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1)

律師和幼師

一、

“叮鈴鈴鈴——”

一陣電話鈴聲響起。

坐在辦公桌後的男人放下手中的文件夾,擡眼看了看對面牆上的鐘,拿起電話聽筒:

“喂?”

“小霖哦?”電話裏的聲音說,“今天你有沒有空,去幫我接元元回家好不啦?”

“……沒空。”

“最近接的case不是都完了嗎?哦呦幫葛格一個忙是會怎樣喔?”

“……你說人話!”岳霖眼角一抽,用陰森森的語氣威脅:“不然我馬上挂了。”

“啊——好嘛好嘛。”電話那端的人不甘不願的嘟囔了幾句,才正經起來,“今天是我和你嫂子的紀念日,我一下班就去接她。我們今晚要在外面過,所以想麻煩你照顧元元。”

“紀念日?”岳霖重複一遍,眯起眼,“你們一年到底要過幾個紀念日?”從交往紀念日到結婚紀念日到第一次吵架紀念日再到第一次鬧分手紀念日,一年三百六十五天,簡直有三分之一的時間都是紀念日!

“這個不一樣啊。”兄長言之鑿鑿,“今天是你嫂子一天內罵我十三次娘炮的紀念日!”

……這麽偉大的日子的确值得紀念。

“而且元元很聽話的,你只需要在下班後接他回家,喂他吃完飯,陪他看電視,幫他洗澡,哄他睡覺就好了,一點都不麻……”

兄長還沒說完,岳霖直接挂了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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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實在無法想象自己拿着小勺子端着飯碗追着小孩子跑的場景。尤其是,在他的印象裏,侄兒岳元似乎并不是一個安靜乖巧的小孩子。所以無論如何,他都不會同意那個死娘炮的請求。

抱着以上想法的岳大律師,在一個小時內兄長不間斷的電話以及“唉呦”、“喔~~”的騷擾下,無奈變節。

夜色初臨,岳霖驅車趕往侄兒就讀的向日葵幼兒園。兄長之前特地發來短信叮囑已經和幼兒園老師打好招呼,不管多晚來接孩子都沒關系,會有一位老師照顧小朋友,直到家長來為止。貼心到岳霖沒辦法以“下班時間晚”為借口來拒絕。

紅燈的時候,岳霖特地翻出手機短信确認了一遍地址。

向日葵幼兒園離岳霖的律師事務所并不遠,大約二十多分鐘就到達目的地。他停好車,走向幼兒園半閉的大門。

離放學已經很久,幼兒園裏只有一間休息室亮着燈。暮色裏靜止不動的兒童娛樂設施顯得有幾分凄涼。

岳霖走到休息室門口,清了清嗓子:“請問……”

室內只有一個人,正蹲在地上整理亂成一團的玩具和塗鴉畫冊,聽到聲音才擡起頭:“您是?”

岳霖由上而下打量他。

一頭蓬松、毛茸茸的栗色短發,眉眼柔和,身形介乎少年和青年之間——這樣的人,會是能輕松搞定一群麻煩小孩的幼師?

被人用略帶懷疑的目光審視,葉西涔感覺有些不自在,不由得再問了一遍:“請問您是?”

岳霖回過神,向他禮貌的點點頭,道:“我是岳元的叔叔,來接岳元回家。”

葉西涔露出一個“果然如此”的表情,放下手裏的東西,轉身到沙發邊。這個時候,岳霖才發現侄子蓋着一層毛毯睡在沙發上。

他抱起熟睡的岳元,走到門邊:“元元剛睡着沒多久……”

說着擡眼看了看岳霖。

岳霖面無表情地看着岳元。

葉西涔:……通常這種時候家長不是應該把孩子接過去嗎?這樣瞪着寶寶是怎麽一回事?

“岳先生?呃,是岳先生吧?”葉西涔說,“您不抱元元回去嗎?”

