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 落水

絲竹管弦聲中夾雜着驚呼慌亂聲，幾艘小船來不及避開，與大船相撞，船上的人失足落入水中，其他小船慌忙逃離，有人尖聲呼救。

穆邵淩和沈騰見狀，從船上飛身而起，腳尖點水，俯身從湖中撈起幾人。大船仍在蠻橫的沖撞，不斷有人落入水中。穆邵淩眼神微冷，甩手将手中的人扔給穆蘭芝，閃身上了大船。

水中掙紮的人沉下去，沈騰落在附近的船上，一個人有些應付不過來。

穆蘭芝穩穩接住飛來的人，濕漉漉的水花濺濕她的衣袖，看着那兩艘大船，肇事者仍舊無所顧忌，心中暗冷。

沈騰索性跳入水中救人，涼意浸入身體，看見一個人影，朝他游過去，将那人托起，送到船上，陸續有幾個青年跳入水中，參與進來，湖面上很快恢複了平靜。穆邵淩在大船上一直沒動靜，玉淑離盯着大船上的燈火通明，心中猜測。

一艘船緩慢停下，另外一艘向前滑行了一段距離，也停下來。

“蘭芝，帶我上船。”

穆邵淩不善交際，在錦都有如此排場的人，除了平陽王與常陽王不作他想。誘餌剛剛抛出去，還需要她來潤色。

“好。”

穆蘭芝帶着她縱身一躍，穩穩落在船艙的甲板上。

濃郁的脂粉香味兒，和刺鼻的酒味襲來，玉淑離皺了皺眉頭，穆邵淩站在甲板上，身披粉紗的妙齡女子倚在穆元德身上，手上白玉杯中的葡萄美酒送到嘴邊。

“三弟既然來了，為何不進去陪大哥喝一杯？站在艙外，是幾個意思？”

穆元德斜眉看他，心中沒了之前的忌憚，語氣不滿，似在責怪他逼停他的游船。

穆邵淩皺眉，眼底不耐，顧及玉淑離的計策，忍下心中的厭惡。

笑道：“大哥說笑了，蘭芝和淑離在湖中小船，我擔心大哥的船誤傷了妻妹，才出此下策，還望大哥海涵。”

玉淑離唇角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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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生什麽事了？”

穆道憐從甲板上探出腦袋，隔着湖面對着他們問道。

“沈騰？”

穆蘭芝突然一聲驚呼，俯身趴在船欄往水中看，找尋沈騰的身影。下水救人的青年陸續爬上船，沈騰并不在其中，湖面恢複了平靜，水中沒有人影。穆蘭芝四下尋找，眼底劃過焦急。

穆元德和穆道憐隔着甲板對視一眼，敵意明顯，玉淑離凝神盯着湖面，忽然，一道白影從天而降，腳尖在湖面輕點，俯身從湖中撈出一人，落在甲板上，那人正是沈騰。

“咳咳。”沈騰咳嗽幾聲，吐出喝下的冷水。

“你沒事吧？”穆蘭芝焦急道，“怎麽回事？”

“沒事，我腿抽筋了。”沈騰揉揉腿站起來，對着穆傾塵，“多謝七皇子。”

穆傾塵點點頭：“舉手之勞，不必客氣。”

說話間，兩船靠近，穆道憐從另一艘船上過來。幾人之間的氣氛有些緊張。穆蘭芝扶着沈騰，對着幾人。

說道：“我帶沈騰先行告退，幾位兄長，恕蘭芝不能相陪。”

幾人點頭，穆蘭芝對着玉淑離，抱歉道：“三嫂，我先告退。”

玉淑離點點頭，目光關切：“路上小心。”

“嗯。”

“抱歉。”

沈騰臉色通紅，一面羞愧一面是缺氧。看着他認真的神色，玉淑離笑意一暖。穆蘭芝看上沈騰的原因，是他身上保持着的難能可貴的本心。穆蘭芝頗得聖寵，也是因為她與穆元德和穆道憐不同。

“三弟既然來了，不妨到屋裏坐坐。大哥這兒有美人美酒，保準三弟滿意。”穆元德看向玉淑離，似是這才想起她的存在般，眼光在她身上掃視，眯眼道，“瞧我這記性，弟妹也在。不過男人之間的事，弟妹應該不會介懷吧。”

“大哥這是什麽話，明知三弟不近女色，卻要用美色拉攏三弟，大哥置弟妹于何地？”穆道憐見風點火，挑撥離間。

“不過是一句邀請，三弟願不願意，端看他自己的意願，何須二弟指手畫腳。”穆元德諷刺道。

“弟弟只是好心提醒大哥，莫要好心辦了壞事。”穆道憐反諷。

“那還要多謝二弟。”穆道憐笑裏藏刀。

穆道憐但笑不語。

戰火燃燒到玉淑離身上，穆傾塵打量她的神色，玉淑離并無絲毫惶恐的情緒，臉上保持淡笑。

“多謝兩位皇兄的好意，美酒改日再飲，今日多有叨擾。”

穆邵淩婉拒，免了她開口的尴尬，看他一眼，心間微暖。

“告辭。”

穆邵淩攬着玉淑離離開，穆傾塵回頭張望，抿唇一笑，腳尖在湖面輕點幾下，宛若仙人，絕塵離去。

諾大的船上除了穆元德與穆道憐相對而立，艙中的莺莺燕燕識趣的退下。

“二弟這是什麽意思？”穆元德冷聲道。

“大哥何必明知故問。”

穆道憐轉身扶欄，望着岸上的紅燈，唇角冷笑。錦都依舊還是他們的天下，他和穆元德相争，必有一傷，如果能拉攏穆邵淩，他的勝算會更大一些。

各自心裏打着算盤，玉淑離回到小船，穆邵淩從船頭進來，來時四個人，現在只剩她和穆邵淩。回頭望向身後的高閣，孤寂的身影憑欄遠眺，高處不勝寒，眺望萬家燈火的時候，也是內心最孤寂的時候。

他究竟是何人？

雲霄宮。當年穆傾塵的母親作為雲霄宮少主，為何會栖身北齊王宮？玉淑離搖頭，天下間的謎題很多，不是每一個都可以解開。她只是，有些莫名的情緒。

“怎麽了？”穆邵淩關心道。

“沒什麽，只是在想穆元德和穆道憐接下來會怎麽做。”她回過神來，淺笑道，“錦都不是只有兩派勢力，情況比想象中好一些。”

穆邵淩撫上她的臉頰，心疼道：“莫要操心許多，你該好好歇着。”

“我整天歇着，會動的只有這裏。”玉淑離指了指腦袋，回想道，“一路走到現在，全靠它。”

穆邵淩護着她在人潮裏擁擠，穆生和南筠等在馬車前，玉淑離臨上車前，想起什麽，轉身，居高臨下看着穆邵淩。

“我好像忘了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