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般的波浪,很美。

突然一個白紙折成的紙船,上面只是簡單載着一支白燭,那紙船正好飄到我的身邊,我随手拾起了那紙船。

“歡兒,這彩燈不能随便檢的,拿到了就表示接受了對方的情意。”鳳翔忙解釋道。

我拿着那支紙船,有些尴尬,正要丢回河裏。

“你撿到了我的船!”

一個清亮的聲音從河的對面傳來。

我擡頭去看時,只見一個高挑纖細的白衣男子站在河的對面。

夜風吹起他的一襲白衣盛雪,容貌清麗,絕世之姿,亭亭地站在那裏。

真有些“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的驚豔。

這白衣人不是別人,正是燃羽!

我拿着手裏的那支紙船,一時間不知道該拿起還是丢下。

兩難。

我拿着那支白色的紙船突然發現白紙上用細小的字寫着我的名字,一下子我的手像被電擊一樣抖了一下,那小船還是随波流走了,在金波蕩漾的秦淮河上,飄飄蕩蕩地遠去,不見蹤影。 我擡頭看見燃羽臉上的笑容醉人得如同一江燈火,火光照在他秀麗嬌美的臉上,如玉一般澄澈。

我們隔着一河的燈火對望着,喧鬧的人群仿佛都只變成了這副畫卷的點綴,遙遙地對望着。明明那麽近,卻遠得如同隔着千重山,萬重水,無法觸及。

我突然想起了一首《蔔算子》

“我住長江頭,君住長江尾。日日思君不見君,共飲長江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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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水幾時休?此恨何時已? 只願君心似我心,定不負相思意。”

燃羽的嘴邊始終帶着那抹我看不懂的笑,那笑容裏濃濃的情,淡淡的愁,深深的傷痛。

可是只一轉眼,他就已經飄然遠去。

像驚鴻飛逝,消失在擁擠的人群中,沒有影蹤。

河的對面只剩下熙熙攘攘的人群歡騰不止。

空有那一河燦爛的燈随着蕩漾的金色波瀾飄搖流過。

“我們去別處看看吧。”我擁着鳳翔離開了燈火燦爛的秦淮河畔,心裏卻抹不去那雙雖然是微笑着,卻盈滿哀傷的眼睛。

他來河畔只是為了給我放一支祝願的燈船。

雨中纏綿

已經是深秋了,那些凜冽的風和翻飛的落葉訴說着蕭瑟和寒意,我們一次又一次地偶遇,卻再沒有說過一句話,他總是在我出現的任何地方用那雙哀怨的眼睛靜靜地看着我,讓我發瘋。

早晨的時候常常看到竹林裏呆呆地站着,望着天空,傍晚的時候他在河上那一葉輕舟之上吹着那凄絕的曲調。

他明明是那樣地孤寂,那渴望,每次在我常出入的地方傻傻地等候,我常看到狂風吹亂他的發,雨水打濕他的衣,他都渾然未覺,可是我一出現,他就閃躲着逃開了。

明天就朱雀神祭了,這是南朱國一年中最重要的時刻,很多大事都趁這一刻宣布,南朱帝的身體最近很不好,在鳳翔母後——妍後的勸說下,南朱帝打算禪位于他,由他的母後垂簾聽政,登基大典定在朱雀神祭之日,我也幫着鳳翔準備着登基的繁雜事項。

正忙着的時候,我看見一襲白衣的谷廷軒跑進來神色匆忙的樣子。

“你們先下去吧。”我屏退了左右。

“你去看看吧,他,大祭司的情況很不好。”果然谷廷軒帶來的是燃羽的消息。

“他在哪裏?”

“河上。”

我看了看窗外,雨越下越大,一場秋雨一場寒,這個從來都不懂照顧自己的人又在做什麽傻事。

外面還還下着淋漓的大雨,遠遠地我就看到一個人穿着蓑衣,站在一個烏蓬的漁舟上,在雨中筆直地立着,仿佛那風雨并沒有落在他身上。

雨水已經打濕了他的臉,淋濕了他的衣袖。

他呆呆地立在雨中,原本蒼白的臉上泛着不自然地緋紅。

我找了艘小船,渡過去,跳上了他的烏蓬船,将他拉在懷中,摸了摸他的額頭,滾燙!

