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挑釁

“既然人都到齊了，我們開宴吧。”

北齊皇一聲令下，宮女太監端着一盤盤珍馐美肴魚貫而入，将酒菜呈上，恭敬的退下。

玉淑離朝着席間看去，陳暮雨一個人安靜的坐在角落，頭上纏着白紗，對上她的目光虛弱的笑笑。她身邊一個小丫鬟擡頭，給她一個側臉。她收回視線落在別處，舉起杯子，輕抿一口。

北齊皇端起酒杯對衆人說道：“今日是小年夜，本應與家人團聚，諸位使臣卻遠離故土，為朕賀壽，朕敬諸位一杯，聊表謝意。”說完将杯中的酒一飲而盡。

各位使臣也舉起酒杯。

“這一杯，朕敬諸位大臣。”

話落，衆位大臣慌忙響應，紛紛舉起酒杯。

“在過去的一年裏，諸位為我北齊恪盡職守，辛苦了，朕敬諸卿。”

“微臣不敢。”衆臣應和，飲下杯中酒。

侍女為北齊皇滿上一杯，他舉杯，對穆邵淩和玉淑離說道：“這一杯，朕敬邵陽王和王妃，敬邵陽王數十年來守家衛國，保我大齊國泰民安，你們夫妻同心，維系天下安定，朕心甚慰。”

衆大臣附和，異口同聲道：“敬邵陽王和王妃。”

穆邵淩和玉淑離對北齊皇颔首：“謝父皇，父皇隆恩浩蕩。”

酒過三巡，北齊皇讓內侍換上茶水，示意衆人随意。

宇文明俞冷哼一聲，手中把玩着酒杯，漫不經心。

“上歌舞。”

禮官的聲音落下，兩排盛裝打扮的舞姬魚貫而入，樂聲響起，舞姬翩翩起舞。在欣賞歌舞的同時，宴會上觥籌交錯，歌功頌德之聲此起彼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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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弟常年在外，如今在錦都落府，以後可要與兄弟們常走動，以免感情生疏。這杯酒大哥敬你。”

穆元德對他客套着，穆道憐見縫插針。

“兄弟們喝酒，怎能少了我，大哥和三弟喝酒，我也來湊個熱鬧。這杯，二哥敬三弟。”

穆邵淩舉起酒杯一飲而盡，穆元德和穆道憐相視一眼，防備之意明顯。才幾天功夫，兩個人之間的氣氛有些詭異。平陽王妃王氏和常陽王妃李氏熱絡的與玉淑離相互敬酒。

幾杯酒下肚，她的臉頰染上緋色，嬌俏的模樣令人忍不住想憐愛。

“妹妹可真是好看，國色天香都不為過。”王氏調笑道，将空杯斟滿，欲再喝幾杯。

玉淑離一笑，示意南筠添酒。穆邵淩搶先奪過她手中的酒杯，倒扣在桌上。

“抱歉，淑離不勝酒力，兩位嫂嫂請自便。”

拒絕的不留情面，王氏和李氏臉色尴尬，對視一眼，移開視線。穆元德和穆道憐怔了一下，瞪一眼身旁的女人，向穆邵淩賠罪。

“三弟，婦道人家不懂事，莫要傷了和氣，來來來，哥哥敬你一杯。”

穆道憐抄起桌上的酒杯遞到他面前。

穆邵淩不耐煩，飲盡杯中酒，将酒杯倒扣，移開視線。二人自讨沒趣，将賊溜溜的目光在他和玉淑離之間打轉，眼底不含任何溫度。

“三弟還真是疼弟妹呢。”

李氏的話中暗藏着諷刺，玉淑離歉意的笑笑，輕挑眉梢。看來，他們改變了策略，這對穆邵淩來說，是好事。

宮宴上的歌舞依舊在繼續，只是換了個曲子，燕兒偷偷離開大殿，看着她的背影，她心中冷笑。擡眼看去，孟連茹的侍女在她耳邊耳語一番，借故離開。

玉淑離看着歌舞發呆，百無聊賴，她預感，今晚的宮宴不會太平。一陣壓抑的尖叫聲、驚呼聲在席間蔓延，大殿門口，一襲白衣的穆傾塵緩步走來，玉淑離眯眼，除了在清涼亭和南苑，她從未見過他參加任何宮宴。這次，她以為他不會來。

“父皇，母後。”

穆傾塵向北齊皇簡單的行禮之後，坐在穆邵淩下首。玉淑離一轉頭，就看見他絕世無雙的側臉，倒酒的動作恣意，讓人心跳漏了半拍。他一坐下，瞬間聚攏了無數道熱情的視線。

“三嫂。”

察覺到她灼熱的打量，穆傾塵轉頭叫她一聲。她收起眼中的欣賞，大方的對着他點了點頭。倒弄得他臉頰微紅，她端起茶杯喝茶，心情甚好。

穆邵淩看着她的模樣，心裏有幾分醋意，臉色有些冷。

“七弟，你可是從來不參加這種宮宴的。”穆蘭芝湊到玉淑離和穆傾塵中間，“上次，三嫂跳了梅殇，可惜你沒眼福。”

說着還用胳膊拱了拱她，見她的表情，玉淑離無奈一笑。穆傾塵的目光越過穆蘭芝落在她身上，清涼的嗓音道：“三嫂站在那裏不動，也能驚豔時光。”

玉淑離一怔，沒想到，他會給她這麽高的評價。愣神的功夫，穆邵淩伸出胳膊，攬在她腰間，無聲的宣示着主權。

玉淑離回頭看他，皺眉，眼神探究。

穆蘭芝嘴巴一癟，張口正欲說話。一直注意着玉淑離的孟連茹，“砰”的一聲放下手中的茶盞。

站起身來大聲道：“光看這些歌舞有什麽意思。”

音樂驟然一停，正扭動着腰肢的舞姬，停了下來跪在地上，被打斷了歌舞，大殿中陷入寂靜。

“哦？連茹公主有何高見？”北齊皇沉聲問道。

“這些歌舞太過平淡無奇，毫無新意。聽聞前些日子，邵陽王妃憑着一曲梅殇名傳天下，可惜，本公主耽擱在路上無緣得見。”孟連茹笑着看過來，眼中不懷好意。

“既然邵陽王妃舞藝精湛，不知可敢與本公主比上一比？”

話落，大殿中出現了短暫的安靜，衆人都覺得有些不可思議。但凡看過梅殇的人無不驚訝，孟連茹竟會有如此自信，去挑釁玉淑離？

她心中輕笑，并未言語。

孟連茹卻以為她怕了，再次開口激道：“你莫不是怕了？”

“我為什麽要跟你比？”她反問，臉色平淡。

孟連茹冷哼一聲，說道：“誰不知道我喜歡邵陽王，你擋了我的路，我自然要将你比下去。”

抽氣聲此起彼伏，她的話不可謂不大膽，就連一向豪放的穆蘭芝，也驚訝的不知該說什麽。

孟連茹高傲的昂起下巴，像一只驕傲的孔雀。

“輸贏對我來說并不重要，因為無論輸贏，我都是邵陽王明媒正娶的王妃。”玉淑離笑着陳述事實。

“那你敢不敢和我打賭，我若贏了，你讓出王妃的位置。”孟連茹冷哼道，“你們南唐不是一向有鬥舞的習俗。”

大殿中又是一陣抽氣聲，穆邵淩的手緊了緊，周身散發着危險的氣勢，大殿中空氣凝滞，瞬間冷了幾分。孟連茹驚得後退一步，臉色蒼白，看到端坐堂前的北齊皇，給自己幾分底氣。

“若我輸了，許你兩座城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