對面的男人眼神閃爍,到最後似乎放棄了什麽似的,表情沉郁的說:“我不會。”

葉西涔:“……”

“這個很簡單的。岳先生你要先把雙手張開,然後……”葉西涔看到岳霖如他所言笨拙的張開雙臂,便動作輕柔的把岳元整個貼到岳霖胸前,“現在,摟住元元就可以了。”

岳霖小心翼翼地用手臂環住岳元,感受到岳元柔軟溫暖的皮膚和頸間細細的呼吸,第一次覺得,或許小孩子并不總是那麽麻煩。

葉西涔舒了一口氣,剛要提醒岳霖調整一下姿勢,就見岳元吐了個口水泡泡,眨巴眨巴眼睛,醒過來了。

“小西老師……”小家夥待在岳霖懷裏并不舒服,一睜眼就左右轉着要找葉西涔。岳霖怕他摔下去,只好用一只手把他往自己胸口按。

“岳先生你這樣會憋到元元的……”吧?

話還沒說完,就見到岳霖西服袖口處不斷有液體滴滴答答的落下來。

葉西涔:“……”

岳霖在意識到發生了什麽後,臉色黑如鍋底。

葉西涔忍了又忍,最終還是“噗嗤”一聲笑了出來,而且收都收不住,只好抱着肚子蹲下來,縮成一團。

不負所望,岳霖的臉色更黑了。

好一會兒,葉西涔才扶着牆壁站起來,仍帶着微微笑意,詢問道:“岳先生,你有帶元元備用的衣褲嗎?”

“沒有。岳霖努力壓抑住想要把岳元丢開的沖動。他應該收回剛剛的想法,總之,無論什麽時候,小孩子都超、超、超麻煩!

“小西老師……”岳元再度開始掙紮,“褲褲、濕!要換!”

小孩子皮膚本就敏感,岳元感覺到不舒服就開始向附近的人撒嬌,黑葡萄似的眼睛蒙上一層水霧,葉西涔一看就心疼了。

“晚上溫度低,元元年紀又小,穿着濕褲子不舒服又容易着涼。如果岳先生不介意的話……”葉西涔看向岳霖,“不如先去給元元買一包尿不濕?”

“尿不濕?”岳霖懷疑自己聽錯了。

“小孩子皮膚敏感,有時候會對某些衣物過敏,而且買衣服還要試大小。反正也只是臨時穿一穿,尿不濕不是更好嗎?”葉西涔解釋。

岳元也很快發現擁有決定權的并不是自己一直很喜歡的很溫柔的小西老師,而是正抱着自己、很少見到、臉色很黑的叔叔。于是皺着小眉頭思考了一會兒,嚴肅地說:“叔叔,元元是好孩子,所以,褲褲濕了要換。”

岳霖:“……”這兩者之間有什麽因果關系嗎?

不過,既然岳元都說了想換褲子,岳霖這個做叔叔的也不能勉強還不到四歲的侄兒穿着濕褲子回家。但是……岳霖連小孩子都不會抱,也就更不用指望他能給岳元換上紙尿褲。至于岳元自己,現在基本處于一個除了賣萌之外什麽也不會的年紀。

所以,叔侄倆不約而同把目光投向葉西涔。

葉西涔覺得壓力很大。仿佛看到一只面無表情卻蠢萌的狗和一只毛茸茸的小奶貓依偎在一起向這邊看過來……他很艱難地忍住了摸上去的沖動。

他們是人!是人!

“附近……哪裏有購物中心?”岳霖問。實際上他心裏的打算是在葉西涔說出地址後假裝不認識路,然後要求葉西涔上車帶路,可以“順便”在買好紙尿褲之後幫岳元換上。作為報答,他可以送葉西涔回家。

“呃……”對面的青年在對付小孩子上很有一套,卻似乎不怎麽擅長應付眼下這類情況,有些手足無措,透出幾分稚氣,意外的可愛。“先向左走兩百米,有個路口,左轉然後再左轉,走四百米再右轉……”

拉拉雜雜說完一大堆,很認真在聽的岳霖只有一個想法:

這下不用裝作不認識路了,畢竟,一個不小心開車上了火星也是不太好。

“嗯……曉老師。”岳霖說,“我不認識路,能不能麻煩你帶我們去?”

