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大殿設宴

興慶宮整個布局呈長方形,一道蜿蜒曲折,全程以牡丹為雕刻景物的宮牆,自東到西分隔出宮殿區和園林區,又因修建興慶宮主要目的便是觀賞游玩,是以南部的園林區極大。

園中依靠背後群山,借山勢環繞園林,中間修建開鑿湖泊,名龍池,龍池正宗修建一小島名蓬萊島。全島樹林環繞,群鳥走獸,遠處看去薄霧缭繞,宛若仙境。

小島正軸位置對着一座四角高樓,三層大小,越往上越小,直到樓頂有一方四方臺,四面鑄有青龍白虎,朱雀玄武的四方銅像,正中有一西洋物,號稱望遠鏡,可清晰觀看到星辰百态。

今日舉行大宴的地方便是兩者中間的風荷殿。風荷殿是水上建築,四面荷花環繞,宮殿右側有一活泉,自山上飛流而下,落入荷花池中,濺起銀珠無數,薄霧輕蔓,水下錦鯉游走彙聚,似一條紅帶,破開水波,饒柱游玩。也不知道工部是作何準備,這寒冬季節,湖中各色荷花盛開,嬌豔欲滴,正中一片千瓣蓮盈盈而開,翠葉粉花,美不勝收。

一條貼水的木質走廊自入口延伸至不遠處的五個木質平臺上,中間大,四周小,因着水汽霧氣朦胧,極為飄逸。

天色剛暗,平臺便挑起宮燈,宮燈呈包圍之勢半米一盞,不多時,便見湖面上飄起了一盞盞蓮花燈,順水蕩漾,湖面上像是亮了一條星河,星光璀璨,美如仙境。

顧明朝得知歐陽禦史去了皇宮後便驅馬趕向興慶宮,饒是如此等他來了也是天色擦黑,殿內人員衆多。因着堪堪卡着三品的官階,有幸進入主殿,位置在最偏遠的角落裏,刑部八位侍郎齊聚一角,早已等候多時。

等他一來,中都官王侍郎嘴角下撇,脖子揚起,陰陽怪氣地說道:“想來顧侍郎今日春風得意,這才姍姍來遲,可比謝侍郎來得還晚。”

一旁的謝書華擡眼斜了一眼王侍郎,直白冷笑着:“別拿我出來扯幌子,丢不丢臉。”

論說話不留情面,直白幹脆,連歐陽禦史都比不過謝書華,奈何謝書華背靠謝家,大樹底下好乘涼,即使他說話再尖酸刻薄,也沒人敢給他臉色看,更別說是使絆子了。這一點歐陽禦史就望洋興嘆,難以比較了。

王侍郎黑臉一紅,尴尬地下不來臺,司門司陳侍郎向來是個和事佬,連忙出面和稀泥道:“王侍郎是第一個來的,想來是等久了,言辭便有些急躁。”

“柿子還是挑軟的捏好吃呢。”

“明晦。”顧明朝一見到他,一向平靜的臉上帶出笑意。

“你是誰?”接二連三被人下不了臺面,王侍郎可不是一個好相處的,沖不得謝書華發火,看到這人身着緋色官服,想來不過是個五六品官員,這還不是随便拿捏。

說話的男子娃娃臉卻偏偏蓄着胡子,一雙眼睛亮晶晶的,說着擠兌人的話,表情卻是格外嚴肅。

“在下刑部郎中孔謙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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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小郎中口出狂言,頂撞上官,無知無狀,不知好歹。”王莊惡狠狠地說着。

孔謙方一臉驚訝,連忙行禮說道:“王侍郎何出此言,下官說的是潼山特有的柿子啊。”他說着露出手中小小的紅色柿子,這是潼山著名的一口柿。

“方思最愛吃的就是這種柿子了,我今日特意從一筐硬柿子中取出一個軟柿子拿來與方思分享的。”這話說得既像意有所指,又像敘述事情,可又挑不出半點端倪,當真是氣煞脾氣暴躁的王莊。

王莊臉色紅白交加,陳侍郎生怕他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氣,扯了扯王莊的袖子,意有所指地說道:“孔郎中不過是借聖人大喜之日特來看完舊友,王侍郎不可與小輩見識,還不快快坐下,大宴馬上就要開始了。”

顧明朝見他一臉不忿,怨恨的視線轉向自己,頓覺無辜,這次全程他可是半句話都不曾說過。

孔謙方對着他眨眨眼,裝模作樣地說道:“家裏一筐柿子,散了大宴,還請方思不吝賜教。”說完,便把手中的柿子遞給顧明朝,暗中撞了撞他的胳膊,擠眉弄眼地出了大典。他是從五品上的刑部郎中,自然進不了大殿,但聖人特意給三品以下九品以上的官吏偏殿賜宴。

顧明朝握着這個柿子,笑了笑,眼角看到一隊火龍遠遠走來,便對着依舊對他甩眼刀的人,笑道:“這可是水晶柿子,甜津入口,是不錯的冬日佳品,對了,還有清涼降火之功效,聽聞王侍郎嗜甜,柿子可真是不二的選擇啊。”

