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3)

回來之後總會對他極盡撫慰,但他心中依然有些失落,每當節日将至便覺氣短。

端午,七夕,中秋……本以為長相厮守,結果來到豫中這麽久,竟連一個佳節都沒能跟意中人過上。

也知道子林的母親記挂心切,子林自己又對父母抱疚,過節回家陪伴,于情于理都是應當,因此他也只有打消奢望,默默等待節日過去。

可這一次卻有些不對頭。往常子林回家過節,兩三日便回,至多也就四日。這個重陽節,他卻足足等了七日,也沒見人回來。

這是怎麽回事?若是子林遇上突發之事要遲歸,他也總能稍個口信過來,怎會一連多日晾着自己?

不,他不會這樣。一定是出了什麽事。原烽想到這裏,頓時焦躁不已,坐立難安。

要不然,先派人到葉府打探一下,再作安排?

不,恐怕也用不着打探了。能讓他既不回來、也不見消息,還能是什麽事?原烽心中一沉。在學生家裏一住就是半年,過節才回自家,過了節又匆匆回返,也委實太怪異了,哪裏的師生也沒見這樣!葉府不起疑,那才怪了!

他們知道了嗎?他們會怎麽對子林?他忽然心中發慌,無法繼續等待,吩咐仆從:“備馬!”

“是!”

他要親上葉府一趟。葉府會怎樣為難的種種情形瞬間在他心中過了一遍,他皺了皺眉,卻面色冷靜接着往外走。

迎面一個管事匆忙趕來,向他禀報:“荥陽葉府老夫人登門拜訪!”一面捧了帖子上來。

原烽一驚,不及多想,連忙往門前迎接。

到得大門,葉老夫人已下了車。她當年随夫在京,受封為二品诰命夫人,此刻衣着首飾雖不怎樣華麗,卻不減雍容之态。她眉眼柔和,慈藹近人,在一衆丫頭仆婦的簇擁下,向原烽微微颔首。

“原大人休要怪我來得冒昧,”她溫言含笑,“你是子林的得意門生,連子莊也對你大加稱贊,如此人才,若不能親眼見見,必是憾事。”

原烽鄭重行禮:“老夫人言重了!謬贊不敢當。自該是在下到貴府登門拜望,怎敢勞動大駕?夫人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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浩浩蕩蕩入了廳裏,葉老夫人坐下。原烽親自奉茶。

葉老夫人連忙道:“這讓下人做就是了,原大人如何這樣多禮?”

“葉先生是我師長,老夫人是先生之母,我理應如此侍奉。這既是尊師之道,也是晚輩孝道。”原烽道。

葉老夫人微微一笑,接了茶。輕輕品了一口,便望向一衆仆婦侍女,示意她們退去。原烽情知她要單獨說話,便也令自己家仆退下。

仆從退盡後,廳上靜得只聞輕風擺葉、鳥雀微啼,原烽自己無心喝茶,看看對面的老夫人,心中急切起來,卻不敢妄自開口。

葉老夫人喝了兩口,将茶盞放下,望向他,含笑道:“子莊誇得不錯。原大人好生知禮,又是這般人才相貌,實在難得……交好的世家中,我識得一位千金,才貌性情都是一等一,有心說與原大人,不知大人可定親了麽?”

原烽對她今日的來意本已猜了七八分,一聽此言,确定無疑。一時間,性子被激起幾分,冷淡道:“不曾定親,多謝老夫人的美意。可據我所知,先生亦未有婚配,他比我年長,又是老夫人的至親,老夫人有相中的姑娘,論情論理,也該先為先生打算,怎麽卻想起了外人?”

