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12)
聲又一聲的呻吟是最讓人迷醉的媚藥。
窗外的雨仍然下個不停,一點一滴都像滴在情人的心田裏,滴落了,滋潤了,又融化了。
寝宮裏的熱氣不斷地蒸騰攀高,濃濃一室的情絲和甜蜜緩緩地流開。
祭壇鬥法
江南的晚春,美得如同夢幻一樣,霧霭茫茫,細雨霏霏。
繁華事,零落碾成泥;心箋濕,花落已無憑;楊柳岸,短笛吹無腔。
斷夢殘雲浮往事,半壺老酒醉三生,疑是在天涯。
縱是雨潤春濃,縱是殘紅亂舞,傷春人自有愁腸千萬結,我卻臨着依紅濃翠的湖畔,微波之上,閑亭之中,執一壺江南的女兒紅,細細品味。
人生自是苦短,更是當飲酒歡暢,我凝目遠望的光景,有人從身後摟住我的腰,微涼的手指,淡淡的檀香味,我不看就知道是他。
轉過身,在他的額頭上印上輕輕一吻,他細長的琥珀色眼裏總是絲絲的情,絲絲的愁,将我的心用那千千結的網網住。
看他盈盈的眼眸泫若秋水,怎叫人不醉?我的鳳翔什麽時候變成了多愁善感的林妹妹?
捧着他愈發清減的臉龐,我都覺得心痛,這些日子他操心太多了。
“怎麽了?”我用手輕輕揉他的眉頭緩解他的疲憊。
“明日就是夏祭了,谷廷軒肯定又要趁這個機會蠱惑民心,而看父皇的樣子,恐怕來日不多,我們南朱國情勢危險呀。”
“夏祭?”
“不錯,南朱的祭天儀式每年四次,分別是春祭,夏祭,秋祭,和冬祭,秋祭又稱為朱雀神祭,是大祭司燃羽親自主持的,我們也只是在這朱雀神祭的時候才得見他一面,平常他都呆在朱雀神殿裏閉關清休,其他的三次祭天大典都是有國師谷廷軒來舉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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谷廷軒會一些妖法,祭天大典的時候他常常搞些神秘兮兮的儀式,讓南朱國的百姓相信他才是真正天神和朱雀大神派下人間輔佐朱雀國的使者。
借着這些神鬼把戲他在南朱國的聲望越來越高,父皇又被他控制住,久不理朝政,我怎麽能忍心南朱國的大權就這樣落到這個神棍手中。”
“哦?”我低頭沉思:“谷廷軒在祭天大典上都用了什麽妖法?”
“在祭天大典上神壇上有十個聖火壇,每個壇之間相距十米,谷廷軒在舉行大典的時候會在衆目睽睽之下将這些神壇上的聖火一個一個隔空點燃,觀看的百姓都嘆為神跡。”
只是點燃火焰這我也可以做到,如果是阻止他這我也能,這不就成了嗎,以後我就可以将谷廷軒取而代之做這個這個國師,還可以加強鳳翔在南朱宮廷的勢力。
“你放心,到時候我也你的侍衛身份跟你一起出席祭天大典,我要跟他鬥一鬥法。”
我對着鳳翔神秘一笑,卻看見他盯着我的笑臉立在那裏呆得跟個木頭似的。
夜裏我泡在流冰瀑下借着精魄之力苦練烈火神功,要現學現用也要功力夠強,到時候神壇之上發揮不出來,我怎麽跟鳳翔交待。
這門邪異的功夫對我的影響很大,雖然在冰冷的瀑布水下面,我卻覺得全身燥熱得像沸騰了一樣,強大的熱流将流冰瀑劃開,與冰冷的瀑布水相遇凝成一團團白蒙蒙的霧氣。
