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16)

汀深沒有解釋,不是萬事萬物都有因果,有些因是他人造成,有些果卻要有她承擔。知道又何用?

“不,小黑,你答應了的。我會把這當作誓言,天黑,就天黑好不好?”

葉汀深沒有回答,轉身離開。後面還傳來她欲言又止的聲音,她說,小黑,你留我一人在這嗎?

那一夜,爛醉。

楚唐第二天回去看到房間裏的景象,吓了一跳。滿地的酒瓶子,葉汀深就穿了一件襯衣坐在地上,早沒了往日的模樣。

楚唐嘆口氣,葉汀深比同齡人早熟許多,向來穩重自持,無論何時,都一副老神在在的樣子。除了他母親去逝的那段時間,他從未放縱過自己。他記得,葉汀深的母親是在冬天走的,下葬那天漫天飛雪。

想起來了,昨天,是他母親的忌日。

也好,醉吧,醉了就什麽都不知道了。

一個星期的衣服沒洗了,把髒衣服都扔進洗衣機裏。楚唐不打算勸慰葉汀深,他那樣的人,想走出來,只有靠自己。他說再多都是廢話。

洗衣機上放着葉汀深的手機,此時振動,楚唐随眼一看,路白芷?足足打了二十多個。

手機抛給他,他接住,看了眼,按下。卻因為手抖,按成了接聽鍵。

不是路白芷的聲音。

“喲,葉大少爺,終于肯接我電話了。怎麽,心虛?還是愧疚?路白芷我們收回,我們是作死才讓你如此的踐踏她!葉汀深,她是哪裏得罪了你,讓你能夠如此的狠心?啊,為了給你打到喜愛的菜,她每天提早去搶。為了給你買那塊你多看了一眼的表,她吃了幾個月的泡菜。為了能夠和你在一起多一點時間,感冒了也要出去……呵,我忘了,葉汀深是沒有心的,怎麽會記得這些,又怎麽會心疼?葉汀深,你好,你真好。墓園的風景不錯吧,有個傻子,天真的以為只要做到你說的,就可以在一起了。那麽冷的天,凍得瑟瑟發抖,膝蓋都快堅持不住。她從小怕鬼,那麽荒無人煙的一個地方,她害怕得全身哆嗦,睜着眼流淚,一動不敢動。雨水打濕了她的身體,像無情的利劍,穿過她的身心,整個人面色發紫,嘴唇白得吓人。可依然不肯離開,她說,格瑞,小黑不喜歡別人騙他,我答應過到天黑,就不會食言。那個傻瓜,要不是我,肯定早被吓暈過去。她不肯走,我試圖聯系你,你又在哪個角落享受折磨她得快感呢?你還不知道吧?昨天是她18歲的生日,她滿心歡喜以為能和一一起過,她的生日,她卻為了你準備了禮物。葉汀深,來,給你聽聽她昏迷中的呓語……”

程綠存了心讓他難受,路白癡被欺負成這樣,還要在昏迷中反複重複着葉汀深葉汀深小黑小黑……

再無其他。

楚唐聽着電話那端含糊不清的叫着葉汀深,還有什麽?貌似是小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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掐了電話。程綠的話,他聽了全部,她沒說一句,葉汀深的臉色就黯淡一分,拳頭砸在玻璃上,已經血肉模糊。不能再讓程綠講下去,葉汀深也是會崩潰的。

楚唐第一次見葉汀深說了那麽多話。

他說,小白,結束了,都結束了……

反反複複,來來回回,如同白芷附體,就這麽一句話。

“葉汀深,你的行為,我不做評價。他日,你別後悔。”楚唐是局外人,他不懂,既然想對她好,既然喜歡她,又何必去傷害她?那麽天真那麽執着的一個小女孩。

“不會。”縱使醉了,他也保持着清醒。這才是葉汀深。

一個星期後,白芷恢複得差不多,只是面色還是不太好。

“格瑞,讓我去吧,讓我去找他……我要親自問清楚,他肯定只是有事,所以才不管我的!”白芷想,她這算不算自欺欺人?可那又怎樣,她笨拙的堅定的倔強的想要一個結果,只要他說,他是有事,她便相信。她知道,她都知道,知道他可能不會出現了,可是,這一場拉鋸賽中一直奔跑的只有她一個人。如果,她停了下來,那就再沒有機會了,葉汀深,請你等等我。

“路白癡,你還真把自己當白癡了!還要騙自己到什麽時候,他要真的放在心上,怎麽會搬出了學校?現在連楚唐都找不到他,好,你去找他,去哪裏找?”

