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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次真長!”

白芷笑,可不是,她以前一個月能休息兩天已經很好了。

“路白癡,辭了那份工作吧,另外找一份。”導游的工作說是好玩,其實特別累人,責任也不小,若是出點事故,那就……

“現在,挺好的。”

難得見程綠欲言又止,白芷喝了一口白水,等待着她的話。

果然,程綠一直都是藏不住話的人。

“白芷,你告訴我,是不是真的忘了他了?”

他?

多長時間沒有人提起過了?垂了眼睫。

“你被他收買了?”白芷玩笑。

“白芷,不要嬉皮笑臉,我說認真的。”曾經,她恨葉汀深,入了骨,甚至,他再出現時,她從未想過再把路白芷交給他。後來發生的一系列事情,讓她向那個失了左腿的男人投了降。他傷害過路白芷沒錯,但boss也說得沒錯,葉汀深是這個世界上最愛路白芷的人,她,以及任何人都比不上。

作者有話要說:

☆、再相見

“格瑞,沒有機會了。”白芷止住笑,低聲。

程綠看着她,“路白癡,今日這話,我只說一遍。将來,無論你做什麽選擇,我都支持你。上次,你去內蒙古,我找不到你,是葉汀深找到我,準備好機票,把我送到你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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圓眸睜大,不可思議的看着程綠。

程綠沉默了幾分鐘,大爺般的開口,送哀家回去吧,今兒真累!

白芷一個人走在人潮擁擠的街道,送程綠回家時,她boss已經在家,那陰沉的臉色讓她直接拒絕了程綠說的在她家坐一會兒的建議。

既然出來了,那就去個地方吧。半年沒再去過了。

上一次來。還是去年的事,之後,一系列的謎底揭開,讓她心生了膽怯。

母親的遺像照常的嚴肅,不茍一笑。白芷将花放上,站了幾分鐘。秦潞的話猶言在耳。

不敢再看下去,走了一會兒,看到一個滿臉笑容的男人。

那是她的父親。

坐下來,看着天空,萬裏無雲,異常晴朗。

爸爸,對不起啊,今天沒有給你帶花來,你也知道,母親是個很霸道的人哪,我全給她了。你不會生氣的,對吧。恩,我就知道。可是,爸爸,我難受,真的,難受啊……秦市長,秦潞,葉清,何岸,葉汀深交織成了一張網,我努力的想要掙脫,卻是徒勞。今日,你知道我聽說了什麽嘛,當年母親的死和我脫不了關系,爸爸,怎麽辦,我要怎麽辦……

不知不覺,起了風,太陽才在西山,隐隐一半,快要落下。

起身,視線落在不遠處的兩個人影上,從這個角度看,很是相似。

逃似的加快腳步,向外走去。

世界上就是有這麽多巧合,讓你睜不開,躲不掉。剛走到門邊,何岸已經迎了上來,面對面的三人,再無理由不發一言的離開。

“白芷,真的是你!”何岸的語氣微微驚訝。想來,半年不見她,聽程綠說,她滿世界旅游去了。

“何岸,葉先生。”

那人的臉色由黑暗轉至暗沉無邊。似乎隐忍到極致,快要爆發。

白芷苦笑,既是陌生人,是否,他應該先問問,先生,貴姓?

“怎麽瘦了?”何岸問。

白芷輕笑,粉嫩的唇啓:“你可別相信你眼睛,我比以前胖了好幾斤。”

何岸聞言,又仔細的打量了她一眼,搖頭,“沒看出來。”

白芷笑,不語。

“哪天有空,出來吃個飯,你現在像是國家總理似的,從來不見個人。”

那些事,他放下了,也明明白白的知道,這輩子,路白芷也不可能對他存在朋友外的情感。至少,是朋友。那麽,就保持這樣。

“好啊,你請客。我現在很窮。”像是老朋友的寒暄,打趣。

“真是小氣,哎,別嘟嘴,我請就是……”

正想說什麽,葉汀深已經起步離開,背影在這暈黃的落日中,落寞而孤寂。

眸,點點澀意。

白芷對着何岸笑了笑,說,這人真沒禮貌。

何岸點頭,附和她。

半晌,鄭重的開口。

“白芷,我……”

“何岸,改天請我吃牛肉吧,突然想吃了。”

