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3 顧府宴會
顧明朝回到顧府的時候, 華燈初上,夜色剛剛黑了下來。
他剛踏入顧府,便覺得府中有些熱鬧,只是還未來得及細看, 便看到葛生鬼鬼祟祟地趴在花壇後的花蕊後面, 伸着脖子向前張望着。他上前伸手拍了拍葛生的肩膀, 又有先見之明地捂住他的嘴。
“別動,是我。”
葛生差點被吓得魂飛魄散, 聽到是自家郎君的聲音,這才歇了全身冷汗。他擡頭見顧明朝站着, 便急忙拉着他蹲下來。
“你在做什麽?”顧明朝被他拉着躲到花後, 從他這個角度可以看到花園流水廳裏人影幢幢,人來人往,格外熱鬧。
——侯爺在舉辦宴會。
這不是什麽稀奇事, 顧聞岳本事沒有, 花樣一堆, 天天和一群狐朋狗友聚在一起不務正業, 夜宿花柳,日開盛宴,在顧府辦宴也是常有的事情。
他興致缺缺地打算站起, 葛生連忙拉住他,興奮地說道:“不一樣。今天他請了杜家和嚴家的兩位家主。”
“杜長生和嚴大恩兩位将軍?”顧明朝露出不可思議的神情。
這兩位将軍是祖父六位副官中兩位,河南道一役六中存二, 便是如今他口中所說的兩人。
他們當時不在前線而是負責後方運輸,故而幸存下來。其中杜将軍性格圓滑謹慎,負責後勤一事,嚴将軍秉性耿直剛強, 負責右翼軍,但他們大都秉承祖父秉性,對無所事事的纨绔子弟格外厭惡。
他們榮歸長安後便卸下兵權,如今一人在西郊軍營任職,一人在折沖府擔任要職。他們雖是顧府舊将但除了祖父忌日,基本上不和顧家人見面,哪怕是路上遇見也大都遠遠避開,以示避嫌。
“正是他們,也不知侯爺使了什麽借口把他們全部請來。”葛生神神秘秘地說着。
顧明朝眯着眼看着廳內朦胧的景象,心中一動,他對着葛生耳語幾句。
“速去速回,把情況也一并說下,他會明白的。”
葛生雖然不明白為什麽要把蒙楚也叫來,但還是不敢耽誤正事,急忙向着西院跑去。
那廂流水廳內,嚴大恩要不是有杜長生壓着,早就要掀桌而走,是以只得一杯接一杯地喝着酒。
杜長生一臉笑意地聽着顧聞岳滿嘴胡說八道,眼底陰沉。
“顧侍郎還未回來嗎?”他繼續等顧聞岳說完,焦慮地說道,“閉門鼓都敲完了,馬上就要宵禁了,顧侍郎還未回府是否路上有事,不如侯爺派人去看看。”
顧聞岳笑臉一僵,他本就借着顧明朝的名聲把人請來,算準了兩人即使沒見到顧明朝,看在他爹的面上也不敢對他如何。
“不瞞侯爺,我倆今日難得一同休假,本就想着老侯爺忌日将到,這才同家中娘子一同說明情況才上門赴宴,如今侯爺忌日沒商量出眉目,顧侍郎也沒見到,這回去可不好交代。”杜長生神情陳懇,态度自然,哪怕顧聞岳氣憤他們滿嘴老侯爺和顧明朝也不好說什麽。
嚴大恩見他神色如此,知他定是诳他們上門才拿了顧明朝和老侯爺做名目。他素來看不上顧聞岳整日沉迷風月之事,甚至苛待顧明朝和顧靜蘭兄妹兩人。奈何他們人言輕微,地位尴尬,不好插手顧府家事,多年來也只能暗中照拂。
“你可知老侯爺忌日為幾時?”他快人快眼,撥開杜長生的手,黝黑臉龐沉了下來,看上去陰沉又吓人。
顧聞岳讪讪說不出話來,他隐約記得就在這月,但具體的日子可就不清楚了,這些事情向來都是顧明朝積極操辦,他一向是到時間露個面便好。今日被人這麽強勢問起,他面色尴尬說不出話來,嚴大恩卻是火冒三丈,一股無言怒氣沖發而起,他一把擲下酒杯,站起來,身高九尺的身軀給人極大的壓力。
他居高臨下地俯視着顧聞岳,怒目圓睜,聲如雷震,一把推開杜長生,大聲呵道。
“好你個無情無義無孝之人,以顧侍郎的名義诓我等入府商議今年老侯爺忌日之事,我還以為你看今日顧府子弟出息,心中忏悔,這才前來赴宴,沒想到你個狗娘……你個畜生,連你生父忌日都不知。”
他聲音如驚雷,屋內屋外都聽到他的咆哮聲,不遠處的顧明朝聞言臉色一沉,眼底閃着滔天怒意。
“我且再問你一句,今日宴會是否是顧侍郎相邀。”他拍了下桌子,碗筷發出叮咚響聲,菜肴酒水撒了一桌。顧聞岳被濺起來的酒水波及到,臉上肥肉抖了幾下。
“你……你無理。”他看着那張黑面閻王一般猙獰的臉色,怒不可遏,“你這态度就是這樣對你口中主帥的兒子嗎……我可是他獨子……”
他氣得直哆嗦,話都說不順,一雙綠豆小眼怨恨地盯着面前兩人,暗道他們口是心非,嘴裏都說尊敬老侯爺,實則卻看不上自己這個繼承人。
“你算個什麽,在我眼裏只有……”
