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21)
的聲音。她擔心葉汀深出事,細細分辨,心猛的一沉,他在哭,為了那個小女孩。
第二天,他主動接受治療,唯一的條件是讓衛斯去照顧。衛斯是他救過一命的混混青年,後來留在us國際工作。對他,那是絕對的忠誠。
葉汀深每天努力的練習,從最初的依賴拐杖,漸漸的單腳走。
一年後,他接手us國際的生意,不得不說,他是個管理人才。兩年的時間,us國際的規模擴大了一倍。
同時,他在着手查一些事情,就簡潔知道的來說,大概是那場火災的幕後人不是葉集,而是當時c市市長,也知道了路白芷的父親為何而死,知道了路白芷的母親在她高考那天猝然長逝。這些讓他的臉色一天天陰沉,生意手段越發的陰狠。她不清楚葉汀深的勢力有多大,但她知道,不只us國際這麽簡單。
作者有話要說:
☆、回去
他每天的事太多了,顧不上腿的治療,所以,治療結果并不令人滿意。加上他特殊的體質,經常性的紅腫出血。
他母親的第四個祭日,堅持回去了。她主動請嘤,陪他回去。這一次,他沒有拒絕。
就這麽一件事,讓她有了錯覺,她是有希望的。
後來,她才知道,自己錯得多離譜。
回國的第一時間,他與衛斯通了電話。然後直接吩咐司機送他去了醫院。
簡潔突然中斷了回憶,看着白芷,白芷心裏翻滾。
“你可否記得兩三年前的冬季,你暈倒在醫院?”
白芷點頭。
她記得,那年,她去雪地等葉汀深,再一次的發了高燒。程綠送她去醫院,哭紅了雙眼。她不在乎的态度惹惱了程綠,她心急,拔下正在輸液的針頭,出門去追程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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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燒未退,她只穿了醫院的病服,外面的天快要下雪,很冷。到她感覺不到,只感覺熱,追了好長時間,沒有見到程綠。最後,暈了過去。醒來的時候在病床上。
簡潔繼續說。“他看到你直接倒在地上,穿着單薄的病服,頓時變了臉色,直接過去,将你抱進了病房。觸及到你的體溫,葉汀深發了瘋,不管不顧的大叫醫生,小護士被他血紅猙獰的面孔吓哭,醫生手忙腳亂的為你重新量體溫,打吊針。他一直抱着你,不肯松手,我看着他不停的吻你的臉頰,将你越抱越緊。醫生急,說,先生,這樣她會呼吸不暢。他聽了,頓時放松了你。我不忍心看着他的樣子,也存了私心。我說,你這樣,怎麽照顧她?她現在這樣,沒有希望,總比還需要照顧一個殘疾人來得好。再者,你現在能做些什麽呢,腿傷不穩定,圖添麻煩。”
葉汀深聽了,看了眼自己不過是抱着她走了一段路就流血不止的腿,沉默。
最後,他還是選擇離開,許下兩年的承諾。
他說,白,等我兩年,定給你個交代。
後來的事,你已經知道了。
淚水模糊了雙眼,終于肆無忌憚的哭了出來。半年來的難過通通發洩出來。簡潔的最後一句話說:路白芷,不要恨他。最起碼,不要因為恨他就離開。這個世上,再沒有一個如此待你的葉汀深。
可是,簡潔不知道,她選擇離他越來越遠,從來不是因為恨。她恨什麽呢,她父親的死,是秦市長作了梗。而他呢,無緣無故失去了疼愛自己的母親,失去了左腿,失去了……
哪怕報複,也是她心甘情願。可他呢,就算是以這樣卑微的理由,還是要留她在身邊……
回去回去……
這個念頭漸漸清晰,白芷抹幹淨眼淚,她要回去。簡潔不知何時離開,整個茶廳裏,只剩了她一個人。
手機嗡嗡作響。
“路白芷!你去哪兒了?一群人找不到你,要是出了事故誰負責?!”是旅游社的老板。
“老板,對不起,我有急事。你再派個人過來……不然,我辭職好了。”白芷激動得有些亂了思緒,她只是突然想通了一些事,現在,她要回去。
