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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瘋?”岳沉檀淡淡道,“昭昭闵闵,誰人獨昏?”

葉藏花聞言意外道:“想不到岳兄在道學上也頗有造詣。”

“萬法歸一罷了。”岳沉檀語氣平平回道。

太沖山脈鐘靈毓秀,不僅孕育了諸如太沖劍派這樣的武林名門,也滋養了如淩寒齋這樣別具一格的道場。然而當賈無欺一行人來到太沖十三式創始人居處前時,卻為眼前的一切感到深深的震驚。

百丈之內,寸草不生,唯有一座搖搖欲墜的石屋。石屋前一柄長劍插入土中,劍柄上全是塵土,而劍身早已在風吹雨打中被腐蝕的鏽跡斑斑。

“不知這是哪位真人的居所?”賈無欺望着眼前空空蕩蕩的一片,開口道。

“是家師的師兄,太殷真人。”葉藏花回答道,“師伯閉關修煉數載,在大成之際突然走火入魔,神志不清,至今仍未好轉。二位一會兒見到師伯,話語間還請小心謹慎,若是惹得師伯發狂,恐怕很難收場。”

“走火入魔嗎……”賈無欺喃喃自語道,而此刻梅獨凜已經上前叩門。

叩門聲後,一個瘋瘋癫癫的聲音從門後響起:“誰啊?”

“是我。”梅獨凜冷冷道。

“你是誰啊?”那瘋癫的聲音繼續問道。

“我便是我。”梅獨凜依舊冷冷道。

聽到這樣的對話,賈無欺不知道該做出什麽樣的表情。就在他扶額之際,那門居然“吱呀”一聲開了。一個滿頭亂發的老頭,穿着破破爛爛的道袍從門縫裏探出了頭,看到梅獨凜後,喜笑顏開道:“原來是我啊!”

“……”梅獨凜身後的三人,默默跟在他身後,進了石屋。

石屋內除了一塊光禿禿的石板,什麽也沒有。陽光沒有辦法直射進來,整個屋子顯得格外昏暗又陰冷。太殷真人一屁股坐在石板上,揚起亂蓬蓬的頭,沖梅獨凜指了指剛進來的三人:“我,他們是誰?”

“他們便是他們。”梅獨凜似是懶得多費口舌,靜靜走到一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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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殷真人看着來人,溝壑縱橫的臉上居然露出了慈祥的表情:“好好好,他們,請坐。”賈無欺緊緊盯着他的眼睛,那裏全是一派渾濁蒼老,不複清明。

三人還未席地坐下,太殷真人卻突然從石板上跳了起來,指着三人破口大罵,一副睚眦欲裂的模樣:“叫你們坐為何還不坐!目無尊長是想欺師滅祖嗎?!”一邊說着,他從道袍中掏出不知何時放入的石頭,不由分說的朝三人砸去。

賈無欺眼疾手快,推着岳沉檀躲開了石頭的攻擊,葉藏花就沒那麽幸運了,一顆小石子毫不客氣的擊中了他的右脅。

“我看咱們還是先出去吧。”葉藏花摸摸鼻子,苦笑道。

賈無欺看看站在一旁的梅獨凜,此刻他正凝神閉息,已然是一座雕像。

“岳兄,怎麽辦?”賈無欺手還放在輪椅背上,低下頭,在岳沉檀耳邊輕輕問道。

“先出去。”岳沉檀面沉如水,望着發狂的太殷真人,手指輕輕一彈,一片綠油油的樹葉如利器一般朝對方面門飛去。

太殷真人一見樹葉,狂性大發,石子如狂風驟雨般奔向屋內的各個方向,連在一旁的梅獨凜也難逃一劫。

梅獨凜輕巧避開的石子攻擊,看了岳沉檀一眼,若有所思。

從石屋離開後,葉藏花邀請賈無欺與岳沉檀前往劍宗駐地游覽,賈無欺笑他醉翁之意不在酒,葉藏花只是笑笑,也并不解釋。

劍宗駐地位于太沖山脈南峰,地勢險峻,逶迤多姿。陡峭的山峰插入雲霄,雲霧環繞之處,正是劍宗駐地的山門。

“此處風景,與方才又有所不同。”賈無欺環顧四周,怪石嶙峋,古木參天,別有一番氣象。

“自建派以來,劍宗一向以險、奇、怪為武學宗旨,門派駐地自然要與之相合。”葉藏花道。

“想來貴派弟子的性子也十分古怪。”賈無欺摸摸下巴,看了看葉藏花,“不過葉兄倒算是特例了。”

葉藏花笑着搖搖頭,看向岳沉檀:“山路陡峭,岳兄是否……”

一路下來,岳沉檀坐在輪椅上如履平地,并無任何不妥,賈無欺都快差點忘記這是個有腿疾的人了。

“無妨。”岳沉檀淡淡道。

“在下并無任何輕視之意,”葉藏花道,“只是前往大殿的山路确實陡峭,稍不留神便有差池,為了岳兄安全着想……”他話只說到一半,将決定權留給了岳沉檀。

說話間,三人已來到了一條陡峭的山路前。并不是葉藏花誇張,這條山路只有大約兩個腳掌寬,一邊是凸出的巨石,一邊則是萬丈深淵。若是平坦也就罷了,此路幾乎與地面垂直,尋常人等,恐怕要手足并用才能爬上去。這樣一條路,真乃一夫當關,萬夫莫開。

“岳兄,需要幫忙,可別客氣呀。”賈無欺望着長長的山路,吹了一聲口哨。

“那便有勞賈兄了。”說話間,岳沉檀已從輪椅上飛身而起,他淩空在幾處高聳的怪石上輕輕一踏,便翩然落到了山路的另一頭,只留下一做工精細的輪椅在原地。

“好俊的功夫。”葉藏花拊掌贊道。

“好沉的家夥。”賈無欺扛着岳沉檀的輪椅站在山腳下,哭笑不得。

等賈無欺氣喘籲籲的背着輪椅來到山門前,山門前早就伫立着一個灰色的身影。

“岳兄,你這腿究竟是好的還是壞的?”賈無欺把沉重的輪椅卸下,擦了擦一腦門的汗。

“時好時壞。”岳沉檀看着他一副累到脫力的模樣,表情稱得上愉快。

賈無欺将輪椅推到岳沉檀面前,這才發現,對方居然比他還要高出一頭。這似乎是岳沉檀第一次在他面前站起身來,平時總是他俯視對方的頭頂,今天一同站在一起,自己竟然有了幾分壓迫感。

“看什麽?”注意到他的目光,岳沉檀重新坐回輪椅後,好整以暇道。

“你還是這樣我比較習慣。”賈無欺走到輪椅後,笑着把輪椅推得飛快,朝大殿跑去。

葉藏花瞧着兩人遠去的背影,笑着搖了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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