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遺世獨立

衆臣只覺得今天的驚訝變成了驚吓，孟連茹瘋了嗎？

北齊皇聽到兩座城池，眼睛閃了閃，有些心動。宇文明俞滿臉不屑地斜靠在位置上，手中把玩着酒杯，擡頭意味深長地看她一眼。池朗低頭，一臉看好戲的表情。

卻聽玉淑離輕笑出聲：“連茹公主，且不說你有沒有資格許下這個賭注，就算你能代表孟皇給出承諾，孟國與北齊之間隔着陳國，你許的那兩座城池于北齊而言，不過是雞肋。”

孟連茹沒想到會被人如此嫌棄，當下羞惱道：“那你想要什麽？”

玉淑離沉思，看一眼穆邵淩，他臉色陰沉，她撇了撇嘴，給他一個安定的笑容。

“聽聞孟國多商旅，孟皇的生意遍布大江南北，孟皇疼愛連茹公主，公主名下有兩家商行。”穆蘭芝開口提醒道，“三嫂，父皇大壽，三哥的壽禮可準備好了？”

北齊皇眼神一亮。玉淑離轉身與她對視一眼。

略一思索，開口道：“如此還請皇上做主。”

北齊皇正色道：“既然雙方各有賭注，為公平起見，還請各國使臣做評判，明俞太子、池将軍和陳國長公主做評委，同時，我北齊也要選出一人，以免偏頗。”

北齊皇頓了一下，視線在大殿中掃視一圈，落在穆傾塵身上。

“塵兒一向不參與任何形式的争鬥，由他代表北齊最為合适，不會先入為主，更不呼偏頗。”

北齊皇征詢孟連茹的意見：“朕的安排，連茹公主可有異議？”

“連茹沒有異議。”孟連茹恭敬道。

“那就開始吧。”

“連茹公主遠來是客，您先請。”玉淑離謙讓。

孟連茹冷哼一聲，挑釁地看她一眼，下去準備。玉淑離離開酒席，去準備舞衣。穆邵淩全程陰沉着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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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蘭芝湊過去，不敢靠的太近，安慰道：“三哥，我都相信三嫂肯定會贏，你又何必擔心？”

穆邵淩連眼神都沒有給她。

在衆人的議論聲中，燈光微暗，一陣悠揚的笛聲。堂前，窈窕的女子憑欄遠望，玉手輕撚，花枝在女子的手中仿佛有了生命一般。腰肢柔軟，粉袖輕揚，輕緩的音樂讓人如置身春曉。側耳傾聽，百花綻放，鳥兒的叫聲宛轉悠揚，曲調随着女子身體的擺動時快時緩，時緊時慢。

旋轉，如置身花海，跳躍，如蓮步輕移。醉花吟月，漁舟唱晚，一幅春日美景展現在衆人面前。仿佛置身于江南，看那湖面柔軟的柳枝，湖上跳躍的飛燕，燕兒銜的春泥。

如一朵盛開的桃花，灼灼芳華。

一曲終了，孟連茹擡起頭，衆人這才反應過來。

美，孟連茹把江南女子的柔表現得淋漓盡致。

“好，連茹公主這一舞絲毫不輸梅殇！”

北齊皇贊美的毫不吝啬，于北齊而言，誰贏了都沒有損失。

朝中大臣紛紛附和，孟連茹得意的看了一眼穆邵淩，回到座位。

“本公主倒是很期待邵陽王妃接下來的表現。”

孟連茹挑釁的瞪着穆蘭芝，想要她手下的商行？哼，門兒都沒有！穆邵淩，你就等着娶我吧！

心中的得意掩藏不住，孟連茹覺得玉淑離輸定了。

咚，咚，咚，咚，殿外響起了戰鼓聲，四名青衣婢女将一張巨大的畫布鋪在地上。衆人還沒看出個所以然來，就聽見戰鼓聲越來越近，越來越密。

玉淑離一襲白衣出現在門口，秀發輕挽，素色，沒有一點裝飾。

咚，鼓聲響，她動。只見白衣女子面露悲戚，一個縱步，墨汁輕點，落在白色的畫布上，腳下，墨色暈染，似鮮血，似墨蓮。咚，女子擡頭，舒展身形，白衣在空中飛舞，肅殺之氣彌漫，仿佛置身在戰馬馳騁的戰場之上，墨點落在翩翩的白衣上，如雪梅綻放，宛如一幅水墨丹青，卻讓人心驚肉跳。

玉淑離站的筆直，站的堅挺，宛如指點江山的少年将軍。咚咚咚咚，戰鼓聲越來越密，她的身形也越來越快，腳步在地上逐漸淩亂，身上的墨色也越來越重。

啪！白衣承受不住墨色，滴落，如鮮血浸染。一将功成萬骨枯。

穆邵淩出神，望着那抹白色深陷，大殿中靜悄悄的，衆人只覺得連呼吸都沉重了幾分。

鼓聲停，舞還沒有結束。

女子單膝跪地，仿佛天地間只剩她一人，誰也不舍得打破這份靜谧。

咚咚咚咚，戰鼓聲驟然響起，女子被驚醒，擡起頭來，目露悲壯。厮殺，戰吼，墨色融入大地，勝了，敗了，終究都是她一人。

一舞畢，燈光亮起，玉淑離的白袍上一片狼藉，一夫當關。

守候在旁的青衣婢女上前，拾起地上的畫布，在玉淑離身後，展開一幅萬裏江山，将她映入畫中。震驚，無法用言語表達。墨色暈染的萬裏江上，讓人心中豪氣頓生。

北齊皇目光驚詫，良久說不出一句話。

宇文明俞和池朗沉默着，各自掩藏眸中的驚豔。

江南多才子，若是在南唐，這舞怕是沒幾個人能欣賞。多情騷客，最喜歡的就是賞花弄月，吟詩作對。孟連茹的舞蹈雖好，卻少了幾分大氣，少了幾分豪情。

“邵陽王妃還有多少驚喜？”池朗贊賞道，“南唐皇宮中養的出如此出類拔萃的公主嗎？”

“天人之姿。”宇文明俞吐出四個字。

“既然邵陽王妃表演完了，那就開始點評吧。”

孟連茹搶先道，故意走到她身邊，她一身粉衣整齊嬌俏，依舊是那個驕傲的孟國小公主。玉淑離則一身狼狽，與她形成鮮明的對比。看着二人的差距，孟連茹心裏松了一口氣，恢複一貫的自信。

玉淑離面色淡淡，身上雖然狼狽，卻依舊挺拔，站在那裏，遺世而獨立。

二人都是江南女子，但風格不同，玉淑離高貴大氣，孟連茹小家碧玉，若要分出勝負，端看觀衆的審美。

明明是兩個人同時站在堂前，穆傾塵眼中卻只看到了一個，看到了那個如出水芙蓉般的玉淑離，誰勝誰負，其實早已明了。

“我認為三嫂的萬裏江山更勝一籌。”

穆傾塵先說道，他并沒有偏向誰，但為了避嫌，他必須第一個點評。北齊皇點了點頭，将視線落在宇文明俞和池朗身上，二人臉色沉靜，誰都沒有開口的打算。

見衆人的視線望過來，陳暮雨弱弱的站起來，有些拘謹，她總是被忽視的那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