“我,我……”她只是想找他啊。

可程綠說得沒錯,她沒地方找,他早已搬出了學校的,電話早已打不通。

白芷去他的公司找他,前臺小姐微笑着告訴她,沒有預約,不可見。她悄悄的進去,一間一間屋子的找,都沒有人。她看到有人正在舉行會議,見她進去,都好奇的看着她。那一刻,她如同一個小醜,讓衆人看到她的無措。她抱歉的說了打擾,然後出去。

在他沒有消息的第六天,她收到他的短信:路白芷,明天上午十點老地方見。

來自,葉汀深。

白芷激動之餘開始思考,老地方,是什麽地方?

他們常去的除了葉汀深的宿舍,就是辦公室,其他地方,她都沒有太多印象。

晚上,白芷躺在床上,一直想這個問題。很晚無法入睡。楚唐說,葉汀深最重視的是他母親,母親?

啊,她想起來了,該是郊外那棟二層樓房,他曾說,他與母親在那住過一段時日。

第二天,白芷起晚了,随便的收拾了自己,給程綠打了聲招呼就出門了。程綠疑惑的問話消散在風中……

她使勁的奔跑,葉汀深好不容易出現,她不能遲到。可是,沒有辦法,到底,她還是遲到了半個小時。

可等待她的,不是葉汀深。而是,漫天的大火。熊熊的大火已經蔓延整個屋子,冬季天氣幹燥,今天東風,順風而來,火勢駭人。

白芷停止了思考,她所有的感官都在這場大火上,顫抖着撥了葉汀深的電話,那端傳來冰冷機械的女聲。

眼淚,瞬間滑落。

腿不停的顫抖,雙手握不緊手機,從掌心滑落,掉到地上,沒有聲響。

白芷突然邁開步子,跌跌撞撞卻堅定異常的奔了進去……

葉汀深趕到時,火光照亮整個天際,餘下的只有她只身跑進去的紅色背影,火紅的顏色染紅了火勢,讓它更為旺盛的燃燒燃燒……

作者有話要說:

☆、追到了你

“秦小姐找我出來所謂何事?”他一直在家等白芷,秦潞找他,在他意料之中。但,他想不想來,那是另外一回事。

“我若不提起她,你大概不會來罷。”秦潞坐着,用肯定的語氣說出事實。

葉汀深沒有回答。

“葉汀深,那個賤人有什麽好?你要如此的對付我?”秦潞低低的出聲,臉上盡是不甘。她愛的人為了路白芷,寧願付出生命,而葉汀深,為了她,殺盡天下,只為給她一個王國。

重瞳一擡,掃過秦潞。

“不要提她。”秦潞,不配。

“呵,葉汀深,你還真是什麽都做!”秦潞嗤笑。

冷笑:“你還不明白什麽叫趕盡殺絕。”

“怎麽,想要我的命?”

“你的命不值錢。”淡淡的語氣。他的白不喜歡這樣。所以,秦潞的命,他不要。

“葉汀深!你就不怕哪天受報應嗎?”

好笑的聽着她的話,報應?“秦小姐,你當初做事的時候怎麽沒想過報應?若是還有一絲猶豫,那麽,印度一事,已經全無。我只說一遍,那人該死!”耐心耗盡,他得回去。

似是受到驚吓,秦潞看着葉汀深,雙目不可置信:“你早知道我與他的關系?”

“秦市長的千金,誰人不知?”葉汀深反問。

“所以,所有的事都是你做的?”她還以為……她早該想到,早該想到的。

不回答,不否定。重瞳深邃,黯淡無邊,黑暗至極,奪人心魄。

“怎麽樣你才會放手?”秦潞不再掙紮,事實如此,那麽,她至少該求一個最好的結果。

像是聽了一個冷笑話,葉汀深唇角勾起,無半點笑意,嘲諷的神色隐晦如深。

秦潞閉上眼睛,他的意思,她懂。果然如他所說,這還不是趕盡殺絕。沉寂半晌,深吸一口氣,睜開眼,優雅一笑:“她此時在醫院,随我去看看嗎?”

