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清涼亭
第二天一早,忠德州帶着燕兒和南筠來為玉淑離梳妝打扮,卻被玉淑離拒絕了,自己洗了把臉,坐在桌前擺弄着頭發。忠德州示意燕兒和南筠退下後。
開口勸道:“公主不該來興寧寺的,咱們來是和親的,南唐已經不如以前了。萬一得罪了邵陽王,那咱們的南唐可就不保了!”
“我心中有數。”玉淑離将頭發簡單的挽了個髻,并不理睬忠德州,“你只管做好你該做的事,我的事不用你插手。”
玉淑離依舊穿着大紅的嫁衣,南唐不只是發式繁瑣,嫁衣也很繁複,穿在她身上,雖未施粉黛,卻別有一番風韻。打開房門,詢問了寺中沙彌,玉淑離朝着後山走去,絲毫不忌憚滿地的積雪。忠德州等人欲跟上,被她擡手阻止,獨身一人在沙彌的引領下離去。
望着她的背影,忠德州眯了眯眼,心中感慨,當年的小丫頭,如今長大了。
通往後山小路蜿蜒曲折,玉淑離走的很慢,不時欣賞兩邊的景致。雪停在夜裏,可天依舊陰陰沉沉的。
一出寺院,腳下的路就如同一條黑蛇一般,穿梭在崇山峻嶺之間,走了一段便一直向下,來到了山谷,擡眼是層疊的峭壁。峭壁的岩石是紅色的,幾乎呈豎直狀,雪根本落不上去。峭壁之間只留一道狹窄的縫隙,僅容一人通過。兩壁之間半空之中一棵參天大樹幾乎懸浮,粗壯的樹根狠狠插在岩石裏盤旋交織,露在外面的樹根猙獰地,仿佛來自地獄的鎖魂鏈,黑壓壓的。
這一切鬼斧神工,只有大自然的精雕細琢才能有如此神奇的造物。
玉淑離目露贊賞,頓覺胸間多了幾分坦蕩。
繼續往前,穿過這條縫隙,竟豁然開朗,好像來到了桃花源。眼前是一片寬闊的湖面,以山為背景,樹為陪襯,靜靜地躺着,湖中倒映着紅柱飛檐的涼亭。
擡眼望去,涼亭四角飛翹,像張開的羽翼,展翅欲飛,頂上的琉璃瓦上覆滿白雪,檐角處露出一星半點的黃,合着鸱吻的石雕,大氣莊重。梁上繪着和玺彩畫,栩栩如生的龍鳳盤旋中懸着一塊牌匾,篆書“清涼亭”三個大字閃着金光。
亭中有四人,一身披袈裟的黃袍老僧,一紫色錦衣玉冠的俊朗男子,一白衣傾塵挺然而立的少年,還有一執扇扇火的灰袍小沙彌。
老者和錦衣男子正在下棋,少年坐着觀戰,小沙彌正用火爐煮茶。
玉淑離垂首立于湖邊,湖面上倒映出她紅色的嫁衣,陪襯着她凝雪般的容顏,也倒映出她時而望向遠山的眉目,惬然自得。沒有人說話,天地間似乎只剩下棋子落在木質棋盤上的啪啪聲,時而緊湊,時而間隔很久。
一局終了,許是黃袍老僧輸了,撚須離去,若有所思。錦衣男子朝着玉淑離的方向望去,回頭對着白袍少年說了句什麽,只見那白袍少年如閑庭信步一般踏雪而來,墨色的鹿皮靴半踏在雪中,踮起的腳尖緩緩放下,寬大的錦繡風荷衣擺随風翩翩起舞,仿若開在冬日裏的一朵雪蓮,令人不禁想起“步步生蓮”這四個字來。通身的貴氣如含苞的花朵綻放,逼得人不敢直視。
一羽白色的羽毛從二人之間穿過,落在玉淑離的肩上,她伸出手撫掉,羽毛便在她的手心化作了一滴水珠,晶瑩剔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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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雪了。”
好聽的女聲鑽進風中,一團火紅色殊地轉過身,墨黑的頭發被風吹散,撫上那如玉的臉頰,鵝蛋臉被頭發半遮,墜在額前的月牙形暖玉便突顯出來,空靈,曼妙,撩人。女子那雙靈動的雙眼中潛藏着狡黠、睿智、機敏,還有……清冷。
少年愣了一下,忽而咧嘴一笑,清亮的嗓音響起:“我叫傾塵。”
近看之下,玉淑離才發現少年竟是比遠觀顯得更加出塵,他的皮膚仿若雪蓮般剔透,陌上人如玉,是她此時腦中唯一能想到可以形容他的句子。雪驟,二人的視線仿佛被一幕白色的珠簾隔開,玉淑離定定的看着少年,美而不妖,高挺的鼻梁給他染上了一抹堅毅,紅唇在雪中翹起,幾分稚嫩青澀尚有跡可循,挺拔的身姿卻如青松般令人仰視。
“三哥請姑娘到亭中喝茶。”
玉淑離微微一笑,朱唇輕啓:“有勞了。”
清涼亭本是避暑的聖地,平時鮮少有人來此,在這寒冬時節大雪紛紛,此刻,玉淑離除了冷,還是冷。天上的雲很厚,一旦下起雪來,恐怕就沒個消停了。
雙手捧着穆邵淩遞過來的茶,玉淑離有些受寵若驚。白衣少年消失在雪中,涼亭裏就只她和穆邵淩相對而坐,初次見面,二人均是無言。穆邵淩目光深遠的望着遠處的山,完美的側顏正對眼前的女人,玉淑離卻沒有看他一眼,傳聞,曾經有女人因為多看他一眼,被挖了眼珠,她不想重蹈覆轍。
“我不喜歡這樣的方式。”許久,還是穆邵淩先開了口。
玉淑離一直在看桌上的殘棋,擡眸,視線落在他眼睛裏的時候,微微一愣,終于見到傳說中的墨綠眼眸,她還是有些驚豔的。
“指什麽?”嘬了一口茶,清冷的嗓音問道,“這樣的談判方式,還是娶你不喜歡的女人?”
穆邵淩眼神一冷,刀刻般的臉上沒有多少表情,也或許是他習慣了把所有的情緒都藏在眼睛裏。玉淑離定定的望着他,一個人的性格,面相上多少能看出來些。穆邵淩此人,與別人不一樣。
“你果然跟梅閣有關。”
玉淑離輕笑,語氣中頗有幾分嘲諷:“有關又如何,亂世中,活在世上本就不易,何況是被皇室抛棄的人,你我不都一樣嗎。只是對不住了,讓你娶了一個你不喜歡的女子。”最後,她的語氣竟有些俏皮。
穆邵淩一愣,嘴角不自覺浮上一抹笑意,轉瞬即逝。
“久聞邵陽王骁勇善戰,西抗西魏,南敵孟陳,保北齊數年安穩,但天生殘暴,嗜血如命,皇帝厭棄,非诏不得入京。”玉淑離一頓,又接着說道,“雖然都是傳言,但你不覺得委屈嗎?”
委屈嗎?穆邵淩眼底攏上一層陰影,玉淑離的話擊在他的心上,這麽多年來,他好像習慣了別人對他的诋毀,習慣了父皇對他的冷漠,也習慣了別人對他的聞風喪膽,習慣到心也慢慢的堅硬起來。第一次,有人為他感到委屈。嘴角慢慢勾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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