我整個人都想置身于烈焰當中,那股強大的氣旋在我身體裏來回穿行,旋轉着要沖撞出去,我快要壓不住了,朦胧之中,我似乎覺得眼前有人影在晃動,渾身的血液沖向頭頂,躁動沸騰的氣流無法調理,我大吼了一聲,揮掌劈了出去。
聽見一聲慘叫,我猛地收掌,全身的熱流似乎在一瞬間消散,清醒過來的時候卻看見鳳翔口吐鮮血倒在瀑布旁的石壁邊上,在他的身下已是一片血泊。
我去扶起他的時候看到他已經是氣若游絲。
“鳳翔!”他蒼白得沒有血色的臉好吓人,我剛才都不知道自己做了什麽,将他扶起來為他輸送真氣。他又吐了一大口血,臉色才慢慢緩和過來一些。
“歡,你練得是什麽邪功,剛才的樣子好生地吓人。”
他緩緩醒轉過來沒有因為被我打傷而生氣,反而一徑地擔心我:“剛才你練功的時候眼睛像燃起火焰一樣,額心的火焰印記也閃爍着亮光,性情大變,連我都認不出了。別再練了,歡兒,我好擔心你這樣下去會墜入魔道。”
“快別說了,我抱你回去休息。”
我用衣袖擦拭他嘴角汩汩流下的鮮血,将他抱着走回了寝宮。
* * *
外面已經響起了鼓樂鐘罄的聲音。
鳳翔的身體還有些虛弱,我扶着他起身,為他穿上長長的禮服,純黑的底色上紅色的朱雀鳳鸾,袖口領口滾着镏金的邊,繡金瑞獸的靴子,鳳紋金冠,在正冠禮服下的他顯得斯文儒雅,俊美非常。
我穿着黑色侍衛的裝扮走在他的身後,走到祭壇前已經看見下面黑壓壓的南朱國百姓翹首期待着這神聖的祭典。谷廷軒穿着一身紅白相間的祭司長袍,手執法器,他看到我們,桃花眼瞟了一下,重新地端正神色向祭壇的中心走去。
只見他揮動着手中的法器,口中念念有詞,煞有介事的樣子,我站得離他近,聞到空中飄灑着磷粉的味道,确實還有些門道,把他拉到現代可以做魔術師了,我感覺到空氣中溫度升高,忙施展玄霜錄的功力,原本在祭壇上就要燃起的火焰在寒氣的影響下凝聚了下來。
谷廷軒的臉色變得鐵青,下面南朱國的百姓已經竊竊私語起來。
他再次揮動法器,口中的念詞更快了,試圖再次點燃祭壇的火焰,又一次被我發出的寒氣震了下來,百姓的噓聲越來越大,紛亂起來。
我看準這個時機從鳳翔身後站出來大聲說:“他根本不是什麽朱雀神派來的使者。”
這句話由如一聲驚雷,祭典上所有人都靜了下來,看着我。
我掃視了他們一圈,緩緩地說道:
“之所以揭穿他因為——我才是真正的朱雀神使。”
我緩緩地走到祭壇的正中央, 不用任何法器,也不念什麽咒語,只用手指輕輕一點,十個祭臺上的聖火就已經被我一個個地點燃。再轉頭去看的時候谷廷軒已經消失得不見蹤影了。
我看見鳳翔的臉上露出欣喜的神色。
祭典的鐘罄樂舞重新響起,我站在祭壇的中央,望着下面南朱國的百姓的歡騰慶祝,享受着他們将我視為神明的崇敬眼光,這個時候我已經贏得了南朱國師之位。
祭司燃羽
風翔去忙了,他最近總是很忙。
我正坐在落雲殿裏彈奏一首曲子,流暢的弦音從我的十指尖流出,如同玉珠滴滴滾落。江南的煙雨霏霏蒙蒙,初夏的天氣,早晨仍然帶着濃重的霧,我喜歡這樣朦胧的煙雨,仿佛一壺沉年的酒,沒有飲就已經醉了。
我的琴聲漸漸地低沉下來,卻聽見一陣瑟聲響起,正和着我方才的調,如同汩汩的泉水一般流進我的心裏。那瑟聲婉轉而纏綿,仿佛慈母呼喚久不歸鄉的游子,仿佛多情的少女呼喚思慕已久的戀人,久久懸在心中,甚是撩人心神。
是誰會在這清晨的宮殿中彈奏這一首曲子?