老板聽出了她的急切,嘆口氣。他一早看出路白芷是個很負責任的小姑娘,但也預到了她不會長時間在旅游社。今天,算是意料之中。
“好。工資我會打給你。若是以後你想回來,直接找我。”
“老板,謝謝。”
坐上回去的列車,已經是晚上。中途接到衛斯的電話。
衛斯說,路小姐,無論如何,你來看看他吧,我請求你。
她好哭又好笑。葉汀深過得不好,她難受。同時好笑,小孩子脾氣肯定又犯了,不知道她有沒有好好吃飯。
一路上,白芷聽着車廂裏人們酣睡的聲音想象葉汀深見到她的模樣,這樣,時間過得很快。下車時,是次日的上午。
回了家,清洗了自己,換了件衣服。直接打車去了他家。衛斯果然将鑰匙留在了門外。
輕輕的轉動,抽離,大門打開。
腳步邁,滿室濃烈的乙醇味道,才在門口,已感受到烈酒的灼熱。換了鞋,女式的拖鞋,似乎一直都有,那一晚,就有。
客廳拉得嚴嚴實實,此時,外面的陽光正好,房間裏确是一股子發黴的味道。到底,多少天沒有拉開過窗簾了?走過去,将窗簾拉開,多時間,陽光照射進來,那股發黴的味兒更加的重。打開了窗,讓氣味散發出去。角落裏,小白無精打采的趴着,見着白芷,猛然間一躍,跑了過來。白芷看着它髒兮兮的樣子,不太想搭理,真是,這主人是有多懶,小白都快臭了,也不管管。
只是小白此時沒有時間想這些,叼着白芷的褲腿,一邊走,一遍拖。白芷不明所以,跟着它走。到了葉汀深的房間門口,停了下來,放開她的褲腿,眼巴巴的望着她,待她看它時,又将視線轉向屋內。
門虛掩着,裏面的味兒更濃,頓時明白了什麽。剛才,她進屋時,以為屋內許久不曾有人居住,心裏是惱的,他就會這套,簡潔是何許人也,心理學碩士,精準的抓住她的心裏,就明白她不可能放得下。騙她來了。
原來,不是。
沒有騙她。
推開門,裏面昏暗一片,沒有半絲的陽光,這黑白的底色,竟讓她想起看過的一部黑白片子來,《希特勒名單》。她向來喜歡素雅的東西,甚至,照片也喜歡黑白的,那是沒有渲染過的最原始的美,也是最純粹的東西。這一刻,卻讓她感到不适。
沒有色彩的房間,清冷一片,沒有半點生命的氣息,像是死亡的囚室,空洞,黑暗……
身體某處傳來顫立,密密麻麻的疼痛傳達大腦,她想,這到底是哪兒疼啊?又沒受傷。
一步一步,用了力氣。走到了那張大床上,她熟悉的,這張床。給了她所有的美好,又讓那美好幻滅的床。
其實,就是,他的床而已。
走過去,被單不知被扯去哪兒了,此時,昏暗的視線下,純白的床單依舊清晰,連帶着清晰的,還有已經印在上面的一星血紅。
這個,她也熟悉。
承載了最初,最原始的痛的處子血,怎麽會輕易忘記?
呼吸有些急促,走近,指尖輕滑過,床單上似乎還殘留着那晚的溫度,灼熱,撩人,奪人心魄……
突然想起什麽,轉到靠窗的一側。
果然。
捂住嘴,他果然在。
作者有話要說:
☆、破鏡
捂住嘴,他果然在。
她看了好一會兒,看清了他頹廢的模樣,看清了他沒有帶假肢的腿無力的擺在地板上,看清了他不修邊幅的臉上冒出青色的胡渣,看清了重瞳中灰暗的底色,以及深埋其中的……
半晌,察覺到她的存在,他緩緩擡起頭來,重瞳瞬間明亮,燦若星辰,甚至,她從未見過這麽驚喜的眸子。她等待着,或許,他會霸道的站起來,對她說:你回來了。
這不是她的猜測,從他的眼神裏,她看出了這個信息。
但,看出了,不代表會行動。葉汀深沒有動作,只是垂下頭去,試圖活動活動在地上的一只半腿,下一秒,頹然的不再動。這個姿勢維持得太久,想要起身,已經麻木。
白芷走近一步。
他突然警戒的擡頭,眼神裏充滿戒備,像是一二歲的孩子,怕別人搶了自己的糖果,眼神裏滿是害怕。
他在害怕什麽?
幹脆三兩步走了過去,蹲下。
剛才還溫暖的指尖被室內的清冷染上了冰霜,冰涼一片。指尖落在他消瘦的臉上。
大聲,發現自己的聲音沙啞,感冒了?