醫院內。

何岸坐在床頭,看着面前站着的高大男人。皺眉。

“她去找你了。”雖然她并沒有說,但是,他知道,白芷的所有心神不寧,都是為了他,一個叫葉汀深的男人。

葉汀深猛然給了何岸一拳,轉頭離開。

跑出醫院,來不及給衛斯打電話,直接打了車。在車上給衛斯打了電話。幾年前,心慌的感覺重新襲來。

那日,如今日一樣,他許久不曾見她。具體多長時間,他不知道,只覺得漫長。他在調查一事,但是總受到阻撓。葉集發現了他的不對勁,他去到她身邊的初衷,醜陋得難堪,後來,初見,所有的初衷毀于一旦。正因為這樣,影響了葉集的利益。葉集是他父親,說是父親,其實沒有很多的感情。但是,這輩子,葉集總有一個在意的人,那就是他母親。母親的離世,對葉集的打擊常人無法想象。又怎麽可能接受她?

在不見的第幾個早晨,他忍受不住,想要去看看她,哪怕,看一眼,也好。當然,可能她會喚他一聲,他都想好,若是這樣,他就把她抱入懷中。就這樣吧,所有的不堪,所有的醜陋,他,終究,舍棄不了她。寧願有一天她知道事實去恨她,也再不想放開她。這段時間的刻意疏離,已經将他逼到極限。

到了學校,他先去了她的宿舍,程綠告訴,她已經出去了。怎麽?她不是去找你嗎?

他沖出校門,滿世界的找她。

葉集打來電話,威脅,若你再去找她,後果自負。

他想掐了電話,此時,他只想找到她。那個笨蛋,認路能力不好,手機經常沒電又不會檢查,對,打電話。拿出手機,苦笑,這一次,他的手機沒電。他若早知道,就因為沒有電,造成後來的種種……這幾年,他的手機總是備好了電。

“葉汀深,你知道的,我有辦法對付她!”

電話斷。看了眼,自動關機。

他想到一個地方,馬不停蹄的跑去,路白芷,最好你不再那裏,否則,這輩子我也饒不了你。

終究,他的狠話她無法知道,當他到達那座他曾經帶她去過的屋子時,漫天的大火已經泯滅了所有,他在遠處,只看到一抹紅色的餘影,消失在熊熊大火中。

那一次,以為,心會停止跳動,今天,這種感覺重襲心頭,亂了心智。

“老板,大火……”後面的話,消失,葉汀深看着手機,沒電。

有些事,當真是命中注定,但,他不信命。路白芷,這一次,不要再這麽傻,否則,真的再不饒你。

混亂的思緒再無法思考,吼着讓司機将車速開到了最大。

可是,還是晚了,他到時,已是火光袅袅。

熊熊的大火,灼熱的溫度,卻人心冰涼,心生絕望。白芷沖進家門,已經被大火燒滅,叫他的名字,聲嘶力竭,确實沒有半點作用。房間裏,除了大火噼噼啪啪的火燒聲,再無其他。白芷沖進火勢更旺的卧室,剛跑幾步,被濃煙嗆得無法站起來,幹脆爬下身子,在地上爬行,這樣,速度可以快點。

突然,手被什麽磕住,白芷停下,是那條他送她的項鏈,此時,孤零零的躺在地上。白芷撿起,拽在手裏,瞬間,淚如雨下。

淚珠掉落地上,暈開葉汀深留下的暗紅血色,一片一片……

“葉汀深!”除了這三字,再無法言語。她甚至難以想象,一向孤冷的葉汀深是以怎樣一種姿勢,放下所有尊嚴,拖着殘缺的腿,一步一步,爬到門邊,想要讓她留下。看着她遠去的背影,一人在家中等她。

客廳,廚房,廁所,她都找過了,沒有。那麽,他一定是在卧室。再顧不上其他,使勁的爬行,想站起來,體力耗費太大,沒有辦法。一步一步,他當初的滋味,她全數收下。

眼看,門越來越近,由于卧室裏有很多衣服被單之類的易燃品,此時火勢特別的旺盛,已經看不清裏面的情況,只有滾燙的火焰提醒着白芷,危險,勿近!