我突然很想見見能奏出哀婉凄迷曲調之人,絕代之音定然出自絕代佳人的纖纖玉手之下。
正晃了一下神,突然看見眼前一雙熟悉的桃花眼。
那雙桃花眼咪咪地彎着,似乎還想要再一次迷惑我的心魄,我輕笑着看着他,他那招對我已經沒用了,以我現在的功力,不是他的催眠術能迷惑得了的。
“沒趣。”
他悻悻地坐在旁邊的草地上,嘴上還歪歪地叼着一支草葉,那樣子像一個負氣的孩子。
“你一點都不配合,真是沒趣。”
我不禁笑了,我為什麽要配合他?
堂堂的南朱國師,不,應該說是前任國師,竟然還是小孩子脾氣,這次他應該是受了前所未有的打擊。
“找我有什麽事。”我閑閑地開口問他。
鳳翔現在很忙,還在勤政殿裏處理事務,但他不喜歡谷廷軒,如果知道谷廷軒跑來落雲殿找我還是會不高興的。
“大祭司要見你。”
大祭司?就是那個傳說中的大祭司燃羽?
最終的BOSS終于忍不住要出面了?
看來谷廷軒确實是大祭司安插的人,那這個所謂的大祭司肯定不簡單。
* * *
點點落花在初夏的明媚陽光下飛舞,将一片神聖的皚潔點綴在朱雀神殿深紅色的屋檐上。
在神殿那棵高大古老的槐樹下,那白色的花瓣如雪般的在風中飄揚。
秀美蒼白的大祭司用如白玉管般的十指撫弄着琴弦,那悠遠琴聲像似來自幽古的呼喚,在深邃的神殿裏回蕩。
“成禮兮會鼓,傳芭兮代舞,女倡兮容與。春蘭兮秋菊,長無絕兮終古。”
曲終,穿着金線白袍的大祭司擡起那雙深邃的眼睛,如同不見底的深潭,他的臉色平靜,看出喜樂,臉上帶着一種屬于神般的高貴氣質,在晨光中那樣的聖潔,恍若天人。一瞬間,我竟然有一種驚豔的感覺。
“絕歡,新的朱雀國師?”他跟我說話的時候眼睛竟然沒有看着我,我覺得有一絲失落。
“是的。”
一陣初夏的風吹來,那一身白色的長袍在風中飛揚。被風吹亂的,散開的黑亮長發掩住了略顯得消瘦,蒼白沒有血色的臉龐。
點點滴滴被風吹落的白色槐花點帶着甜甜的香氣,灑滿了他金繡的祭司長袍,似雨,更似白色的淚滴。
“我已經等你很久了。”他說完抱着古琴走下了神殿,與我擦肩而過。
煙雨江南
清晨的時候我穿過荷塘,走到那片青翠的竹林裏。
原本打算練一會兒劍,卻見眼前一個綠色的人影一晃而過。
大祭司燃羽!
他怎麽會在這裏?