白芷打斷他的話,他想說的,她早知道。還有什麽她不知道呢?那年的那場大火,死的不止何岸的檢察官母親葉清一個,還有一人,那是葉汀深的母親,所以,她才說,她,他,還有他,都是可憐人。何岸是葉汀深的表弟這件事,她知道,不久前。

何岸看着她的眼睛,明白了,自嘲,他一直以為的秘密,其實,她已經知道。那些想要徹底藏起來的不堪,到底暴露得一幹二淨。

“白芷,對不起。”這句對不起,為了曾經他恨過路白芷,為了曾經他想過報複路白芷,年輕的喜歡就是那麽極端,不是愛,便是恨。葉清的死,他怨過她,恨過她,甚至,想毀了她。最終,葉汀深的一拳将他打醒。以至後來,他再回來時,為時已晚。

“我收下。”無論他為了何事向她道歉,只要他心安,她便收下,人生難得一知己。

笑容燦爛起來,何岸嘀咕,路過啊路白芷,就是這通透的性格,叫他如何再走得出來,叫葉汀深如何放棄得了他的整個世界?

“天色不早,我送你回去。”朋友的界限,他得保持好。

“有勞。”

“這樣說就太客氣了啊。”

“好吧,迎接本尊回去吧。”白芷逗笑。

何岸愣了一秒,跟着笑起來。

送到樓下,何岸離開。

白芷揮手作別。

鑰匙轉動,門剛要推開,白芷感覺到來自後背的一股溫熱,心裏不好的念頭襲來,緩緩轉頭,帶了恐懼的眸子就那樣撞進一潭深水裏。

他,是他……又是他……

上一次被吓也是他,這一次,依舊是。

葉汀深看着她驚恐的表情,心情稍稍好了些。

在她來不及反應的空擋,略微的側身,推開門,進去了。

白芷看着已經進去的巨大物,終于爆發出來。走了進去。

“今天吃什麽?”

白芷怎麽也沒想到他問的第一句話是這個,就好像從前他噌飯吃的時候,偶爾,問,今天吃什麽?

靜靜的看了他一眼,看到他居然一臉的期待。

徑直走進了廚房,他可以當做若無其事,而她,早已不能。

打開冰箱,只有面條,土豆,還有一小塊牛肉,僅剩的幾顆生菜此時全部壞了。

做個紅燒肉蓋澆面吧。

将肉和土豆切成快,做成鹵。在煮了面條,前後不過二十分鐘的過程,白芷活生生做了将近一個小時。

出去的時候,客廳已經空無一人。

心裏松下氣來,又隐隐煩躁。

将面放在桌上,打算先去洗個臉。廚房沒有抽油煙機,臉上很不舒服。

洗完出來,突然沒了胃口,打算去看會兒書。走到客廳,發現一人正看着那碗面發呆。

白芷氣惱,怎麽每次他都是這樣。

見到她,葉汀的脾氣倒是好,笑得很溫和。“我剛睡醒,真餓。”

這一次,白芷連震驚都省了,她一心以為他已經離開,原來,原來他是去她房間睡覺了?突然有些後悔當初租了一室一廳。

不理會。

突然又有了胃口,拿起筷子,吃了起來。

恩,沒失了水準,味道不賴。

偶爾擡頭,看見葉汀深像小狗一樣眼巴巴的看着她……碗裏的面條。

又低下頭,動作放緩,這半年,莫非他又出了什麽事,把腦子也弄壞了,現在的葉汀深看起來完全是另一個人。給她的感覺是,像個賴皮的小孩,幼稚又可愛。

“白,我餓……”

白芷一口面噴了出來,幸好,他坐在她的旁邊,而不是對面。

那可憐巴巴的語氣震得白芷像是斷骨一般。看了剩下的半碗面,扔下筷子,認命的進了廚房,還好,鹵很多,燒開水,煮了面。

再出去時,發現桌上的半碗面只剩下了空碗。

……

今天驚吓太多了……

白芷只剩下呆呆的看着葉汀深吃着她剛一端出來的面條。

偶爾擡頭一笑。

“我會給你留半碗。”

白芷:“……”

這什麽人,臉皮這麽厚……

給她留半碗?虧他想得出來!

