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 提醒

“對對對，就是湖心高閣，當時小人正在灑掃，他們走得很快，小人沒反應過來，人就不見了。”

玉淑離對穆生點頭，穆生将銀子扔給他，幾人轉身馬不停蹄向湖心趕去。

湖上的畫舫散去，只零星幾條小船在湖上飄蕩，來時的游船收攤，湖邊沒有一艘船。湖心高閣上的紅燈籠在風中搖晃着，依稀看見兩條人影在高閣上交手。

“穆生，你能帶我過去嗎？”

穆生打量湖心與岸邊的距離，一個人過去沒問題，若帶上一個人……他有些猶豫。陸離閃身站在她身邊，嗓音低沉。

“我帶你過去。”

玉淑離看他一眼，拒絕道：“我不想讓池朗知道你的存在，或許他懷疑我的身份。”

不想太早暴露實力，她歉意地看着陸離，陸離抿唇無語，閃身消失，沒人看清他的動作，玉淑離心下無奈，不知道會不會傷到他。

“屬下有一個辦法。”穆生提議，“只是要委屈王妃。”

玉淑離擡頭，掩去眼中的情緒。

穆生補充道：“屬下幾人接力送王妃過去。”

“好。”玉淑離毫不猶豫。

“得罪了。”

幾個侍衛同時向湖心躍去，腳尖在水面輕點，穆生伸臂抱起她，雙腳用力一躍，在水面輕點借力，力道将衰之時，甩手将她送給另一個侍衛，腳尖點水，迅速提起身形。

“得罪了。”

侍衛力道将衰，甩手将她送到下一個人懷裏，如此反複，最終她又回到穆生那裏，距離湖心高閣還有一段距離，恰巧一條小船飄至，穆生雙腳用力在船上借力，帶着她一口氣跳上湖心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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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距離看，高閣大概五六層，檐角飛翹，只有最高層四角挂了燈籠，底下一片黑暗。玉淑離用力推門，朱紅的大門巋然未動。穆生上前，用力一推，将開之時，後面好像有什麽東西抵住，吱呀一聲，打不開。

穆生回頭，請示玉淑離。

她往後站了站，擡頭，每一層的屋檐都向外翹着，越往上，飛檐伸出的越少，像一級級臺階。

“帶我上去。”

穆生領命，帶着她，縱身一躍，跳上一層，稍作停頓，躍上下一層，直到最高處。

穆邵淩正和池朗拆招，兩人的身形交錯，這不是他們第一次交手，穆邵淩的攻勢淩厲，池朗也不落下風，掌心翻動，揮掌。穆邵淩閃身躲開，将随後上來的穆生和玉淑離暴露在掌風之下。

玉淑離只覺一道勁風襲來，穆生慌忙翻身替她擋住煞氣。一聲悶哼，兩人失去平衡，穆生身形一晃，用最後的力氣将玉淑離送到穆邵淩身前，自己的身體像一片風筝從屋頂落下。

“穆生！”

玉淑離驚呼，落在穆邵淩懷裏，熟悉的氣息将她包裹，眼睜睜看着穆生順着飛檐，一路滾下去。

穆邵淩穩住身形，池朗目光微閃，收起攻勢。穆邵淩帶着她向下張望，玉淑離睜大眼睛尋找穆生的身影。穆邵淩掃了池朗一眼。

問道：“你怎麽來了？”

她收回視線，看他一眼，轉向池朗，皺眉道：“你們……”

知道池朗是她表哥之後，她一時不知道該怎麽稱呼他，也不知道該用什麽态度去對待他。她現在好奇一件事情，穆邵淩既然知道池朗的身份，為什麽二人會打起來？

“邵陽王妃。”

池朗嘴角挂着溫潤的笑，靜立在他們對面，身後是萬家燈火，輝煌的人間煙火頭頂，孤星高懸，隐在天邊的雲中，風輕雲淡。他給人的感覺并不讨厭，甚至有一種溫潤公子謙謙如玉的錯覺。

玉淑離收回視線，表情認真，對着穆邵淩說道：“我可以和他單獨談談嗎？”

“好。”

穆邵淩略一沉默，放開她自己退後，孤星高懸，只剩兩道身影立在房頂，冷風吹散池朗的溫潤。玉淑離默了默。

“我該怎麽稱呼你？”清冷的女聲，玉淑離定定地望着池朗，“池将軍？還是表哥？”

她的臉映着月光，五官端正，嚴肅的表情在她臉上，有幾分凄美，看着他的眼神無悲無喜，除了一點血緣，他們沒有任何關系。池朗一時不知道該怎麽接話。

“你記起來了？”

他問道，仔細看來，他們身上有一種共同的特質，溫潤之中是淡淡的疏離。難道這就是所謂的血緣？

“記不記得起來都無所謂，我想知道你為何三番四次要帶我去李國？”玉淑離淡漠的眼神落在祂身上，補充一句，“十年前，你也曾想帶我走，因為一些原因，你沒成功。”

池朗的眼神幽深，落在她臉上的目光化作一聲嘆息。

“我不過是想帶你回家。”語氣中似乎有些疲憊，臉上挂着無害的微笑，“沒有別的意思。”

“呵。”她嗤笑一聲，嘲諷道，“有很多次機會，你可以這麽做。”

比如說，和親的路上不是更容易些？他既然沒有這麽做，她不得不懷疑。

“我只是，有些不确定。”

穆邵淩突然求娶，難保南唐不會找人冒充，畢竟他找了十年，也沒能找到她的下落。

對他的解釋玉淑離不置可否，望着遠處的燈火，風拂過她的臉，吹起她耳後的長發，兩條身影在月色下，衣袂飄飄，風将他們之間的沉默吹散。

“池将軍，換一個稱呼，表哥。”玉淑離開口提醒道，“不管你有什麽目的，不要阻礙我，如果哪天我們站在對立面，我不會手下留情。”

她的表情決絕，落在池朗眼裏，化作一道晦暗，沒開口解釋，表情凝滞，目光專注的落在她臉上。淡淡的疏離，是了，她已不是十年前那個單純的小女孩兒了。

言盡于此，玉淑離轉身，穩步落在屋頂的瓦片上，衣袍紛飛，池朗看着她跳了下去。

下落的墜感，呼嘯的風刺在臉上，這就是自由的感覺。穆邵淩攬上她的腰，兩人平穩落地。她一時有些失神。

“主子。”

穆生從背後陰暗處走出來，玉淑離松了一口氣，他沒事就好。轉眼看穆邵淩，他的表情平淡，薄唇緊抿，側臉的線條冷峻，身上沒有剛才的氣勢，看起來更加平易近人。

玉淑離卻知道他生氣了。

他對外人習慣用淩厲的威壓，對她……

“我知道不該将自己暴露在危險中。”玉淑離心知這次的做法欠妥，卻不願低頭認錯，“牽扯到母後，與我有關，我不得不冒險。”

穆邵淩眯眼看她。

“我想知道真相，十年前的事情，既然牽扯到池朗，我就要弄明白，母後手中有梅花印，怎麽可能那麽輕易就被孟麗聘趕出南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