“你瘋了嗎?還是不想活了?”

我沖着他大吼:“你看看你現在像什麽樣子?你看看,就是你這樣死了也沒有人會為你傷心。”

他的眼睛充滿了血絲,迷離的樣子。

“是呀,像我這樣的人死了也不會有人傷心,爹爹和阿娘他們不會,他們已經将我獻給了朱雀神,南朱國的百姓不會,他們只會覺得我是殉國,光榮得很呢。”他笑了,笑比哭還難看:“你也不會,因為……你心裏從來就沒有我。”

他閉上了眼,一行清淚滾落臉頰。

“燃羽”我擁着他,吻他的唇:“你怎麽知道我心裏從來就沒有你呢?你為什麽總在逃避呢?”他的身上好燙,在潇潇風雨當中他瘋狂地回吻着我。

他的濃情像沉年的酒一樣醉人,他就像一個活火山,在平靜中突然爆發,他的火熱如同烈焰一般将我燃成灰燼。也許這一刻我們都瘋了,想要将那種毀滅一剎那的絢爛,哪怕只是瞬間,就像撲火的飛蛾,罔顧生命,哪怕得到的只是那瞬間的美麗。

那些火熱的吻印在我的身上的時候,他突然跪在我的身旁哭了。

“歡兒,我為什麽不能擁有你,你是如此之美,我願意用我的生命換取與你的短暫相擁。”

不知道是淚水,還是雨水,順着他的臉流下來,他黑色的長發沾在如玉石一般白皙的胸膛上,妖豔的美,他像一個受傷的小獸一樣瘋狂地啃咬着我的脖頸。

“歡兒,這一刻你是我的!”

他的身體滾燙如火,他的狂暴瘋狂讓人始料未及,如同驚雷,如同狂風,如同烈火,我的身體,我的靈魂整個都快要被他撕裂。

那些冰冷的雨點打在身上都不能讓點燃的火焰熄滅,反而越燒越烈,他撕扯着我身上已經濕透緊貼的衣服。

* * * ==== ==== ==》

飛蛾撲火

渴望是焚心的烈焰,思念是蝕骨的痛,讓自己去習慣,變得麻木,漸漸地他忘記了什麽是開心,就像他從來都不曾嘗過開心的味道。

讓他的軀體燃燒成灰燼吧,如果魂魄可以離開着陳腐的軀殼,飛到另外一個地方,那裏沒有束縛的高牆,沒有難忍的孤寂,這世界上是否真的有天堂,他不敢奢望,因為他已厭倦着束縛,厭倦那死寂的神殿。

寒冬裏的雪花渴望陽光的溫暖,也許只是一瞬間它就會被融化,消失得沒有沒有影蹤。

因為他太思念,因為他太渴望,讓他放棄一切去追逐那一點點虛無的歡樂,那怕只是一瞬間。

好想擁住他,好想和他在一起,哪怕燃盡了軀殼,他也寧願變成了一抹幽魂,這樣他就可以日日夜夜陪伴着那個人,雖然他聽不到他訴說的聲聲思念,點點濃情,雖然他看不到他透明蒼白的靈魂,但,只要能陪伴他的左右,他就已經心滿意足了。

讓他渴望的心不會再夜夜飽受煎熬。

渴望呀,那焚心的烈焰,燃燒吧,他已經不顧一切。

讓他擁有,讓他溫暖,讓他快樂,哪怕歡愉只是一瞬間!