他這番話已是有些沖撞,葉老夫人微微一愣,卻并沒動怒,沉吟一陣後,說道:“倒不是我不願為他打算,而是,無可奈何。子林如今抱病,姻緣之事提也無益。”

原烽大驚,猛地站起身來,“他病了?怎會突然……子林他……”焦急中,他陡然發覺自己說漏了嘴,立即打住。

果然葉老夫人瞥了他一眼,神情微動,卻只是點點頭,平靜道:“子林身體無恙,得的是心病,再好的姻緣,為父母的也只能望洋興嘆,原大人就不必多問了。眼下我只問原大人的意……”

原烽把衣擺一抛,跪落在地。

“原大人!”葉老夫人吃了一驚,不由站起身來,蹙眉道,“這是何意?”

“原烽有話,恐多冒犯,先向老夫人賠罪。”

葉老夫人注視着他,搖頭:“萬萬不可……我一介女流之輩,豈敢讓朝廷命官跪我?原大人有話,但說便是。”

原烽端跪,說道:“老夫人說先生有心病,不巧我與先生一路,心是一樣的心,病也是一樣的病。老夫人既對他無可奈何,那麽姻緣一事,于我也是同樣無益了。”

葉老夫人神色複雜,望着他,久久沒有作聲。半晌終于開口:“無論如何,請原大人起來說話。”

原烽默默站起,擡眼迎視她,目光坦然。

“實不相瞞,”葉老夫人輕輕嘆息,“子林今番回家,已把事情都同我說了。”

——她心生疑慮之下,出言探問,葉宜彬自覺無法久瞞,索性跪下,一五一十,言明自己為何不肯成親,又把自己與原烽的事也一并說了。她自然大為震驚,不敢相信;可葉宜彬語氣雖然平靜,态度卻是篤定,她驚過之後,也只得好好思量。最後她決定不向家裏張揚此事,令葉宜彬暫留在家中,自己則往開封而來,見一見原烽。

“他……”原烽眼中頓時露出激動之色,又是驚喜,又是憂慮。

“此事可謂驚世駭俗,倘若老爺知道,只怕要把他活活打死。”

原烽立時臉色煞白,“……老夫人!”

“原大人放心,”葉老夫人目光柔和,輕聲道,“子林到底是我至親骨肉,身為娘親,怎忍見他遭此禍難?”

原烽心下略定,知道葉宜彬眼下應該無事,但仍舊不放心。“子林現在怎樣?”既已說破,他便不再遮掩。

“他在家中。”葉老夫人款款上前一步,若有所思,“原大人,你孤身一人來到這裏……你是獨子?”

原烽道:“是。”

“你遠離家門,父母豈不挂心?”

原烽道:“自然挂心。”

葉老夫人溫言道,“你與子林的事,他們可知道麽?”

原烽沉默了一下,“……不知。”

葉老夫人微微蹙眉,“這麽說,将來……”

“他們眼下雖然不知,卻是一定會答應!”原烽忽然道。

葉老夫人看向他,似乎有些好笑,“原大人,此話怎講。”

“老夫人信我這句話就是!”原烽萬分懇切。

葉老夫人尚在思忖,原烽俊臉一紅,道:“當着老夫人的面,我也不敢說指天誓日的酸話,只不過我和子林的事,已斷斷不能更改。還望老夫人恕罪。”

葉老夫人又一蹙眉。“原大人,你年紀輕輕,前程似錦,還是三思為好。你身為獨子,香火傳承,盡系于你;尊府在江南既有盛名,又享榮祿,難道真要令府上後繼無人?”

原烽一笑,說道:“老夫人多慮了!千秋萬代、長盛不衰,不過是人們一個好願。豈知風雲莫測,好願常常與身違。自古以來,有多少權貴名門能傳承百代?不過是湮沒如塵。縱觀史上,今日炙手可熱、明日抄家滅族的事例,更是層出不窮。一旦時局變動,封王拜爵的也要成階下囚,坐鎮一方的也要流離失所,昭陵叢生野草,吳宮徒留殘壁……帝王之家尚且如此,何況我區區此身、區區一姓?原烽得上天眷顧,家境優渥,一路順遂,又得意中人以真心交付,自當順應天意、善加珍惜,又怎敢貪心不足、妄求不衰?”