王侍郎猛地站起來,正要和這指桑罵槐的人撕破臉,便聽到黃門公公一聲尖銳的唱喊聲:“聖人萬歲駕到,太子殿下駕到,千秋公主駕到,麗貴妃娘娘,娴貴妃娘娘駕到。”這聲唱叫讓王莊一口氣憋着喘不上來,險先撅了過去。

顧明朝嘴角含笑,接着下跪的動作掩了下去。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太子千歲,千歲,千千歲,公主千歲,千歲,千千歲。”大殿內所有文武百官下跪行禮,齊聲喊道。

“衆卿平身。”聖人臉上笑容滿面,絲毫不見午時的憤怒,他褪下大冕冠,換上黃色常服,端坐在首位,和藹說道。

“謝聖人隆恩。”衆人又是一聲齊呼,這才起身站起,期間除了衣袖摩擦便再無聲響。

“大英四海宴請,政通人和,休明盛世,有賴各位齊心協力,今日良辰美景,君臣共飲,與民同樂。”惠安帝舉起酒杯,掃視群臣,臉頰染上紅暈。

“朕特借此宴,向上請求,一求天下太平,吏治清明,二求萬國來華,共創佳話,三……”聖人的視線看向底下群臣,臉上笑意減淡,語氣還保持着那種誠懇真摯的腔調,“三求君臣同心,各司其職。”

敏銳的人早已斂了心思,擡眼掃了眼大殿,只有楊堅一人,竟沒發現其餘楊家人的蹤跡。聖人說完,一飲而盡,神情自然地坐在主位,兩位貴妃一左一右,花開兩枝,各有千秋。

“入座。”

“上宴。”

王順義高聲喊道,聲停,聲樂撿起,鐘鳴絲竹聲從湖面平臺上清晰傳來,外面不知何時來了一群少女,當中一人着粉色衣裙,其餘人着綠色,群綠拱衛粉色,遠看似荷花仙子乘着燈火踏水而來。

顧明朝擡頭看向坐在左下角的千秋公主,時于歸換了一身大紅色襦裙,裙擺繡着富貴豔麗的牡丹,金絲勾邊,暗藏銀線,在明亮的燈光下閃着耀眼的光芒,竟比一室燈火還要顯眼。巴掌小臉上眉心是一朵紅色小牡丹,花瓣驕傲盛開,襯得她面容嬌豔,光彩奪目。

千秋公主當真是合适這般豔麗出衆的衣服,把她襯托得如同嬌花豔陽,氣質高貴,只需坐在那邊,便讓人移不開視線,牡丹花嬌,人更豔。

聖人邊上的麗貴妃幾乎咬碎了牙,因着妝容與時于歸相似,只是後宮內除皇後及有品級的公主外,其餘人不得繪牡丹繡牡丹,只得在眉間應景地畫了朵大紅色荷花,只是荷花哪有牡丹富貴大氣,兩相一對比,再加上娴貴妃臉上□□裸的嘲笑,她氣得幾乎要咬碎銀牙,這也忽視了聖人今日對她格外冷漠的不利情況。

時于歸素來不願理會這種無聊心思,一開始的注意力便不在麗貴妃身上,只是聽立冬說,楊少卿被罰禁閉了,這才看了麗貴妃一眼,見她還無異色,想來是還未得到消息,便換了心思,不再搭理她。

她的視線在殿下随意一掃,要不是顧明朝那張俊臉在這群老菊花似的老臣中格外突出,差點沒在西邊小角落裏看到他。

他今日穿着紫色圓領官袍,腰纏金玉帶,勾勒出細細腰身,微微扭頭和隔壁一位侍郎說話,露出白玉側臉,在溫潤的燈光下閃着柔和的光芒,鼻尖挺翹,留下一小片陰影,跪坐在蒲團上,腰背挺直,蜂腰猿臂,當真是枯木林中海棠花,俊秀端正。

時于歸失笑,突然感覺到太子犀利的視線,這才收回視線,盯着眼前的果盤看着。

時庭瑜摸了摸手邊的酒杯,心裏莫名浮現出憂慮。

——剛才于歸在看誰!

太子殿下敏銳極了,不着痕跡地扭頭看了眼那個方向,皺眉看到謝書華和顧明朝,也難怪他第一眼就看到他們,青年才俊,有才有貌,但在貴門女子眼中都是燙手饽饽,謝家背景深厚,家事繁瑣,顧家內宅生亂,家宅不寧。兩人即使長得再好,也絕非良配。

——于歸肯定是随便看看。

時庭瑜想了想,但這一想法剛落下又忍不住想到。

——她真是随便看看?

顧明朝察覺到怪異視線的時候,上位兩人早已移開視線。他皺了皺眉,收回視線時,竟然發現刑部尚書盛潛,一向垂着眼皮不言不語的人,今日竟然掀開眼皮瞪了他一眼。

這種情況不亞于老龜翻身,稀奇事。但顧明朝卻覺得頭皮發麻,大事不好。別人都叫盛潛千年狐貍萬年龜,即是指他狡詐,又指他慣于裝死,這一出當真青天白日鬧鬼,稀奇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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