“我是真的愛你,即使明知道是錯,即使我沒有愛的權利,我是神的仆人,卻不由自主地愛上,這是我的罪,即使我要為這罪付出的是我的生命,但上天呀,請給我一次機會,給我一次機會去放縱,給我一次機會去愛。”

我聽見他在狂風暴雨中瘋狂地嘶吼。

長衣早就被雨水濕透,很輕易被燃羽撕扯開,他埋頭吸吮我脖頸,啃咬他的喉結,鎖骨,一路向下蔓延。

“歡兒!”他沙啞的聲音響起:“讓我愛你,讓我擁有你!”

燃羽充滿情欲的眼睛緊盯着我,他的喘息聲越來越重。

冰冷的雨點不斷地砸在我是身上,那種沖擊裏卻比不上燃羽那團燃燒的火焰,胸前的顆粒被含住咬磨舔弄,我蜷起身子,壓抑着呼之欲出的呻吟,手緊緊地抓住船舷。

他将我壓在船的甲板上,俯身分開我的腿,灼熱堅硬的欲望,抵住入口處,猛地一下沖了進來。

“啊!”突如其來的撕裂感,讓我失聲叫出來,痛啊,燃羽真他媽的…… 瘋子

我感覺到他的動作越來越粗暴, 快速狠力的穿刺讓我的眼前發黑,再讓這個瘋子這樣搞下去,我的小命都快被他玩死了。“燃羽。”我的指甲陷進他的肌肉裏……

涅磐大法

我不知道是怎麽走回落雲殿,已經快淩晨,天快亮了,雨還沒有停,鳳翔僅着寝衣,站在落雲殿的屋檐下等我。

“歡兒!”他抓住我的手,也許是我的頹廢讓他擔心。

“昨天晚上我和燃羽在一起。”我不想欺騙他。

“如果你真的喜歡他,那我可以像以前作你的護衛,守護着你,你可以和他在一起。真的,歡兒,我說的是真的。”

“不用的,風翔,不用這樣的,我們可以在一起的,三個人在一起,你介意嗎?”

我擁住了他,能擁有這樣好的情人是我的幸運。

“怎麽會介意呢,傻歡兒,你想怎麽都好的。”

天漸漸地亮起來,我看見天邊的晨曦,新的一天來了,朱雀神祭到了,鳳翔也會在這一天登上那高高的神壇,接受大祭司為他帶上的朱雀帝冠。

我總有一種不祥的預感,似乎在燃羽和鳳翔這兩個我最親密的人裏面會有一個在今天着朱雀神祭之上會有一些事情發生,這讓我很焦躁不安。

朝陽中的神壇之上,朱雀大祭司燃羽早已經站在那裏。

沐浴在金色晨光裏的他全身染滿了神聖的光環,但是他的神情蕭瑟,仿佛他的身後不是冉冉上升的朝陽,而是即将落下的血色殘陽。

他穿着一身血紅色的長袍,上面繡着金色的火焰和被火焰燃燒着展開翅膀的朱雀。

這是第一次我看見他穿這麽正式的朱雀祭司之袍,晨光照在他蒼白沒有血色的臉上,他顯得那樣遙遠生疏,似乎他根本不是昨夜和我一起在雨裏的人,但他臉上的憔悴又是那樣的熟悉。

突然之間我的心頭浮現出昨夜在我半睡半醒之中他悲傷沙啞的聲音在我耳邊的喃喃敘說:

‘你知道嗎?歡,我已經等了你太久,這些年我将自己關在沉寂的朱雀深殿之中一直等着你的到來。很多年前我曾經預言一個白發紫眸的魔頭将滅亡中原大陸上東青,西陵,南朱,北武四國,而這個魔頭就是你!

我是朱雀大祭司,所以守護南朱國是我命定的任務,我是為守護朱雀真神的傳承,護衛南朱國而生,所以我一定會阻止你。

可是上天的捉弄讓我愛上你,我一次次都想将你除掉,卻沒有一次下得了手,時間已經到了,是我将生命交給朱雀真神的時候了,我一定要将守護朱雀真神的任務執行到底,哪怕是和你玉石俱焚!’