霧很濃,水汽很重,在重墨的油彩畫裏,他就像一個綠色的精靈,不穿祭司長泡的他原來也會有這樣輕靈的美麗。
我看見他盈盈如秋水的眼眸,只是擦身而過,那抹濃率的是身影就已經印在我的心裏。
“在青翠的竹林當中,
我看見你亭亭地站在那裏
一襲的綠衣,濃翠似水,
輕靈出塵地如同那林中的樹妖。
從此我再也不穿綠衣。
你與我擦肩而過,
只一眼就将彼此留在心尖。
但你我卻都明白彼此不會是對方生命中注定一生的那個人,
你我是注定不能相愛的那個人,
悲劇已在相遇的瞬間注定。
你注定是我觸不到的情人。”
* * *
雨還在下,一點一滴像滴在我的心裏。
我躺在落雲殿裏,輾轉反側,一直無法入睡。
我的腦子裏一直盤旋着今天在那濃綠欲滴的竹林裏遇到燃羽的情景。
他沒有穿那身厚重的祭司長袍,僅僅着一襲翠綠單衣,初夏的風吹起他的衣袖,飄飄欲飛,他只是一擡眼,我看見他那雙明亮如同寶石的眸子,那絢麗的眸子裏閃動着都是柔柔的情絲。
雖然只是擦身而過,我卻感受到了一種震撼。
“歡,你怎麽啦?”鳳翔側過身半坐起來,輕輕揉着我的頭發。
他是一個體貼又敏感的情人,有時候體貼得讓我覺得內疚。
“大祭司燃羽你熟悉嗎?”我問他。
“他呀。”他的眼眸低垂,長睫閃爍着:“燃羽其實也算是我的堂兄了。”
“在南朱國的皇族有這樣一個支系,叫做朱雀之仆,他們擁有強大的巫之力,朱雀之仆中每一代都會選出一個巫之力最強的人來擔任朱雀大祭司,這一代選出的人就是燃羽,燃羽從小就是一個神童,我小時候曾經跟他一起玩過,很活潑可愛的樣子,什麽都懂,我們一起長大的孩子都很敬佩他,但是朱雀大祭司一經選出來就要過着與世隔絕的日子,後來他當了朱雀大祭司,就像被關在朱雀神殿裏,再也沒有怎麽見過他了。”
原來燃羽是這樣一個孤獨的人,我不禁覺得有些心疼。
“什麽又是巫之力?”
“這是朱雀之仆的秘密,是關于占蔔,乞福,祝禱,具體的情形只有他們自己才知道,我只知道燃羽是一個預言師,據說他可以通曉過去,将來,他曾經預言過的事情都一一發生了,神奇非常,可是幾年前他為南朱國運占蔔過一次之後,就再沒有再占蔔過,沒有人知道他到底蔔到了什麽,只有在一年一度的朱雀神祭才會出來一次主持祭司大典,其他的時候他把自己鎖進了朱雀神殿裏,不見世人。”
“怎麽突然問起他了?”鳳翔笑着問我。
“聽你說過,就有些好奇。”我開始有些語焉不詳。
“快睡吧。”他柔聲對我說。
我和鳳翔相擁着躺下,我半天不敢動,希望他沒有發覺什麽。
外面又起風了,落雲殿的蠟燭被夜風吹得搖曳不定,在窗紙上投下晃動的影子。
濃情如酒
“風到這裏就是黏 黏住過客的思念
雨到了這裏纏成線 纏着我們流連人世間
你在身邊就是緣 緣份寫在三生石上面
愛有萬分之一甜 寧願我就葬在這一點
圈圈圓圓圈圈 天天年年天天 的我
深深看你的臉 生氣的溫柔 埋怨的溫柔 的臉
不懂愛恨情愁煎熬的我們 都以為相愛就像風雲的善變
相信愛一天 抵過永遠 在這一剎那凍結了時間
不懂怎麽表現溫柔的我們 還以為殉情只是古老的傳言
離愁能有多痛 痛有多濃 當夢被埋在江南煙雨中
心碎了才懂”
我在荷塘邊彈奏着這首曲子,絲絲的雨像情絲一樣纏繞着我,那碧水的波瀾像戀人含情脈脈的秋水明眸,正彈着,聽見一陣悅耳的笛聲想起。
是他!
我停下手上的曲子,站起身來向那竹林走去,果然看見了那抹濃綠的身影,燃羽正站在竹林當中,修身玉立,手中正拿着那支碧綠的玉笛。
江南那甜膩酥潤的細雨,
他瑩白得半透明的臉,盈盈閃動的眼眸。
一切都已在酥透心扉的雨中醞釀,
化成一壺濃濃的酒。
他的玉笛子從嘴邊放下來,擡首望着那竹林的上空,那裏有鳥在飛,唧唧喳喳地鬧個不停。
“如果人也可以像鳥一樣自由,那該多好!”