“大恩!”杜長生站身,猛地呵住他接下來要說的話,一向帶笑的眼睛也微微斂起,他看着氣得直喘氣的侯爺拱手說道,“既然今日不是顧侍郎相邀,那我等便不久留,感謝侯爺款待。”
兩人起身離開,顧聞岳氣得把桌子都掀了,廳內發出巨響,那兩人腳步不停繼續向外走去。
“這等薄情寡義之輩,提上一句都覺得難受,你剛就該讓我把話說清楚,老侯爺臨終前要我們照顧的是小郎君,可不是這等人。”嚴大恩越想越氣,憤憤不平地抱怨着。
杜長生見這莽夫到現在還未明白自己呵斥他的意思,忍不住搖了搖頭。
“你可要知如今顧府還是侯爺當家,顧侍郎已經被他耽誤到如今還未娶親,更別說顧六娘子笄禮在即,議親可是大事,女子可不像男子一樣可以拖這麽長時間。”
他解釋道,見嚴大恩還是懵懂不知,不知對錯的樣子,氣得直拍他腦袋,恨鐵不成鋼地說着:“侯爺畢竟是家主,真想要拿捏自家兒女還不是非常容易,這人心胸狹窄,你的話要被他知道了,顧侍郎和顧六娘子還不知又要面對什麽難堪呢。你可得為兩位小主子想想。”
嚴大恩眉頭一豎,忍了好久憋屈才說:“那如何是好,我看他吃好喝好,還能再活成王八的年紀。”
杜長生嘆氣,無奈地說道:“我也不知道,若是以後顧侍郎娶的媳婦能震得住侯爺就好了,最好是能把他吓得再也不敢作妖。”
兩人齊齊嘆氣,顧明朝年紀可不小了,長安城中向他這般年紀的人孩子都可以爬了,他才識出衆,樣貌極好,年紀輕輕便已是刑部侍郎,偏偏家世累人,生父糊塗,衆多女子一聽聞顧家侯爺的名聲都望而卻步,是以便拖到今日。
“怕什麽,我看顧侍郎以後是有大出息的。”嚴大恩嘟囔着,“像他這般年紀沒成親的,我看長安城也不在少數,男兒當建功後成家,別瞎擔心,以後必定是有大造化的人。”
嚴大恩總得來說非常護短,雖然明白杜長生說得也是實話,不過還是找了個借口替他說道。
“大恩說得對。”拐彎口,一道低沉的男音響起。杜長生和嚴大恩面色一暗,皆握住腰間兵器,看向出聲的地方。
月光下一道黑色身影逐漸被拉長,一張被隐藏在黑暗中的臉終于露了出來,臉上那道長長的傷疤在月光下格外猙獰清晰。
“是你!”杜長生看清那人的臉,臉上神情劇變,克制不住地驚呼道,“楚蒙,你……你沒死?”
蒙楚站在原地,對着兩人行了平輩禮,露出苦笑說道:“承蒙顧郎君不棄,我活了下來。”
嚴大恩卻是拔劍出來,指着蒙楚紅着眼怒喝道:“當年你随軍出發駕侍将軍左右,為何能茍活下來,是不是你……叛軍?”
蒙楚便是當年六大副将之一的楚蒙,他當年是大軍前鋒,若是論最先傷亡的人必定是他率領的前鋒軍,是以當年找不到他的屍體便都當是屍骨無存。
“此事說來話長,不如各位随我去西院。”顧明朝不知何時出現,他對着對峙的三人輕聲說道。
“顧侍郎。”嚴大恩急忙收劍,和杜長生一起行禮。
“葛生,請六娘子出來,便說是嚴叔叔和杜叔叔來了。”顧明朝對着葛生說道。
“不可不可,夜深了,不好打擾六娘子歇息。”杜長生連忙勸着。
“不礙事,六娘子早已等着了。”葛生脆生生地說着,“這邊請,六娘子已經備好酒席。”
這邊一行六人順着西苑而去,那邊一隊人馬站在棋盤街大門口久久等候,遲遲不見人來,紛紛躁動起來。
“怎麽回事,人怎麽還不出來,依照他倆的脾氣按說早已掀桌離開才是,怎麽遲遲不見人影。”一個穿着虎頭肩飾的人對着其中一人質疑道。
那人穿着青色官袍,聞言擦了擦額頭,低聲下氣地說道:“再等等,顧聞岳這蠢貨辦事向來和他人一樣糊塗,那兩人想必是顧忌顧聞岳是老侯爺的兒子不敢鬧太大。”
那武将哼了幾下,看了下月色說道:“再等半個時辰,若是還沒有便要撤了。等會換班的可是太子的人,不好多加糾纏。”
他看了一眼那文官,倨傲着臉說道:“若是今夜沒抓到人,海中事可得想好如何和楊家交代。我雖不知為何要抓那兩個無關緊要的人,但想來必定也算大事,若是沒完成,只怕海家是要受責罵的。”
那人急得連連點頭,再一次探頭看向小巷,模樣更加急切,恨不得親自上顧府門口瞧瞧。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趕車回家!!!遲了,不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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