“哦,好,沒問題。”葉西涔呆呆愣愣的回答。他十分困惑自己什麽時候該了姓氏。還是說他看起來很小所以叫他“小老師”?

岳霖得到了三連擊的肯定答複,抱着懷裏的侄兒往幼兒園外走。十多米開外,葉西涔還沒有挪動半步。岳霖回頭一看,青年幼師似乎神游天外,不禁疑惑道:“曉老師?”

葉西涔回過神來,嚴肅道:“我不是‘小老師’,我是一名成年幼師。”

岳霖道:“我沒說你不是。”

葉西涔道:“那岳先生為什麽叫我‘小老師’?”

岳霖沉默了一會兒:“……你不姓‘曉’?”

葉西涔:“……”其實不只是他一個人不姓曉,他全家都不姓曉。

兩個人站在原地對視,氣氛和諧無比。

半晌,葉西涔終于敗下陣來,憤憤道:“我姓葉!葉子的葉,西方的西,涔……汗涔涔的涔!葉西涔!”

“哦。”岳霖答道。

兩人繼續在原地對視,氣氛和諧無比。

岳霖道:“西方的葉子汗涔涔?”

葉西涔徹底沒脾氣了。

岳霖又道:“我叫岳霖。丘山岳,雨霖鈴的霖。”頓了頓,他補充,“是‘雨’和‘林’的霖,不是鈴铛的玲。”

“那麽,岳霖先生。”葉西涔特地加重了最後兩個字的讀音,“現在可以由我帶路去購物了嗎?”

然而對面抱着小朋友的男子一臉不快,指正道:“岳霖。”

葉西涔覺得自己應該把問號寫在臉上才對。

“是‘岳霖’,不是‘先生’。”男子強調,英挺臉龐上嚴肅的表情為他此刻的認真增加了十二萬分的說服力。

“……”好吧。

“岳霖。”葉西涔重複一遍,“現在可以由我帶路去購物了嗎?”

岳霖滿意的颔首贊同,打開後座車門,把岳元放在座椅上。小家夥剛一坐上車,就連濕褲子都不顧了,自顧自開始撲騰起來。

岳霖看了他幾秒,回頭問道:“你坐前面還是後面?”

青年幼師略略思考了一下:“後面吧。”小孩子坐車喜歡鬧,把元元一個人放在後座也不太放心。

兩人都上了車,在暮色中駛離向日葵幼兒園。

因為正值下班高峰期,交通擁堵,所以,五分鐘過後,他們還在離向日葵幼兒園兩條街的路上艱難挺進。

“呃,岳霖。”看着前方密集的車流,葉西涔建議道:“不如直接在小商店買包紙尿褲吧?不一定非要去購物中心的,況且路上還這麽堵。”

岳霖瞥了眼自己濕漉漉的半截袖子,再看看前面一片閃爍的尾燈,仍舊堅定道:“不行。”小商店賣紙尿褲,但是不會賣衣服。

“為什麽?”

岳霖仔細考慮了一下,答道:“因為我只帶了□□。”

“我帶了現金。”葉西涔道,“可以借你。”

“不行。”岳霖不為所動。

“……這又是為什麽?”

“因為我帶了□□。”

“然後呢?”

岳霖理所當然道:“帶了卡怎麽能不刷?”

葉西涔:“……”那你帶了臉怎麽能不要?

車輛仍然在緩慢前進。

岳元在後座上來回打了幾個滾,突然說:“叔叔一點都不厲害。”

岳霖毫無反應。

岳元睜着烏溜溜的圓眼睛,繼續說:“在堵車的時候,蜘蛛俠可以馬上吐絲,然後吊着自己蕩來蕩去,嗖的一下就離開了。”

葉西涔忍俊不禁,揉了揉小孩兒的腦袋,看着他圓滾滾的大眼睛,輕聲解釋道:“不是叔叔不厲害,只是叔叔不是蜘蛛俠,不會吐絲。”

“那叔叔是什麽呢,小西老師?”小團子仰着腦袋問。

“嗯,叔叔是……”葉西涔對上後視鏡裏岳霖略顯無奈的目光,在心底偷偷地笑,而後一本正經地說:“叔叔是變形金剛。但是他不能在馬路上變型對不對?否則就會傷到無辜的人。”

“那,”岳元思考了一下,又産生了新的疑問,“為什麽變形金剛不可以吐絲?”