“吃飯了嗎?”
沒有回答。好吧,換一個。
“一直喝酒了?”
沉默。
“餓嗎?”
像是終于有點反應,她看着他的指尖動了動,像是要用力,抓住她的。最後,用盡全力收了回去。只有眼神看着她,怯怯的,帶着忐忑與不安。讓她想起曾經叫過她姐姐的三毛,就是這種神情,軟弱,畏懼……
一動不動。肌肉繃緊,重瞳不似最初的灰暗,而是,無望,掙紮,束縛……
使了壞,冰涼的手心貼上他的面容,輕輕摩擦,胡渣刺得她發癢,仍然固執的停留在他的臉上。
他的重瞳裏閃出了火,迷茫的看着她。
白芷笑。故意的。吐吐舌頭。
葉汀深看着這一切,似乎明白她回來了,又似乎在做夢。她的碰觸太過真實,讓他覺得這是真的。
真假與否。他,都,配不上。
所以,連幻想出來的東西也不敢輕易碰觸,這輩子,她,可能,都只能在酒精麻醉神經後,幻想出來了。他何等清楚的知道,她不會再回來,回來這個地方。
恩,這樣嘛,他也不想回來,卻無處可去,這是傷心地。沒有人知道,這也是唯一一個有着快樂回憶的地方。他太需要這東西了,否則,漫長的幾十年,該如何過下去。
耳畔傳來些許沙啞在他聽來确實天籁的聲音。
“葉汀深,不要吻吻我嗎?”
要。
吻她啊,想的,想狠狠的吻她,想親親她的小臉蛋,還有……不止想吻她
“不要……”
他清楚的聽見自己的聲音,拒絕了這個請求。許久不曾開口,又被酒精浸潤的嗓音,難聽到極致,像是公鴨子叫,半點不好聽。自己嫌惡起來。
此時,他确定,這是真的。
所以更不敢。
不知她因為什麽原因回來了,回來了這個地方,不敢靠近,所以小心翼翼的對待,多停一秒,也好。這樣,她的氣味能多停留一些。
澀了眼眸。簡潔說得沒錯,他會把自己定義為一個無用的殘疾人。這個心理,讓他自卑。而解決的辦法,不是她說不介意就可以消除的,打個比方,若是,她缺了胳膊,少了腿。他會介意嗎?不會。答案是肯定的。她呢?會不會。?答案也是肯定的,會的,她會躲起來,不想讓他知道,知道自己是一個殘缺的配不上他的人。
更何況,他的心裏,對她始終存了愧疚。只怕,這兩件事足以消磨他所有的勇氣。
手上用了力,按在他幹涸的唇上,怕是只喝了酒,沒有喝水,嘴唇發幹,起了一層皮,周圍還冒了一顆疑似痘痘的東西?
他怔住,試探性的緩緩伸出了舌頭,剛一碰觸到她的指,急忙的縮了回去。不再動作,任她把玩。
“可是,我想吻吻你,怎麽辦……”不再是剛才的沙啞,清亮起來,帶了嬌媚,帶了誘惑。
唇,緩緩落下。在他的唇上,學着他以前做過的動作,慢慢研磨,直到将他的唇吻得紅潤,不再蒼白幹枯。
滿意的離開,得瑟的笑。終于,她掌握了一次主動權,雖然是淺淺的,小孩子過家家的那種親親。更深的,她不會了……
鼓鼓臉頰,不然再來一次?他怎麽沒有半點反應?
算了,還是先去找點水給他喝吧。
弄了半個小時,才燒了開水,還好,家裏什麽都沒有,,礦泉水還有儲備着。
兌成溫水。
再進去時,他已經坐在床上。
“喝水。”
聽話的就着她手咕嚕咕嚕喝完了一整杯子水。
看樣子,是真渴了。
“還要嗎?”
點頭,又搖頭……
到底是要還是不要?
白芷還未反應過來,他的長臂已經攬過她。将她扯到了床上,抱起她坐在他的一條腿上。
“是你嗎?是你嗎……”低聲呢喃。
心疼。
拍着他的背。“是啊,葉汀深,我回來了。怎麽,不歡迎麽?”
