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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說是賞梅宴會, 自然不會全程都坐在屋裏,沒過多久,定國公府老夫人就讓人領着衆人往外去。
老夫人是不參加的, 這次宴會是以定國公夫人的名義安排下來的。
老夫人德高望重, 既然來了, 理所應當地來拜見一下。
定國公府常氏狀似不經意間看了容悅一眼,領着衆人到正廳去, 她這次辦宴會有兩個目的。
一是, 見識一番這位既定的簡毅侯夫人。
二是, 她的嫡女, 已經及笄, 到了該說親的年齡,所以此次前來參加宴會的還有一些各府沒有婚配的才俊青年。
常氏得體地和楚氏、以及容悅說着話, 幾人朝前走着。
常氏偶爾看向容悅,心底微有些遺憾,其實她之前也有心思與簡毅侯府定親。
畢竟簡毅侯身份擺在那裏,擱誰眼裏, 都是個香饽饽,可偏偏去了梧州一次,回來就被人占着了。
若是容悅為妾,常氏說不得還會動幾分心思, 可偏偏如今聖旨下來了。
她怎麽也不可能将嫡親的閨女送去給人做妾,別說是侯爺了,就算是未即位的親王也不可能。
在這些人眼底, 嫡庶分明,世家的嫡女絕不可能做妾,倒是庶女無所謂。
幾人說着話,常氏那邊有好友,楚氏和容悅就落了兩步,偏離了衆人。
容悅懷着心事,并未察覺到常氏剛剛的心思,倒是楚氏看得一清二楚,當下輕笑了出來。
容悅回神,詫異地看向楚氏:“夫人怎麽了?”
楚氏念着厲晟的恩情,有心提點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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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剛定國公夫人的神色,你瞧清了嗎?”
容悅有些澀然,微臉紅:“我剛剛有些失神,并未看清,勞煩夫人講解。”
楚氏睨了她一眼,似是恨鐵不成鋼般,她說:“你啊!”
她搖了搖頭,又轉向四周,瞥向那群妙齡女子,她颔首示意容悅看向其中一個端坐着的藍衣女子,然後說:
“那位是定國公府的嫡女,才女之名顯赫,如今剛過及笄之禮,正好是定親的年齡。”
容悅順着她的視線看過去,眸子裏閃過一絲了然,大概猜到楚氏要說什麽,果不其然,楚氏繼續淡淡地開口:“若非前幾日的聖旨,怕是這定國公府會将目光放在簡毅侯身上。”
話音剛落,容悅不着痕跡地眯了眯眼,看了那名女子一會兒,才淺然笑開:“多謝夫人告知。”
楚氏也笑着看了她一眼:“你也不必擔心,既然聖旨下來,定國公府只會将這個心思按下,斷然沒有送嫡女做妾的道理。”
容悅知道她說的實話,若是送嫡女做妾,定國公府在這京城也就擡不起頭了。
然而楚氏下一句又轉了個彎:
“但是這心也不能放得太早,這世家裏不說別的,庶女卻是多不勝數,嫡女是不會做妾,不代表這些人會心疼庶女。”
不說旁府,她齊侯府,除去嫡女之外,也有四個庶女。
這些庶女留下來,一來不像庶子可能威脅到嫡出的地位,二來還可顯示自己大度容人的氣量,最重要的是,庶女的婚約是握在主母手裏的,但凡是心疼孩子的,就絕不會和主母反着來。
至少在齊侯府,她是說一不二,那些子侍妾随意她打發。
容悅了然,知道這番話絕對是楚氏肺腑之言,她乖巧地點了點頭,道了聲謝。
楚氏看她這副模樣,倒是笑了笑:“不過我這話說得是普通情況,侯爺是個專情的,你且放心吧。”
她見過簡毅侯對容悅的模樣,就像是當今聖上對她女兒那般,也像是……她幼子待公主那般。
一想起她剛逝去不久的幼子,楚氏臉上的笑意就淡了下去。
容悅臉頰染上一絲羞紅,有些不好意思地看了楚氏一眼,見她似情緒低落下來,容悅眸子中閃過一絲不解,卻是識趣地轉意開話題。
容悅被厲晟提點過,在這京城中,除了皇室外,只要謙讓着齊侯府些便可。
容悅記在心底,待楚氏的态度自然是一向客氣。
楚氏在京城裏待久了,多少有幾個好友,此時看見那些人,就帶着容悅過去認人,一一介紹後,閑聊了幾句,容悅以出去賞梅為由,退出了房間。
剛走了出去,容悅微不可察地吐了口氣。
那些夫人待她客氣,也有些人話間多捧着她和楚氏,她有些不習慣這氣氛,只好出來透透氣。
定國公府有一片紅梅,上幾日剛落了雪,白茫茫中印着一點紅,煞是好看。
容悅站在一棵梅樹下,她今日穿着紅色的長裙,裙擺微微拖地,上面繡着金色絲線,做工精致,料子是進貢的,這般拖在雪地上,只一次就不可再穿。
她還披着狐絨大氅,一張精致的小臉半隐半現地窩在絨毛裏,她這一身站在雪地裏,成了白雪皚皚中的唯一色彩,身邊點綴的豔豔紅梅皆成了背景。
京城中有許多人都不曾見過她。
此時站在不遠處涼亭中的人,遠遠瞧見這邊美景,眼底倏然閃過驚豔。
他穿着寶藍色的衣袍,腰間系着羊脂玉佩,玉冠束發,端地一副清貴公子的氣派,站在涼亭裏,怔怔地看着梅林的方向。
一旁的人見他怔住,有些不解地推了推他,笑道:“陸兄,你這是怎麽了?看見什麽了?”