良久,葉老夫人方輕聲開口:“……原大人這番清論,我第一次聽見。”

她停了停,又道:“我是婦道人家,聽了大道理,不敢妄言對錯。我雖不懂大道理,但卻懂子林的性子,他平素溫柔随和,骨子裏實是倔強;我身為人母,到底有些私心,不願看他受苦。至于旁的是非曲直,便交給原大人去分辯罷。”她微微一笑。

原烽聽懂她意思,不由大喜,眼中光芒一亮,“……多謝老夫人!”又跪下去。

葉老夫人這回卻沒有攔,受了他一跪,才請他起身。“既然如此,我們便是一家人了……老爺那裏我會兜着,你呢?你不是尋常百姓,一直不婚,怕也惹人非議呀。”她改了口,沒有再稱“原大人”。

原烽聽她擔憂,毫不以為意,笑道:“這有何難?到時我會告訴他們,我命犯克妻,難不成同僚還會為了這個,參我一本?”

葉老夫人忍俊不禁,擡帕掩唇而笑,暗忖這年輕人有些調皮。

原烽去了煩難,通身舒泰,神采飛揚,只恨不得能馬上見到葉宜彬。“那麽子林?子林何時回來?距重陽已過了那麽多日,他再不回來,養在廚房的蟹都要死光了!”他們約好,過了重陽回來相聚,便一起吃蟹,補慶一番。

“我回去之後,便讓他回來這裏。”葉老夫人莞爾,稍一思量,又道,“另外,你說得對,子林年歲也大了,再不是小孩子……男兒家,成家立業,別離父母是常事。今後,除夕和中秋若有閑便回來一趟,其餘時候,他可不必總回來了。”

“老夫人……”原烽無比意外,又驚又喜,話都不知該怎樣說了。

葉老夫人溫言笑道:“既是一家人,不必這麽稱呼。不如,叫我伯母罷。”

原烽心頭喜悅如豔陽金光萬丈,連忙行禮:“是,伯母!多謝伯母!”

“我就告辭了。”葉老夫人喚來仆婦侍女,向原烽含笑點頭後,便由她們簇擁着向外走去。

原烽一路将她送到大門。葉老夫人看到原烽吩咐備車套馬,不由道:“就在此處止步吧。我自行回去,你無需遠送。”

原烽卻道:“周全些好,我送伯母到府上,一路也安心。另外,順道接了子林,也省了府上人手再跑一趟。”

葉老夫人自然明白後者才是他目的所在。看他這樣迫不及待,不禁感嘆年輕人太過沖動,搖了搖頭。後又一想,子林那般溫溫靜靜的性子,有這烈火樣的脾性護着,倒讓人放心許多,于是又暗暗點了點頭。

番外四:望江南

夏日的午後,炎熱裏格外寧靜。池裏一枝枝粉色白色的荷花,魚兒都怕熱地躲到了荷葉底下,水面上波紋不起。連鳥雀們都安安靜靜,一聲沒出。

原烽跨進後院,看到葉宜彬靠在葡萄架下的藤躺椅上,拿着書睡着了。

輕輕走過去,到了近前,凝視那安靜秀氣的面容。

明明住在一起,卻總像是親熱不夠似地,相隔一日便總是想着……公務固然繁忙,可公務之外就是形影不離,按說相處也不少,結果幾年下來,竟然還像剛剛相伴的時候,仿佛歲月眨眼就過了。

外出辦差,行程緊張,氣氛嚴肅,處置各種繁難事宜,無暇再想其他;可每當用飯歇息時,偶然想起他,心中就生出些喜悅;路上無意看見鴛鴦佩、同心結等飾物,也不禁露出神往笑意。

