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皇上的人

聞言，皇後敲打桌面的手指一頓，沉聲道：“我們先不要自亂陣腳，此事本就隐秘，既然能傳出消息，說明當時紅亭裏不是只有他們四人。”

“說不定還有其他變數。”

玉淑離一夜好眠，卻有很多人，一夜無眠。

北齊皇宮中，北齊皇靠在龍榻上，捏着一本書看的出神，近侍崔吉偷偷活動幾下，猶豫着上前提醒。

“皇上，天色不早了，您早些歇息吧，這眼看到年關，您可別累壞了。”

聞言，北齊皇擡頭看了崔吉一眼，放下手中的書，揉了揉眼，問道：“幾時了？”

“回皇上，再有一盞茶的功夫就子時了。”崔吉恭敬道。

“嗯。”北齊皇應着，在崔吉的伺候下更衣，末了，又問道，“年底朕做壽，各國使臣留在北齊過年，明天你親自去驿館瞧瞧，別怠慢了。”

“是。”崔吉欲言又止，最後，還是開口問道，“陳國長公主在南苑受傷，要不要，給陳國一個交代？”

換上衣服，北齊皇坐在床榻上，崔吉觀察着北齊皇的臉色，心中忐忑，伴君如伴虎，在皇上面前，不能說錯一句話。

“明日你親自去，至于交代……”北齊皇瞪了他一眼，“還用朕教你嗎？”

“是。”崔吉趕忙低下頭弓起身子，額頭上冒出冷汗。

“退下吧。”

躬身退下之後，崔吉抹了一把額頭的汗，身邊的小太監問道：“公公，那明日……”

“陳國長公主在南苑賞梅時，不小心磕到腦袋，準備好補品，明日随我一同到驿館探望。”崔吉厲聲道。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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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權勢，尊貴如一國的公主，也只能怪自己運氣不好。

北齊皇躺在床上思索良久，才緩緩閉上眼睛。

“三嫂，我有沒有打擾到你呀？”

吃過早飯，玉淑離靠在軟榻上繡着東西，穆蘭芝從門外伸進來一個腦袋，見玉淑離看過來，才笑嘻嘻的從門外鑽進來。她一進來，一股寒氣跟着她竄進屋內。

“三嫂，你在繡什麽呢？”穆蘭芝湊過來，“呀，三嫂，你手藝真好，這杜鵑花繡的真好看，我還以為你喜歡梅花呢。”

玉淑離輕笑一聲，吩咐南筠給她上茶，這才開口道：“冬天太冷了，以前在南唐的時候沒有感覺到，我現在，只期盼着春天快點來。”

“南唐好玩兒嗎，金陵與我們錦都有什麽不一樣的嗎？”穆蘭芝坐在火盆前，撥弄兩下炭火，接過南筠遞過來的茶，抿了一口。

“嗯，這茶好喝。”

“這是武夷山上曬的白茶，你若喜歡，走的時候帶點。”玉淑離吩咐南筠，“把茶葉給六公主包一些。”

“那我就多些三嫂了。”穆蘭芝親昵的挽住她的胳膊，撒嬌道，“老讓三嫂送我東西，我都不好意思了。”

玉淑離有些不适應她的親近，略有些不适，面色卻如往常一般，只是輕輕一笑。

“三嫂，你們南方的姑娘是不是都和你一樣溫柔？”穆蘭芝問道，“三嫂，你還沒告訴我金陵和我們錦都有什麽不一樣呢！”

“金陵更繁華一些，卻沒有錦都的大氣。”想起什麽，補充道，“南方的姑娘也不全是一種性格，孟國小公主不就是一個特例？”

穆蘭芝一怔，玉淑離話中的含意，她假裝不知道，沒有接茬，只含混道：“孟國皇上五個兒子，老來得了這麽一個女兒，當然偏寵一些，連出使這種差事都讓她來，可見，真的是很受寵愛。”

“陳國公主不是也代陳使齊？”玉淑離挑眉看着她。

“她怎麽能一樣，陳國是攝政王當政，她一個弱女子還不是任人擺布。”

穆蘭芝毫無遮攔的說出口，才發現玉淑離正盯着她笑。

“蘭芝，皇上肯定也很寵你。”玉淑離道。

她看着穆蘭芝，心中說道，北齊皇肯定也很寵你，六國的局勢，天下的格局，還有一些不為人知的事情……

“父皇一向是疼我的，不舍得我去和親，讓我留在我熟悉的錦都。”

穆蘭芝幸福地笑着，玉淑離不置可否。

“你昨天真的見到你的沈公子了嗎？”

她問，昨天幾乎是一下馬車，就不見她的身影，而後她竟然出現在了紅亭。

“好像是吧，我沒看真切。”

穆蘭芝吐吐舌頭：“三嫂，你是怪我把你扔下了吧，我不是故意的，我跟沈騰打賭，看誰能先破了幻梅幻境，我怕他搶了先嘛！”

對她的解釋，玉淑離置之一笑。若真是如此，為何要叫上她和穆邵淩？

“三嫂，父皇過完六十大壽，出了年，正月裏我就出嫁了，可我的嫁衣還沒繡好，你教教我繡你們南唐的樣式呗！我想做一個特別的新娘。”

穆蘭芝的目光閃了閃，轉移了話題。

“好。”

一個上午很快就過去了，穆蘭芝識趣地告辭，捧着玉淑離給她的花樣子，回了皇宮。

“參見王爺，奴婢給您倒茶。”

中午時分，穆邵淩進屋，燕兒眼睛一亮，殷勤地湊上前去，玉淑離正看着繡好的杜鵑花沉思，聽見動靜從屋裏走出來。

“六妹來了。”

穆邵淩對燕兒過分的熱情不冷不熱，微微縮了眉頭，不悅的表情一閃而逝。

“嗯，剛走。”

玉淑離接過燕兒倒的茶遞給他，穆邵淩看她一眼，勉強地接過去。燕兒看着茶杯最終落在他手裏，閃過一抹欣喜。

穆邵淩的手轉了個彎，将茶杯放在桌上，發出“砰”一聲。燕兒一哆嗦，秀麗的臉上換上委屈委屈的表情，惹人憐惜。

玉淑離看了她一眼，吩咐道：“下去吧。”

“我……”燕兒有些不情願，“是。”

說完，回頭将目光從穆邵淩棱角分明的臉上移開，戀戀不舍的離開。

穆邵淩冷聲道：“這樣的丫頭你留着做甚？”

“以後你就知道了，現在我容許她放肆，以後……”玉淑離神秘一笑，換了話題，“你對穆蘭芝了解多少？”

“從沒接觸過。”他老實回答道，“不過，你不用擔心什麽。”

“她是皇上的人？”

穆邵淩默認。

印證心中猜想。玉淑離暗忖，果然，沒有有什麽無緣無故的親近。任何事情恐怕都在北齊皇的掌控之中。

“昨日一下馬車，蘭芝就直奔紅亭，潛藏在那裏等着，若不是差點暴露，她不會出來。”穆邵淩回想道，他沒有發現異樣，當時他的心，只用來擔心她。

“那，穆傾塵是誰的人？”

玉淑離腦海中閃過那個幹淨不入凡塵的身影，很多人很多事，總是出人意料。

穆傾塵，幹淨得宛若仙子，不知道他會不會也落入凡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