燃羽輕輕地嘆着,他的眼中盈盈閃動着的那種渴望讓我不忍。
“你想飛嗎?”我看在他說:“我帶你。”
他眼中的驚喜流出來的時候我已經帶着他施展羽渡術飛了起來。
我擁着他淩空而起,
飛旋中片片請翠的竹葉灑落身上。
我看見他的臉如同春日朝露一般輕靈。
甜酒一般醉人。
他漆黑的發散亂地纏繞在他白皙如玉的脖頸上。
子夜般漆黑的眼眸中閃動着的光芒,
如同夜空中閃耀的星。
* * *
傍晚的時候,我渡水到江邊,又看見那抹綠色的身影。
在煙雨中,那一葉輕舟之上,
我聽他吹那首空靈婉轉的曲子,
曲子還沒有吹完,我就已經醉了。
我淩波渡水跳在那輕舟之上。
小舟載着我們在碧波的河上輕輕的蕩過。
“你曾經看過秦淮河的夜景嗎?”
我問他,“聽說那裏的夜景很負盛名。”
話剛一開口,我就已經意識到自己問錯了。
秦淮向來是煙花之地,而他是一個祭司,我曾聽說過南朱的祭司是不可以近女色的,卻這樣問他,就像問一個和尚是不是花和尚一樣。
綿綿的細雨終于停了,天已經黑了,一輪圓月升了上來,皎潔的月光照連了秦淮河的水,閃爍流動着猶如碎金。月光也照着搖船的人,更顯得他的皮膚瑩白如玉,我半靠在船尾,欣賞着月下的秦淮美景,欣賞着他。
一陣郁郁的脂粉味傳來,我們已經近了燈火闌珊之地,一聲聲的嬌聲豔語傳來,河上停泊着一支支裝飾鮮亮的花船,船首立着窈窕嬌美的江南美女,那些女孩子熱情地拉住他的衣袖,他卻遠遠地躲開了,那樣子有趣得緊。
“好了,我們還是離開這裏吧。”
看見他窘迫的樣子我也不忍。
我們上了岸,進了一家小酒館,買了兩瓶女兒紅。
回到了船上,舉起酒瓶一人一瓶地喝起來,他才喝了一口就嗆到了。
“你從來沒有喝過酒嗎?”我問他。
“嗯”
因為他原本白皙的臉已經紅到了耳朵根,染成如同薔薇的粉色,很是誘人。
品人如品酒,
而他的味道清冽香甜得如同一壺陳年的女兒紅。
入口恬淡,細細品味,後勁卻醇厚清冽。
昙花的美正是因為它的短暫,
一瞬而過,
無法觸到的美麗。
在夜色下他美麗得如同深夜盛開的昙花。我在他眼裏看到了狂亂,他長長的睫毛閃動着,眼波盈盈如水。突然他将我壓在船沿上,深深地印上一吻。
秦淮河的波蕩漾着,暈出金色的光暈,映照着船舷,映照着絕代風華的他。
深埋的愛
小船搖搖晃晃地,晃得我睡不安穩,我睜開眼睛,觸目所及的卻只有淡淡的晨曦和蒙蒙的青光,那葉飄搖的輕舟上就剩下我一個人,燃羽已經消失得沒有影蹤。
我的肩膀上還披着他那件翠綠的衣衫,仍然帶着他留下的香,獨特的神殿中槐花的清甜味道和竹葉的清香。我可以想象到他幫我披上衣服的溫柔神态。
我四處尋他卻尋不到,船正停在岸邊,高高的蘆葦被晨風吹得蕩起一層又一層的波浪。
我上了岸,回到皇宮,在那竹林裏尋覓良久,卻也尋不到,菏塘邊,花圃裏都尋遍了,也尋不到那麗人的芳蹤。
正焦急的時候,卻聽見一陣熟悉的琴聲從朱雀神殿的方向傳來。
那琴聲哀怨非常,苦澀入心,愁思縷縷,仿佛把人的心都揪住了,哀嘆聲聲,仿佛戀人的低泣,訴說着難以觸及的情思。
是什麽讓他有這麽深的痛?
燃羽,為什麽他總是這樣惹人生憐?