我突然之間明白了什麽,明白了他不變的悲哀為何而來,明白了他的蒼白憔悴,他自己背負了太多,卻從不肯說出口,他是一個可憐的人,他活着從來都不是為了自己。

他蒼白的臉上露出淡淡微笑,手上的朱雀神杖舉了起來,所有的人都安靜了下來,神壇下密密麻麻的南朱國百姓仰着頭看着他。

他站在神壇的中央,不帶一點感情的聲音洪亮地響起。

“今天,在這個神聖的日子,我有兩件事要向大家宣布,一件就是新皇登基。”

他徐徐地走到鳳翔的面前,從旁邊的祭司手上接過雕刻着朱雀羽翼的金色權杖鄭重地交在鳳翔的手上,鳳翔單腿跪在地上,雙手高舉,接受大祭司授予的朱雀權杖。

“從此你就是南朱國的皇帝,好好帶領教化你的臣民,祭司用祝禱來服飾朱雀真神,而你們,要用你們的劍誓死捍衛真神和神賜的朱雀皇朝。”

禮成。

南朱國的百姓喧騰起來,慶祝他們的新君登基。

燃羽舉起了雙手。

“今天我要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施展朱雀巫之力的終極之術——涅磐大法,為我們南朱帝國鏟除一個披着國師外衣,卻陰謀毀滅南朱國的惡魔。”

他的眼睛裏燃燒着火焰,手上的朱雀神杖直指向我。

“那個惡魔就是——他,白絕歡!”

“燃羽,你瘋了!你要做什麽?!”

他的手上不停地變幻着奇異的印法,一團紅色的火焰在他的手心點燃,越漲越大,漸漸地大成一個血紅色流動的火球,而且這燃燒的火球慢慢地想我這邊擴張過來,将我們兩個籠罩在其中,我的身體像被定住一樣動都動不了,神壇的地面開始劇烈地搖晃,那些點燃聖火的柱子一個個坍塌下來,南朱國的百姓們驚呼起來,四散逃開。

我看見在着洶洶燃燒起來的火球外面,鳳翔焦急地想闖進來救我卻被一道無形的牆擋在外面,燃燒已經在我們四周布下了結界,任何人都闖不進來,那些士兵有許多被晃地到在地上,有些被坍塌的石塊砸到。

燃羽仰起頭,念動着咒語:

“神聖萬古的朱雀真神呀!

請用我的鮮血作為引子,點燃一切!

來自天地初始的朱雀神聖巫之力,凝聚我的生命吧,籍由我血的聯系将你呼喚到此,燃燒!

我以自身鮮血為誓,毀滅!

被衆神景仰的朱雀真神啊,我用我的心,我的血,我的生命向您借取毀滅一切的神力,浴火的神鳥朱雀啊,張開你的羽翼,盡情地飛舞吧,盡情地燃燒,将一切焚燒吧!

毀滅!

我要和眼前的人 玉!石!俱!焚!

——終極涅磐大法!”

我看見猩紅的血從他的嘴裏噴出來,順着他蒼白的臉頰和纖細的脖頸一直往下淌,他的身形開始晃動,搖搖欲墜。

“燃羽!”

我急切地想要抓住他的手,但我的整個人都像被烈火焚燒着,各種幻影出現在我的眼前,我看見烈火凝成一只碩大無比的朱雀神鳥張開着翅膀,帶着熊熊的火焰向我沖過來,從我的身體裏橫穿而過。一陣尖銳的灼痛向我席卷而來,一口鹹腥的液體湧上我的喉嚨,噴了出來,染紅我身上白色的袍子。

我的腿發軟,跪倒在地上,我的生命就要這樣完結了嗎?

他的眼睛睜得渾圓,好多種表情從他的臉上迅速地閃過,絕望,哀傷,痛苦,憐惜,不舍……

“歡兒”我聽見他悲傷的聲音,他竭力穩住晃動的身形,手捂在胸口,擰着眉頭艱難地發出聲音:“歡兒……我後悔了,我竟然舍不得你死。我舍不得呀!”

