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你第一次見到陸錦年, 是在你五歲生辰那日。”
穆溫煙眨了眨, 是記起來這麽一回事,她歪着腦袋, 臉上還帶着尚未褪下的潮紅,納悶道:“好像是哦,皇上記得可真清楚。”
蕭昱謹未接話, 指腹摸索着少女細嫩的肩頭, 聲線又冷又沉, “煙兒可還想起了其他事?”
穆溫煙美眸忽閃。
她上次醒來後,莊嬷嬷告訴她,她忘卻了一些事, 但機智如她,自是聽到了宮裏的流言碎語, 人人都說她傻了。
可穆溫煙心裏很清楚, 她并沒有傻。
皇上問她這話是在考驗她麽?
穆溫煙自認, 她非常經得起考驗, 早就掌握了拍龍屁的精髓,“我心裏都裝着皇上,哪裏還有多餘的地兒去記其事呀。”
蕭昱謹,“……”
帝王眉目一日既往的清冷卓絕,握着少女白皙纖細的臂膀, 拇指指腹緩緩移到那顆嫣紅的守宮砂上,他的大拇指上戴着玉扳指,冰涼的玉質引的少女扭扭捏捏。
“疼……”她低哼, 這才意識到了什麽,問,“這是什麽?”
蕭昱謹眸光眯了眯,記憶不斷翻湧。
尋常女子自幼就會點上守宮砂,可穆溫煙是鎮國公的心肝,從不舍她受半點委屈,蕭昱謹記得,穆溫煙五歲生辰後,莊嬷嬷給她點上了守宮砂,她因此哭了半日,還偷偷過來找他,讓他幫她當場去掉守宮砂……
那日山花燦漫,小丫頭梳着兩只.花.苞,頭上拴着紅豔豔的石榴石,淚眼朦胧的拉着他的手,委屈如翻江倒海般襲來,“蕭昱謹,我快要疼死了,你快幫我把守宮砂去掉。”
她不知守宮砂意味着什麽。
可是蕭昱謹卻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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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慣沉穩冷靜的少年,目光忽然怔住。
小丫頭露出微腫的肥嘟嘟的胳膊給他看,那上面剛剛點上去不久的守宮砂紅豔可愛,如紅梅綴雪。
少年犯難了。
她卻一個勁的催促,“蕭昱謹,你快點!你到底行不行啊?”
少年蹙着眉,他知道穆溫煙聰明過人,可他不确定她是否知道去掉守宮砂又意味着什麽。
“別鬧了,你還小,以後……”
他話到嘴邊,又堪堪止住了,他這樣的人,當真不知是否還有以後,生與死不是他能夠決定的,縱使出身尊貴,他也有太多無可奈何。
少年猶豫之際,想要說出的承諾又咽了下去。
小丫頭急了,惡狠狠的甩開了少年的手,她開心時笑的像朵豔陽下的嬌花,可一旦生氣又兇的像只無情小獸,即便才一丁點大,卻叫人難以制服。
那日,她插着腰,決絕的說,“你不幫我,我就去找傅恒澤!”
少年追出兩步,步子卻如千金重,他的忍辱負重,不允許他做出任何離經叛道的事,起碼那時候還不行,他沒有将她拉回來,狠狠訓斥她不準胡鬧的資格。
穆溫煙真的去找了傅恒澤。
傅恒澤跟他不一樣,他是冠軍侯府的世子,家族煊赫,人也陽剛開朗,總能哄了穆溫煙開心。
蕭昱謹很想知道,傅恒澤到底是怎麽哄的,但這不重要了。
“皇上!你怎的不說話了?我這個到底是什麽?能去掉麽?”穆溫煙的童言童語,将蕭昱謹拉回神。
帝王臉上的.情.潮.已盡數褪去,可瞬間又緩緩浮現,男人眸光微眯,仿佛是在審視獵物的豺狼,嗓音低沉道:“煙兒想去掉?”
