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侍君
雲姒在門外,隐隐感受出了徐伯庸話語間的不滿,聽到那些對她的譴責,她反倒是平靜非常,畢竟心中早有預料,不論她在何處,都難免受人排斥。
更何況他是一國之君,這般不避嫌地将一個聲名敗壞的人留在身邊,定然少不了各種勸谏。
君臣商議政事,她理應回避的,可卻怎麽也挪不開腳步,她等在那兒,心裏雖信他說話算話,但當時突然很想聽聽那人會如何作答。
過了半晌,那人的語氣清清淡淡,亦是從容如常:“徐公應當知曉,朕與姒兒的婚約是自小定下的,即便到了今日這地步,緣沒了,可情分尚在,若朕真如此薄情寡義,又以何顏面安定天下?”
“可是……”
他沉聲低嘆,不慌不忙打斷徐伯庸的話:“況且雲遲和朕一處長大,于朝前雖莫衷一是,但朕并非涼薄之人,朝後的人情世故在所難免,朕如何也得給雲遲個情面才是。”
徐伯庸自然是放心不下,懇切道:“臣只怕陛下真對那女子動了心思,眼下社稷未定,邊境尚亂,國之興亡當前,還望陛下三思!”
而男人的回答避重就輕,聲音穩穩響起:“不過一女子,還能惹什麽生非不成?徐公多慮了,此事朕自有分寸。”
聽及此處,雲姒清眸靜垂,長長的睫毛輕輕一眨。
這人的心思,明明暗暗難分辨,是是非非不斷言,難為人家三朝老臣忠心一片,卻還要在這事上傷透腦筋,和他來回周旋。
對于這因她而起的争辯,胭紅雙唇略略一漾,雲姒拂了拂鬓角碎發,輕步走遠。
禦書房內,檀香将要燃盡,金漆夔身爐中,缥缈的輕煙漸然稀薄。
齊璟語氣雖平緩,話卻是威嚴有力,徐伯庸見他不欲再多言,便暫且收了态度。
徐伯庸站立殿中,拱手道:“陛下,承天節将至,諸侯皆已遞請文書,屆時遣使者入齊朝賀,臣已閱罷北涼國書,其間隐有互通之意,邊境雖亂,但臣以為兩國通商也不失為緩和矛盾的契機。”
再餘半月便是承天慶典之時,那時定是萬邦來朝,而北涼文書除卻拜賀,更有朝貢貿易的意圖,兩國通商,看上去是北涼主動調和雙方關系,可中間利害值得揣摩。
齊璟眼簾淡垂,思踱片刻後道:“北涼牧野遼闊,戰馬健壯,朝貢之物無非馬匹,倘若此交易能成,确實能解我朝戰馬匮缺的問題,”頓默一瞬:“只是,難保邊市和諧……”
不得不承認,這個條件很誘人,但精銳戰馬一旦在齊國通市,只要有銀子,誰人皆能得之,反而容易成不軌途徑。
虛拳搭于案上,齊璟聲線微冷:“除非北涼戰馬只與皇室直接交易,否則怕是他們醉翁之意不在酒。”
他年紀輕輕,為帝不過三年卻能深思至此,徐伯庸心生贊許,複又沉吟道:“臣也有此疑慮,不妨等慶典後商議,再做定奪。”
香爐中紫檀木已無聲燃盡,空氣清冷了下來。
今日尤為倦怠,齊璟按了按眉心:“便依徐公所言。”
徐伯庸見他似是乏了,略一沉思道:“陛下,臣另有一請。”
齊璟睜開眼,取過茶盞:“徐公請說。”
徐伯庸禀道:“墨玄騎副将關之彥已任衛将軍一職,可赫連将軍畢竟高于前,臣細想一番深覺過分喧賓奪主,故而只将雲将軍麾下四一将士與禁軍調配,陛下意下如何?”
齊璟緩緩抿了口茶,才淡淡一笑:“徐公辦事朕一向放心,此事你全權負責就是。”
半宿沒睡,一早又在這談論了近兩個時辰令人頭疼的事,他唇邊雖是挂着笑,但眉間卻是倦意淡淡。
徐伯庸觀他臉色,将要事禀報完畢後,便鞠禮告退,出了禦書房。
朱墨雕欄的長廊,徐伯庸步于其間,朝禦乾宮外的方向走去,忽而在那隔了數步遠的宮廊拐彎處,一胭裙女子托着金盤轉身而出。
陽光在琉璃瓦上耀着金斑點點,她人映着湖波煙色,如夢幻泡影。
雲姒雙手小心托着膳食,正要去往那人寝殿,看到眼前一身官服的老者,愣了一瞬。
老者年近花甲但仍老當益壯,他出現在這裏,雲姒自然知道此人便是丞相徐伯庸無疑,只是沒料到自己會在半途和他撞了個正面,想到方才他在書房所言的不滿,更知此人聲望極高得罪不得,雲姒不禁卻了步。
老者雙目精光深明,讓她有種做錯事被盯住的心虛。
她往旁側避讓,颔首行禮:“徐大人。”
徐伯庸瞥她一眼,因她所穿宮裙,他亦知她是何人,他老眉皺起,此女妖姿豔眸,但願将來不是紅顏禍水才好。
徐伯庸不發一言走出兩步,忽又停下回頭,肅容看她:“陛下精神不佳,是夜裏沒休息好?”
雲姒微懵,低斂黛眉作答:“陛下昨夜戌時便就寝了。”
那為何會是精疲之态,徐伯庸滿目不信,暫時也無可多言:“陛下操勞國事,你莫忘了自己身份,盡心伺候。”
肅聲言罷,他擡步離開,雲姒在他身後恭敬稱道:“是。”
估摸着徐伯庸走遠後,雲姒才擡起頭,斜斜觑了眼他的背影,心想陛下精神不佳和她有什麽關系,她早上起晚了沒去寝殿,指不定還讓他多睡了會兒呢,這徐老頭未免對她成見太深。
自然,她只敢在心裏這麽腹诽,下一刻便回過身繼續往養心殿去了。
金盤自身就不太輕,盤中更是擺了湯盅碗碟,這一路端得她手有點發麻,終于到了養心殿,殿門卻關着,以為那人還在禦書房,雲姒沒多想,側身用肩膀撞開門進了去。
她想的是将吃食提前備好,再去禦書房喊他,于是擅自踏進了殿內。
終于将沉重的托盤放了下來,而那淺白如玉的掌心被壓印出了道紅痕,雲姒微蹙秀眉,揮了揮酸脹的手。
畢竟是嬌養大的,這種體力活何時輪得到她自己做,當下忍不出嘀咕了句:“哥哥在就好了……”
他是不會讓她吃苦的。
嬌軟的尾音剛落下,雲姒手還甩在半空,目光便猛地撞上了那人望來的眸子。
齊璟神情淡然,不急不徐自中室向她走來。
雲姒心裏咯噔一下,原來他一直在裏邊……瞬間,她深刻意識到了自己的放肆。
“陛 陛下……”
見桌上擺着碗碟,齊璟神色微微了然,落座桌前,沒說什麽,兀自執起銀筷,慢條斯理開始用膳。
雲姒這會兒安分了,極為自覺地默默在他身側站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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