葉西涔愣了愣,苦苦思索:這個問題該怎麽回答?因為這兩不是同一個系列?因為他們的世界觀設定不同?

這時岳霖回頭看了看後座上的一大一小,慢悠悠道:“每個人都有自己獨特的地方。”

葉西涔擡頭看他。

岳霖接着道:“就像雷神一直把床單披在身上,而美國隊長總是拿着鍋蓋,浩克從來不換褲衩……”

“……”

從未見過任何一個人能像岳霖這樣在摧殘祖國花朵的同時不遺餘力的黑漫威。

葉西涔撫額嘆息,及時堵上了岳元的耳朵。

到了購物中心,岳霖停好車,解開安全帶,轉身問:“是不是只用買紙尿褲?”一邊從皮夾裏抽出□□。

“是。”葉西涔遲疑道,“但是……”

岳霖已經打開車門,道:“我十分鐘就回來。”

還沒等葉西涔說完,他便帶上車門走了。

葉西涔:“……”

其實他是想問問岳霖知不知道紙尿褲長什麽樣子的。

不過,轉念一想,葉西涔又覺得在這種廣告鋪天蓋地的時代,應該不會有人不知道紙尿褲是什麽樣子吧?即使真的不知道,也應該會仔細看看包裝吧?

應該……吧?

葉西涔不确定的想。

“小西老師。”岳元扯了扯他的袖子,胖乎乎的手指向駕駛座,“那是什麽?”

葉西涔轉頭一看,岳霖的黑色皮夾被丢在駕駛座上。

“那是叔叔的……”為免小家夥聽不懂,他盡量使用簡單的語言,“錢包。”

錢包?

聽到“錢”這個字,岳元圓滾滾的大眼睛像是按了開關一樣亮起來:“老師……”

正想告訴他裏面沒有錢只有卡的葉西涔在接觸到小團子可憐兮兮的目光時立馬敗下陣來……好吧看看也不要緊,反正裏面沒有錢。

這麽想着的葉西涔伸手拿過皮夾放在岳元小團子的手裏,順便叮囑說:“不可以亂拿叔叔的東西,等一下要放回……”

話未說完,葉西涔就驚呆了。

岳元打開皮夾,裏面一條排列整齊的金燦燦的卡,以及,幾乎能閃瞎人眼的,一大疊紅色鈔票。

葉西涔:“……”

尼瑪說好的沒帶錢只帶了卡呢?!

此時岳霖已經進了購物中心。

他不想帶着一只濕漉漉的袖子去詢問導購員,于是在仔細查看了商場第一層休息區的購物中心平面地圖後,來到了服裝區。

快速地選好襯衫,休閑款的西裝外套,劃卡付賬,順便把換下來的衣物塞進贈送的紙袋裏裝好。做完這一切後,岳霖終于覺得舒适了一些。

從更衣室出來,岳霖發現他已經忘記剛剛看到的賣紙尿褲的地方在哪裏了。購物中心雖然不是特別大,可也絕對不算小,不論是自己亂找還是返回休息區看平面圖都浪費時間。于是,岳霖叫住剛才領着自己去刷卡的導購小姐。

“請問……”

對方回過頭來,見是剛剛才光臨過的帥哥,立即露出一個甜美的笑容:“有什麽能幫助您的嗎,先生?”

“請問……”岳霖一想到自己一個未婚男人來買紙尿褲就覺得別扭,此時竟難得的有點尴尬,“我想去買點……嗯,衛生用品,應該往哪邊走?”

導購小姐看見局促的表情浮現在這個英俊男人臉上,心中頓時了然。随即又有點可惜自己二八芳齡還找不到一個好男人嫁了……努力扯回跑偏的思緒,導購小姐盡職盡責道:“您向那邊走就可以了。”

岳霖向她道謝,順着她指的方向走過去,沒多久,便找到目标,停在一排貨架前。

就是這個了……吧?