公務一了就直接往回奔,也沒肯在那裏多轉一轉,同僚打趣說,這沒成家的比成了家的,還像成了家。

原烽靜靜注視他的睡容,唇邊漸漸露出笑意。

葉宜彬在睡夢中,但覺有灼熱氣息覆上來,熱意往身上蔓延,嘴唇臉頰都熱透了……仿佛上一次與原烽親熱,與之纏綿厮磨,悸動熱情引得身體顫抖不止……

他睜開眼,猶自微微喘息。

可眼前空無一人。

葡萄架密葉層層,支起大片綠蔭。花已謝盡,葉間結了一串串碧綠的小葡萄,兩只淺黃粉蝶輕盈兜轉。

葉宜彬低頭,看到手中的書已經滑落到了身上,随手拿起來,放到一邊的小案幾上。

他望着寧靜無人的庭院,燥熱與悸動還未消退……原烽外出檢視沿縣刑獄,總也要七八日才能回返,這才第六日。難道,這幾日不見他,自己就做起了春夢麽?

不覺臉上一燙,連忙拿起案幾上放涼的一杯茶,喝了一口,緩下心中燥熱。

這幾年與原烽相伴,竟比當初設想的還要融洽……他們見解相似,志趣相投,相處間常常流露默契,每當此時,心中就有說不出的舒暢歡喜……或許,這就是當初他态度無禮,自己也不由自主喜歡上他的緣故?縱然彼此脾性不同,可內心裏,卻是一樣的……

葉宜彬眼中含着笑意,靠在椅子上想着。

自己異于常人,本以為要一世飄零落寞,萬萬沒想到,卻能有這樣的緣分,最終心願得償……

心下一片甜蜜安然,他漸漸又睡着了。

原烽一路奔波,只在葉宜彬臉上唇上輕吻了幾下,便去沐浴換衣。此時更衣回來,見他依然睡着在藤椅上,便又放輕了腳步,暗暗一笑:真是夏日貪睡。

但見葉宜彬略略改了姿勢,睡得很熟,一束頭發從肩上垂下,臉上浮着淡淡紅暈,不知是睡出來的,還是熱出來的。

原烽心跳怦然,無聲來到他身邊,俯下身,緩緩撫着他頭發,輕輕吻了吻他的嘴唇。

嘴唇溫熱柔軟,原烽呼吸一緊,厮纏般地反複輕觸兩趟。葉宜彬呼吸微亂,卻仍未醒來,只是偏了偏臉。

原烽沿着他嘴唇輕吻下去,吻過頸子,吻到衣襟口,又順着衣料向下。

吻到乳尖的位置,他不再下移,只在那處衣料舔吻起來。

夏日單衫柔薄,淡淡水青色衣料即刻被唇舌濡濕了一片,底下那處嫣紅随之顯現。

細嫩敏感的乳尖被他隔着衣料逗弄,葉宜彬不禁蹙起了眉,臉上紅暈更深,嘴唇微微開啓,隐約喘息,顫抖地擰了擰身子。

原烽故意以舌滑過那處挺立,葉宜彬頓時一個戰栗,于睡夢中發出一聲細微的吟喘,眼睫顫動着,卻還是沒有醒來。

原烽嘴角微翹,又去舔吻另外一側。唇舌如火,衣料濕透,底下乳尖被津液潤着,被灼熱氣息烘着,激得整個身子不住顫抖。葉宜彬呼吸急促,眉頭蹙得更緊,臉上潮紅一片,耳垂都紅透了,洩露幾聲帶了鼻音的低吟。

原烽含吮了兩下,見他神色困擾,掙動着就要醒來,便覆上身去,熱烈吻他雙唇。

葉宜彬朦胧醒來,就被吻得幾乎無法呼吸,稍稍清醒就吓了一跳。擡眼對上原烽面容,心神一松,緊接着喜悅湧來:“阿烽……你回來了?”伸手輕輕撫上他的臉,與他親吻。

唇舌纏綿好一陣後,兩人喘息不已地分開。

“怎麽……這麽快就回來了?”葉宜彬輕喘着,帶笑看他。

“事辦完了。”原烽凝望他,笑着答道。

“山陽一帶風光甚好,怎不多走走?”