不歡迎?他都歡迎死了。
接下來,她再沒有說話的餘地。整張唇被他含進嘴裏。
像是上一次火後逃生的猛烈,撞擊得她的整個靈魂發顫,嘴唇發不出聲音。
最後,嗚咽一聲,像是活過來的哭喊。模糊間,看見了絢麗的火花,腦袋空白一片。
汗珠順着他裸露的胸膛滑落,她不再出聲。卻被更大的力道起伏,好似,要确認她存在的真實感。
她懂了。不再壓抑,仍口中低聲的羞人的甜膩的呻吟傳出,傳進他耳裏。
濕了誰的發,暖了誰的心。
逃離,躲避,恐懼,愧疚,還有……心底最深沉的喜歡,通通發洩出來。
她,都承受。
晨光,微熏。
作者有話要說:
☆、聖旨
晨光,微熏。
一雙眸轉醒,陽光透過玻璃照射進來,絲絲柔和。試探的半睜,随後,驚吓般瞪大雙眸。
眼前似笑非笑的臉貼近她的唇,隔着距離,呼吸打過,氣息混亂。
白芷羞,昨日的一幕幕湧上腦海,她竟然如此的主動?想要逃離,否則,她會粉身碎骨,不是被羞死,也會讓他看出個洞來。身子扭動,想要讓身上的龐然大物起身,哪知,那人故意使了壞,不阻止她的動作,也完全不配合。看着她一人像個小醜,兀自着急。
惱。
聲音帶了憤怒:“葉汀深!”
低低的。
“恩。”低啞的聲音傳出,別有一番風味。
“你起來。”提出要求。她快呼吸困難了。
“不起來。”堅定的回答。他等了六年,黃花菜不知涼了多少回,才換來這幻想過無數次,午夜夢回時最渴求的一幕,怎會輕易放開?
“你壓壞我了……”我們都是文明人,這樣說,他應該聽得懂吧?
怎麽可能,昨天這麽壓那麽壓都沒壞,葉汀深嘀咕了一句,在白芷皺眉問你說什麽後,立馬改了口。
“大不了,我讓你壓回來。”滿不在乎的口氣。
白芷氣急攻心,屢屢反攻不成,聽了這建議,頓時有種翻身做主人的感覺,正想用力,将他壓在底下。下身傳來的疼痛讓她募的停止動作,恨恨的剮了葉汀深一眼。他就是罪魁禍首!
他觀察她的動作,見她這樣,自是心疼。昨夜,一切都亂了,他再無節制,弄疼了她。
輕輕用力,将她抱起,自己坐在床上,将她摟在胸前。
白芷穿着睡衣,身上清爽,想來他已經為她清洗過。
“疼?”
白芷愣怔了一秒,低下頭,呆呆的。第一次,他也問了這個,疼?只是當時來不及回答,已經物是人非。想告訴他,疼,很疼……終究心裏有一根細細的針,輕輕的戳她,專心的疼,問出那句,這也是報複嗎?
眼角濕潤,頭,輕點。
疼。
感覺到背後的手緩緩收緊,他的腦袋擱在她的頭頂,輕輕摩擦。
“我很高興。”聲音淡淡。轉了話題。
白芷不說話,柔軟的小手覆上圈在她腰間的大手。他說,他高興。
高興她回來。這應該是後面半句。
醞釀一會兒,嫣紅的唇,啓。
“小黑,你太沒追求。”
“恩?”一時半會不能理解。
白芷不說話了,用手戳他的手背,玩得不亦樂乎。他就是沒追求,用了六年的時間,等了一個癡傻的路白芷。
“胡說。”那是他所有的追求,怎可說沒有追求。
“小黑,這些年,你過得好不好?”這個問題。她想問。
沉默。葉汀深其實是沉默的,話最多的時候除了開會,肯定就是對着她了。
好不好?
這種問題……
“白覺得呢?”
“不好。”孩子氣的開口,不是亂說,是真不好。
“恩,不好。”沒有她,哪會好。不過,現在是好的,那麽,那幾年不算壞。
眼睛又開始酸澀。她不過是那年無畏的追逐,換來他幾年的等待,背後的相随,何其幸運。
“小黑……我從未怨過你。”等得最難熬的時光,知道真相的時候,再相見的時候,從未怨過。
感覺到脖頸傳來鎮痛。
“你咬我做甚?真是狗哇……”白芷抗議。小女兒的嬌态展露無疑。
只換來變本加厲的啃咬,他多了解她呀,她不是怨。只是怕,怕他心裏從未有過她,怕他玩過就算,全是報複。又怕自己無可自拔,他宣告結束的時候,她再離不開。
“餓不餓?”