作者有話要說:

☆、故事

能夠無憂無慮的睡覺是一件特別幸福的事。半月的假期對于白芷來說,無非就是吃了睡,睡了吃。程綠上月問,你說說你,現在過得比我還孕婦,除了吃,就是睡,你還知道些什麽?當時她真是餓得不行,悠悠的回答,我還知道餓……

啪……

程綠直接挂斷了電話。

昨晚葉汀深那尊大神很晚才走,嚴重的浪費了她的睡眠時間。今天一定得睡個天昏地暗。

正在夢鄉的時候,門鈴響了。

白芷翻了身,不管。誰呀,這麽早?

門鈴堅持不懈的響,白芷心情欠佳的揭開被子,沒有穿鞋,直接開門去。

那張笑臉出現的時候,白芷覺得自己肯定精分了,這不是昨晚她好不容易才送走的神麽?

“沒起?我帶了早餐,你吃了再睡。”

一口吃毛線哽在嘴裏,因為葉汀深猛然間變了臉色,看着他的重瞳死死的盯着她白白胖胖的小腳丫子,不自覺的想要藏起來,動了動,發現自己的睡褲只到膝蓋。

重瞳微怒:“怎麽不穿鞋?”

将早餐強硬的塞到她手裏,拿了她粉粉的拖鞋,粗暴的為她穿上。白芷險些站不穩,那酥酥麻麻的觸感,讓一個極度怕癢的人來說,足夠折磨。癢,漸漸細微,猛的,心一沉,在細的癢經年也撓成傷。猛的掙開,匆匆丢下一句,我自己來。

葉汀深沒有異議,甚至笑得重瞳微眯,她終于開口與他說話。以後,再不讓她與其他人向昨天那樣與何岸聊得歡暢。

微紅了臉,白芷穿上鞋,坐上桌子,将早餐盛好,恩,不錯,她好長時間沒有,吃過這麽暖胃的早餐了。就當他還得昨日那一碗面,不,是一碗還多……

“喜歡吃?明天給你換個花樣?”

因為這句話,白芷在接下來的幾天完全見識到了什麽叫換個花樣,每天的早餐不會重樣,除了熱牛奶每天都有,其他中式西式意大利式……任君選擇。

因為這個,葉汀深每天七點來她家報道,吃完早餐,當然,他會一起吃。其理由是,這是我買的。八點半去上班,中午有事沒事給她打個電話,下午六點準時報道,晚上不定時,除非她變了臉色,否則,葉汀深不會離開。

白芷仰頭問蒼天,曾經多麽高貴冷豔的人啊,如今歲月變遷,怎麽就成了一個無賴?只得感嘆歲月這把殺豬刀,太狠了!

同時又憂桑,這樣下去,她這株小草遲早會到汀上去的。

當看着葉汀深吃下了一塊一塊再一塊的雞肉後,白芷無法淡定了,放下筷子。

“你到底想怎樣?”

不明所以的擡起頭,眼神膩歪的看着她。

“葉汀深,你想怎樣……直接說吧。你這樣,跟容易讓我誤會。”誤會他已經放下了種種。

“你誤會吧。”

白芷嘆了口氣,葉汀深,你怎麽就不明白呢,再也沒有可能了。

“以後別來了。”既然他裝傻,那她說明白。

他不再吃飯,放下碗筷,“為什麽?”

“你覺得這樣有意思嗎?”

“有。”還真是簡潔。

“那我覺得沒有意思,可以嗎?”

“不可以。”怎麽可以,可以了就徹底失去了。

“……”

啊啊啊啊啊啊

這是何方妖孽!

“我們不可能了。”淡淡的說出事實,原來,心還是在的,這個時候會有麻木的感覺。

“為什麽?”他似乎今天不理解的事情特別多。

“我……”白芷的話收了回去,深吸一口氣:“葉汀深,你明白的。當初,你來我身邊,是懷了什麽目的。沒關系,你如願了,我追着你跑,為你傷心,丢了心,丢了身。現在,再找不出你還能報複的價值,放過我吧,當我請求你。”

聽着她一字一句,一刀一痕劃在他的胸口。

慘白無力的回:“我沒有。”

他沒有。

白芷笑,看着他的面容,看着他眼裏印着的小小的自己。

“有沒有不重要了,葉汀深,人會變的。心,也會變。”

猛的震驚,臉色鐵青,“你,變心了?”