一邊說着,一邊好奇地順着他的視線看去,剛好看見容悅擡手折下一支梅花的場景,仰着白淨的臉蛋,豔豔紅梅,越發襯得她膚如凝脂般。
那人一頓,剛要開口說什麽,餘光忽然瞥見她做婦人的發髻,瞬間回神,順便拉了一下身邊還在發怔的藍衣男子,說道:
“好了你!快別看了。”
說話的人是定國公府的嫡子,他有些哭笑不得地,他口中的陸兄是鎮國将軍府的幼子,陸辰。
鎮國将軍是先帝的心腹,也是完全的保皇黨,所以鎮國将軍府和定國公府關系尚好,兩家嫡子自然從小相交,這次宴會,常氏特意讓其将陸辰請來,目的不言而喻。
最重要的是,因為要牽制簡毅侯府,當初先帝将兵權四分,靖王手中一份,簡毅侯府除了私家軍外,另得一份,這是當初厲晟初次上戰場時,先帝不得不交出的一份兵權。
剩下一份就在鎮國将軍手上,最後一份在靖王登基時,又轉到他的心腹、齊侯府長子手上。
而這裏,簡毅侯府私家軍可以一敵十,尚且不算,其中鎮國将軍作為牽扯簡毅侯府的存在,他手中的兵權是占大頭的,因為他家世代愚忠,是完全地保皇黨,所以先帝能放心地将兵權放在他手裏。
齊侯府早早站隊新皇,是以,兩份兵權合一,占了朝廷一半的兵力,所以新皇位置穩固。
而鎮國将軍府,作為保皇黨,如今新皇登基,自然也就是擁護新皇,所以,對于皇室來說,只有簡毅侯府的兵權尚未收回。
尤其是簡毅侯府可養私兵,這一點是歷代皇上心底的刺。
這也就代表了,作為鎮國将軍府的幼子,又因其上面三位兄長,兩位戰死沙場,所以對他這位幼子,全府上下将他看得和心肝一樣,與僅剩的一位兄長不同,他被養得過分單純。
陸辰被他拉扯地回神,他眸子澈亮,拉住顧嶼的手臂,忍不住發問:“剛剛那位姑娘是哪府上的千金?”
顧嶼心中一緊,他承認剛剛那女子的确容貌過人,就連他也有一時失神,可是那女子明晃晃婦人發髻,怎麽也不該被忽視吧?
更何況,他清楚地知道自家母親讓他将人請來,是為了他那嫡親的妹子,所以他立刻拉住人,說:
“陸兄,你在說什麽呢?你該稱那人為夫人。”
陸辰一愣,連忙又擡頭去看,終于看清了那人的發髻,似乎是受了天大的打擊,整個人愣了原地,久久不能回神。
顧嶼心底叫糟,說是遠,其實梅林離這涼亭并不怎麽遠,至少他看清了那女子身上的布料,皆是宮中妃嫔才用得上的,他之所以認識,還是因為曾經他祖母被賞賜過一匹,後來他妻子有孕時,祖母送了他妻子一匹。
既然被這女子穿在身上,由此也可猜到其身份必然不低。
再看陸辰失神的模樣,他立刻皺起眉頭,雖是有些荒唐,但是他依舊隐約有種壞了事的感覺。
容悅不知這邊的鬧劇,她剛折了梅花,陳嬷嬷就上前告知她遠處有男子在,她雖已是婦人,不若那些待嫁閨中的女子般,可也是避開為好。
她點了點頭,手中的梅枝被她随意丢下,她看都未曾往涼亭看一眼,領着陳嬷嬷繞了道離開。
等陸辰回神之後,容悅早就沒了身影。
他有些失神落魄地,坐在涼亭裏,卻依舊在想着剛剛的事,顧嶼見他似比剛剛好了些的模樣,心底微安,向一旁的下人使了個眼色。
這場宴會主要是為了撮合陸辰和他嫡親妹子,自然要讓他那妹妹露個面。
就在等待時,陸辰似終于回過神來般,問了顧嶼一句話:“你身為東道主,可知剛剛那人是哪家的夫人?”
顧嶼剛喝的茶水,險些嗆出來,意識到陸辰來真的後,他心底微沉,他擰着眉,提醒他:“那女子已經嫁人了,你可別亂來!”
陸辰斜了他一眼,恢複如常地笑了笑:“你告知我後,我才好死心啊。”
顧嶼看了他一眼,将信将疑地說:“請帖全是我母親派人送的,我并不知曉。”
其實大概也能猜出來,京城中容貌出衆的女子,哪一個,他們不認識?
符合剛剛那女子身份的,不外乎是那個人,可就算他知道,此時也不會說出來的。
陸辰随意地點了點頭,似是放下了般,可是他端着茶水抿了口,視線卻是無意識地落在不遠處的梅林裏。
在那裏,有一支梅花被人扔在雪地裏,豔豔奪目。
作者有話要說: 我在梧州埋了個線,京城又埋了個線,我現在最怕我砍大綱完結,頭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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