兩行淚像斷了線的珠子從他蒼白的臉上滾落,卻是血紅的顏色,在他俊秀卻又蒼白如紙一樣的臉上猩紅的淚血殘豔無比。

“後悔就停止這一切呀,燃羽,你瘋了,快停下來!”

“來不及了!”

他艱難地說完變幻出最後一個手印。

“涅磐大法一旦啓動就沒有辦法停止,就讓我用最後一點力氣将你送出去。”

一股巨大的沖力向我撲來,我被那股強大的力量推出了熊熊燃燒的火囚之外。

“燃羽!” 猛地被砸在石柱上的刺骨激痛也及不上這一刻我心中焚燒一樣的痛。

“歡兒,好好地活着,我會在天上看着你……”

一陣爆炸的聲音響起,所有的人都趴倒在了地上,強大的氣流帶着熊熊的火焰爆開,迸裂四濺。一時間天地仿佛都在震動。

我看見他身上的衣服迸裂開來,又如飛絮般散開,緊接着是他的身體血肉紛飛。

他臉上的笑像殘落的花瓣漸漸凋零。

“燃羽!”

我匍匐在地上向他爬過去,臉上的淚和着流出的血,我已經感覺不到疼痛,祭壇上面濺滿他猩紅的鮮血和衣服的碎片,他殘破成一截截的肢體在火中焚燒得看不出原來形狀。曾經那個風華絕代的人在一瞬間就變成這樣血肉模糊,灰飛煙滅。

“燃羽!”

“天哪!告訴我,為什麽會這樣?!”

我仰起頭對這天空嘶吼着。

滿手滿臉都是猩紅粘稠的血,我跪在血泊之中,手裏還抓着燃羽的衣服碎片。

涅磐大法是大犧牲之術。

用自己的鮮血為引子,配合朱雀真神之神秘巫之力,玉石俱焚,燃燒盡一切的毀滅!

燃羽是最後一個具有巫之力和大犧牲術的朱雀大祭司。在他死後,這神秘力量也伴随着他消失。

黃泉之花

落葉被深秋的寒風卷起,飛舞着,那些落下的葉子,蒼黃的,失去生命的顏色。

我穿了一襲長衣,抱着小白狐貍,站在那深秋的風中。

葉子落了,春天還會再長出來,消逝的卻不會回來。

我突然覺得一夕之間蒼老了許多,人世間的變更總讓人身心疲憊。

不知道人死了之後還會不會有靈魂的存在,也許真的靈魂存在,他們又去了哪裏?

像我這樣迷失在異世界,還是真的有傳說中的天堂?

而他又會到哪裏?他真的會在天上看着我嗎?

“歡兒,別想太多了。”

一雙手臂從身後摟住我的腰。

鳳翔,他的臉上總是帶着那樣溫柔的笑。

“大祭司他也希望你可以快樂地活着呀,所以他舍得犧牲自己的生命也不舍得殺你,你要替他好好地活着。”

“翔。”我緊緊地偎依着他,聞着他發間剛剛沐浴過的香氣。

我看着他俊美的容顏,他可能是有史以來最溫柔的皇帝了,我又何其幸運,可以作他的情人,我放下小白,将他擁在懷中,失去的都只是回憶,我應該好好珍惜擁有的。

我已經卸下南朱國師的職位,鳳翔讓我住在他的寝宮裏,享有皇後一樣的尊貴待遇,但是這始終不是長久之計,也許他有膽色立一位男皇後,但我要作的不僅僅是‘皇後’,況且如果被他們知道我是西陵皇帝,在四國之中,必将掀起軒然大波。

他現在已經在南朱國的地位已經漸漸可以穩定下來,我也該去我自己該呆的地方了。

二哥也許正在等着我。

“鳳翔。”我對他說:“叫人幫我收拾下行裝,我明天要回西陵國。”

“你真的要走嗎?歡兒”他抱緊了我:“我跟着你好嗎?”