白芷的雙手緊握,心髒處傳來不适感,手輕輕的撫上,希望減輕一些痛感。

半晌後,頭,輕點。

“白,不可以那樣。”他什麽都能容忍,唯獨這個,接受不了。

“我曾經愛過你,很深。給你講個故事吧。”白芷看了眼窗外陰沉的天氣,暴雨快來了麽?說來,今年還不曾有過暴雨。“有一條狗,它在飯店裏表演雜技。老板每天拿着狗糧誘惑它,讓它做各種各樣能夠讓人捧腹大笑的動作,有時,它覺得難堪,但它不得不做。因為老板的手中握着它賴以生存的食物。老板很黑心啊,就算它做好了,也不給它吃,轉而要求它做更有難度的動作,它一直堅持,堅持……終于,它累得沒有一點力氣了,看了眼老板手中的食物,閉上眼睛,安然的睡去。”

一個聽起來怪怪的故事,葉汀深卻聽懂了,她堅持了很久,所以打算放棄了。

接下來幾天,葉汀深沒有像白芷想象中那樣永不再來,而是每天不定時出現,只是,她再沒開過門,再沒說過話。

假期過了一半,這天,何岸打來電話,說,你是不是忘了答應我出來聚聚,今天吧,賞個臉?

想起自己确實答應過,白芷簡單的收拾了收拾,穿了件上次在旅游途中買的衣裙。寬松的設計,腰收起,翠綠的顏色帶了民族風情,自我感覺不錯。

“真給面子,白芷,我可沾了你的光,聽見剛才老板說什麽沒?”何岸咳了一聲,學着老板的口氣:“今日美女光臨,打八折!”

白芷囧,不過一件衣服,沒那麽誇張吧?

“何岸,你什麽時候變得……恩,這麽油嘴滑舌了?”她記得何岸剛回來接管恒源的時候,那脾氣暴躁哇,說兩句話就得吼,像是誰人不知他年輕氣盛一般。

“那是你沒發現我內心潛在的幽默。”

“真難得,你還會說笑話了。”

“不要小瞧我,就準你走遍了中國的上北下南左西右東,不允許我做一些完美的改變哪?”

“這改變甚好甚好。”白芷笑,“以後,你的妻兒享福了。”

“那是。”臭屁的模樣。學了幾分葉汀深。

“來,嘗嘗這個,這是一種特産,從熱帶的一種樹上摘下來的,味道不錯,适合夏天吃。”何岸看着剛上的菜品,介紹道。

“這是什麽?”嘗了一口,味道确實不錯,細細的,脆脆的,稍稍帶點兒韌性,略微有醋的味道,很是清涼爽口。

“我也不知道名字……叫服務生來問問?”運勢要叫服務生。

“算了吧,丢人。吃了還不知道是啥?”白芷嘲笑他。

何岸用筷子輕敲了她一下,“我又不是百科全書。”

“當然,你是活人。”

“……”

一言一語。

一頓飯吃了兩小時,出去時,已是華燈初上。

車上。

“吃了我那麽多錢,就想回去哪。好歹該禮貌禮貌。”何岸道。

“好吧,你要如何禮貌?”白芷配合。

“走,帶你去玩兒。”

作者有話要說:

☆、回不去

喧鬧的人聲,兒童的笑聲,交織一片。白芷停下腳步,看着一個四五歲的小女孩正興奮的跳起落下跳起落下……

何岸所說的玩,莫非是回憶童年,兩個歲數加起來快半百的人來游樂園玩跳跳床?

白芷頓時覺得自己的心已經老了,她曾經喜歡過跳跳床,是她小學時,偶爾父親帶她來,每次,等到天色已晚才依依不舍的與父親離開。

“沒看出來。”看了眼何岸,他正在研究旁邊的碰碰車。

“恩?”繼續研究。

白芷勿自笑起來,她沒有看出來何岸對這個會有愛好。

“何岸,你以前來過嗎?”

視線收回,搖頭。

T_T

還真是來找回童趣的。

“那我們今天來做什麽?”