穆溫煙瞧着那小紅痣甚是好看,她的肌膚極白,她兀自欣賞了一下,“它這樣好看,還是不去掉了,我要一直留着。”
蕭昱謹,“……”
帝王捏住穆溫煙手臂的指尖忽然一緊。
傻皇後吃痛,不明白蕭昱謹怎麽突然又成了暴君了,“你怎麽總喜歡弄疼我?”
她控訴,眼眶說濕就濕。
蕭昱謹不是什麽善男信女,兩年前能強娶了穆溫煙,他就從未打算這輩子與她毫不相幹。
她是他的。
曾經他只想要的一抹光,他搶來後,她卻變得黯淡無光。
而如今,她又像一個小太陽,只屬于他一個人的小太陽。
帝王一個翻身,将這可惡的妖精壓下,他了解穆溫煙的一切,沒有用強的。
蕭昱謹可不想聽見穆溫煙當場嚎啕大哭,他附在少女耳邊,故意追逐她的敏感,“煙兒方才快活麽?”
蕭昱謹長的好看,穆溫煙又是個以貌取人的,他那樣對待她時,她的确很喜歡。
她誠實的點頭,“嗯!”
蕭昱謹又說,“想不想更快活?”
穆溫煙她不傻啊!
上回在禦書房的偏殿,真真是叫她吃了大苦頭,一想到被人活生生劈開的痛楚,穆溫煙的身子僵住了。
“我知道了,皇上你是故意在誘.惑我!我才不上當!”
蕭昱謹,“……”
帝後二人談話不是很順利,他不可能強.迫.了她,否則不會等了兩年。
她是他看着長大的,是他那些昏暗日子唯一的歡快。
可她從來不知道。
李德海在外面恭候多時,帝後的衣裳皆已備好,蕭昱謹有一個習慣,他不喜旁人親近,故此并未讓人進小築伺候,而是兀自穿衣。
穆溫煙察覺到了蕭昱謹又生氣了。
她抱着衣裳,嘴裏嘟囔,“哼,提上褲子翻臉就不認人。”
蕭昱謹,“……”
帝王系着腰帶的手忽然頓住,他側過臉看了穆溫煙一眼,但并未說什麽。
從小築出來,帝王第一件事就是吩咐道:“去未央宮,把皇後看過的書都給朕找來。”
李德海,“……”
藏皇後娘娘的衣裳就罷了,現在書也不放過?
李德海不敢妄言,但皇上他……可能真的有“病”。
***
穆溫煙大腿酥酥麻麻,從小築歸來才察覺到疼。
然而,這并不是重點。
重點是蕭昱謹當真提着褲子就不認賬了,離開小築時頭也未回,還命宮人前來搬走了她宮內的所有書冊,就連蘭花譜也沒放過。
“他壞死了!壞死了!和以前一樣壞!”
穆溫煙紅着眼眶,氣的直跺腳。
莊嬷嬷忙上前哄着,生怕她口無遮攔,會說出什麽驚人之語。
莊嬷嬷自是瞧見穆溫煙換了一身衣裙,細細查看,脖頸處還有錯落的紅痕。她自是明白娘娘和皇上方才做什麽去了。
可……
皇上他真的行麽?
莊嬷嬷忍的很辛苦,這件辛秘她就連夫人都沒告知,她一人當真承受的太艱辛。
穆溫煙一想起她今日什麽好處都沒撈到,不僅沒讓蕭昱謹将那兩個陸家宗親女要過來,自己的“藏書”還皆被他拿去了。
賠了夫人又折兵!
“皇上眼下有了一對新人,哪裏還會真心疼我!不如收拾包袱回西南算了!”
莊嬷嬷,“……”
嫁入帝王家,哪還有回頭的機會?
莊嬷嬷語重心長的勸道:“娘娘放心吧,皇上他……不會寵旁人的。”也寵不了。
“為何?”穆溫煙哽咽。
她貪戀蕭昱謹的美貌,半點不想讓蕭昱謹被旁人染.指,尤其是一對雙生花!
