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這次國宴的位置除了高臺上都是兩兩一桌的,桌子面對面擺放着,後面就是靜心修剪過的灌木叢,中間空出很大的位置來表演歌舞。

宇文念容和李式駒是并列走來的。

所有的人此時都跪了下來。

宇文荊微微擡起頭看着面前經過的帝後,覺得他們看着和平時有點不一樣。

她認真回想了一下,才想起來以前姑姑是站在姑父後面的。

不過這對帝後并不吸引她,宇文荊忍不住去看那個扶風的大将軍,那個大将軍真的一看就是扶風的人,雖然身為鎮國大将軍,卻也和扶風的其他人一樣,長得陰柔冰涼,像是淬了毒的蛇,随時準備咬住獵物。

韓戰生全身都被灰色的盔甲包裹住了,只剩下臉一雙手露在外面,眼睛旁邊全是皺紋,手上也全是經年老繭,粗糙冷硬。

她愣愣看着韓戰生,這個人比自己的父親還要高,頭又特別小,看着特別怪異,而且因為年齡很大了,所以五官冷峻,尤其是眼神讓人不舒服,她立刻轉過了頭,不去看他。

宇文荊轉回頭的時候就去看秋棘,她本來想和秋棘有個眼神交流來抱怨的,然而秋棘卻沒有看她,眼神一直跟着韓戰生的身影。

她站着的位置靠後,身後的樹叢陰影擋住了她整張臉,臉上明晦不定,根本看不清臉上什麽表情。

宇文荊心中警鈴大作。

她确實好奇過很久秋棘的過去,可也承諾過不去探究那些過去。

但這一切的前提,是自己不會受到傷害。

她的秋棘,只能是她的秋棘,是她珍愛的植物,而不是随時在暗地裏出來的毒蛇。

她答應過秋棘不提及那些黑暗過去,卻不能允許秋棘心有二主。

于是她撇過眼,眯眼看着李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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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淼一看她淺琥珀色的眼睛開始流轉,就知道她有事。于是她順着視線看了一眼秋棘,然後捏了捏宇文荊的掌心:“所以讓你聽我的話啊,別什麽人都往身邊帶。”

宇文荊勾起唇角,用手摸了摸自己額頭上的桃花花钿,然後看着韓戰生從身邊走過的背影:“我不會讓自己受傷的。”

即使受了傷,也是我自找的,那麽也沒什麽資格抱怨了。

秋棘跪的非常低,等皇上讓平身的時候她才慢慢擡起頭,端正站在原處。

李式駒坐在高臺,客套地講了幾句話,然後隆重介紹了這位來自扶風的大将軍。

宇文荊本來就很在意這位扶風的将軍,現在因為秋棘的原因她更是認真聽了聽李式駒說的話,大概就是表揚一下這位将軍,然後開始締造兩國友好的橋梁。

宇文荊犯了一個白眼,歌頌這個敵國的将軍,自己的士兵的臉往哪兒放,表揚他殺大祟自己的士兵殺的好?

顯然宇文荊是不能理解這個想法的,她淺淡的眼睛眨了眨,到底還是聽不下去了,伸出舌頭悄悄舔了一口面前的杏仁露。

李北琨見她不再看臺上,便也輕微伸手舉起了手上的酒杯,對她示意。宇文荊裝作沒看見,眼神略過去,把下巴擱在李淼肩膀上:“扶風為什麽突然示好了呢?”

李淼順勢用手捏着宇文荊的後頸,像是在撫摸一只珍貴的寵物:“舅舅沒有告訴你?”

宇文家搖搖頭。

李淼垂下眼想了想:“這件事很複雜的,總之淑妃的娘家做了很大貢獻,兩國暫時休整,不再打仗,然後大力發展兩國貿易,一起清理別的小國。”

宇文家擡眼看她,眼裏濕漉漉的:“跟姑姑沒關系嗎?”

李淼知道宇文荊這是在問宇文念容扶風難民的身份,于是她溫和笑了一下:“跟母後無關,扶風應該不知道她原本是扶風難民。”

宇文荊哦了一聲,順勢看向高臺上的宇文念容。其實這個距離雖然近,她也只能模糊看見人臉,看不清表情。

韓戰生等李式駒說完以後,大笑了兩聲,端起酒盞一飲而盡,然後突然說道:“皇帝陛下您講的太誇張了,我們扶風這些年并不完全是這樣的。”

他說完看向宇文念容,在對方慢慢垮下笑容以後說道:“不知道皇後娘娘對扶風了解不了解呢?”

宇文念容感覺到了韓戰生的不懷好意,卻只能再次露出标準的笑容:“聽後宮聊天時候提起過一些。”

韓戰生不相信地哦了一聲,然後目光略過下面坐在一起的淑妃和齊斂,問道:“娘娘不知道嗎?邊境有人說,您生在扶風,應該對扶風很是了解才對啊。”

李式駒的筷子停在了手上。

宇文念容不動聲色:“将軍想多了,我雖出生在兩國邊境,但必定是大祟國界,将軍不要聽風就是雨,不過有小人以訛傳訛罷了。”

韓戰生不置可否,喝了兩口酒:“我也就是開個玩笑,娘娘不要放在心上,畢竟我們行軍打仗的人,都是四肢發達頭腦簡單的。”

他雖然已過壯年,眼神卻依舊明朗清晰,看着宇文念容的表情是不加掩飾的惡意。

宇文荊離得近,聽見了這些對話,她并沒有那些政治細胞,只是下意識看着李淼,李淼的表情也很嚴肅,臉色卻隐藏在夜色之下。

宇文念容端起酒,用廣袖擋住眼睛下面的臉,只露出細長漂亮的雙眼:“韓将軍您真有意思。”

她雖然已過青春韶光,但成熟風情依舊,韓戰生看了她一眼,竟也不說什麽了,去問李式駒:“皇帝陛下,你們的風俗真是太保守了,迎接一個客人,也不來點我們喜歡的?”

扶風的民風奔放灑脫,和大祟完全不同,李式駒想過弄點他們喜歡的東西來迎接,但最後還是沒有什麽看得過去的節目,畢竟文化差異在這裏,所以放棄了。

宇文荊聽他們講了一些雜七雜八的東西,只能皺着眉悄悄吃點心,現在皇上沒有說開席,所有人都在下面傻坐着等。

她真的想吃熱菜啊,因為今天白天吃得很少。宇文荊心裏想着,就往後面看,想要問秋棘也沒有也很無聊。

“……秋棘?”

秋棘怎麽不在了?剛剛明明還在啊。

她立刻直了起來,李淼關切問道:“怎麽了?”

“秋棘呢?你看見她了嗎?”

李淼向後看去:“不知道啊,是不是去出恭了?或者身體不舒服?”

很明顯李淼現在有點心不在焉的,都沒有在秋棘不在的時候诋毀她,只是很随意說道。

宇文荊知道她現在在想韓戰生說的話,只好把自己悄悄埋下去,順着後面的草叢溜走了。

作者有話要說:

_(:з」∠)_

對不起,我好少時間在家碼字,大部分時間都在外面和朋友吃飯,吃飯,吃飯和吃飯。

胖到打不動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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