“傻瓜,你好好地在這裏作皇帝,跟着我做什麽。”

我戳了他一下,他笑着露出白白小小玉米穗一樣整齊的牙齒:“舍不得你嘛,你自己不也是皇帝,還到處閑逛。”

真是沒有話說了。

“白公子,外面有人找你,說是你的老朋友。”宮廷侍衛前來通報。

老朋友,這個時候有誰會來找我?

正想着,就見一陣魔音響起,一個紅色的人影闖入眼簾。

伊斯那爾,怎麽會是他!

“好久不見了,小主你還是那麽風光無限。”伊斯那爾笑着對我說,暗紅色的眼眸非常妩媚。

“風光無限?”汗這是什麽形容,我的臉都抽抽起來了,拜托,老兄,不會說漢語就不要說那麽多,聽了讓人家笑話,看不出我很憔悴嗎?

“你怎麽來了?”我問他。

“聖教裏出了些事情。”他環顧左右:“不在這裏多說了,下午在淩宵閣設宴,楚流雲請客,你一定要來哦。”他把一定兩個字說得很重,看來這次的事很緊迫。

“好吧,我會去。”

鳳翔幫我穿上一身出行赴宴的禮服,暗紫色綢緞上白色暗紋,暗紋,秀雅的着裝,紅玉束發。

“你也跟我一起去吧。”我對他說。

“方便嗎?”他笑着問我。

“反正也要将你介紹給他們認識,都是自己人,沒什麽的。”

我是他的皇後,他是我的教主夫人,大家扯平了,再說他母後也是聖火教的,也不算外人了。

坐着馬車到了淩宵閣,我被帶到一個雅致的小院子裏,酒席已經擺上了,已經有三個人在那裏等着了伊斯那爾,醉雨還有流雲。我的到來并不以外,他們都盯着我帶來的鳳翔。

“他是我表哥,妍阿姨的兒子。”我給他們介紹。

“年輕有為的南朱皇帝,誰不認識呀。”楚流雲笑了,但我看得出他們之間擦出了電石火花。

小厮來添了張椅子,鳳翔在我的身邊坐下。

“如果真當我是你們小主,就把他當自己人。”我跟他們挑明我的鳳翔的關系。

狐貍笑得賊西兮兮。

“好啦,大家都來了,那開始說正事。”伊斯那爾對我說道:“從尊主——你父親,也就是前任教主去世以後,聖火神教教主一位懸空已久,聖教中我們四個神使和兩大長老都提議由你來繼承,但很多新的教徒借機要求選舉新的教主,所以長老希望你可以在最短的時間內趕回波斯。”

原來我是波斯人,現在才知道,汗顏!

可是我的父親死了嗎?我隐約在他們的話語中聽出來過,但我還沒有聽他們說過我父親是什麽時候怎麽死的。

“我父親……”猶豫了下我才開口問道:“去世很久了嗎?”

“他十幾年前去神山塞外的屍林,去哪裏采黃泉之花,送了命。”伊斯那爾對我說。

屍林?塞外?我突然想起了幾年前在鬼湖見過的那個紅眼睛的人,睜大眼睛看着對面的伊斯那爾,原來那個時候我就已經見過他了,而屍林裏的那堆白骨,難道就是我父親?

那黃泉之花又是什麽?

似乎看到了我的疑惑,伊斯那爾繼續說道:“黃泉之花就是開在黃泉路上的花朵,屍林裏有一條往生河,那裏據說是陰間和陽間的交彙之處,也就是傳說中的鬼門關,在那河邊長着黃泉之花,據說剛剛死去的人,如果身體還沒有涼透,吃了這黃泉之花,還能活過來。”

真有這麽神奇的東西?我也想去采朵來給燃羽,但他已經灰飛煙滅,連個屍身都找不到了。如果父親是去找黃泉之花,那一定是采給他的心愛之人,最後還是沒有采到嗎?而且把自己的性命都葬送了。

