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因為鄒威掉下了污水池,有許多人走到了那一步便也放棄繼續前進。通完關後的人,可以先回宿舍裏歇息一會兒,到中午十一點的時候便要集合,出外野炊。
楚炀和展炎先回了宿舍。軍警演練弄得一身髒,回了宿舍後倆人都是先換了衣服,然後去洗手洗臉。倆人順道還在陽臺那兒很無聊的鬧了一會兒。
蕭盛瑄因為昨晚上下床鋪時不小心摔了下來,腳扭了,今早就沒參加訓練,坐在床上看書。這會兒他斜着眼睛看着陽臺上聊得特起勁的倆人,眉毛擰得跟疙瘩似的,一臉說不出的糾結。
躺在他對面鋪位的楊叔傑瞧見這副模樣,抽了張紙揉成團就扔過去。
“你幹嘛呢你,這兩天都一副怨婦的模樣,跟個受委屈的小媳婦兒似的。”
蕭盛瑄咽了口唾沫,說:“我覺得,展炎可能中邪了,我最近看他笑的次數,比我初中三年見他笑的次數加起來還多。”
楊叔傑見他是為這麽無聊的事情糾結,冷笑了一聲,繼續玩手機,拉長着語氣道:“戀愛中的人,不都跟傻逼似的。”
蕭盛瑄眨巴眨巴眼睛,支吾着問:“你……你看出來了?”
楊叔傑頭也不擡一下,手指繼續在手機屏幕上刷刷地劃:“你以為每個人都跟你一樣傻逼呢。”
這話把蕭盛瑄噎得無言以對。他實在想不明白,如果楊叔傑真知道了展炎對楚炀的心思,那他為什麽可以當作什麽都沒發生一樣?不,與其這麽說,不如說是他知道有這種事情發生了,并且很理所當然的就接受了這種事情。
蕭盛瑄不由又皺起眉頭,開始審視起了自己:難道真的只有自己一個人一時間難以接受嗎?這麽想來,倒是自己和別人有偏差了。
楊叔傑瞧他那副打開新世界大門的模樣,搖搖頭冷笑了一聲,繼續刷手機團戰。要知道他今早為了打這個團戰,騙教官說自己肚子疼請了假,連中午那野炊的機會都放棄了,誰還有那心思管展炎是彎是直。反正不管他是彎是直,明眼人都能看出來展炎就是喜歡楚炀。
楚炀一個人回想起昨晚那件似夢似幻的事情,還覺得略不可思議。不得不說,展炎那小子還挺會親人的,叫他到後頭實在是無法招架。也不知道這小子先前是和誰學的。小小年紀,這麽有一手,将來出了社會還了得。
一想,不對,他的未來是屬于軍隊的,倒是替軍隊裏的同胞們捏把汗。
雖然說,楚炀實在是不知道昨晚上展炎那是什麽意思,但畢竟是自己先偷襲的人家,也不好當面去問。這個年紀的學生,他又不是不知道,男生之間玩鬧到這種地步以及互相解決,也不是沒有的事兒。
反正也就是倆大老爺們親兩口,互相摸兩下,他又不是什麽涉世未深的黃花大姑娘,總不至于哭鬧着要展炎負責。而依展炎的性子,大概也不會哭鬧着要他負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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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展炎不樂意再提起的話,那就權當是兄弟之間的玩笑,男人之間的各取所需,不再提罷了。
然而走到門口的時候,楚炀又突然想到了一點。展炎的被子不是早就幹了麽,那麽這幾天怎麽還跟他睡一起?
還沒來得及思考起這個問題,眼前就走來了一人。
來人高仰着頭怒氣沖沖地朝楚炀走過來,還沒逼近楚炀、楚炀就聞到他身上那過于濃厚的沐浴露香味。
“你今天早上那什麽意思,啊?”鄒威瞪着鼓鼓的大眼睛,未幹的頭發濕漉漉的貼在腦門上。因為矮了楚炀半截,他只能仰視着楚炀,那憤怒的意味不覺少了半分氣勢。
楚炀挑了下眉毛,俯視鄒威的時候,總讓他覺得自己像在欺負小孩子:“什麽什麽意思啊?我一沒動手推你二沒拿腳踹你,你自個兒站不穩掉屎坑裏你還好意思怪別人了?”
楚炀故意提起鄒威今早的糗事,一下子就引起了鄒威的怒火:“你媽的你說什麽呢你!有本事你再說一遍!”