“下回同你一起去。”

葉宜彬眼中滿是溫柔笑意,“好啊。”說着,想要坐直身體,才一動,就感到胸前有些異樣,低頭一看——

胸前兩處衣料因被濡濕而變為半透明,濕漉漉貼在身上,清楚地印出下面的嫣紅挺立……他臉上騰地燒起一把火,全身都羞透了,微惱地輕聲道,“你……你怎麽這樣……”

“哪樣?”原烽噙着微笑,欺身而上,“不就是朝廷命官在自家後院輕薄自己的娘子,犯了哪條國法?”手指向那片濕透的衣料揉按上去。

“啊……”葉宜彬劇烈地一顫,止不住發出一聲呻吟,蜷緊了身子。

——他和原烽同床共枕的時候,有時清晨醒來,原烽便會揉弄他的乳尖,揉弄他下面的幽穴,久久不停,直逼得他驚喘扭動、淚濕眼角,才激烈歡愛……他那裏生就敏感,又屢經情事,怎禁得碰?

他臉上漲得通紅,神色煎熬,緊緊抓住藤椅的扶手,卻穩不住自己顫抖酥麻的身體,勉強開口道:“阿烽……”

後面的話還未說出口,原烽另一只手就探入了他輕軟的衣擺之下。

“嗯!”葉宜彬腰身一彈,身子弓得更厲害,眼中漫起水光,下意識地咬住牙關,一面顫抖扭動,一面不安地看向庭院門口。

萬一有人這時進來……

他們同住這些年,只有兩名從原府跟來的心腹下人知道他們真正的關系,其餘人只以為他們是親密師友,是親逾兄弟的至交。

如果被哪個仆從看見他們這副樣子……

原烽早看出他擔心什麽,往他眼睛上親了一下,有意問:“……你在看什麽?怎麽不看我?”

葉宜彬有些推拒地抵着他,夾雜着呻吟急促道:“一、一會有人來了……”

“來就來吧……”原烽又去吻他臉頰,喘息着,毫不在意,“正好叫他們知道……我是你什麽人……”

“要被人看見……啊,這種……”葉宜彬被他弄得全身顫栗發燙,心裏卻又驚又急,極怕這種樣子被人看入眼裏,慌忙要掙脫。

原烽按住他,低笑道:“別怕……我已經交代他們……不許靠近後院……”

葉宜彬聽到,舒了口氣,放松下來。就在此時,那粗大火熱的勃發就着他股間的濕滑,猛然頂了進去!

“啊——”他猝不及防,發出一聲長長呻吟。蒙上淚光的雙眼,驚愕地望向原烽。

原烽哪受得了被他這麽看,一把攬住他,急促吻他眉眼,下身繼續挺入他雙腿之間,直至全入。

進入之後,稍作停頓,便抽動起來。

葉宜彬急喘不止,斷續發出低吟,回抱着原烽,閉目承受體內的抽動,身上衣衫大片汗濕。

那深入幽徑的粗大男根,往他最禁不得碰的地方連連頂弄,令他不住發出輕喊,強烈扭動,卻使得原烽進入更深,頂弄更激烈。

“啊……啊……”

情熱颠狂間,葉宜彬在又一次沖擊裏向後一頓,頭在椅背上磕碰了一下,原烽急忙用手托着他後腦,撫了幾下,暗忖藤椅質地到底較硬,子林硌着碰着恐怕不舒服,不如回到房裏……

他一分神,又有意起身,下身便滑出了一半。

此時,葉宜彬擡眼望過來,瑩黑帶着水光的眼睛癡癡望他,抱着他的手并不放松;與此同時,幽徑裏一陣收緊,叫他呼吸頓止。

那緊繃的身子和凝望的目光,都流露出挽留之意。

原烽霎時心跳如狂,血氣急湧,縱身直直一挺,深深埋了回去。

葉宜彬立時呻吟出聲,腰身猛然震顫,眼中卻閃動缱绻歡喜的光芒。原烽緊摟着他,避免他搖晃磕碰,一面吻他眉眼嘴唇,一面激烈抽送,直至彼此都被情潮吞沒神志,全然忘記身在何處,今夕何夕。

高潮過去,雲雨漸歇。兩人相擁了一會兒,待氣息逐漸平靜了,原烽親吻了他幾下,撫着他頭發輕聲道:“我們回屋?”

