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安溪把車開進市區,沿着街道轉了半圈,最後停在一個巷子口。

巷子裏有一家亮着粉色燈牌的成/人/用/品店。

安溪把車鑰匙留在副駕駛的座位上,再下車,關上車門。

她空手進入那家成/人/用/品店,過了快半個小時才出來,手裏多了一個半舊的手提袋。

安溪把手提袋斜挎在身上,從兜裏摸出岑舸的信用卡,兩手一折,卡片啪嚓斷掉。

巷子外牆斑駁,上面滿是裂紋。

安溪随後把信用卡的一半插/進裂縫裏,另一半扔進下水道。

扔完信用卡,安溪擡頭,看了一眼街角那個監控攝像頭,勾唇一笑。

--

岑舸發現安溪不見,是在清晨四點半。

她因為胃疼從夢中醒來,一起身,發現客房裏只有她一個人。懷裏和床的另一半上空空如野,不見安溪人影。

岑舸壓着胃部,眉頭緊皺。

早幾年她因為長期嗜酒,導致慢性胃炎,最近幾年一喝酒就胃疼。平時喝點紅酒還好,一喝烈酒必定反應劇烈。

只是昨晚安溪在面前,岑舸再不能喝,也要硬着頭皮喝,不能被安溪看弱。

何況喝完酒以後,她還吃到了肉。

緩了會兒胃痛,岑舸下床。

她先去浴室找人,裏面漆黑空曠,并沒有人。

岑舸胃部緊縮,痛感愈發強烈。

她預想到某個可能,一瞬間狠狠握住浴室門把,燒灼發疼的胃裏更是難受得直跳,仿佛要嘔出血來。

岑舸狠狠摔了浴室門。

她轉身直奔書房,扯下門後挂衣架上的包,打開一看,現金和車鑰匙果然全沒了。

岑舸手一抖,數張被折斷成兩半的銀行卡稀拉嘩啦灑下來,狼藉的落個滿地。

安溪不僅拿了她的錢,還折了她的卡。

岑舸氣得眼前發黑,她用力按住胃疼的肚子,揮手兇狠地砸了手包。

包上的金屬扣砸在實木門板上,咚的一聲巨響。

清晨四點半,別墅裏萬籁無聲,那聲摔包聲,響得仿佛有回音,嘲諷地堵在岑舸耳邊一遍遍的轉。

岑舸深吸了口氣。

難怪安溪突然變得那麽乖,難怪突然要和她喝酒,還主動吻她。

岑舸把火氣壓了又壓,疾步折回客房,拿床頭的手機。

她用指紋解鎖,但屏幕毫無反應,按解鎖鍵也一樣。

她手機還被安溪給關機了!

岑舸胃疼得差點站不住,她彎腰撐着床頭櫃,急促地喘息。

眼前的大床上,床單淩亂,昨晚激情的痕跡還未收拾,一切都還歷歷在目,清晰無比。

岑舸閉上眼,覺得昨晚那場歡好,不過一場春日美夢。夢醒既碎,現實裏只有滿床狼藉與欺騙。

林安溪!!!

岑舸在心裏咬牙切齒,你可真是好樣的。

騙她騙得如此處心積慮,連色/相都抛得毫無猶豫。

岑舸忍着胃疼,一邊開機,一邊往樓下走。

她一到客廳,便看到那大開了一夜的別墅門。

安溪昨晚離開,嚣張得竟然連門都不關。

岑舸不想再看,胃疼強烈,她有些站不住,扶着沙發坐下,給助理打電話。

她讓助理找人去查車的下落。

“還有我的銀行卡。”岑舸強撐着重新起身,去書房查看地上那堆卡。

她對數字過目不忘,自己所有的銀行卡號也都記得清清楚楚,一看就知道自己缺了哪張。

岑舸把卡號說給助理,讓他先查信用卡消費記錄,如果安溪有刷卡,那會比查車的速度更快。

助理應了。

岑舸胃疼得脫力,她靠着牆壁,滑坐在地上。

額頭上已經有了一層冷汗。

這次胃疼得比以往都厲害,岑舸竟有了種難以支撐的感覺。

岑舸忍着疼,走到書桌後坐下,她費力叫來菲傭,吩咐去給她拿止疼藥。

菲傭很快拿來藥和溫水,看岑舸臉色慘白,滿頭冷汗,不由問她要不要去醫院。

岑舸搖頭,吞下止痛藥,按着胃部問菲傭:“安溪昨晚離開的事情,你知道嗎?”

菲傭茫然:“林小姐離開了?”

因為胃疼,岑舸沒什麽耐心,語調發冷:“昨晚你沒聽到動靜嗎?”

菲傭表情瑟縮,聲音也小心的低了下去。

“昨晚您和林小姐在廚房忙的時候,不是讓我不要出來打擾嗎?後來我聽到客廳有聲音,以為你們又下來做東西吃了,就……就沒出來看。”

岑舸咬緊了牙。

昨晚不覺得奇怪,現在再一想,安溪昨晚做烤羊排的時候,的确動靜格外大,人也活潑得異常。

可她那時候只顧着開心安溪的回心轉意,沒想到安溪竟然有膽子擺她一道。

桌子上的手機發出震動,助理回電話來了。

岑舸揮手讓菲傭下去,她接通電話,聽助理說查詢結果。

“信用卡那裏的确有一筆兩個小時前的記錄,消費商家是……”助理猶豫起來,“是一家成/人/用/品店。”

岑舸:“什麽店?”