不過在電視上看到的紙尿褲包裝上都有嬰兒的圖片,這裏的沒有——也許是因為生産廠家不同,但這麽多種類——要買哪個呢?

這排貨架的導購員是個中年大嬸,見到有個年輕英俊的男子在貨架前伫立良久,瞬時明白了些什麽。她走到近處,小聲道:“先生,我們現在做活動,滿48元送一只毛絨公仔,這個類型也很好,翻身也不會漏……”

岳霖徹底打消了最後一絲疑慮。會送毛絨公仔,肯定是小孩子用的。

他沒太仔細聽導購員又說了些什麽,只按自己對電視廣告的模糊記憶選定了一個品牌,随意拿了幾包。

到收銀臺結賬的時候,收銀員的眼神讓他有點郁悶:果然,一個未婚男人單獨來買紙尿褲……實在是太奇怪了。

頂着收銀員暧昧的目光結了賬,岳霖領到一只毛絨公仔,一起塞進袋子裏。

他一只手拎着鼓鼓囊囊的塑料袋和裝衣服的紙袋走出購物中心,剛打開車門,就看見岳元拿着他的皮夾晃來晃去。

岳霖頓了頓,裝作沒注意到已經從皮夾裏露出一半的現鈔。他把購物袋交給後座的葉西涔,然後系上安全帶,剛準備踩油門……

“等、等。”

聽聲音像是從牙縫裏擠出來的,帶着那麽一兩分難以言喻的味道。

岳霖回頭:“怎麽了?”

葉西涔舉着一包東西在他面前晃了晃,臉色還略有些泛紅:“這是你買的紙尿褲?”

岳霖看看葉西涔毛茸茸又軟乎乎的頭發、泛紅的臉頰和晶亮的眼睛,根本沒注意他說了什麽,只是順着應了一聲:“嗯。”

“我的天……這都買的些什麽啊?”葉西涔簡直不能好了。

倒是岳霖,看了眼包裝,誠實的回答:“安×樂。”

“……”

看着葉西涔的表情,岳霖終于意識到不對,疑惑道:“買錯了?”

——這已經不是錯不錯的問題了。葉西涔想。你真的知道自家的是三歲的侄兒不是十三歲的侄女嗎?!

“這是……”葉西涔終究還是沒好當着岳元的面說出這東西到底是什麽,他挫敗的揉了揉自己的頭發,氣呼呼的:“岳霖,你在車上陪元元,我重新去買!”

“真的買錯了?”岳霖是實打實的疑惑。

葉西涔喘了口氣,冷靜道:“這個東西,給岳先生的女朋友用比較好。”

“是岳霖。”他糾正,而後鄭重地澄清,“我沒有女朋友。”

“……”

葉西涔發誓他說這句話只是為了說明安×樂到底是什麽,并沒有半分錢的打聽隐私的意思啊!岳霖看起來一副精英男的樣子,為什麽現在這麽拎不清重點?

葉西涔頂着岳霖誠懇的目光灰頭土臉的下了車。

等他買完紙尿褲回來,岳元已經經過“和叔叔待在一起太無聊只好玩叔叔的錢包但錢包被做賊心虛的叔叔拿走藏起來了就只能一個人趴在座椅上發呆結果發現了一只毛絨玩具”這一系列複雜的過程,玩的不亦樂乎。

而岳霖,因為沒事可做,只好一直盯着岳元看。整幅畫面和諧中透着一絲詭異。

葉西涔揉了揉額角,拆開一包尿不濕,在岳霖嚴肅又好奇的目光中給岳元換上。

岳霖看着他娴熟的動作和臉上微微泛起的笑意,忍不住想要摸一摸葉西涔的頭發。

——事實上,在他反應過來的時候,他已經下意識的那麽做了。

頭發的觸感果然和看起來一樣毛茸茸……等等,毛茸茸?!

岳霖渾身一僵,緩慢的把視線往下移,正好對上葉西涔驚詫的眼神。

“呃……”岳霖想解釋。

但這種情況該怎麽解釋啊摔!