恩?
怎麽突然思維跳躍如此之大。
他的大手在她幹癟的肚子上動了動,輕笑。她從昨天晚上睡到今天,整整十二個小時,加上昨下午翻雲覆雨的折騰,哪能不餓。
“你做給我吃啊?”
“……”
“那我不吃。”恃寵而嬌,就是這麽任性。
“你最喜歡吃的那家?”誘惑。
搖頭。
嘆氣,妥協。好吧,他做就他做吧,這點天賦總該有的。
将她抱起,自己下了床,套了件純棉的短袖,準備去做飯喂飽這頭小豬。
“想吃什麽?”
“糖醋排骨。”
“沒有糖。”
“酸辣土豆絲。”
“沒有醋。”
“魚香茄子。”
“茄子壞了。”
“……”白芷無力,“那有什麽?”
“蛋炒飯,飯炒蛋。”
白芷糾結,“有區別?”
“有。”
“啥區別。”
“前者我會打兩個蛋,後者我只會打一個。”
“……”T_T真是天大的區別啊。
最後,墨跡的半天,葉汀深親自下廚,圍牆圍裙,手藝頗為娴熟的做了兩大碗蛋炒飯。
白芷嘗了一口。
味道,恩,蛋炒飯的味道,看來是打了兩個蛋。
白芷笑。
“你放糖了?”否則怎麽舌尖嘗到了絲絲的甜味,通過味蕾,到達心肺處,肚子和心肺離得不遠吧?白芷想。
“白,都說了,沒糖。”
低下頭去,偷偷的笑。再起頭時,面容狡黠,仿佛初識,她向來蠻不講理。“我怎麽知道你有沒有騙我?”
頭上被敲了一記,白芷唔啊一聲,捂住腦袋,不滿的看着他。
重瞳裏全是她的影子,明明這麽小個人兒,卻溢滿他整個瞳孔。眼角的笑意似三月的桃花,緋紅,流光,淺白……将往日的陰霾一掃而盡。
他的情人養成了好習慣,對着他,總是嬌憨,小孩子般耍賴。卻未曾在其他人面前軟弱了半分。想起何岸一日喝醉,說起她。他說,路白芷啊,冷若冰霜之人,性冷,捂不熱。
“何時騙過你?”含了笑。
白芷聞言,咬着手裏的勺,這是她特意要求的,不要用筷子吃炒飯,要勺。“有,有的……”
明明那個生日,她成年的那個生日,他說過,只要她跪在墳前,便答應他的要求。
緘了口,默了聲。
葉汀深看着她咬着的勺,心思流轉。他沒忘,當日對她的傷害。這世上,有得便有失,那些苦衷,相比起她受的傷,實在無足輕重。偏偏,那些荒誕的背後全部涉及她,他怎敢輕言武斷。
“白,你記仇。”
小臉憤怒,勺咬得咔咔作響。他騙了她,該好意思反咬一口,說她記仇?
“我不記仇,反正我連你一起忘了。”白芷哼哼。
聞言,笑。
他看着她,說不出的邪魅,眼神上挑,嘴角微起,似笑又掩。
妖孽妖孽……
“說起這個……”語氣,頓。“我無意間遇見李醫生。想知道他說了什麽嗎?”
白芷顧不得生氣,之看着他,看着這個無可奈何的人。真真是恨極……
說什麽,能說什麽,無非是她沒有失憶的事情。果然,這人太聰明,就是不好,程綠就比他好騙!
“不想知道。”
“為什麽假裝?”沒再追究剛才的問題,換了一個。是想忘了他?還是放棄?
好半晌,才傳來她悶悶的聲音,小狗一樣,“程綠會擔心。”
後面的半路隐藏,沒有方向的等待快要磨滅她全部的生命,不假裝忘記,會堅持不下去。而她,最是怕不小心堕落。
“既是如此,那日再見,為什麽以陌生人相待?”
他收斂了笑意,等着她的回答。
某處一陣一陣的疼痛又開始傳來,白芷的指尖顫,這時候,不可以。
“因為,這一次,我想你主動啊。”半真半假,似真亦幻,搪塞了他。“小黑,我口渴。”
“你的臉怎麽如此白?”