助理道:“成/人/用/品店。我剛打電話過去問了,店主說林小姐在店裏購買了五千支……”

後面幾個字男助理很不好意思說出來。

岑舸耐心本就不好,聽到這個心情更是糟糕,冷聲道:“把話說完。”

助理咽了口口水,一口氣道:“五千支仙女棒,消費金額折合人民幣近一百萬。”

岑舸:“…………”

岑舸喝了半碗粥,又吃了一次胃藥,随後帶着胃疼出門,去安溪刷卡購買仙女棒的店鋪追查線索。

助理先一步到。

他先檢查附近監控,發現只有街角處有一個監控攝像頭,巷子裏,以及用品店主內部,都沒有監控。

随後助理仔細詢問店主,安溪購買物品時的過程和細節,還詢問了附近居民有沒有看到安溪行蹤。

同時托關系去取街道監控錄像。

岑舸一到,助理就過來禀告細節。

“用品店主說林小姐進門就問她能不能刷信用卡,确定能刷,立馬購買了五千支用品,并且留下一個地址,讓店主兩個月後把東西寄過去。”助理把抄來的地址條遞給岑舸,“我查過了,地址是假的。”

岑舸把地址條揉碎在手心,目光陰暗地盯着那輛被安溪丢在巷子口的車。

安溪來這裏刷卡,并不是買東西,而是在套現。

地震之後,她身無分文,離開岑舸,就只能靠錢傍身。

異國他鄉,還沒有護照,錢當然要越多越好,只靠岑舸錢包裏那一點現金完全不夠。

所以安溪拿走了她一張信用卡。

岑舸用力捏着紙條,指間關節發白,表情也陰鹜難看,比在生意場上吃了悶虧還要感到窩火。

好像肚子裏被灌一鍋沸水,燒得她五髒六腑都要燃起來了。

“岑總。”助理又出聲,“監控拿到了。”

他把手機遞給岑舸,屏幕亮着,上面是一段截取的監控錄像。

監控攝像頭正對巷子口外的行人道,清楚記錄了安溪下車,進入巷子,以及背着挎包,從巷子裏出來的整個過程。

岑舸确定安溪套現的錢,就在包裏。

畫面裏,安溪邊走邊拿出銀行卡,潇灑折斷,再随後往牆壁上一插。

岑舸目光沿着巷子外破敗的牆壁巡視,很快發現那張黑色的信用卡。

她指尖一指。

助理小跑着過去,取下那半張卡,雙手遞給岑舸。

岑舸把卡捏在手裏,鋒利的尖角戳着掌心。

“去問清楚店主,她給了安溪多少錢,記不記得錢上的編號,以及安溪有沒有提過,她回去哪裏。告訴她,好好給我說實話,不然我會以信用卡主人的身份,起訴她盜竊。”

助理很快又從店裏回來,這次手裏也拿了一張紙條。

他腳步匆匆,幾步奔到岑舸車前,遞過去紙條:“岑總!店主說是林小姐留給你的。”

岑舸心裏有種不好的預感,她拿過紙條,頓了一下,再打開。

熟悉的字跡映入眼簾:“我會去唐人街住一段時間,直到護照辦好,如果你來找我,那我就往人多又混亂的地方躲。我身上帶着五十多萬現金,如果遇見什麽危險,那就是你害的。所以,你敢來找我試試。”

岑舸被氣得笑起來。

她狠狠揉爛紙條,再用力往車裏一砸。

紙團撞在對面車窗上,無聲一彈,滾回岑舸腳邊。

她真是沒想到,安溪不僅敢算計她,還敢威脅她。

真是膽大包天。

岑舸隐忍地閉上眼,剛緩和一點的胃疼再次強烈起來,胃酸一陣陣的湧動,又難受又想吐。

她壓着肚子和火氣,半響說不出話。

助理等在一旁,瞧着她陰沉如墨的臉色,也不敢吭聲。

許久,岑舸終于開口。

“去唐人街找人,找到以後……”岑舸咬着牙,字字克制,“先跟着,不露面,只确保安全。”

“好的。”助理應了,立馬下去辦。

岑舸閉着眼,花了好一陣時間,調整心态。

她睜開眼,再次查看那份監控視頻。

視頻進度已經到了最後幾秒,模糊的畫面裏,只見安溪揚手一甩,将另外半張信用卡扔進下水道,随後擡起臉,對着監控攝像頭,得逞的狡黠一笑。

畫面不清醒,并不能看清安溪的表情細節。

但那笑容弧度,卻猶如十倍慢動作,清晰深刻的烙進岑舸心裏,勾得她怒火滔天,也勾得她心癢難耐。

恨不得立馬把這個可恨的女人捉回來,用各種手段狠狠懲罰,要她哭着向自己認錯服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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