莊嬷嬷深深吸了口氣,咱就是知道,咱也不敢說啊。
莊嬷嬷違心道:“娘娘這般美貌,無人能及,皇上寵娘娘都來不及,哪還會寵別人?”
穆溫煙才不信。
蕭昱謹就連淑妃都下得了手,那對姐妹花哪兒哪兒都正好是他喜歡的。
傻皇後一轉身,氣鼓鼓的去了浴殿,這一晚又是翻來覆去的折騰,就在莊嬷嬷擔心穆溫煙又要出什麽幺蛾子時,她果真給了莊嬷嬷“當頭一棒”,“來人!來人!把本宮的避.火.圖給皇上送去!”
莊嬷嬷,“……”-_-||
皇上他還能承受的住這妖精麽?
莊嬷嬷知道擋不住穆溫煙,她擔心的是皇上看見了避火圖會作何感想?
佛祖保佑,穆家是真的經不起折騰了。
***
勤政殿,蕭昱謹還在批閱奏折。
他不過是個不得寵的落魄皇子,當初能留下一命已是萬幸,登基後完全靠着自己的雷霆手段,才一步步坐穩龍椅,在旁人看不見的地方,他付出的艱辛無人能及。
李德海上前給蕭昱謹續茶。
帝王并未擡眼,但仍仿佛能洞察一切,他伏案寫字的同時,問道:“她又讓人送來了什麽?”
李德海面色一讪,“皇上英明,什麽事都瞞不過皇上。皇後娘娘她這次……給您送了本書。”
蕭昱謹握着銀狼毫筆的動作頓住,男人終于擡起眼來。
未央宮的書籍都已經搬來,那小東西身邊還有什麽書?
帝王的目光落在那本藍色書封上,神情微妙的變化着。
“皇上……娘娘她真是性情中人呢。”李德海詞窮了,他總不能逮着一本避.火.圖.猛誇吧。他是個閹人,他什麽都不懂呢!
再者,娘娘贈皇上這冊子究竟是甚麽個意思?
李德海不敢多想。
蕭昱謹,“……”
帝王骨節分明的手極有規律的敲擊着檀木龍案,片刻低沉道:“去告訴她,朕收到了。”
李德海,“……”
又打算吊着皇後娘娘?
今個兒下午不是“龍躍鳳鳴”了麽?
***
穆溫煙并未失眠,因着今日下午在小築消耗太多體力,帶着蕭昱謹的埋怨和憤恨,她仍舊沉沉的睡去了。
次日,穆溫煙醒來時神清氣爽,反應了一會,才想起了昨日令她憤恨之事。
莊嬷嬷伺候她洗漱更衣,只見傻皇後如同被雨露滋潤過的嬌花,肌膚吹彈可破,粉潤飽滿,仿佛稍一動作就能掐出水來。
“娘娘,冀侯今日入宮,送了不少冀州城特質的香包過來,太後娘娘也命人請您過去挑選呢。”
穆溫煙看着銅鏡中的自己,真是越看越是愉悅。
她都這樣美了,為何還要徒增煩惱?她都快被自己給迷住了。
蕭昱謹一定是在欲擒故縱。
且罷,她就先晾着他幾日。
穆溫煙嘟囔了一句,“太後将我視作眼中釘,哪裏會那樣好心讓我過去挑香包,這裏面肯定有詐。”
莊嬷嬷一怔,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她察覺穆溫煙這幾日遠比前幾日聰明多了,“那娘娘不如稱身子不适,咱不去了。”
穆溫煙哪裏閑得住?
和蕭昱謹鬥智鬥勇期間,她得找點事分散自己的注意力,“怎麽能不去?我得去瞧瞧,太後和淑妃這回又打什麽壞主意。”
作者有話要說:煙煙:某些人提上褲子就不認賬啊!
皇帝:跟誰學的這些?
煙煙:我也不知道啊,我就是無所不知,無所不能!
話本:我們是無辜的,233333~皇上饒命。
淑妃:一切準備就緒,就等着穆溫煙上鈎!
煙煙:寶寶來了,你藥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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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們,今天的第一更奉上,下午六點還有一更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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