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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羽陽神色微沉,游蕩在屋內的這股湃然內力他自是熟悉,不過自周薄言身上散出的這股內力竟然能壓制住他的武脈。白玄亦覺得周薄言武脈贲張,但見歪倒在椅上的人神色比之之前要精神許多,白玄心中一喜,臉上轉瞬又收起了笑容來。周薄言武脈已被顧漠青打通,可最終不過是為了遏制墨宵塵體內亂竄的武脈。白玄暗自嘆息,周薄言自小受盡苦楚,如今苦盡甘來,卻是要賠上這一身的武學。

仰躺在椅上的人羽睫輕輕動了一下,顧漠青脫掉了身上浸滿了血跡的衣衫,捏起周薄言的手腕,凝神診脈。一股澎湃內力游走在周薄言體內,顧漠青另一只手切在躺在床榻上的墨宵塵手腕上,墨宵塵的內力較之此刻周薄言的內力要弱上一些,而且內力游走極為霸道紊亂。顧漠青心道不好,只怕再過一兩個時辰,墨宵塵體內被顧漠青銀針封住的內力就會沖破阻礙,到時墨宵塵會立時清醒,只怕就連周薄言都無法制住墨宵塵。

可是周薄言的武脈還在生成之中,雖比顧漠青估算得快些,終究還是需要花些時間。沈羽陽見顧漠青眉頭緊蹙,神色緊張,心知可能事情進展并不順利,沈羽陽焦急問道:“顧漠青,墨宵塵與周薄言怎樣了?”

顧漠青良久後才擡起了頭,他望向沈羽陽與白玄,眼中閃着灼灼光彩。是了,他太顧及于自身的醫術,而忘記其實可以借助于外力。沈羽陽的武功至今只恢複了五成,但有白玄在場,助周薄言加速武脈生成倒并不難。顧漠青打定主意,對沈羽陽與白玄道:“顧漠青鬥膽要麻煩兩位前輩,周薄言武脈生成還需一些時日,而墨宵塵的武脈怕不久便會沖破,事情緊急,我想借助二位前輩,讓周薄言武脈快些生成。”

沈羽陽見顧漠青說得認真,知曉其中定有危險,他擺手對顧漠青道:“你不用顧忌太多,有什麽需要,直說便是。”

顧漠青道:“我需增強兩位前輩內力,事後兩位前輩武學根基怕會損耗兩成,若兩位前輩不願,顧漠青自不會勉……”

“說什麽胡話!兩成武功而已,怎比得上薄言和宵塵的命。”沈羽陽灑然拂袖,當先走向顧漠青。白玄亦不退讓,緊跟着沈羽陽一起朝顧漠青走去。

顧漠青感激兩人相助,他恭敬地向兩人抱拳作揖,而後左右手上各出現一枚銀針,顧漠青深吸一口氣,凝神将銀針紮入沈羽陽與白玄的百會穴。

已至晌午,夏日烈焰灼人,熱浪一波接一波自門外湧入,立在屋外的人額間滲出了汗水來。然而除了去給顧漠青買吃食的越池墨離開外,其他幾人無一人離開。

周籽言聽見屋內時而傳出的聲響,秀眉早已擰在一起,周薄言是她最親的大哥,白玄又是她敬重的師父,她感覺自己的心都揪在了一起。此時距顧漠青施針才過去三個多時辰,顧漠青将他們趕至屋外時曾言救治墨宵塵需要十二個時辰,周籽言心中愈發焦急,卻覺得自己什麽忙也幫不上,煞是難受。

“籽言,需不需要先去吃些飯?”越池軒見周籽言一刻也不敢松神,心疼周籽言。

周籽言堅決地搖了搖頭:“不要,我要等大哥平安無事,和他一起吃。”

越池軒了然一笑:“好,那我陪你。”

花子亦與玉半遮也未顧及要吃些什麽,他們此時心情與周籽言一般,心懸半空,不知屋內情況幾何。

屋外人擔憂,屋內人又何嘗不是。沈羽陽與白玄一人一手推在周薄言後背,将畢生內力源源不斷地輸送。顧漠青手中閃着幾道寒光,他時刻留神周薄言的情狀,又不得不戒備墨宵塵,生怕墨宵塵忽然醒來,狂性大發。

好在沈羽陽與白玄內力純厚,半個時辰後,顧漠青替周薄言號脈,此刻周薄言體內真氣圓融,武脈已成!顧漠青對沈羽陽與白玄點了下頭,向兩人道謝。沈羽陽與白玄松了一口氣,撤掌後退,繼續為周薄言與顧漠青護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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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沉的人逐漸轉醒,然而四肢百骸的痛楚一陣接着一陣,周薄言額間滲出細密汗珠,他咬牙睜開了雙眼,望向了躺在床榻上的墨宵塵。

“好了好了,你武脈既成,但還需小心。”顧漠青一手切在周薄言的手腕上,另一手切在墨宵塵的手腕上。此時周薄言真氣更為純厚,顧漠青對着周薄言擠出一絲笑來:“可能會很痛,但我沒法再為你施針止痛,接下來就得看你一人的了。”說罷,他拿開了切在周薄言手腕上的手,将躺在床榻上的墨宵塵扶着坐了起來。

痛楚一絲一絲鑽進血脈,滲入骨髓,周薄言倒吸涼氣,仍舊對着顧漠青笑着點頭。他覺得自己受這些痛楚也是值得,只要能救墨宵塵,刀山火海他周薄言都能走得!

“如今你體內真氣充盈,可你自小就未修習武脈,只能承受三個時辰的武脈。所以,你只有三個時辰的時間将你體內的武脈渡予墨宵塵,若三個時辰內未将你體內武脈全數渡出,就算是一絲的武脈也能沖破你的心脈,到時就算是大羅神仙也救不了你,你可聽清楚了?”顧漠青繃緊了神色,對周薄言道。

周薄言此時無法張口,他只要一動,四肢百骸就鑽心地疼。但他仍舊對顧漠青重重地點了下頭,他的決心從不會改變,他也絕對不允許自己出現任何差錯。

得到了周薄言的答複,顧漠青讓周薄言坐到墨宵塵的床榻之上,指引周薄言渡脈。

劇痛一陣接一陣不停傳來,豆大汗珠自額間滾落,周薄言深知自己不能分神,一旦分神便會前功盡棄。顧漠青松開握住周薄言的手,緩緩地離開床榻旁,此刻只能靠周薄言自己,即便他顧漠青醫術超群,也無法幹預。傳渡武脈只能靠修習武脈訣人相互引導,若有外力插手,傳渡的兩人就會立刻斃命!

屋內其他三人目不轉睛地盯着床榻上渡脈的兩人,他們知曉,最後關頭到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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