……微笑。

終于到了門口,只有一步之遙了,葉汀深,可能,我從未離你如此近過。白芷想。嘴角揚起,彎了眉眼。

有時候,世界就是如此的殘忍,讓你看見希望。随之而來的是,絕望。

當木門倒下的那一刻,白芷放棄了掙紮。他若再裏面,那麽,她去陪他便是。

葉汀深,到底,我還是追到了你。那年,大火。她沖進火場,找過每一寸,沒一個角落,卻始終不見他。她轉身向上,爬上樓梯,樓梯搖搖欲墜,如同她的心情。拼盡全力,到達了二樓,只是,直至她失去知覺前,始終不見他。以後,她失去他,不知歸期,不知生死,不知去向,沒有只言片語,今日,他陪着他。

笑容炫目,放棄掙紮,等着疼痛,或是死亡,來臨。

微笑着閉上眼,再無意識,白芷想,她可能已經到達了天堂。

作者有話要說: 悄悄的挖了一個新坑。。。報告!軍婚。。大家有興趣的捧個場:-D

☆、醒來

微笑着閉上眼,再無意識,白芷想,她可能已經到達了天堂。

那裏,她遇見了父親,父親還是當年的模樣,微笑着說,我的女兒,真是漂亮,我帶你走!

那裏,她看了母親,母親難得的溫柔一笑,白芷,我的女兒,我做好了飯菜,我們去吃晚餐。

白芷看着他們,落下淚來,使勁的點頭。剛想要移動腳步,她聽見那人的聲音。

他說,路白芷,堅持一會兒!

他說,路白芷,睜開眼看看我!

他說,路白芷,我帶你出去!

他說,白,求你,醒來,醒來……

……

他說,說了好多,她不太記得了。但是,現在,她要去找父親母親了,該去道個別。

強迫着自己睜開眼來。果然,面前是葉汀深的眼睛。

“葉汀深。”她記得,她想來與他道別,真好,他不在那場火災中。

只是,面前的人沒有半點反應,重瞳沒有半點顏色,死死的看着她。難道,他已經知道她要走了?

耳邊傳來一個聲音,略帶笑意。

“我都已經說了,你妻子只是吸入太多的濃煙,導致休克,會醒過來。”

是楚唐。

旁邊有一個小護士跟着笑:“小姐,你可真幸運,你的丈夫差點沒把醫院給毀了,所有的醫生都被他罵了一遍。每個人給他解釋你會醒,他也不聽。你先生在床邊守了三天,不曾合過眼,以後啊,我遇見這麽好的人,一定嫁了……”最後一句,傳來小護士羞澀的聲音。

白芷眨眨眼,看着葉汀深,他依然毫無反應。只是,耳根似乎有些粉?

“你們,出去。”終于,他開口說了話。

小護士一笑,暧昧的像白芷眨眨眼,走了出去。楚唐玩味的看了葉汀深一眼,語氣正經的開口:“你們随便。我會把門關上。聲音不要太大啊……”欠扁的出去了,甚至還吹了聲口哨。走到門口,又轉過身來:“雖然我很不想成為一個媽媽桑,但是,葉汀深提醒你一句,一會兒來我的辦公室。”楚唐出去,扶了眼框,搖頭。他若不當着路白芷的面說,葉汀深怎麽會在意他快要廢了的腿,這三天,無論他如何,葉汀深只寸步不離的守在她床邊。腿,對他而言,還存在嗎?

關門聲響起。

白芷終于清醒,她沒有死?這不是天堂?她在醫院?面前是葉汀深?

不可置信的輕輕喚了聲他的名,沒有回答。莫非,她是在做夢?

小心翼翼的伸出手,想要碰碰他,據說,鬼魂是無法觸摸到人的肉體。

手指越來越近,白芷屏住呼吸,顫抖着手,靠近他。

眼看,之間快要碰到。

有人快她一步,将她狠狠的窟進懷裏,力道大得像是要捏碎她瘦小的身子。

好吧,她真的還是個人,他的體溫很正常,懷抱很舒服,氣息,恩,有些混亂,。

可,可是,能不能放松一點?她已經不能呼吸了,想開口,卻發現沒有聲音。

正當她以為又要經歷火場中的窒息感時,身上一松,接着,腰已緊,頭被擡起。

鋪天蓋地的吻來勢洶洶,毫不溫柔,撕扯,啃咬,舔舐……

白芷吃痛,怎麽一點也不懂得憐香惜玉?她可是剛醒來的病人,就這樣對她?

只是,她的想法,他置若罔聞。

一味的索取,像一頭受困的野獸,此時,他已經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麽,只有憑本能在她嘴裏攪拌。不想放開。

白芷想,她大火中逃過一劫,不會這麽悲催的死于一個吻吧?