“我現在沒空和你鬧,你要是真他媽閑得蛋疼就再去多洗幾遍澡,別在這兒影響別人胃口,自己滾吧慢走不送。”楚炀壓根不想對這個鄒威有一絲一毫的客氣。
這個鄒威,從高中到未來,都是個爛貨,仗着家裏的背景,走哪兒橫哪兒,逼着全天下認他當老大。以往還常常在班級裏用班級的投影儀放a.片,搞得全班人不自在。當初就楚炀一個人看不下去說了他,還被他冷嘲熱諷一頓怼。
瞧楚炀這副滿不在意的得瑟模樣,鄒威氣得直咬牙,又罵了一句“幹你媽”,揮起拳頭來便要往楚炀臉上招呼。
這一拳還沒打下去,立馬就被另一個人給拽住了手腕。鄒威只覺手腕猛然一疼,腕骨就跟要斷開了一樣。要不是面子大于疼痛,這會兒他估計早叫了出來。
他定睛一看,擋在楚炀前頭的、有這麽吓死人勁道的人,果真是展炎不假。
“教官的宿舍就在斜對面,你确定要在這走廊上動手?”展炎平淡的說出這句話,手上的力道卻不曾減弱一分。
鄒威疼得額頭青筋暴起,直想喊娘,最後咬着牙根擠出了一句:“那你他娘就把老子的手放開!”
展炎冷哼了一聲,甩開了鄒威的手。
鄒威狠甩了幾下手,那強烈的疼痛勁兒才緩和了一些,筋骨卻還跳動個不停,仿佛在用最大力氣腫脹。
鄒威緩了口氣,拿手指指着展炎,放話道:“我告訴你姓展的,你別以為我怕你。今天這事兒,是我跟楚炀的事兒,是我們13班班裏頭的事兒,你他媽別閑得沒事做來插手我們班的事兒!”
楚炀上前一步想說話,展炎卻伸手将他攔了回去,對着鄒威的臉絲毫不為之所動:“你們班的事情我管不着,但楚炀是我朋友,他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
“你他媽以為你誰啊你!”鄒威沖展炎吼到。他知道,依展炎這個人,只要不和他動手,兇幾句撒撒火氣,還是安全的。
這時,同為13班的毛真剛好上了樓,目睹了這一幕。他覺得實在尴尬,自己本班的人鬧別扭,還牽連起14班的展炎。他決不會傻到在這個時候上來插手,于是就傻站在樓梯口旁觀。
鄒威的大聲大話的,沒一會兒就引來了宿舍裏的幾個人。
楊叔傑煩躁的将門打開,沖着鄒威就嚷嚷:“哎哎哎,幹嘛呢你?到別人的宿舍門口撒什麽野啊?”
蕭盛瑄站在一旁,拿小拇指掏了掏耳朵,望着斜對面的宿舍樓說:“嗓門夠大的啊,這會子教官們應該都回來了,不介意我替你喊幾嗓子,把他們都叫來給你評評理?”
早就回到宿舍了的何禹聽到了聲音,也從門後面探出腦袋來,但一看到鬧事者是鄒威,本來那顆想為楚炀打抱下不平的心,忽然就慫了,只好閉嘴噤聲,同毛真一樣傻看着。
鄒威瞧見14班的人都出來護着楚炀,知道自己再犟下去定然吃虧,遂只能咬牙罵道:“行啊楚炀,讓14班的人罩着,你真有種!給他們當狗去吧!”最後又瞪了他們一眼,轉身就走了。
鄒威認為,自己這回虧就虧在楚炀搭上了14班的人。若是對方全是本班的人,那楚炀就算被他按在地上海揍一頓,也頂多就在快打死的時候出來兩個人攔着。但該死,偏偏叫這個楚炀搭上了個展炎!
楊叔傑看着鄒威走遠了的背影,呸的一聲就罵了出來:“這家夥是□□了吧,嘴這麽臭!”
一旁一直傻看着的何禹終于說了話:“今早上還真吃了。”
鄒威人走了之後,楚炀松了氣,随即帶着歉意對他們說:“給你們添麻煩了,真是抱歉。”
楊叔傑“嗨”了一聲,拍了拍他的肩:“客氣什麽呀,咱們好歹也做了五天的室友啊。再說了,我兄弟的兄弟,就是我的兄弟,我兄弟的媳婦兒,就也是我……咳……那什麽,開玩笑的。”瞄到了展炎那一抹不太友善的眼神,楊叔傑乖乖閉上了嘴。
楚炀不解地“啊?”了一聲,是真沒明白楊叔傑那話的意思。
經這麽一鬧後,楚炀都忘記自己剛才要做什麽了。于是就跟着大家回了宿舍,等着待會十一點集合。
楚炀到陽臺那兒洗了把臉,剛才的事情對他來說影響不大,卻也足夠使他原本不錯的心情一下子變得煩悶了起來。
“怎麽了?還想着那件事情呢?”
楚炀轉過頭,瞧見展炎正靠在牆上看着他。
他嘆了口氣,說:“他自己要來找事的,誰跟他那麽多事了。”
展炎泛起了柔和的笑意:“我們都知道。”
“你不會覺得我這個人很爛?跟班上的同學都相處不好?”一說到這裏,楚炀就覺得有些心塞。這是楚炀活了這麽多年來,一直認為自己最失敗的事情。總覺得自己不知該怎麽去和人相處,總覺得自己不管做了什麽就是會惹人不爽。
聽到這話,展炎莫名紮心一疼。他慢慢的走上前去,靠近了楚炀的臉,望着他的雙眼,低聲說:“不會,對我來說,你什麽都很好。”
這話絕非随口一說。對展炎來說,楚炀身上的閃光點有太多太多,不然也不會叫他堕進他的深淵裏,自此下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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