“采到了嗎?”我問他。

“沒有。”伊斯那爾盯着我看了半天接着說:“尊主想救的那個人是你的母親,你跟她長得很像,她很漂亮,是聖教中的聖女,本來她和尊主很相愛,但尊主為了得到精魄,把她送入了西陵皇宮,那之後她一直沒有開心過,抑郁而終,尊主很後悔,決定去采黃泉之花,将她救活,沒有想到沒有采到,卻送了命。”

世界上有兩種人最為悲哀,一種是被心愛的人送給他人,另一種就是将心愛之人送給他人。

沒有想到我的父親竟是這種人。

在我的印象當中,從那些宮女的口中,從那些懸挂在西陵皇宮的畫像當中,我總能感覺到母妃那種深深的哀傷,她那樣美,卻美得不真切,在她的一生中,她總是沉浸在自己的傷心裏,也許她想念着舍她而去的絕情的心上人,也許她想念着自己的家鄉,但她卻被束縛在深宮之中,陪着一個自己不愛的男人,早早地香消玉隕。

所有的人都以為她的死是因為生下我這個妖怪,沒有人知道她背負的傷痛太多太多。

察覺到自己的黯然傷神讓大家都靜了下來,我忙接着說:“我跟你們去波斯,什麽時候呢?”

“越快越好!我們明後天就上路。”

我們仔細地商讨了去波斯的計劃和路線,決定扮做商人,騎駱駝從絲路上走,伊斯那爾,醉雨,流雲,我們一起回波斯。

“還有我。”一直沉默的鳳翔突然說道。

“你要跟着我去波斯?”我驚訝地問他:“那南朱國怎麽辦?”

“我會讓母後先替我攝政,她很厲害的,你不用擔心……”他深深地看着我:“我也算半個深教教徒,找精魄我也出過力,再說……”他的臉變得紅了:“你還把我當外人嗎?我說過要一直陪伴着你,照顧你的呀。”

* * *

我走出了寝宮,南都的秋夜仍然是清冷。

明天我就要離開這江南水鄉,那記憶裏曾經是繁花似錦,煙雨蒙蒙的江南。

——忘了江南的煙雨,忘了秦淮的夜笛,卻發現從未停止過的便是對他的思念。

杯水情歌

黃,除了黃沒有別的顏色,狂風帶着沙子劃過面頰,像刀割一樣的刺痛。

空氣好幹燥,我臉上,嘴上,手上都已經裂開了血口子。

這裏沒有任何生命的綠色,只有綿延的沙丘和被風吹起的流沙,這裏是死亡之海羅布泊。

天氣好熱,我覺得自己簡直都喘不過氣來。我們一行人在沙漠中走了快三天三夜了, 所能看到的東西除了沙子還是沙子。又渴又熱,再不找到水源頭,恐怕有人就要支撐不下去了。

最糟糕的是我們迷路了。

“水,給你。”鳳翔離我最近,我們并肩走在商隊的中間,他每隔一段時間就會讓我喝一點水,但一天一夜過去了,我還沒有看見他喝水。“剛才我已經喝過了。”他看着我不信的表情笑着對我說:“剛才去跟流雲他們說話的時候我有喝過,你不相信嗎?我什麽時候騙過你。”