那可就太冤了……

還好,還好,他還是放開了她……

白芷頂着紅腫的唇,等着他說些什麽,沒想到,他離開她的唇,站起身來,頭也不回的走出了病房。

白芷一愣,想起身,發現太久沒起,嘴唇一張一合,像是想說些什麽,終是無語。雙手緊緊的抱住頭,使勁的揪頭上的發。有汗珠從額頭掉落,在這一月的天,晶瑩剔透。腳全部麻了。只得作罷,算了,來日方長。

程綠停住腳步,手中的飯菜跌落在腳邊,發出悶悶的響聲。眼睛看着走廊上蜷縮在一起的人,那人四肢不停的顫抖,頭發淩亂,衣服皺成一團,此時,臉上通紅,像是受到極大的打擊,有像是高興到極點。眼淚,不受控制的流出來,流了滿面。嘴唇一張一合,像是想說些什麽,終是無語。雙手緊緊的抱住頭,使勁的揪頭上的發。有汗珠從額頭掉落,在這一月的天,晶瑩剔透。走廊上人來人往,不停的有議論聲,那人卻置若罔聞,似乎,天地間,只有他一個,肆無忌憚的發洩。

程綠半晌沒有回過神來,若不是葉汀深化成灰她都認識,此時,怎麽可能相信地上那個可憐蟲一般的人是那個高高在上,不可一世,驕傲,冷漠,自尊心強得不可思議的葉汀深?

突然,轉頭跑進病房,路白癡,你若有什麽事,來世我也不會原諒你!

程綠紅了眼眶,跑進病房,突然,雙目睜大,大到一種難以想象的地步。

她,她看見白芷好好的坐在床上,此時,正在活動雙腿,試圖爬起來,試了幾次,沒有成功,有些氣餒的擡頭。

對上程綠哭紅的雙眼。

“格瑞,你來了。”白芷一笑,正好,程綠可以幫她站起來。

“路白癡,路白癡?……路白癡!你醒了?真的醒了?又沒有哪裏不舒服?啊,告訴我?餓嗎?我帶了飯,哎,飯呢,哦,在外面,等等,我去拿,我馬上去拿……頭暈嗎?醫生有看過嗎?……”

白芷看着已經一片混亂的程綠,稍稍起身,抱了她。

“格瑞,我沒事。你看,好好的。”

半晌,程綠擡起頭來:“路白癡,你能耐了啊!你就敢,就敢……兩次沖進去,那是火,是要人命的,不是演電視,死個十回八回還是活的……你知不知道,你知不知道,我以為,我以為……”程綠的聲音從最開始的怒吼,變成現在的喃喃自語。

“格瑞,你看看我,看看我……這是胳膊,這是腿,好着呢!”白芷了解她的不安,只能以自己的方式安慰她,讓她緩過來。

程綠好過來,已是二十分鐘之後的事。

“格瑞,你看見他了嗎?”已經出去很久了。

程綠一頓,剛才的一幕湧上眼前。白芷問的他,她自然知道,只是,不可。

“沒有,你削個蘋果給我吃,我餓了。”出聲否認。她怎能讓白芷看到那人為她瘋狂颠倒的模樣,那種表現,太震撼人心,只怕,一眼,路白芷這輩子再無法放開他。

“哦。”白芷聞言,接過蘋果和小刀,慢慢的削皮。

程綠再無法呆下去,她難受,真的,難受。

“路白癡,我去上廁所,回來吃,你可別偷懶。”找借口出去。

白芷不回答,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剛走到門邊,遇到葉汀深,程綠一愣,自動的讓開,讓他進去。

他洗過臉,衣服整理過,雖然算不上毫無皺褶,還是相當整齊。見着程綠,點頭,進去。

程綠站在門邊,半晌沒有反應。

白芷看着進來的葉汀深,問程綠:“格瑞,你不是去廁所?找不到?”

聲音中帶了困惑。

程綠将門一關,傲嬌的走人,留下一句,誰說我找不到了!

作者有話要說: 昨天俺有更新的,只是網速太慢,居然沒發出去,今天補上_

☆、回家

白芷微微別扭,此時病房裏只有她與他兩人。想開口問些什麽,又作了罷。只要,他不在那場火災中,便好。其他,還有什麽重要。

只得讷讷的低着頭,任思緒東南西北,沒有定數。

“路白芷,擡起頭來。”

恩?