我推開了朱雀神殿的大門,“吱呀呀”的響聲伴随着青銅的古舊大門緩緩的打開了,空洞而沉悶的朱雀神殿沒有一絲生機,死氣沉沉,蒼老高大的槐樹花已經落盡,一地殘花。
深紅色的屋檐和灰色的窗都顯得古舊無比,在清晨裏帶着深深的壓抑,幾千年來這些祭司們在這神殿裏消耗着他們年輕的生命。
落花灑落在祭司黑色厚重的長袍子之上,他的眼睛古井無波,甚至我進來的時候都沒有擡起頭看我一眼。
那空蕩蕩的神殿裏只有燃羽一個人彈奏着凄哀的曲調。
我一直站在他的面前等他擡起頭來,他卻視而不見,繼續彈奏着他那悲傷空靈的曲調,曲子漸漸越來越弘壯,變成了一種深深的悲恸。
他的心中有愁思千百重,卻一絲都不願意與我分擔,為什麽他總是什麽都不說,總是把什麽都深藏在心底?
我靜靜地看着他,太陽升起來,金色的晨光照在他年輕俊美卻又蒼白的臉上,他的皮膚由于長時間留在黑暗當中呈現出一種病态的近乎半透明的顏色。他的武官深刻而細致,那樣秀美卻毫無生機,像一尊美麗的大理石雕像。 他年輕的生命,那些歲月全部都囚禁在這沒有一絲人氣的古舊幽深的神殿當中,他是将一生奉獻給神的人呀,在這一刻我突然感覺到了他似乎看不出表情的眼中深深的無奈的悲哀。
晨光照得他細致的汗毛泛出一種淡淡的銀色,像桃子的絨毛,他的唇小巧,淡淡的粉色卻是最完美精致的線條,他的手指白皙修長,秀美如玉。
他的曲調卻是那樣哀婉,哀婉得讓人心碎。
低沉是如月下美人的聲聲低泣,悲壯時如玉石迸裂,一聲聲都如同訴說着被命運的控訴。
我想起了貝多芬的第五交響曲——《命運》。
“我要扼住命運的咽喉,他不能使我完全屈服。”
這個不幸的天才一生都在堅強地與命運的不公鬥争。
一聲急切過一聲,一聲沉重過一聲,一聲有力過一聲。
燃羽仿佛把他那被犧牲掉的一生的悲憤都流淌于他的指尖,滴血一樣的痛。
重重地擊在心田。
直到琴聲嘎然而止,我還沉浸在那種震撼之中,久久不能自拔。
他收起古琴,轉身要回內殿。
我不能無視他這種視而不見。
“燃羽”
我拉住了他的衣服。
卻被他皺着眉頭摔開了。
“國師有是找我嗎?沒有事的話我就先行告退了。”
他的語氣生疏,神色平靜而低沉。
他怎麽可以這樣?仿佛我只是一個透明的陌生人,仿佛我們之間從來沒有過什麽。
我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人,反差如此之大,前一刻還溫柔地擁在懷中,下一刻就轉臉冰冷無情。
燃羽,如果這真的是你要的,那我們從此橋歸橋,路歸路,兩不相欠。
“歡兒!原來你在這裏呀。”我聽見鳳翔的聲音,下一秒就被一個溫暖地懷抱緊擁。
“我找了你很久了。剛才聽侍衛說在朱雀神殿看到你了,我就忙過來找你,你怎麽會來朱雀神殿呢?這裏是朱雀國的禁地,沒事的話不要随便過來。”鳳翔巧笑倩兮地對我說:“你知道誰來了嗎?你二皇兄派人來看你了哦,還帶了禮物給你,你肯定會喜歡的,我們去看看吧。”
鳳翔擁着我往外走,我眼角的餘光從鳳翔的身旁掃過,
我看見燃羽的臉在一瞬間變得蒼白沒有血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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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埋的愛
從他出生的時候他就知道他這一生都必須奉獻給偉大的朱雀神,他的身上留着朱雀之仆的血脈,他是奉賢給神的祭品,他的一生都會被鎖在着古老沉郁的朱雀神殿之中,注定了孤寂一生。
他的一生都将屬于這裏,一生的禁锢之地,別無他處。
他從小都有預知未來的能力,但他卻從來都不曾喜歡過,那種命中的一切都被注定的感覺讓他覺得頹然,一切都已經注定了,即便是抗争也沒有用。