就說,他是敏銳的,這一小會兒功夫,已經察覺到她的異常。
“沒事,渴了。你去倒水,要熱的。”這會兒指揮起人來,倒是像是自己人了。
去廚房為她倒了熱水,白芷一口喝了,臉色紅潤了些。
“身體不舒服?”
“累。”有氣無力的回答。
他郝然,俊臉微紅。
“都怪你……”
“恩,怪我。”承認錯誤。确實怪他,她的身體骨,瘦得風吹似的,昨夜,他如此用力。是他的錯。
見他乖乖的承認,乖寶寶的模樣,白芷突然不知怎麽辦了,索性不再說話。
“我下午去公司,白,去嗎?”好些日子沒有去過,衛斯急了不止一回二回。
“不去!”搖頭。“我要休養生息!”
“好,晚上我帶吃的回來。”不再勉強。
“恩,你吃了快去。衛斯可說了,你再不去,炒你鱿魚。”煞有介事的說。
“恩?”
白芷認真吃飯,不理他。這人,真是,什麽都看透了,還有什麽樂趣。
“真是衛斯說的?”尾音翹,這麽明顯的懷疑語氣,還問她做甚。桃花笑中夾雜了無奈,他想看透的蔥頭至尾只有她一人。
瞪他。
“我說的我說的……我假傳聖旨,行了吧!”
“你笑什麽?”
“笑你弄反了。”
“恩?”
“笨蛋,你去告訴衛斯,他被解雇了。這才叫聖旨。”糾正。
“你……”太奸詐了,這是要告訴她,他才是老大,才是帝王,咩?她可以傳聖旨?是不是地位相當高的?
作者有話要說: 元旦快樂,希望2015年越來越好
☆、貪婪
葉汀深将碗筷洗好,白芷已經睡着,看了眼時鐘,13點整。不自覺的笑出聲來,看來真是累了。
走過去,在她略帶蒼白的臉上印下一吻,恩,不夠,再一吻……
衛斯看着會議室裏款款其談的男人,半月不曾來過公司的人,居然如此熟撚的進行會議?看來,禍水,不一定只有壞作用,其本質的功能讓人無法估量。
再醒來,已是兩點。
床上坐了幾分鐘,清醒了神。
今日,她是有事。有些事,她需要明白。
c市監獄。
冰冷冷的圍牆,灰白的色,隔絕了裏面與外面的世界,站在門前,樹木青蔥,陽光酌人,車水馬龍。
步子,邁。
白芷下意識的裹緊了身上單薄的衣服,這進門的大廳,其實不冷。這地方,她不是第一次來,印象中,來過很多次。那都是冬季,父親在這裏度過了最寒冷的時光,沒有陽光,沒有飄雪,有的,只是無盡的冰涼與不可言說的無奈。
流程她清楚,一一照辦了,半個小時後,見到了人。
面前的男人,姑且這樣說吧,事實上,他做的事,牲畜不如,怎可用人形容?不再似往日的意氣風發,頭發幾乎掉光,臉上的皺紋深深淺淺,一夜白頭,大概,就是這樣。雙眼,死水一樣,丢一塊石子,也無法激起半點波瀾。眼睛深深的凹下去,配合着周邊的氛圍,煞是吓人。
見到白芷,并不驚奇。隔着玻璃,吐了一口痰,清清嗓子。
“有心你來看我。”這時候,也沒有失了威嚴。
白芷抿嘴,沒有說話。看了眼旁邊的獄警,獄警示意,退開,只說,不要超過半小時。
“有什麽話說吧,不用思量太多。現在的我想做什麽都已是回天乏力。”他養的勢力,被那人全數毀滅,現在,他只等着死亡的來臨。
“前幾日,見到了秦潞。”仿佛不經意的提起。
果然,秦市長變了臉色,聲音急切。
“她怎麽樣了?”他唯一的女兒,這輩子,除了錢權的誘惑,秦潞算是他為數不多的牽挂。
“你覺得呢?”
