種想要陶醉其中的感覺,臉蛋發燙,頭發暈。
我打了一個機靈,這個那加,還是不要靠太近的好。
“中原有一句話叫都是一家人,不說兩家話。”
楚醉雨眼睛裏帶着醉人的笑看着我,我輕輕一顫,怎麽覺得他笑得像狐貍一樣。
“三日後帶着這個在雍都一個叫如意居的地方,找如意居的主人,他叫楚冰翼,是自己人,到時候我們在雍都的人一起開個小會,我介紹他們給你認識。”他将一塊玉塞到我手裏,上面刻着‘如意’二字。
“知道了。”我正要向他告辭,又被他拉住了。
“先別走,伊斯那兒叫我把這個給你戴上。”我看見他手上拿出一個明晃晃,紅火,妖豔的東西,火焰圖案的耳釘,跟剛才我看他帶的那個相似,卻不完全一樣,邊緣是金色的,火焰的中心紅的透着紫。
我退後了一步,這個不會是要給我帶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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