葉宜彬半合着眼,“嗯”了一聲。

原烽直起身,準備抱他回去。

目光一落下來,當即就停住了。但見他臉紅如醉,脖子也是一片嫣紅,微微開啓的嘴唇更是紅腫;頭發散落在身上,身上衣衫淩亂,敞開的襟口露出大片肌膚和一邊乳尖;腰下衣擺沾濕了一片,同樣淩亂敞開,露出一段潔白雙腿……

原烽呼吸一重,下腹立時燒起火焰。

葉宜彬迷蒙間見他俯下身來,以為他來扶自己,正要伸出手,哪知下身一燙,那粗大火熱又深深挺入自己雙腿間的羞處!

“呃嗯……”他頓時吃驚地睜眼看向原烽。毫無準備下,身子裏又被狠狠占滿,不由得再度發出呻吟聲,一時間又驚又羞。

原烽面上也染了薄紅,沉重喘息,低聲分辯:“我……我禁不得你誘我……”

“你……”葉宜彬頓覺羞惱,他竟用“誘”這媚蕩一字,自己何曾……

可随之而來的激烈抽挺,卻讓他再也說不出完整的字句……

原烽坐在窗前。窗外弦月已升上西邊樹梢,屋內燭燈明亮,睡在床上的葉宜彬還未醒來。

葡萄架下兩度歡愛後,原烽把他抱進房裏,照顧他沐浴。沐浴時,又輕薄了他一回。他累了,沐浴完就沉沉睡去。原烽自己一路奔波回家,也頗為疲倦,便擁着他睡了一陣;睡醒時見他還睡,于是小心起身,沒有驚醒他。

原烽看向桌子。桌上放着自己寫給使司衙門的表文,敘述這半年來的公務情況,指出其中疑難症結,執言剖析。

他只來得及寫個初稿便外出檢視,此時,這份初稿卻已被細細修改潤色,還被人重新謄抄了一遍。

他看着那秀逸字跡,望向床上的目光充滿愛慕——這洋洋灑灑幾千字的表文,每一處修改都與他心意相合。他在路途上想着這處應怎麽改,那處應怎麽換,如今已全部改好擺在了面前。

世上知己難求,摯愛難求,他卻都有了。

葉宜彬輕輕翻了個身,似是要醒。

原烽起身來到床邊,等待了一會,果然他醒來了。

原烽半扶半抱,助他起來,笑道:“吃飯了。”

葉宜彬看看外頭天色,漆黑一片,問道:“……你沒吃?”

“沒吃,一起吃。”

“不餓嗎?”葉宜彬想起他一路奔波回來,八成午飯也沒認真吃,“這麽晚了,怎不先吃?”

“不餓。”原烽微笑答了一句,替他整好衣服,便讓家仆把飯擺到房間裏。

兩人一面吃,一面閑聊幾句。

原烽道:“上官準我回鄉一趟,今年我們可在江南過中秋了。”

“是麽?”葉宜彬欣喜。他們已經許久沒有再回江南了。

原烽笑着點頭。這幾年他因為明察善辨、辦事果決而受本司嘉獎,成績不俗,如今即将升任提刑按察副使,衙門裏給了他一段空閑,準他回鄉探親,順道報喜。

“我們可以回一趟書院……還可以與爹娘過一個中秋,”原烽面露喜色,握住葉宜彬的手,“子林,你同我一起回家。”

葉宜彬目光微斂,有些遲疑:“你家裏……”