依言擡頭,看着他緊崩着的臉,茫然。

“吃飯。”

白芷看了他遞來的外賣,搖頭。

“路白芷!”低低的,帶着些許威脅的聲音,似乎,她若不吃,他便會有一番大動作。

白芷吸吸鼻子,不鳥他。兇什麽兇,她又沒說不吃。

他的手舉了半晌,認清她不會接過的事實。嘆口氣,“你想怎樣?”

眼眸一亮,她就等着他說這句話呢。白芷笑嘻嘻回答:你喂我!

聞言一愣。

葉汀深看着她的笑容,與那年的完全重合。

“你手沒受傷。”一針見血。

白芷不惱,只說,我疼。看她一眼,将她的裝模作勢盡收眼底。

執起勺子,一口一口,喂給她。

白芷吃得滿足,曾經,她也像這樣,

她耍了賴,一定要讓他喂才肯吃。她吃到撐,但還是說,我還要。。。。那時的她在想,哪怕撐破肚皮,也要多吃些,否則不知哪時能夠再有比殊遇。可能,今生不再可能。今日,場景重現,已晃若隔世。

白芷剛醒來,胃口不好。今天的飯菜又着實多,吃了一半,白芷不肯再張嘴。

葉汀深像是哄孩子似的問,不吃了?

白芷點頭,不吃。

用手袖為她擦淨嘴角少許的油污,葉汀深低下頭,三兩下解決了剩下一半的飯菜。

白芷瞠目結舌,同時異樣又傳來,他,定是幾天滴水未進。眸轉,看向窗外。

傍晚的餘晖染紅了天,通過玻璃闖照射屋內,給。所有事物蒙了一層輕紗,若隐若現。人心跟着輕柔。

“葉汀深,我要回家。”沒有任性,此時,她只是想回家。

将外賣盒子扔進垃圾桶,葉汀深直接拒絕,不行。

白芷癟嘴,說,葉汀深,我要出院。

“真要回家?”不知他想起什麽,突然改變注意。

白芷點頭。

葉汀深走過去,似無奈,似寵溺的輕搖頭,伸手,将她睡亂的發整理服帖,在她不防備時,低聲開口,帶了笑意。他說:好,我們回家。

叫來楚唐為她檢查了一番,沒什麽大礙。白芷得瑟,看吧看吧,她就說自己身體很好,沒有半點問題。

葉汀深白她。

白芷立馬老實,萬一,他一個自尊心受損,不讓她回去,咋辦?

但是,她是絕對不服輸的,所以,楚唐檢查的時候,她背着他做鬼臉。

葉汀深好笑,她還真以為他會不知道那點小動作,不想理會罷了。

“格瑞呢?”收拾好東西,其實沒有什麽,她就把自己收拾了一番。走時想起程綠去了廁所一直沒有回來。

“回去了。”

“?”

“……”好吧,他打電話讓某人把程綠領回去了。“還不走?要抱?”

白芷聞言,臉一紅,這人怎麽人前人磨人樣,人後老不正經?

衛斯将他們送到葉汀深家後便離開了。

葉汀深看着鏡子裏的自己,頭發淩亂,眼裏的血絲尤為明顯,眼眶下的青色一眼便知,下巴上的胡渣冒了一長段,用手摸摸,紮人。脫了上衣,他得好好清洗一番,自嘲,這大概是他自出生以來最長一次沒有洗澡的吧?又好笑,他何時在意起形象了?

嘩嘩的水聲傳入白芷的耳裏,随便翻着書看的白芷不淡定了,總覺得自己身上癢癢的,扭來扭去,似乎有蟲子在爬。想起護士說她昏迷了三天,那不就是三天沒洗澡了?聞聞,一股子消毒水的味兒。

