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彩頭

年二十九，北齊皇大壽。合歡殿內，穆鳴天與皇後季氏端坐高堂。

“北齊皇六十大壽，本太子代父皇和西魏，恭祝北齊皇福如東海，壽比南山。”

宇文明俞獻上賀禮，掀開紅綢，竟是一整塊和田白玉雕刻而成的半人高的佛像。

“好，好，魏皇有心了。”北齊皇甚是滿意，“多謝明俞太子。”

宇文明俞笑着點點頭退下，接下來是李國。

池朗上前拱手道：“北齊皇大壽，我國國君命池某送上十架連弓弩，百匹戰馬，望北齊皇笑納。”

“連弓弩體型較大，和戰馬一同安置在校場，待壽宴結束，請皇上移步校場查看。”池朗補充道。

“好，替朕多謝李皇好意。”北齊皇一輩子南征北戰，最喜歡武器和戰馬，李國的賀禮剛好對他的脾氣。

孟國的賀禮是百匹上好的絲綢和茶葉，陳國送上兵器百件。

接下來是南唐，玉淑離上前，說道：“南唐的壽禮淑離想與邵陽王府一起。”

北齊皇點點頭。

她吩咐忠德州遞上禮物清單，北齊皇與皇後對視一眼。

“淩兒這是準備了多少賀禮，這麽長一個單子。”皇後語氣熟稔，似在嗔怪。

“父皇給皇上的壽禮包括前朝書法家範廷元的書法集，畫家李端的《游春圖》，南瑞的《觀音玉像》，前朝太宰李富用過的老坑洮硯，雲紋織錦百匹，武夷岩茶十斤。”

玉淑離的話一落，場中隐約的抽氣聲此起彼伏，範廷元的書法集，李端的《游春圖》，南瑞的《觀音玉像》，還有李富用過的老坑洮硯，哪一件不是價值連城。

“邵陽王府給皇上的壽禮，包括從孟國小公主手中贏來的兩家商行，還有淑離親手為皇上繡的百壽圖，願皇上福壽長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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示意身後的侍女将百壽圖展開，紅色的緞面上用金線繡着一百個不同的壽字，在陽光下閃着金光。

“好，好，好，哈哈哈……”北齊皇高興地大笑，“淩兒娶了你真是他的福分，什麽都替他準備好了。”

這份禮不可謂不重，北齊皇高興，賞了他們不少東西。二人謝恩，穆邵淩看着玉淑離，眼底閃過一抹暖意。

孟連茹咬碎了一口銀牙，拿着她的東西借花獻佛。

衆位皇子公主們獻禮，然後是衆位大臣，有了他們在前，後面的禮物沒有更貴重的了，但也有不少有新意的禮物。

穆蘭芝給北齊皇繡了一個安神的香包，博得皇上一笑。

獻過禮，宮侍們端上準備好的酒菜，皇上大壽，又是年關，酒菜自然無比豐盛。北齊皇高興，多喝了幾杯。

安排的歌舞跳來跳去還是那樣，衆人有些無聊。不知誰提議玩兒點游戲，年輕的男女都被激起了熱情。

“既然玩兒游戲，不如拿出點彩頭。”宇文明俞提議道，扯下腰間的短劍放在桌上，“十大名劍之一，魚腸。”

玉淑離的目光看去，魚腸劍，勇絕之劍，是當年專諸刺殺吳王僚時所用之劍，與匕首一般長短，可藏于魚腹之中。據傳是鑄劍大師歐冶子為越王所制，可吹毛斷發，鋒利至極。但魚腸劍太短，對習武之人而言猶如雞肋，食之無味，棄之可惜。

女子用于防身，倒是很合适。她有些心動。

宇文明俞的彩頭，讓一衆青年才俊躍躍欲試，但拿不出相應的彩頭又讓衆人為難。北齊皇大手一揮，讓崔吉去把他庫中的湛盧拿出來。

崔吉捧着寶劍，衆人的視線不自覺的随着他的腳步移動。劍鞘是再普通不過的牛皮，表面看起來不起眼。北齊皇從崔吉手中接過來，輕輕撫摸着劍鞘，右手握劍，“锃”一聲，寶劍出鞘，寒光閃過，一股肅殺之氣。

十年雲卧湛盧下，鬥間瞻氣有雙龍，人間何處問歐冶？歐冶一去幾春秋，湛盧之劍亦悠悠。

北齊皇撫摸着劍身，像是對待多年的老朋友。

“當年，正是這把劍陪着朕南征北戰，打天下，如今，朕老了，寶劍未老，也是時候給它找一個新主人。”

“五大名劍：湛盧、巨闕、勝邪、魚腸、純鈞，湛盧名列第一，朕的這個彩頭如何？”北齊皇問道。

宇文明俞眯眼道：“自然是極好的。”

名劍配英雄，這把湛盧送給穆邵淩當佩劍最合适不過了，玉淑離眼中閃過精光。

“既然北齊皇和明俞太子都拿出了彩頭，池某也不敢落後。”話落，從袖口處解下一件東西，說道，“這是精鋼鍛制另加入天蠶絲煉造而成，細如發絲，卻可承受千斤重量，也可以當做武器。”

說罷，看着穆邵淩：“邵陽王不拿出點彩頭嗎？”

穆邵淩正思考間，玉淑離出聲問道：“邵陽王的彩頭可否讓淑離代拿？”

穆邵淩正欲拒絕，卻見玉淑離對他眨眨眼睛，微微蹙眉。

“堂堂邵陽王，難道要吃軟飯？”池朗笑道。

玉淑離意識到不對，微微皺了皺眉頭，不再說話。她忘了，男人很要面子，獻給北齊皇的壽禮是她準備的，若此時再強行出頭，難免惹人非議。

穆邵淩吩咐穆生取出一塊千年寒鐵放在桌上，冷聲道：“阿離的彩頭是她自己的，本王這份，本王自己出。”

這塊千年寒鐵有幾斤重，放在桌子上，散發出的寒意令人不自覺地顫栗。若鑄成寶劍，必定不輸湛盧。玉淑離有些肉疼，早知道他有這麽好的玄鐵，她就不打湛盧的主意了。

察覺到她的心思，穆邵淩眼底閃過一抹笑意。

“不知邵陽王妃要出什麽彩頭？”宇文明俞問道。

雖然不情願，玉淑離還是輕笑一聲，吩咐南筠取出一把古琴。

“十大名琴之一，焦尾。”玉淑離觀察着衆人的神色，補充道，“這是母後遺物，是當年外祖彈奏《入陣曲》時所用的古琴。”

名琴名劍，從來都是士人武士的追求。

池朗見到這焦尾的時候神情一緊，聽到“遺物”二字時眼神一閃，轉瞬即逝，但玉淑離，恰巧看到。

唇角微微上揚，池朗，果真是沖着她來的。

邵陽王府的彩頭最大，玄鐵加上焦尾琴，就連宇文明俞都有幾分動心，幾人的彩頭十足的大，倒讓後面的人有些為難。

“彩頭這麽多，要怎麽玩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