男子相戀,違背倫常。即便母親無奈下允了自己與原烽的事,也還是叮囑原烽不可再上葉府,以免在老爺面前露出形跡,惹出是非。至于父親,這已是家裏作出的最大讓步。那麽阿烽家裏,恐怕也……他又是獨子,父母更要反對了。

“我家裏你曾去過一次,”原烽拉住他的手,“這回也陪我一起吧。”

葉宜彬望向他,輕輕回握他的手。“好。”

“……至于我們的事,不用擔心。”

葉宜彬微微一笑,望着他道:“我不擔心。”

用過晚飯,葉宜彬看窗前夜色,原烽則在燈前寫家書。

當初,到開封上任之前,他在家裏準備好了行裝,思來想去後,正色對母親開口:“娘,我這一走千裏之遙,倘若有什麽天災人禍,便有可能客死異鄉,未必有你和爹那麽長的福氣……”

原夫人一聽,皺了皺眉,盯着他看:“……你有話就說,何苦平白咒自己。”

他忍不住笑了,不再鋪陳,“好,直說。娘,若我這輩子不娶親,你以為如何?”

原夫人默然了一下,“你去問問你爹。”

他方要動身,又停住了。“我還是問你吧。爹肯定也讓我來問你。”

原夫人忍不住也笑了,想了想,說道:“要我看……這未嘗不是那些姑娘的運氣。”

他一挑眉:“娘,這是什麽意思?”

原夫人笑道:“你的性子要強,又我行我素,做你的媳婦恐怕不大容易。”

他無言以對,繼而眼睛一亮:“這麽說,我将來沒有孩子,你也不着急?”

原夫人道:“将來有沒有孩子,你不該問我。”

他疑惑看她。

“你該去問你的夫人。”原夫人目光一凝,嘆了口氣,“當年我生你,疼得死去活來,折騰了一天一夜……你爹流着眼淚說,早知如此,便不生了。”

他認真道:“爹說得對。娘受苦了。”

原夫人忽然看向他,“你明明連媒都不曾說,今日卻又是不娶親,又是沒有孩子……難道是你喜歡上了什麽人,人家不肯答應麽?”她微微一笑。

他臉上一熱,沒有答話。

原夫人好笑:“既是喜歡,就耐些性子吧。你看你,不懂讨好湊趣就罷了,連軟話都不會說,當心人家生了氣,不理你。”

他被說得有些悻悻。然而這一番話後,卻從心底舒了一口長氣。

一封家書将近寫完。原烽擡眼,看到葉宜彬仍在窗前看景,燭光照在他柔和輪廓上,更增恬靜;窗外幾點螢火蟲在夜色裏飛舞,窗臺上一盆蘭花,綻開幾串小小花朵,夜晚中散發淡淡幽香——他和葉宜彬都愛花,這株蘭花是他們親手栽種的。

他微微含笑,提筆在家書末尾寫上了一句:“……于秋楓轉濃之際,攜愛同歸。”

然後,附上了舊年的兩首詠楓詩作。

特別番外 【騎射】

入了五月,天氣熱了起來,綠陰漸濃,紗窗愈靜。原烽看完案上的一摞文書,向身旁道:“子林,明日我得一天空閑,我們出門走走?”

葉宜彬含笑望他:“你想去哪裏?”

原烽稍一思量,“很久沒練騎射了,也該去活動活動筋骨。”

這半個月來公務極為繁重,他連接外出巡察,東奔西跑幾無停歇,又逢天氣晴雨不定,前些時候病了幾日。葉宜彬便日夜照料,溫柔安撫,又将他手上文書分擔了許多,使他病中不致耽擱公務。

他病好後,看意中人累得瘦了一些,不由心疼。也怪自己無用,這麽點小事竟能病了。

葉宜彬知他用意,莞爾:“也好,明日去城郊?”

“好,我們一道去!”