于是,當葉汀深剛從洗手間出來時,一個嬌小的人影已經以掩耳迅雷之勢沖進了廁所。

葉先生看了一眼,淡定的看着門碰一聲關上,出去找吹風機了。吹頭發的時候視線正好對上小白,招呼他過來,放下吹風機,去廚房找了些吃的給它。

小白已經餓了好幾天了,這幾天它一直呆在葉汀深家裏,可是沒有人管他死活,作為它主人兼房主的葉汀深三天來沒露過一次面。它只能看着屋內高級的沙發流淚,實在餓得兩眼冒金星時,就恨恨的啃沙發幾口。可那玩意兒管個毛用,它還是餓得衣帶漸寬,形容消瘦。再怎麽說,它也算一功臣哪,如此對它,合适嗎?有氣無力的看了眼葉汀深,發現他手中的牛肉幹時,小白不再傷春悲秋了。三兩步跑過去,接住食物。感覺到自家主人的手輕輕的給他順了順毛。小白舒服得直想叫起來。邊吃邊回憶,其實,它雖然陪伴他好幾年,見過不同方面的葉汀深,但它得承認,他從未見過那日火災中的葉汀深。不是悲傷,不是絕望,不是難過,甚至,沒有半點表情。可是,沖進火場的那一刻,它分明感受到了強大的氣場,它想,以它對葉汀深的了解,翻譯過來應該是:若她有事,他陪着。

矯情一些的說法:上窮碧落,下達黃泉。

還好,還好它雞汁,進去憑借氣味聞到了白芷的所在地,為葉汀深盡可能的節省了時間。葉汀深找到白芷的那一刻眼神還震撼的留在心中,它無法形容,大概就像垂死之人,回光返照的模樣,不顧一切,灰暗的重瞳瞬間流光溢彩,甚至,比黑夜照亮天際的火光還明亮半分。但是,下一秒,神色頓變,它也發現了,卧室的門将要倒下,若是那樣,真好砸在白芷的身上。它這會想着葉汀深撲過去的模樣,還有點兒小感動,若是以後它能遇上個這麽樣的狗王子呢,它一定不要像白芷那麽笨,頭腦一點兒不開竅!

主人得誇獎落入耳中:這次做得不錯,下次,記住,不要再讓她有危險。

小白點頭,悲催的感慨自己地位的低下,可它無從反駁,從最開始,它就知道自己是一位叫路白芷的女子的附屬品,若不是因為她,葉汀深才不會管它死活!

葉汀深轉頭看着房間中央站着的白芷,眉皺,怎麽還穿着原來的衣服?

白芷不安的絞着手,她也覺得很不舒服,本來洗澡是為了幹淨,還穿上醫院帶有消毒水味道的衣服,特別不舒服。

葉汀深徑直進了一個房間,白芷知道,那是他卧室。半分鐘後,出來,手上多了一件純棉的睡衣。塞到她手裏,吩咐,換上。

白芷糾結,這明顯比她長了很多好吧?還有,沒有褲子,她怎麽換?

眉又皺,低沉了聲音:“快去。”

白芷哦一聲,打算再去浴室。手被葉汀深抓住,白芷回頭,不解。“去卧室。”浴室涼,她這樣,難免感冒。

把門關上,白芷很快的脫下了原來的衣服,真的很不舒服,進去的時候,她沒有想那麽多,就像在自己家裏。出來時,才發現,她沒有浴巾,只得穿着衣服,但是衣服已經有了水汽,穿在身上,些許的涼,貼在身上,感覺奇怪。

白芷換上,還好,是長款的睡衣,他的型號,她穿着,将腰帶拴緊,已經将她整個人包裹住,只露出腳踝。

作者有話要說:

☆、熱度

白芷換上,還好,是長款的睡衣,他的型號,她穿着,将腰帶拴緊,已經将她整個人包裹住,只露出腳踝。

露出腦袋,吸口氣,打算出去。擡頭,卻見他已經自己進來了。剛想起身,他的聲音響起:“別動。”

白芷聳聳鼻子,做甚不讓她動?想着便起身,一定要違背他的意願。

葉汀深眼疾手快,一把将她按回床上坐着。

白芷稍稍移動了位置,她的頭發還是濕漉漉的,掉着水,一滴一滴的落在床上,剛才沒注意,現在發現已經濕了一塊地兒。

葉汀深已經拿出卧室的吹風機,開了熱風。

“我,我自己來。”白芷出聲,他是要給她吹頭發麽?她一直認為只有丈夫才能給妻子吹頭發,而顯然,他們不是這樣的關系。卻忘了,之前,他們是領過證的,或許,在她心裏,從未如此想過,那不過是權宜之計。但,于他,不一樣。

葉汀深一言不發,只是站在床沿,撩起她的發。

白芷半晌也沒有等來熱風,好奇的回頭看了眼,只見葉汀深舉着吹風機,就是不對準頭發。

“葉汀深,你是不是不會?”白芷發誓,她真的沒有鄙視的意思,她只是想若他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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