簡直不能更尴尬。

于是,在車內“迷之尴尬”的氣氛下,岳霖迅速收回了手,葉西涔迅速漲紅了臉。

随即,路人就看到一輛車像填了火藥似的疾馳而去。

嗯……或許可以作為注解的是,直到葉西涔下車,這兩人也沒有再說一句話。

第二天,岳霖頂着碩大的黑眼圈,穿着皺巴巴的西服早早就把岳元送到向日葵幼兒園。

岳元一下車看到還沒有別的小朋友的蹤影,就邁着小短腿跑到正在打掃衛生的葉西涔身旁,張開小胳膊,睜大烏溜溜的圓眼:“小西老師,抱!”

葉西涔低頭一看,放下手裏的工具就把小孩兒摟起來,接着走過去向岳霖打招呼:“早啊。”

“早。”岳霖臉色還有些發黑,回道。他看看窩在葉西涔懷裏,滿臉讨巧笑容的岳元,心裏的郁卒簡直不能用語言來形容。

這娃在葉西涔面前簡直就跟換了個芯子一樣,比兔子還軟萌。只有蒼天知道,昨天晚上發生了多麽慘烈的事。

昨晚岳霖剛把岳元抱回家,小孩子就醒了,嚷嚷着要吃什麽麻辣小龍蝦。也不知道這小東西從哪個廣告上看的,麻辣小龍蝦是能給三歲的孩子吃的嗎?萬一不小心吃壞了,大哥肯定會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哭給他看。

岳霖沒辦法,只好削了根胡蘿蔔,和米熬成稠稠的粥,然後騙岳元說是用小龍蝦做的粥。

對“小龍蝦”這一神奇物種根本沒什麽概念的元元當然信了,立馬眨着眼睛說要吃。直到此時,岳霖才發現又一個嚴峻的事實。

岳小團子還根本不會使筷子,更不用說進行筷子喝粥這麽高難度的動作了。然而,家裏是沒有勺子這一類東西的。

如果非要和勺子搭上一點關系,那麽,岳霖家裏其實還有一只湯勺。只是,這只勺子足有岳元半張臉大小,完全不能指望小孩兒能用它來吃東西。

岳霖在家裏進行了地毯式搜索,最後成功的找到了一盒過期已久的牛奶……上的吸管。

初步來看,問題圓滿解決。

但更加不幸的事還在後頭。

岳元剛用吸管吸了一口粥,馬上扁起了嘴,“噗”的一聲把胡蘿蔔粥吐出來,眼淚還啪嗒啪嗒往下掉:“叔叔、壞!胡蘿蔔……嗚……元元不吃胡蘿蔔……”

岳霖整個人都快傻了。

虧他還特意用了胡蘿蔔熬粥來哄侄兒說是小龍蝦粥!小孩子不是認個顏色就高高興興的吃下去了麽,早知道這小東西不吃胡蘿蔔他還費這心思幹什麽?粥裏還特意加了一勺糖,現在被侄兒吐在地板上,一會兒肯定黏黏糊糊的……