何岸指指旁邊的一個機器,“玩那個。”

游樂園的旁邊都有一系列的娛樂活動,比如打氣球,投籃……這些活動可以贏得玩偶,大的,小的,各種類型的。

何岸整個過程堅持不懈的玩用機器吊玩偶,就是那種投一個幣,你可以操縱機器,讓它抓住裏面堆積的玩偶。

白芷從小玩那個,興趣缺缺,丢下何岸,一個人興致勃勃的打氣球去了,第一次沒進入狀态,打中了三個。老板說,沒有獎品。第二次,那就是一鼓作氣,打中了九個。老板認識她,樂呵呵的給了她一只大龍貓,說,白芷啊,好長時間沒有看到你和你父親來了,身手不凡哪……

白芷接過龍貓,應付了老板幾句,大概,永遠不能和父親來了。低了頭,看着懷裏不算小的龍貓,沒有她以前抱着睡的那個大,小了一半,可惜,那場大火,帶走了一切。猶豫半晌,想要将龍貓還給老板,失去的東西,再來個一樣的也不同了,更何況,這還有着明顯的差別。

“白芷,你在這兒啊。”沒等白芷考慮好,何岸已經過來。“你贏的?”

白芷點頭。

白芷看着他空空如也的雙手,沒有問他。何岸今晚已經和那個東西叫勁一晚上,現在一件沒贏回,他那暴脾氣,可能一問就炸毛……

“我也去玩。”

白芷及時的拉住他,現在已經不早了。

“該回去了。”

何岸突然笑起來,說,好。

搞得白芷完全不明白他的心理變化。

車上。

白芷搖下些許的車窗,讓初夏的風透進來,吹起長發,溫婉美好。

“白芷。以後有什麽打算?”何岸開着車。

“工作,養活自己。”

“我是說……”何岸頓了頓,“算了,沒什麽。”

“何岸……”

“恩?”

“我想說……”

“啊?”

“我家到了,再開就過了。”

嗤……

剎車聲發出尖銳的聲響。白芷聰明的捂住了耳朵。

抱着龍貓,下了車,何岸跟着下來。

“白芷,有些話,我一直想說。但是你都明白,我不多此一舉,以後,有什麽事別忘了我這個朋友。”猶豫了一晚上的話,還是說出來了。

“放心,少不了你,等我有麻煩了缺錢了就去恒源找何總!”白芷笑。

何岸依舊緊繃着臉,“可以抱抱你嗎?當是朋友的祝福。”

白芷的笑容僵在嘴角,眼神不安的轉動,這個要求說過分,也沒有。對她來說,卻是有難度的,這種親密的接觸,除了那人,她始終抗拒。

那人……

突然,墜落了雙眸,轉角處,露出一點白色的衣角,在風中搖曳,看不到人,但她知道那是誰。

一幕幕在腦海閃現,嘲笑,譏諷,自己居然要做這樣一個女人,利用朋友讓一個人死心。哪用世人唾棄,她自己已經開始嫌惡。

沒有動作,何岸已經上前一步,輕輕的将她摟在懷裏,手微微收緊,禮貌而克制。唇,輕輕落下,點在她的前額,瞬間,離開。

“希望你幸福。”

然後,放開她,大步跨上車,車門關之前,揮揮手。

白芷看了眼龍貓,突然咧開嘴,笑得燦爛。明白了他的意思。

“走吧,路上小心。”

車子發動,揚起一路塵土。

站了幾分鐘,毫不猶豫的轉身,回家。

剛拿出鑰匙,已經有人快她一步,搶過鑰匙,來了門。

白芷吸了一口氣,暴風雨始終會來的。

進去,關上門。

葉汀深看着她,表情極冷,陰寒,凜冽,臉色蒼白……

白芷看着,真奇怪,以前他生氣,都是臉色鐵青,今日,有些異常了。

“路白芷。”低低的聲音傳來,壓了脾氣,壓了怒火,聲音算得上平和。

“恩。”

“你們……在一起了?”平緩的音調裏分明像是夏日的浪花,微風吹起了波動,再無痕,也只是騙騙自己。他早知道,只要她心生旁汀,他便萬劫不複,再無翻身之日。白芷閉了雙眼,不想看到他的眼神,。那種眼神,要她的命。

“沒有。”終究,卑鄙不了。

聞言,他的臉色漸漸的緩和過來,她否認了,還有什麽比這個更讓人相信。眼睛可以欺騙人,唯獨,他信她。

“路白芷,如果當年只是迫不得已,今日,可許我岸芷汀蘭?”這不是一個好時機,她有心結,他尚未一一解開。但,顧不上了。

眉睫微顫,更用力的閉緊雙眼,雙手緊繃,肌肉僵硬。

葉汀深,這句話,早些說該多好啊……若是當年有過一言半語的希望,也不會是今天這個結局了。

你可知道,你一個人的離開,空了我整個世界。

感覺到盛夏依舊冰涼的雙手被包裹住,溫熱的觸感傳來,那人一指一指解開她握成一團的雙手,略帶粗糙的大掌時輕時緩的摩擦着她的手,有着節奏。

她知道,他在等着回答。

“小黑……”果然,白芷感覺到他的手一頓,繼而恢複正常。“我說過的,什麽都是會變的。我說過的,是不是?”