祭司有兩種,他曾經看到過那些心悅誠服地頂禮神,心甘情願将一生都奉賢給神的人,那樣的祭司是幸福的,因為他們所做的都是想要做的,他卻是無奈的,他頭頂着朱雀大祭司的光環,卻從來沒有一日快樂過,他的心中只有深深的孤寂。
那種孤寒苦寂的感覺日日夜夜地折磨着他,讓他想要發瘋,他曾經在那些無助的孤寂的夜晚用痛苦得用針刺自己的手臂。
他常常望着那些高牆外的人們,無比的豔羨,即便是樸素的農家生活在他的眼裏都像天堂一樣遙遠。
他曾經占蔔過一卦,他在朦胧中看到了南朱,北武,東青,西陵四國被将被一個白發紫眸的惡魔毀于一旦,那個魔頭的出現讓中原大陸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所有的國家都将消失……
這可怕的景象讓他震驚,他閉關苦思可以逆轉這大劫的法門。
那個人出現了,他安插的眼線帶來白發惡魔的消息,那個人在南朱國大鬧夏祭。
第一眼看到那個人的時候他驚呆了,他竟然是那樣的年青,而且俊美無疇,在他閃亮的紫色眼眸裏看不到任何邪惡,正相反,那是一種天真無邪,青春灑脫,那種生機勃勃的活力感染了他,那正是他想要的。 “你與我擦肩而過,
只一眼就将彼此留在心尖。
但你我卻都明白彼此不會是對方生命中注定一生的那個人,
你我是注定不能相愛的那個人,
悲劇已在相遇的瞬間注定
你注定是我觸不到的情人”
在竹林中的相擁僅僅是一瞬間,卻點燃了他的心火,他為那個人迷醉,卻明白他們之間是不可能的,永遠都沒有可能!
他無法控制心的淪陷,秦淮河的波像醉人的酒,那是他第一次去秦淮河畔,第一次喝酒,第一次吻一個人,直到深夜,那個人已經酒醉沉沉地睡去,他仍然沒有睡,為他披上自己地外衣,細細地吻着他的臉,他的額,他的唇,他只能那樣偷偷地吻他。
但他不得不離開,他的生命不屬于他自己,他只是奉獻給神的祭品。
痛苦,掙紮,不得不深埋在心底的愛像烈焰一樣焚燒着他的心。
他壓抑着自己不讓自己愛上那個,也不能讓那個人知道他已經愛上他。
但他站在那個人站在他的面前,他只能用琴聲述說心底的痛,和那無助深埋的愛。
看見那個人緊擁着情人甜蜜地離開,他的心揪住了。
一襲初秋的風吹過,卷起片片紅葉紛紛落下,落在他的厚重的衣服上,在初秋的清風中帶着淡淡的桃李成熟的香甜滋味,他蕭然獨立在那裏,像是一幅美麗的畫卷。
也許是這秋天的風太蕭瑟,他竟然覺得有些冷了。
突然覺得什麽東西涼涼地打在臉上,擡眼去看,下雨了,天空中轉瞬間已經烏雲密布,雨點越來越密,打在他的臉上身上。
雨水順着燃羽的臉一直流下來,濕濕的長發沾在他蒼白的臉上,厚重的祭司長袍被雨水打濕了,他獨自孤寂立在雨水中,任瓢潑的大雨沖刷着他。
淋漓的大雨濕透了他孤寂的心和他蒼白的靈魂。
西陵使者
白慕風帶來了我的馬黑子,我的狐貍小白,還有二哥冥歌的一封信。
自從親征東青國遇險之後,我一直都把他們落在西陵皇宮,沒有想到二哥竟然這樣體貼地找人給我送來了,我這個不稱職的主人都覺得很汗顏,黑子很健壯,小白仍然肥肥地像個絨球,看來二哥将他們養得很好。
我捧着那封信,瑩白的紙質,毫無花俏,帶着淡淡的檀香味——二哥的味道,上面秀挺的字寫着‘歡弟親啓’。
我拆開那封信,見上面寥寥幾句卻有濃情洋溢其中。
“歡弟如晤:
西陵諸事皆吉,勿用挂心,變法推行甚為順利,均田,低稅,選舉都極得民心,十六城公國也順服西陵之政務,至此百姓安居樂業,國內繁榮昌盛,各國商人聞有利,皆湧入西陵邊城。
唯思弟心切。
甚思
二哥冥歌于嘉宣四年秋夜”
好好一封家書怎麽寫着寫着被他寫成情書一樣,我不禁有些臉上發燙。
“我二哥現在還好吧?”我問白慕風。
“攝政王殿下身體有些微恙,且朝中大臣勸谏多次,仍不肯立妃,至今孤苦一人,社稷朝廷諸多繁事常親力操持,常常夜審奏章至淩晨,近日操勞過度,偶感風寒,久不能愈。”
二哥病了?