葉宜彬道:“可我只會騎馬,不會射箭……我年幼時家裏請了西席,所以并未上過書院。”

“我教你!”原烽一笑。

“好。”葉宜彬點頭,輕輕捉住他的手。

誰想第二日天不從人願,下起了雨。這雨不大不小,看樣子要很久方能停住。

兩人都有些失望。

葉宜彬看着窗外:“今日怕是不能出門了。”

原烽點頭:“眼下梅雨季,雨總是下下停停,大概要再過幾日才會真正放晴。”

他看看葉宜彬的神情,忽爾心中一動,笑道,“但我們騎射可不必改期,就在屋裏如何。”

葉宜彬疑惑看他:“屋裏怎麽射箭?”

原烽微微一笑:“不是射箭,是射覆。”

“啊!”葉宜彬眉眼一亮,現出興味之色,“原來是這個,好。輸了怎麽樣?”

“輸了罰酒。”

葉宜彬又問:“射覆可以在屋裏,騎馬呢?”

“也用不着馬……”原烽笑着靠近他,在他耳邊輕聲道,“還記得在書院時,我們曾共乘一騎……那樣就是了。”

葉宜彬一聽,頓時臉紅如燒,不敢細想當初情形,目光也不知放哪才好。“這……”

“子林……”原烽握住他的手,注視他,低聲說道,“子林,我想你得很……”

葉宜彬觸及他的目光,心裏一燙。原烽忙于公務,時常外出,算下來他們也是五六日才能親熱一次。這回他公務較往日更重,人又病了幾日,自己和他已經有十幾日沒有燕好了。

想到這裏,便紅着臉,望向原烽點了點頭。

原烽眼中綻放喜色,輕輕擁住他,“我們上行雲閣。”

原烽與葉宜彬共撐一傘,出門轉過廊道,走過曲橋,從側邊樓梯上了閣。

閣樓建在池邊,可遠眺山岚,近觀魚蓮,匾上題了“行雲流水”四字。此時從闌幹向外望去,雨絲密密落在廣闊池面,一帶遠山隐入煙青。

酒盞擺好後,原烽讓仆從離去。

他們站在闌幹邊上,并肩看了一會兒雨景,便走回閣內。

閣中擺放着一張矮榻,以供花晝讀書,清宵望月。兩人一同在榻上坐下,葉宜彬擡臉去看原烽,見他望來的目光異常明亮,不由心跳急促。

他們相互貼近,輕輕擁住對方,對望片刻後,吻了上去。

雙唇相觸,心頭便是一顫,柔情與渴望破堤而出,立刻熱切地輾轉吮吻,舍不得稍離半分,彼此也抱得更緊。

吻了好一陣,肌膚發燙臉上泛紅,才喘息着,戀戀不舍地離開。而後,擡手為對方解開束發的絲帶。

烏黑發絲相繼散落下來。

原烽攬住葉宜彬,手掌撫着他的臉,又吻了吻他眉心和臉頰,便向後挪去,躺靠在榻上。

葉宜彬明白他意思,也上了榻,微喘地看他,俯身向他吻去。輕輕吻了吻原烽嘴唇,又向下吻他脖子,接着将他衣服解開了一些,吻他胸口。

原烽心跳加急,他一手輕環着葉宜彬的背,一手撫着他的頭發,注視着他面容暈紅地吻自己。閣外下着雨,身上卻逐漸燥熱難當。

葉宜彬吻了幾回,直起身,握住原烽撫他頭發的手,拿到面前吻了吻,然後,放進自己衣襟裏。

原烽呼吸頓時一緊。

葉宜彬滿臉緋紅,垂下目光,抓着他的手在自己衣內游移。在熾熱肌膚上觸及一遍後,将他的手停在自己乳頭上。

原烽一震,氣息陡然粗重。

葉宜彬身子微微顫抖,抓着原烽的手輕輕旋動擦弄。他那裏極其敏感,經此一弄,登時背脊一彈,整個人顫抖得更厲害,抑制不住地發出輕微的鼻音。他臉紅到了耳根,擡起蒙上水霧的眼睛,看了原烽一眼。

原烽目光滾燙,胸口急劇起伏,忍不住一把将他抱近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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