“既然能變,變回來何嘗不可?”

眼睛酸澀,怎麽閉着眼也能感覺到呢,真糟糕。

“葉汀深,你知道,我父母早去世了。姨父因為受傷轉業了,小姨一輩子都很辛苦。所以,我只想找個健康的人,以後,能夠照顧我。”卑鄙吧,小人吧……

白芷睜開了眼,既然怎麽都是黑暗,那便睜着眼吧,看清。

痛楚,糾結,放不下,不可置信……恩,那雙重瞳裏還有什麽情緒,似乎很多,又似乎空白一片。

“你一直在意的是不是?”他的聲音變的沙啞,快要發不出聲,或許,現在喝一點水比較理智。那日,她毫無防備的把自己交給了他,在葉汀深的世界觀裏,她是不在意的,哪怕自己也嫌棄自己,只要她不在意,那就不是大事。

原來,是這樣。

難怪,她可以對着何岸燦爛的笑,可以接受另一個龍貓,可以……

作者有話要說:

☆、真相

白芷提前返回工作崗位,在這旅游旺季,倍受領導親睐。笑眯眯的給白芷加了薪。當着集體的面好好的表揚了白芷一番。

這一次,要去的地方是西安,一座文化古都,一座美食古城。

這一次,帶領的是一群剛高考完的孩子,工作輕松,只要簡單的交代幾句,他們會自己去玩,不用管束太多。

白芷有些累了,找了旁邊的一家茶點廳坐下,等着他們回來集合。

吃了份點心,喝了杯白水。吃到一半,門再一次拉開。白芷低着頭,聽見裏面的工作人員說,老板,您來了?

恩,辛苦了。你先去休息。一個年輕女子的聲音,幹練的味道讓白芷不由自主的擡頭。

年輕女子正巧對上她的視線。

白芷放下點心,笑,人生何處不相逢,今日再見,記憶中的樣子已經模糊。

曾經,她把簡潔視作情敵,如今情敵見面,沒有分外眼紅。突然間,竟有了朋友的感覺。

簡潔端了杯咖啡,坐下。

“路白芷,怎麽還和那時一樣?”對她充滿了防備。口氣竟是老友相見。

簡潔變了很多,留了長發,柔順的垂在腰側,姣好的面龐越發的女人味。

簡潔看了眼自己的發,喝了一口咖啡,“自從結婚前就蓄起來了,我先生喜歡。”

……

“你……”已經結婚了?

“是啊……結婚後開了這家小店,找點事做。”簡潔從來都是爽快的。

“什麽時候的事?”

“都快兩年了。”

白芷看了眼店內的裝潢,“他知道嗎?”

“知道。”

白芷發現自己詞窮,不知道能說些什麽。當年第一次見簡潔,便感受到了威脅。那時,她不知道葉汀深怎麽想,但在她的直覺中,簡潔對葉汀深的感情沒那麽簡單。

簡潔默無聲息的看着面前經過歲月的沉澱,從一個渾身帶着熱情的小蘿莉蛻變成如今隐隐藏着動人心弦美好的淡然女子。

“那……”

“他祝福我。”簡潔笑。

“啊。”

似乎真的沒有話說。

“路白芷,聽聞他過得不好?”

恩?

白芷猛然做直了身子。

“別擔心。”簡潔安撫似的說了一句,“不過前幾日有事電話衛斯,他說漏了。”

關于路白芷的事情,葉汀深何時向別人說過。

“我,我不知道。”聲音悶悶。她确實不知道,那日,他狠狠的打了自己的腿一拳,她甚至聽見了骨肉分離的身音。然後,她把自己關進了卧室,不知道他在外面呆了多長時間,不知道他何時離開。

簡潔奇怪:“你們沒有在一起?”

這句話問得突兀了。但她想問清楚,以後,哪還有緣分,再遇上路白芷。

搖頭。

在一起?似乎從來沒有過。

“我猜猜……你知道真相了?也知道他的腿不健全?”