小孩子果然是世界上最讨厭的生物,自家侄兒也完全不能例外。

岳霖如是想到。

但他這個做叔叔的也不能放任侄兒自生自滅。沒辦法,岳霖只好打開電視機讓岳元看動畫片,重新到廚房下了一小碗雞蛋面,趁着岳元看電視的間隙一口一口塞進他嘴裏。

萬幸的是這個過程中,岳小團子被電視機吸引了注意力,沒再鬧出什麽幺蛾子來。

喂完飯的岳大律師覺得,他寧願打十場官司,也不想和一個小孩子待上半天。

岳元吃飽喝足了,待在沙發上乖乖的看動畫片。岳霖見他安安靜靜的,總算覺得舒心了一點,轉身去廚房洗碗。然後……

三分鐘後回來,沙發上已經沒有小團子的身影了。

岳霖臉色一沉,第一反應就是孩子被人帶走了——身為律師,他接觸過不少綁架和拐賣兒童的訴訟案。

但是,他進廚房也才區區幾分鐘,寓所的安保措施也十分完善,應該沒人能在這麽短的時間帶走一個會哭會鬧的孩子。

岳霖仔細檢查了防盜門,并沒有發現任何被破壞的痕跡。

因為職業習慣而往複雜危險的的方向思考的岳大律師并沒有考慮到,岳元是一個小孩子。

當岳霖從綁架想到勒索想到撕票再想到分屍,又從拐賣想到挖礦再想到深山裏啃着蘿蔔度日的小娃娃,已經準備向警局裏的朋友打電話的時候,岳元出現在卧室門口,兩手揉着眼睛,一副委屈得不得了的樣子:“叔叔為什麽還不來找我?”

岳霖:“……”

那邊小團子開始抽抽嗒嗒:“叔叔不跟我玩躲貓貓,還喂我吃胡蘿蔔……叔叔大壞蛋!爸爸媽媽都陪元元躲貓貓……”

大壞蛋臉色鐵青:“……”

岳霖松了一口氣,去把小團子提過來放在沙發上,板着臉,道:“你剛剛躲在哪裏了?”

“衣櫃裏呀。元元最喜歡衣櫃了。”岳元用胖胖的小手揉着胖胖的腳丫。“爸爸每次都會找到元元,媽媽笨,媽媽找不到。”

小家夥頓了頓,又嚴肅的說:“叔叔最笨了。”

……岳霖現在想把小東西打包給大哥送過去。

岳元尚不知道叔叔心裏名為“忍耐”的那根弦已經繃到了極限。小團子安靜了沒一會兒,“哇”地一聲開始大哭:“元元想爸爸了!”

岳霖青着臉,不發一言。

岳元見叔叔不理他,還很兇的樣子,又委屈又害怕。哭得越來越大聲,上氣不接下氣的開始打嗝。

岳霖不會哄小孩子,實在拿哭的直喘的岳元沒辦法,只好僵着臉,命令道:“不許再哭了。”

很顯然,什麽作用都沒有。

所幸,小孩子沒多少體力。岳元只哭了一會兒,聲音漸漸小下去,十幾分鐘之後,已經把自己蜷成一團,在沙發上睡着了。

岳霖揉了揉眼窩,把縮起來的小團子搬進卧室,給他蓋上被子。折騰了這麽久,也沒了吃晚飯的心情,岳霖打算洗洗睡了,只要明天早上把岳元平安送到幼兒園,就沒他什麽事兒了。

這麽想着,岳霖打開了衣櫃找衣服。

然而看着亂的狂風過境一般的衣櫃,他額頭上的青筋不可抑制的跳動幾下。

這要是自家的熊孩子,岳霖絕對能把他吊起來打。

有了昨晚的慘烈經歷,岳霖對小侄兒的印象——準确來說,是對小孩子的印象——已經跌到谷底。

但看看現在,趴在葉西涔肩膀上的岳元乖巧的不得了,跟昨晚那個熊孩子簡直有着本質上的差別。

“岳霖。”葉西涔看着他眼眶下明顯的烏青,有些擔心,“你這樣去上班不要緊吧?我從家裏做了早餐帶來,你要不要一起吃點?”

岳霖怔了怔:“你會做飯?”

葉西涔有些不好意思,道:“我自己一個人住,想吃的好點又想省錢就只有自己動手了。今天煮了魚茸粥,要一起吃點麽?”

岳霖毫不猶豫地點頭,跟着葉西涔走進幼兒園。

其實律師事務所裏為所有員工都定了工作餐,除了下班之後的晚餐需要自己解決,其餘包括下午茶之類的餐點都有酒店直接送上門。遇上加班,還會有宵夜,味道當然不用多說。岳霖身為事務所的首席律師兼老板,自然不愁吃不到早餐。但他看着葉西涔軟軟的栗色短發,就不由自主的點了頭。