在我印象中他一直都很好,從來不用別人操心,但他為什麽自苦至此?我記得我臨行前曾對他說如果我回不去就讓他登基稱帝,還立了聖旨留給他,白慕風仍然稱他我攝政王,難道他仍然沒有稱帝登基,還仍然沒有娶妃子,我不禁有些心酸。
我很想回去,但是馬上就到元夕,元夕過後就是朱雀神祭,我已經隐約察覺到南朱國有一些密謀很可能就在朱雀神祭爆發出來,我不能在這個時候丢下鳳翔一個人。
“如果家裏有事就回去吧。”
鳳翔總是那樣的體貼,他是如此完美的情人,不論什麽時候都在為我考慮。
“你呢?”我笑着問他。
“我跟着你去西陵。”他竟然當着白慕風的面摟着我的腰,我的臉都紅透了。
“你呀”我用手戳他:“不怕那天你的皇位不保。”
“不當皇帝可以,只要能永遠陪着歡兒你就好了。”他像是耍賴的孩子。
我從來都不知道鳳翔臉皮是這麽厚的人。
看見白慕風已經識去地退出去了,我在他腰上擰了一把,他痛叫了一聲,摟在我腰上的手仍然緊緊不放,我靠着他,頭埋進他的發間。
我怎麽能不顧及他,現在這個關鍵時刻回到西陵,明日就是元夕了,再停留幾日,能确寶他穩坐皇位的時候,我就回西陵看二哥去。
外面下起了雨,而且越下越大,緊緊擁住身旁的人,我卻感覺到一種溫暖的感覺,那是一種味道——幸福的味道。
經歷過孤獨的人就越能明白溫情的可貴,而這一刻,我是幸福的。
元夕之遇
元夕
南都是這樣一個傳統風情濃厚的江南水鄉,節日的氣氛濃郁,那些做得精巧的彩燈懸挂在南都城的大街小巷,垂髫少年手持着花燈滿街地跑.
“今天是元夕彩燈節呢,南都的人都在張羅着過節,外面很熱鬧呢。”
我跟着鳳翔在元夕的夜晚裏出去趕燈會,熙熙攘攘的人群,滿街的燈火,一河的璀璨。
“彩燈節?”
“南都這個時候最熱鬧的就是這秦淮河畔了。好多未婚的少男少女們都把自己的彩燈放入這清水河,讓彩燈帶去自己的希望,讓這彩燈可以飄到他們命中注定相伴一生的人在手中,締結一生的良緣。那些有心上人的會把心上人的名字和對他的祝願寫在紙上,企求上天的成全。”
“這個有趣。”我只有在書中才見過這古代的習俗。往秦淮河中看過去,果然見一個個的彩燈飄在秦淮河上,蠟燭的燈光搖曳着一河的如星般的燦爛。照耀着幽幽的清水河水,泛出一道道流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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