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宵夜
單語恍恍惚惚的回到了家,換鞋時就連不小心碰掉鞋架她也沒注意到,整個人如同靈魂出殼般,迷惘而無神。
“哎?小語你怎麽了?”已經回到單家正在打掃衛生的薛青聽到動靜,放下抹布走了出來,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幅畫面。單語低頭站在哪裏,愣怔的看着散落的鞋子,有股失魂落魄的感覺。
“沒事…青姨…”單語如同受驚一般看她,擡眼看她,嘴角扯出一抹勉強的笑容。“我真沒事。”
她的确沒事,有事的人不是她,有事的人還沒回來…
薛青知道她不想說也不勉強,目光轉到她身後。“那個?你姐姐呢?”今天下午她一來單家就發現這裏沒人,想了一下,覺得她們倆姐妹出去的機率大些,也就沒有打電話問。畢竟她們都那麽大了,也該有一定的自由。
“她……”單語又開始恍惚,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麽對她被帶走那麽生氣那麽…恐慌。好像那人一走從此就不再回來。這種發自內心的恐慌讓她害怕。想到此,單語的眼神有些躲閃起來。
“她說有點事待會再回來,具體是什麽我也不知道,青姨你就不要問了。她都那麽大個人了,知道自己在做什麽。我有點累了,先回房間了,晚餐不用叫我……”單語用生平最快的語速說完,也不管薛青是否聽清了。摸了下鼻子跌跌撞撞的走了。其間又撞到了沙發邊緣。
“這孩子……”薛青無奈的看着她,嘆息一聲,蹲下來收拾鞋子。“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今天怎麽那麽奇怪。”
她的喃喃自語單語自然是聽不到了,她只是靠在門上。臉上看不出表情。在回來的路上她才驚覺,自己沒有單悅任何的聯系方式,任何。
其實她也想問,自己到底是怎麽了?從單悅出現後,她就變得不像自己。就比如,以前的她是個讨厭逛街的人,而剛才她則充滿了期待。那樣陌生的感覺她卻覺得熟悉。
還有剛才,自己無意識說的那句話,她和單悅雖說是孿生姐妹。可自己和她真正意義上的相處不過一天,她怎麽會騙自己?自己為什麽不過腦的就說出那三個字,這樣說好像她以前欺騙過自己好多次似的。
而她不知道,擾亂她心菲的人此刻正面無表情的坐在一家咖啡館裏。對面正是剛剛帶走她的兩個女人。
原來,景默所說的回警局不過是個借口,就怕單語不放人,雖然她們想帶走一個人輕而易舉。
“你真的不願告訴我們?”景默端起咖啡,抿了一口,微苦的感覺有口腔彌漫。放下杯子,挑眉看她對面的女孩。“我可是什麽都看見了。”
單悅不為所動,平靜的開口:“既然你都看到了不如猜猜我是什麽?”
洛溪很快就注意到她話裏的意思表達不明确。她說不如猜猜我是什麽,卻沒說猜是什麽人。就這一字一差,前後表達的意思可謂千差萬別。前者可以猜測是任何……東西?而後者只能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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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溪不知道想到了什麽,把頭埋在景默肩上笑得花枝招展。
景默:“……”
景默決定不理偶爾抽風的她,自從從那古墓出來後,她們倆都變了不少。不知道是死裏逃生後的慶幸,還是患難與共的真情流露。總之,兩人之間的相處模式更加輕松,随和。很多以前固執己見的事情,現在也能一笑而過。
“這種事怎麽可能猜的到。”景默難得的開玩笑道,嘴邊漾出疑似愉悅的笑容。心裏依然通透無比,她裝作不經意笑道:“你要不是人還能是什麽?”
這話可說到洛溪心裏去了,她笑的也是這個。“我說小鬼,懂不懂坦白從寬,抗拒從嚴啊?既然小默請你來肯定有她的道理,你就放心大膽的告訴我們。”
“我很好奇…”單悅壓低聲音,有些淩亂的劉海下一雙眼晴散發着異樣的光芒,如同真的是一個好奇心過重的孩子,緊緊盯着疑似答案的答案。
“你說。”洛溪依然靠在景默肩頭,拿着小勺漫不經心的攪着咖啡,裏面那塊方糖已經快融化完畢。
“你們誰是攻?誰是受?”
此話一出,就連景默萬年不變的冷淡臉也起了細微的變化,嘴角微微抽搐。而洛溪更加,一臉的驚鄂,誰能告訴她,這真的是一個未成年說的話嗎?不過她能看出兩人的關系自己到是不意外,畢竟她們沒有掩飾什麽,只是這樣直白真的好嗎?