葉西涔抱着岳元走在前面,岳霖手臂上搭着西裝外套跟着。

岳霖注視前方對岳元輕聲細語講着些什麽的葉西涔,覺得他簡直是一個奇跡。

怎麽會有人能和小孩子相處的那麽和諧呢?他一點也不覺得麻煩,一點也不覺得辛苦,面對小孩子的時候永遠是溫柔的。

岳霖想,在葉西涔身邊,連小孩子都不是那麽的讨厭了。

前邊岳元不知和葉西涔說了什麽,葉西涔笑着偏過頭去,小娃娃就在他臉上“叭”地親了一口,短短的小肥手摟着他的頸項。

岳霖眼神一凝,走上前去輕咳兩聲,道:“我來抱他吧。”

雖然這麽說了,但他的手還垂在身體兩側,一點都沒有要把岳元接過去的樣子。

葉西涔的注意力被吸引過來,他回頭瞥了一眼優哉游哉的人,“可是已經到了。”

岳霖:“……”

葉西涔把岳元放下來,手掌輕輕拍了拍他的屁股:“去把你的碗和小勺子拿過來。”

岳元小團子骨碌碌的就滾走了,葉西涔眼含笑意,轉身去休息室的櫥櫃上拿了一個超大的保溫桶。

岳霖有點震驚。

“這些……”他遲疑道,“都是你一個人吃的?”

岳大律師身經百案,從來都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可現在難得的有些呆滞。

擺在他面前的保溫桶,目測高度接近半米,如果裏面裝滿食物,大概五個成年人能管飽。

葉西涔正在找碗筷,半個身子都探在櫥櫃裏,說話的聲音悶悶的:“小朋友們也有份啊。”

他拿了餐具走過來,笑:“元元可喜歡了。”

哦。

岳霖木着臉點頭。

岳元捧着自己西瓜圖案的碗和勺子,屁颠屁颠跑過來向老師邀功。葉西涔誇獎了他兩句,又把小團子的餐具擦拭幹淨,這才盛了三碗魚茸粥。

粥熬得稠稠的,晏的入味的雨柔細剁成茸混入粥中,滾開之後撒細鹽。雪白的粥和雪白的魚肉渾然一體,看起來單薄的不得了,品嘗過後才知道鮮香四溢。

粥還有些燙口,葉西涔舉着小勺子舀起一勺,吹到溫熱,向岳元示意:“啊——”

岳小團子也乖乖地“啊——”,然後張嘴把勺子裏的粥吃掉。

葉西涔一邊喂岳元,一邊轉過身,一本正經的對岳霖說:“別把粥全部吃完了,還要給小朋友們留一點。”

“不會的。”岳霖信誓旦旦,“我只吃一碗。”

他的飲食向來規律,少有暴飲暴食的情況。如果早餐是粥,大概兩碗就能八分飽,不過,葉西涔說要給讨厭的小孩子們留着,那他可以只吃一碗粥墊墊底,等回公司再加餐。

岳霖這麽想着,端起粥碗喝了一口。

然後,岳大律師在半個小時後驅車到藥店買了兩盒健胃消食片,并且在到達公司後通知助手取消了自己的早餐和午餐。

向日葵幼兒園的小朋友們,入學以來第一次沒有吃到小西老師營養又美味的粥,不過作為補償,每個人都得了一朵小紅花。

當然,岳小團子除外。

岳霖的下屬們覺得,自家老板最近有那麽一丁點兒奇怪。

以前的老板,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工作狂,恨不能在辦公室待到天荒地老,滄海桑田。

現在的老板,每天還沒等下班,就帶着各種公文資料走了,那速度,簡直就像卷款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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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神話原生種

神話原生種

科學的盡頭是否就是神話?當人族已然如同神族,那是否代表已經探索到了宇宙的盡頭?
人已如神,然神話永無止境。
我們需要的不僅僅是資源,更是文明本身。
封林晩:什麽假?誰敢說我假?我這一生純白無瑕。
裝完哔就跑,嘿嘿,真刺激。
另推薦本人完本精品老書《無限制神話》,想要一次看個痛快的朋友,歡迎前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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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雙男主、強制愛、病嬌偏執、雙強虐渣、甜撩寵、1V1雙潔】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

耽美 魚危
270.3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