點頭。“我知道。”

“因為這個,所以放棄?”簡潔的聲音竟是帶了質問。白芷詫異,她怎麽有點護短的感覺?

“不是。”葉汀深有句話說對了,迫不得已。人生,總有那麽些無能為力的迫不得已。

“葉伯伯找你,給了你壓力?”這個是她能想到的理由。

葉集?

白芷搖頭,“沒有,他沒有找過我。”幾年前,她見過葉集幾面,從此,再未見過。

簡潔不再追問,用纖細的手指握着湯匙,攪動杯裏的咖啡。眼神從白芷身上移開,看着桌面。

“衛斯說,他連續的酗酒。”這不是最糟糕的時候,簡潔知道。“路白芷,當年,我喜歡他。”甚至,一直喜歡着。

白芷不說話。

“我很羨慕你。”簡潔突然冒出一句。“我們去酒吧的時候,我找了借口,趁他不注意親了他,臉頰而已。卻是我喜歡他很多年唯一得到的一個吻,玩笑似的吻。後來,他送你回去,我跟着去了,看着他主動的親了你。”

啊?

怎麽突然回憶往事?

“我把自己所知道的說給你聽。我在西安安了家,以後見面,還不定是哪年。”

“好。”

簡潔起身,過去将營業中的牌子換成了休息中。再回來,沒有坐下,而是倚在桌子旁邊。語氣很慢。

“那一次,我打算放棄。因為我從他眼中看到了寵溺與無奈,對着你時。但是後來,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就當我出國時,他失了左腿。”

那時候,她放下一切,跟着葉汀深出國。葉伯伯直接将葉汀深轉院到國外進行治療。葉汀深自從醒後,就不配合治療,想盡辦法要回國。她在旁邊默默的照顧,安慰。但他好似在自己的思維裏。整天拿着一張照片看,是路白芷的照片,她曾經看到了一眼,路白芷的背後是一片楓林,大概正值金秋,楓葉正紅。稱着她白皙的皮膚,稚嫩的臉頰,甚是可愛。每次,葉汀深都是看着出神,基本一看就是大半天。放下照片的時候,狠狠的砸自己的腿。醫生說,當時他燒傷的時間過長,被硬物砸斷了小腿,加上細胞完全死亡,所以建議截肢,否則他的皮膚敏感,怕感染到健康的部位。

這樣,他失去了半截小腿。

葉汀深的情緒很不穩定,有時候一天醫生只有給他打鎮定劑讓他休息,剛開始有用,後來劑量越來越重。

醫生建議讓病人出去走走,這種心态,無法醫治。

那天下午,他出奇的順從,跟着她出去,去了醫院外的小道。

只是,她沒想到,一個不留神,葉汀深上了出租車,那個方向,是機場。

最後,葉伯伯将他從機場綁了回來,回來的時候,他懷裏多了一條髒兮兮的拉布拉多。那時的她不理解,為什麽撿回一只醜不拉叽的流浪狗。但他很上心,親自給它洗澡,喂它吃東西。很多時候,他不再與人交流,而是與那只狗說話。

他會笑着說:小白,你怎麽又髒了,真是笨死了……

也會苦惱的看着它:小白,你可真能吃,不想養你了。

……

小白,她明白了。

仔細的看了那條拉布拉多,那調皮的樣子竟讓她想起路白芷來,就是這樣,很簡單是不是。

葉汀深砸亂了病房內所有的監控器。最嚴重的時候,不讓任何人進去,只有拉布拉多陪着他。葉伯伯,下了狠心,一定要讓他再國外治療好。她知道,葉伯伯故意的分開了他和路白芷。

可是,空間上的分開有什麽用,他只會越陷越深。

甚至,為了回國,他拒絕吃飯,拒絕治療……

葉伯伯沒有辦法,告訴他,路白芷已經喪生了,并且交給他一盤磁帶。她事先看過,甚至相信了路白芷喪生的事實。

葉汀深看完後,面無表情。那天晚上,他不準任何人進入病房。她不放心,偷偷的躲在外面。

深夜,她聽見裏面傳來他輕微的聲音。

他說,小白……我就知道老家夥騙我,路白芷怎麽會有事呢,她是禍水,會遺千年。

聲音漸漸低下去,直至沒有。

過了很長時間,寂靜的屋內傳來壓抑的,又掩蓋不了喜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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