***
單悅回來的時候,天已經完全黑了下來。她走到只有路燈的小道裏,身上的影子忽明忽暗。她的左手提着一袋還冒着熱氣的粥。從袋裏冒出的熱水直接撲到她的手指上,她卻絲毫不在意。
單悅一手提粥,一手插在口袋裏漫步回到單家。神色漠然的擡頭望着那淡黃的窗簾。房間的主人還沒睡。
聽到敲門聲,薛青跑下來開門,見到單悅明顯眼睛一亮。
她在苦惱着呢,小語這孩子說不吃飯就不吃飯,任她怎麽勸都不聽。如果她真的是因為和單悅鬧別扭才這樣的話,得讓她們倆姐妹自己溝通一下才行。不然以後的日子怎麽過下去?薛青已經不知不覺間為以後做了打算。
“小悅啊,你總算回來了。哎,不多說了你快勸勸小語吧,她說什麽都不肯吃飯,平時身子就弱,這麽任性怎麽可以……”
“哦?”單悅發出一聲不像疑惑的疑惑,在薛青期待的目光中點了點頭。“正好我買了粥,待會我會勸她的。謝謝您告訴我這些。”單悅放輕聲音道,“要是不介意,我也叫您青姨吧。”
“……不介意不介意。”薛青還沒反應過來,突然想到了什麽。“小悅也沒吃晚飯嗎?真是的,你們這些年輕人怎麽都這麽不愛惜自己的身體。”
“沒,我本來想買來當宵夜的。”
“啊?哦哦。”薛青尴尬的笑笑,“那什麽,小語在房間裏,你快進去吧。青姨也要走了,記得勸她喝點粥啊。”
單悅點頭,“青姨路上小心。”
薛青同樣回以一笑,心裏不經感慨,果然是兩姐妹,說的話也如出一轍。
單悅在空寂的客廳站了一會,往單語房間走去,象征性的敲了兩下門,說:“我進去了。”
單語到嘴邊的話硬生生被堵住了。抱着薄被氣呼呼的不去看她,然而過了一會,沒有感覺到對方的動作或是聲音,單語沉不住氣了。
“你怎麽去哪麽久?她們沒為難你吧?不是說很快回來嗎?都那麽久了…”
而單悅呢?她只是在找椅子。搬了張椅子坐在單語側邊,無視她的表情與語言。把手上的粥放好在床頭櫃上。“聽青姨說你沒吃晚飯,我買了你最愛吃的白鴿粥……”似乎意識到自己說漏嘴了。單悅眼裏閃過懊惱,抿住唇不說話了。
“你怎麽知道我最愛吃的是白鴿粥?”單語則立馬抓住了關鍵字眼,窮追不舍問道。
“是爸告訴我的。”好在單悅腦袋轉的夠快,回答時也夠快,更沒有絲毫心虛。單語這才相信了她,這個小插曲很快就被單語抛棄在了腦後。自己愛喝白鴿粥全是因為爸爸,他告訴單悅是完全有可能的。
記得小時候,秋末冬初的季節。有天爸爸回來的晚了點,又不想做飯了,爸爸他便帶着自己去粥店,點上一份白鴿粥。鮮美的味道,軟糯的口感,一碗粥喝完,全身的寒意一掃而光。從此她便愛上了這種味道。
不管是爸爸主動告訴她的,還是她主動問的。這不是單語關心的問題。
“你還是沒有告訴我你為什麽去了哪麽久?”
單悅見她一幅審問的派頭,卻暗含關心的神情,不免覺得好笑。不過她只在心裏笑笑算了,面上裝起了無辜。“她們不放人我有什麽辦法。”實際上也是如此,那兩人還不至于嚴刑逼供,只是恐怕她們不會輕易放過自己。
“那……”單語猶豫了一會,“你該不會剛才才回來吧?”不會也沒吃晚餐吧?
“嗯。”如果去掉她做其他事情的時間的話,那就是了。單悅看了她一眼,又看了看還冒着熱汽的粥,臉上挂起淺笑。“我之前在店裏喝過了,突然想起爸跟我說過的,所以就帶了份給你。”單悅站了起來,“我先去洗個澡,待會再跟你說下午的事。現在,你先喝粥吧,涼了就不要喝了。”
單語看着她簡直箭步如飛的感覺,也沒再說什麽。把抱着的薄被放下,屋裏雖然開了空調,但她還是覺得熱。床頭櫃上用來裝粥的袋子內側已經結了一層小水珠,裏面的粥杯模糊不清。單語小心的解開包裝,看到杯子獨有的裝飾時,小小的驚訝一下。她摸了下杯壁,臉上浮起複雜的神情。
“從這裏到周記少說也要半個鐘,就算現在是夏天,也不可能保溫的那麽久吧?難道她熱過了?可是……也不像啊。”
而另一邊讓她疑惑不止的單悅背靠在牆上,對面是半人高的浴鏡。半響,她擡眼看向鏡中的人,目光幽深,神情冰冷。這張臉……可謂是複制到了至極。她不由的撫摸上去,從下巴到額角。
單悅脫掉上衣,白皙的皮膚,發育良好的胸部以及隐隐有肌肉線條的細腰,無疑是誘人的身材。她偏身,側目看着鏡中的後背,那裏光潔無暇,如同一塊上好的璞玉。別說指節寬的傷口,就連小小傷疤也不曾有。那個男人的确刺到了她,可他傷不了她。除非,是她的同類。
單悅動了動雙臂,後背的肩胛骨跟着輕輕翕動,如同新生的羽翼,好似下一秒就能從中長出極其漂亮的雙翼,帶着她遨游天際。
然而,什麽也沒有發生。
單家的房子雖然不大,但浴室卻擺放了一個可容兩人共浴的浴缸。單悅似乎想起了什麽,很是愉悅的眯起了雙眼。擡頭觸碰開關,熱水瞬間氤氲。等到熱水快注滿浴缸時,單悅就才邁開長腿進去,整個動作緩慢而優雅。她的體積加進去不多不少,水剛剛好到邊緣。
單悅沉入水中,只露出一雙眼睛。微長的劉海下一雙眼閃出異樣的光芒。長發受水的浮力随意擺動,如同好動的水藻。單悅突然一笑,從她口出冒出一個又一個小氣泡,口中呢喃的話也淹沒在水中。
“呵呵…小黃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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