“你不是知道路嗎?”我已經有些耐不住了追上伊斯那爾。

“沙漠裏的路從來沒有定則,那些沙丘都是不斷在移動着,而這次我們這麽不順利,只能說你比較黴。”他低笑出聲。

TMD,竟然說我是黴男。

看着夕陽漸漸地從沙丘上落下,我們今天晚上只能在這裏紮營過夜了。

我和鳳翔在一個營帳,流雲,醉雨和伊斯那爾他們在一個營帳,可以看出是他們的體貼安排。

沙漠的白天無比的酷熱,夜晚卻無比地寒冷,裹在被子裏,我還緊緊地貼着鳳翔取暖,在被子下我們都是光裸的身體,挨不過兩下蹭,我身上又燃燒起了火焰。

我們在陵都的皇宮裏做過,在南都也做過,但在沙漠裏卻是頭一次,甚至在以前這樣的情景想都不敢想。鳳翔被我蹭得滿臉通紅,喘息連連。

“你來,好吧。”他的身體在我面前完全打開,溫柔地眼睛看着我。

他是在引誘我吞下眼前這麽誘人的美味嗎?再是聖人也無法拒絕這樣的邀請。

“呆會別後悔哦!”我笑得賊賊的。

“後悔什麽,你是我的,我也是你的,我們彼此擁有,這不好嗎?”他對我只有一味的寵膩,我知道是他體貼我。

我輕輕吻他粉紅的唇瓣,他的唇瓣有些幹裂的血口子,我輕吻着,也許這就是人們口中的相濡以沫,他看起來有些虛弱,有些憔悴,神情卻是無比溫柔。

外面的沙子被風吹着打在帳篷上沙沙地響,我撫摸着他白皙的臉頰,他原本可以在他的皇宮裏舒服地享樂,卻在這個時候跟着我在這種鬼地方受罪,這幾日的艱難路途,讓他清減了許多,我在想着等有一天一切都平靜起來,好起來的時候我們可以幸福地生活在一起,就是現在我也是幸福的,即便是這樣艱險的環境中,有一個生死相随的情人陪伴左右,難道不是最幸福的事?

我不再說話,緊緊地摟着他,讓他煨燙的身體溫暖我。

……

我睜開眼睛,喉嚨像冒火一樣,好痛,水已經沒有了,昨天又死了一頭駱駝,今天再找不到水源,我們可能都熬不過去了,我伸手拉來衣服套在身上,卻見旁邊的鳳翔還是一動不動,睡得沉沉地,平常他不是這樣,他一向比我起得早,因為他總是說我需要照顧,即使在南朱的落雲殿也是他親手幫我打理。

“鳳翔,懶豬,還不起來。”我趴在他身上逗他,可他卻像完全聽不到一樣。

我的心有些慌。

用力地拍他的臉:“鳳翔,別睡了,快醒醒。”

他仍然完全沒有動靜。

“鳳翔,快醒醒,你別吓我!快醒醒!”我的眼睛有些發酸,沙啞的聲音變得嗚咽。

我用力拉他的手臂,拍他的臉,都完全沒有反應,他的鼻息一樣微弱。

為什麽會這樣,昨天夜裏他還好好地,還那樣溫柔地看着我。

不要!

我的心已經太脆弱,經不起更多的折磨。

我抱着他慢慢冷下來的身體,腦子一片空白,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小主!還沒有起來嗎?”

我聽見外面伊斯那兒的聲音卻什麽話都說不出來,只覺得清涼的液體從臉頰上不斷滑落。

“小主,我們要進去了哦!不早了,還要趕路。”是尤利西絲。

他們闖了進來,我卻動都沒有動,我哪裏也不想去了,我真的不應該讓鳳翔冒險跟我來這個鬼地方,那個TMD什麽鬼教主我也不當了,就讓這黃沙将我們埋葬在這大漠中,我抱着鳳翔軟軟地身體不發片語。

尤利西絲将手搭在鳳翔的碗口的脈搏上。

“小主,他似乎有三天都滴水未進。”

他騙我!他還是騙了我!

我終于忍不住俯下身,埋進他的懷裏低聲嗚咽,手緊緊抓着他的衣服,握成了拳。

他把水全讓我喝了,自己卻不肯喝一口,他以為這樣我會感激他,他錯了,我一點都不會感激,TMD,連自己都照顧不了的傻子,還說要一直照顧我,都是鬼話!

“出去!都給我滾!我現在誰也不想見,那個什麽撈子教主老子不當了!誰愛當誰去當好了!”

我把他們都趕了出去,一個人守在他的身旁。

只是睡着了,他一定只是睡着了,我摸着他消瘦蒼白的臉頰。

忍不住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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