嘆口氣。
“是我沒教好她。”
嗤笑,諷刺得很。
“秦市長,早知今日,何必當初。”
“是啊,我活了大半輩子,最後在牢裏才明白這個道理。”現在,妻離子散,家破人亡,再多的錢,再多的錢,換不回曾經風光的秦市長。
“太晚了。三次大火,秦市長倒做得天衣無縫。”三次都為斬草除根,手法極妙。第一次,找了替醉羔羊。第二次,天時地利人和,他完全可以嫁禍在葉集的身上,沒有人會懷疑到他秦市長頭上。第三次,想來是被葉汀深逼急了,出了下下策。
“錯了。不是三次,只有兩次。”
白芷握緊雙手,腳靠在一起,眼光停留在秦市長的身上,審判。
“葉清一直和我作對,收集了我不少的證據,只等一天,一舉将我送上法庭。”
他私底下找過葉清,她卻沒有半點要屈和的意思,她說,你秦市長忘了人民怎麽寫,我葉清記得清清楚楚。
他如何上位,受賄的賬目,在外包養的情婦……這些,葉清全部掌握了。
于是,動了殺機。
他的人,自是不好出手,葉清的哥哥葉集,那是us國際的掌舵人,他若追究下去,幕後黑手定是不可成漏網之魚。
于是,栽贓嫁禍,再找一個心甘情願承認罪行的人成了上上選。
“但,那場大火,是意外。”
他派去的人确實放了火,不過,一個從未做過這樣事的人怎麽可以天衣無縫的完成這殺人謀命的事兒。
具體哪裏出了差錯,他不得而知。但後來調查顯示,派去的人離開二十分鐘後,屋內才起了火。具體情況不明。
當時,他并不知道,作賊心虛,動用了人脈,找了替罪羊,短短的時間了結此案。
眸,陰沉。
有了幾分葉汀深的氣勢。白芷此時心裏堆了一團火,火星子嘩嘩的冒,灼得她快說不出話來,嗓子受到影響,隐隐作痛。
一歹念,便将兩條人命視為草芥,只為了心中的貪婪,貪欲。
“還有一事,我父親是自己認罪,你用什麽威脅他?”
秦市長又咳了幾聲,對着電話,聲音變了樣。
“看來,葉汀深沒有告訴你。”他衰老的臉上頹然,神色敗退。“那些照片,全數被他奪去,大概已經毀完了。”
“什麽照片?”眉,皺。什麽照片會有如此大的威脅性,讓父親心甘情願丢了性命。
“你不去親自問他?”秦市長沒有馬上回答。
搖頭。
夕陽,已經西下,步調沉重。白芷伸手,打開了出租車的窗,涼風灌進,舒服了些。
司機不理解她的做法,提醒,小姐,車內有冷氣。
所以,不必将車窗打開。
白芷點頭,表示她知道,她只是想冷靜冷靜。
卻亂了思緒,她想過千百種可能性,卻獨獨沒想到會有這樣的事兒。
母親一直是個個性強勢的女人,父親有時和她吵鬧,最後都已母親的勝利而告終。她小的時候,父親便告訴她,你母親是個好女人,你要好好愛她,孝敬她。
她一直覺得,父親是愛母親的。今日才得知,原來,那愛,如此之深。
為了母親的聲譽,他甚至不惜用命來換。可惜,母親臨終前可能都沒明白,怎麽那人就丢下她一個人,其實,父親只是用生命陪伴了母親的最後一段時光。
“你母親未出嫁前,曾受人□□,拍了照片。”
簡短的一句話,紮在心上,生生的疼。她的母親,怎麽會遇上那種事……原來,母親是帶了刺,因為這個,将自己包裹起來。他對父親,該是感情深厚的。
秦市長後面的半句,你不用擔心,照片,葉汀深拿去了。不得不承認,他是個手段狠辣的人。這張王牌時他現在才動我的基本原因。
白芷呆呆的看着街燈不約而同的亮起,胃裏翻滾,細細的疼痛變了樣,生拉活扯,快要将她分裂開來。
葉汀深,神一般的存在,仙一般得男子,為了她,都做了什麽。他不只單單是為他的母親和小姨報仇,更多的,是為她。
眼角像是嗆了辣椒,難受得緊,讓司機停了車。快要到了,已經到了不遠處的超市。
看着超市裏來來往往的行人,老人,小孩,有年輕的情侶在共同讨論着他們的未來……
突然想做些什麽,無論什麽,都可以。只要是為了他。
打電話給他。
半秒後,他的聲音響起,伴随着喝水的咕嚕咕嚕的響聲。
“白,想我了?”
這人,不正經。才不想他……
“在忙嗎?”
“剛開完會。”松松領帶,現在特別想見她。
“哦……晚上你別帶飯回來。”她要自己做。
“覺悟不錯。這麽快就想好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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